小冰塊清晨起床后,上朝前興致勃勃來請安。
“爹,我娘醒了嗎?今兒這天,最適合吃暖鍋,等我回來,我們在一起吃個暖鍋吧。”
小冰塊高高興興說完,卻沒人理她,周不言也沒呵斥她吵。
以往她想著不打擾他們了,興許就走了。
可今天,她有些不放心地偷偷進去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看到了緊閉雙眼的兩人。
他們穿著壽衣,周不言牽著楚星辰的手,再沒了動靜。
以往早就醒來的周不言,沒有睜開眼。
小冰塊愣在原地。
好一會,她才提起腳上前。
她跪在床邊,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他們冰冷的手。
她說的暖鍋,他們吃不上了。
正月初七,大楚太上皇楚星辰和皇夫周不言駕崩。
被楚星辰和周不言教導得很好,任何時刻都冷靜的小冰塊,眼底黯然,卻還是冷靜吩咐,讓他們準備后事。
她腦子很亂,想起了之前娘說的話。
原來娘說的是真的,原來娘他們是故意讓她照顧他們的。
可她還是后悔,還是難過,該怎么辦?
小冰塊多希望她的難受,能讓他們睜眼,可沒有。
再沒有睜眼了。
“陛下。”官員打斷了小冰塊的思路。
她頓了頓回頭:“嗯?”
“陛下和皇夫的手……沒法分開。”
周不言拉著楚星辰的手,沒有人能松開。
本來一般這樣的情況,專業的人是可以解開的。
可這一次就是解不開。
“強行解開也可以,只是可能得掰斷手……”稟告的官員頭上滿是冷汗。
“不能掰斷。”小冰塊立刻道。
身故了,不能還毀壞他們的身體。
“沒辦法分開,就別分開他們,就這么...將他們一起安葬。”
爹爹生前最看重娘親,死后唯一不能放手的也是娘親,她不能不孝,將他們分開。
就讓他們一起吧。
可這話并沒得到響應,雖然大楚講究“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但講究的一個墓穴,棺槨是分開的,很少有夫妻會被安置在一個棺槨里。
這不太符合規矩。
小冰塊卻道:“朕知道你們擔憂什么,放心吧,這是朕的意思,你們照辦就好。”
準備的棺槨原是一個人的,可因為無法分開他們,最后只能臨時制作。
制作能躺下兩人的,不止同穴,甚至是同一個棺槨。
小冰塊下令讓人退下后,跪在兩人面前,伸手拍了拍周不言的手。
“爹,你別怕,我不會分開你和娘,你們永遠不會分開。”
小冰塊話音落下,一縷微風吹來,拂過她的頭頂。
就好像之前周不言摸她的頭,安慰她夸獎她一般。
小冰塊又在周不言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封信,上面寫著小冰塊親啟。
那是周不言的道別信。
“小冰塊,別難過,這輩子能和你娘親相伴到老,是爹的福氣,爹一直很高興驕傲。”
“本來想將你叫來說兩句,可后來怕你更難受,就沒出聲。”
“你好好歇息,才能熬過去。”
“爹爹還是和以前一樣,在繼續陪你兩年和追隨你娘親之間,選擇了你娘親,希望你別怪罪,也希望你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你娘沒了,我會不習慣。”
“我也怕再陪你兩年,就找不到你娘了。”
“有你這個女兒,是一輩子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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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筆匆匆,字跡有些潦草,最后也沒落款。
小冰塊看著信,眼淚滾滾而下。
“能作為你們的女兒,也是我一輩子之幸。”
她當然想爹爹能多陪陪她,可她又怎么忍心責怪。
“我已經長大了,我不在意是不是最重要的那個,我從沒吃過娘親的醋。”
父親將母親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但是也將自己放到了比父親還重要的位置。
她又怎么會介意。
只是她一直想著,他們還年輕,之前太上皇都能活到七十五,那娘親和爹爹也至少能活到八十歲,九十歲甚至一百歲。
爹娘多好的人,長命百歲才是應當。
她還想著,等以后她也禪讓了,就跟著爹娘一起去看日出看海。
她高興他們能回來,高興能給他們國壽,自己也過了生辰。
卻從沒想過,他們會這樣離開。
這么早離開。
當宮里的鐘聲響起,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可當真的聽到楚星辰和周不言沒了,還是讓所有風安城百姓,還有那些官員失態。
本來準備去上早朝,或者準備出門的官員,特別是從楚星辰時期走過來的老官員們,本來還精神爍爍。
可當聽到國喪鐘聲,他們全都變了臉色。
頭發花白的他們,老淚縱橫。
從家中或者從轎中出來,顫抖著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
“陛下,陛下,怎會如此,老臣還活著,老臣都還活著。”
“老天爺,為何要如此對我們陛下。”
明明他們才給陛下過了六十大壽,明明被陛下問候叮囑后,他們才干勁十足,想著必須不能讓陛下失望,怎么陛下就沒了。
他們跪倒在地上,悲痛欲絕。
身體年邁的更是經受不住打擊,早已暈了過去。
整個風安城已經陷入了悲痛中。
百姓早已哭成一片。
凌洲上了年紀后,身體倍兒棒,還是隨時能上戰場,每日起來還能練武,唯一就是耳朵有些不好使了。
和他說話,得說得大聲一點。
他本人也開始大嗓門起來。
但他的大嗓門并不惹人討厭,老了老了,他還是英姿颯爽的將軍,還是惹人喜歡。
宮里的鐘聲,他在屋里并沒聽真切,直到最小的孫子,忽然一邊擦淚一邊進了屋。
“怎么了?又被你哥教訓了?”
他伸手將孫子攬過來安慰:“你怎么總是哭唧唧的,這不太行,不夠男子漢,說出去都丟我凌洲的臉。”
孫子被擦掉淚后,小聲道:“爺爺,太上皇和皇太夫...駕崩了。”
凌洲沒聽清;“太上皇和皇太夫怎么了?他們來家里了?”
他嘖嘖兩聲:“他們來就來唄,你哭什么,不怕他們。”
將小孫子放下,給他擦干凈眼淚后:“你出去玩吧,一會你爺爺也要去找玩伴了,我今天沒時間陪你了。”
孫子很好玩,孫子他也很喜歡,可是陛下和周不言要來家了。
他當然是選擇陛下和周不言了。
他們肯定想他了,畢竟一年才見一次面,過兩天他又要回去了。
說起這個,凌洲問小孫子:“不行我差不多退下吧,陛下他們都退休好幾年了。”
“我也想帶著你奶奶,和陛下他們到處去玩到處去看。”
“每次寫信,周不言都暗暗和我炫耀,他和陛下去了哪里多好玩,我早就想一起去了。”
“反正如今不管齊地吳地都挺安穩的,都沒什么事,我完全可以退下。”
越說越覺得有理,凌洲急忙起身:“不行我今年就不回去了,我現在就去和陛下說,她不答應,你就來幫爺爺哭。”
小孫子看著著急,拉住凌洲的手:“不是爺爺。”
“不是什么不是,誰也不能阻擋你爺爺我退休。”
凌洲順手將孫子抱了起來,夾在腋下就往外走。
可出來卻沒發現陛下和周不言:“陛下呢?周不言呢?不是說他們來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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