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哪受過這種打擊第193章哪受過這種打擊:、、、、、、、、、、、、、、、、、、、、、、、、、:irrxs
“好了,”懷孕的女使又沖兩人笑笑,“昭昭,有什么不懂就問你阿蓉姊姊,我今日就走了。”
姜念同人告別,阿蓉又講起院里的瑣事。
“我們平日也沒什么粗活干,研研墨遞遞紙,最多就是掃掃柏樹的落葉,最要緊還是太爺那兒,要隨叫隨到。”
“還有就是,我們只管蒼柏院的事,其余院里都支使不著我們,我們只聽太爺的。”
姜念點點頭。
阿蓉見她不說話,便覺她呆頭呆腦的,“曖,你真讀過書嗎?”
她不是第一個這樣問的,姜念也不知道,為什么來做女使卻要反復問這個。
姜念只能點頭,“一點點。”
阿蓉將信將疑。
沈家祖宅偏僻,靠山較近,蒼柏院主屋后就是那座山,隔不了幾里路,觸手可及似的。
而就在她望山的這會兒,阿蓉忽然應一聲,推門進到屋里。
“太爺起了!不是說喊我們嘛,您怎么又自己起身。”
姜念立在門外,窺見阿蓉去攙扶那老者。
七十歲的年紀,須發見白、身形清瘦,像極了古畫上那些士大夫。
“我是老了又不是死了,用不著你們時刻管著。”
“呸呸呸,您可說些好的吧!”
一個轉頭,姜念與人目光相觸,立刻福了福。
老太爺便轉頭問:“那是誰啊?”
阿蓉要給人穿鞋,被那老者嫌棄趕開,便只能立在一邊道:“曉露姊姊回家生孩子去了,這是新來頂班的,她叫昭昭。”
“嗯,”老者應一聲,穿好鞋又披上衣裳才問,“哪個昭呀?”
阿蓉怎么答得上來,正欲問姜念,姜念卻已幾步進到門內。
“回老太爺,是“天理昭昭”的昭昭二字。”
也是姜念自己取的小字,如今正好當假名用了。
“嗯,”老太爺似乎頗為滿意,“去研墨,寫幾個字我看看。”
姜念訝異抬眼。
阿蓉正對她使眼色,示意她照做。
“是。”
說了讓他寫字,老太爺就待在外間也不打擾,又遣了阿蓉出去。
姜念生怕老人家眼神不利索,沒寫小楷,只寫下方才所講的“天理昭昭”四個大字,恭敬遞到人跟前。
她自覺寫的字不差,再說身份只是女使,想必這老太爺不會……
“難看啊。”
手臂剛頓住,就得了人這樣一句評價,姜念忍不住抬眼去瞧他。
“怎么,不服啊?”
姜念只得抿唇道:“請太爺賜教。”
虛心求教的態度,倒是讓老者滿意,抬手點了點兩個“昭”字。
“你看看,一樣的兩個字,怎么你寫出來分別那么大?前個底下的‘口’大了,后個邊上‘日’小了。”
姜念還怕人眼神不利索呢,如今看來,這老太爺眼睛比刀子都尖,這點分別都實實在在看進眼里。
“再看看你這個‘天’嗷,乍一看倒是四平八穩,可你知道嗎,越簡單的字越難寫,不僅看筆力,還要推敲到細處。”
“偏偏你這個人心不定,一點細節都看不見。”
姜念又聽他挑剔一番最后的“理”字,終于明白那兩個女使為何要反復確認,自己有沒有讀過書。
老太爺看似閑居院中,心卻是活絡的,把女使當學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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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重新寫過。”
姜念這一輩子都沒有過正經先生,靠偷書自學成才,今日才算受教,應了聲“是”便繞回書案后。
可經他挑剔之后,她又寫了許多遍,卻又怎么看都有毛病,宣紙寫到第三張,才想起自己身份是女使,這樣會不會太浪費了。
她收了手中筆桿,“太爺,我糟蹋您的東西了。”
那老者拉了太師椅坐門外,背靠門框也看不清神情,只說:“你肯學,就不叫糟蹋。”
“桌邊有本字帖,你可以看看,但別照著寫,個人的字有個人的寫法。”
姜念在楠木條案上掃視一圈,果真看見一本裝訂成冊的字帖,紙頁略顯厚重,顯然時常被人翻閱。
翻開第一頁,是辛棄疾的一首漢宮春,詞名為立春日。
老者在門外問:“讀過辛棄疾嗎?”
姜念只能如實道:“只讀過一首《元夕》,知曉‘眾里尋他千百度’。”
聽見這個答復,老太爺卻是笑了。
“你只讀過《元夕》,怎配說知曉那一句呢。”他頓一頓,嘆口氣復道,“也罷,慢慢來,先寫第一篇吧。”
姜念沒急著動筆,反而盯那幾個字看了許久。
很眼熟,再仔細想想,似乎與沈渡給自己的《捭闔策》,十分相似。
這是沈渡的字帖嗎?
疑心歸疑心,姜念卻不好問,只得先謄抄一遍。
不滿意,第三遍才遞到老太爺跟前。
這回字多些,老者瞇著眼打量,卻不論字,只問:“你平日讀詩詞嗎?”
姜念小時候也沒書,只從姜鴻軒那兒摸來過一本唐詩集,上頭多是李太白的詩。
“回太爺,讀過些唐詩。”
“唐詩里,你最愛誰的?”
“……李太白。”
老者又搖頭,“難怪。”
“本就心浮氣躁的年紀,還要去讀李太白,越讀越躁。”
姜念也不敢反駁,只能應聲“是”。
聽人又問:“那這首《立春日》,你讀著如何?”
姜念謄寫時是讀過幾遍的,大致明白意思,“清愁不斷”,嘆光陰易逝。
“我讀出來,詞人很愁。”
“愁什么?”
里頭有“閑時又來鏡里,轉變朱顏”一句。
姜念便隨口道:“許是愁年華老去吧。”
換來人毫不留情一聲嗤笑。
“辛棄疾那時,二十有三。你是真沒讀過他啊。”
姜念微微瞪圓眼睛,自覺丟臉也不出聲。
“那時金人已打進北邊,這是他被迫南遷后第一首詞,見國將破,君王卻茍安江南。二十三歲的年紀,也急也愁啊。”
說著,他將手中宣紙遞還給姜念,“再寫吧。”
“您還沒指點我呢。”
“如何指點?”老者嫌棄抿唇,下頜胡須跟著牽動,“沒一個字寫得行的,自己先琢磨吧。”
姜念眼皮跳了跳。
她打小就自詡聰明,除了女紅不肯花心思,學什么都快,哪受過這種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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