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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仗把云嬸兒嚇得連退了幾步:“真全,咱有話好好說,可不興動手的。”
陶真全微駝著背,臉上的溝壑交錯,怒罵著:“你還有臉提,當初要不是受了你慫恿,她能瞞著我用我的地種三年蘋果?”
英嫂子雖然是在村里按輩分排是嫂子,但其實已經嫁到寧水十多年了,年齡也比原星幾個要大一輪。
她和陶真全結婚多年只有陶如男一個女兒,陶真全一直對此不滿,所以平日里少不了對她打罵,直到五年前寧水鄉修路,陶真全在工程隊做了水泥工,修路結束后一年到頭跟著工程隊天南地北的跑,英嫂子才緩一口氣。
三年前原星回鄉種蘋果,英嫂子趁著陶真全不在家,便壯膽偷偷報了名,鄉里知道她苦,平時也幫著瞞,但今年蘋果初收,英嫂子一下多出了三畝蘋果的收入,才讓陶真全起了疑心。
原星聽他這話,努力平了平心里的氣,放緩了聲音道:“真全哥,我當初發動大家種蘋果,也是為了大家好,今年蘋果才第一年結果,咱就基本都收回本了,等明年盛果期,收入肯定會翻一番的,英嫂子能掙錢,對與你來說不是個好事嗎?”
“翻一番?”陶真全冷哼著嘲諷,他這幾年跟著施工隊跑,也算見過世面:“我問你,要是明年蘋果賣不上價怎么辦,我可是聽說了,今年人麥安縣,大產區,那蘋果一茬一茬地爛在地里都沒人收,產量再多有什么用?不一樣不掙錢!”
隔壁麥安縣豐產不豐收的情況,原星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在三年前選種的時候就特意避開了麥安的品,就是想著打一個差異化來緩解這個問題。
但事實上,今年寧水賣價好全是因為賴建興這個騙子給的價高,品種的差異化解決不了產量過多帶來的價賤問題。
因為蘋果再如何差異化,也始終只是蘋果,根本做不到如綠葉菜那樣大的差異。
所以這件事情,是她想的簡單了。
“如果這個問題能解決,你是不是就能同意英嫂子繼續種蘋果?”
陶真全一臉諷刺:“你能解決?”
原星沉默。
陶真全見她說不出話了,冷笑了一下后又繼續挖蘋果樹。
眼見他又要砍倒一棵樹。
“他能解決!”
原星伸手指向旁邊,江籟安和陶小亮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那里,顯然是剛才跟過來的。
而此時,這片果林的動靜也讓不少果農圍了過來。
“他是上面專門派來的江老師,他能解決你剛剛說的那個我問題。”原星說著,又轉頭看向江籟安,用普通話重復道:“你一定能解決蘋果賣不上價的問題,對嗎,江老師?”
江籟安站著原地,看著此時快黔驢技窮的原星。
他想他還真是這個女人的救星,無論是要債還是和人吵架。
“對。”江籟安答。
原星松了一口氣,畢竟冷眼旁觀這種事她覺得才是江籟安這個人會做的。
但即便江籟安給了原星想要的答案。
陶真全的動作也并未停下,一邊挖著蘋果樹一邊抱怨:“有這種樹的時間不如待在家里給老子生兒子,天天凈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英嫂子見他不為所動,索性跪了下來,她哭著央求:“陶真全,我求你了,這么多年了我就求你一件事,你別挖我的蘋果,我什么都答應你!”
“你要什么都能答應我,你早就給我生兒子了!”
原星看著這一幕,忽然就明白了,陶真全這種人根本就不在乎英嫂子是否掙錢,他要的只是她能乖乖呆在家里做一個老實的生兒子的機器。
那一刻,她怒極反笑:“生兒子?你不是已經試過了嗎?就你這樣的,有如男這個女兒都是英嫂子給你積的德,否則為什么你換一個人生,結果生出個怪物?”
這話直接是戳到陶真全的肺管子,他前幾年因為想要兒子想瘋了,花了全部的積蓄去外面找了其他女人給他生,結果生下來確實是兒子,但天生畸形沒活過一個月。
英嫂子當時聽到消息直接氣暈過去,以為這件事后陶真全會打消生兒子的念頭,結果他非但沒有,反而因為沒錢找別的女人了,又來讓英嫂子吃藥打針給他生孩子,英嫂子不同意,就會被他打罵。
“閉嘴!”陶真全瘋狗叫似的大罵起來:“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要不是我們收留你早死了,你有什么資格管我的事?剛來那年寧水就死了多少人,還最后還把三奶奶給克死……”
“哎喲,這個話可說不得啊!”云嬸兒大叫道。
“怎么說不得?她八字就是天生不好,要不是三奶奶堅持留著,早把她送出去了,還原星呢,我看就是災星一個!災星!”
陶真全還要繼續罵,卻忽然被一聲爆喝被打斷。
“說夠沒有?!”
眾人轉頭,就見一個人走了進來。
“眀西哥!”陶小亮大喊一聲。
陶明西風塵仆仆,甚至身上穿的還是十天之前的那件衣服,他根本來不及換。
他走到陶真全跟前,從身高體型上就壓了陶真全一頭。
“全哥,我丑話可說在前頭,你今天要是真把英嬸兒的蘋果地拔了,開年你也不用再跟著工程隊楊老板干了。”
陶明西努力保持著平靜,但實際臉色已經難看至極,若不是因為大家都是寧水的,他早就一拳掄上去了。
幸好他一回來就直接趕了過來,否則原星又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負!
陶真全知道陶明西和工程隊楊老板關系好,但活哪里都有,大不了他換一家,今天他就要把這蘋果地給拔了!
于是又揚起鋤頭繼續挖蘋果樹,陶明西見威脅沒有效果,干脆擼起袖子上去搶他手里的鋤頭。
陶真全哪肯放手,兩個人正爭執之際。
“你還想生兒子嗎?”又響起一個聲音。
陶真全一聽到“兒子”兩個字,立刻轉過頭來。
江籟安淡淡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以你現在的經濟狀況,是根本養不好兒子的,這是你女兒吧,年齡還這么小,恐怕也幫不了弟弟什么,你忍心看著你兒子剛出生,就過苦日子?”
一席話,把陶真全的CPU給干燒了,這顯然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
而旁邊的英嫂子和陶如男聽到這話,臉色更白了。
“我……可以繼續掙錢。”
江籟安眼神掃過英嫂子和陶如男:“你一個月能掙多少?你確定能養得活你這一大家子以及你兒子?”
這話直接把陶真全弄得心里沒底了,他看著站在他對面的陶眀西,如果他后面不跟著楊老板繼續干,別處的工資恐怕是要比現在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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