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55)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55)←→:sjwx
但是依舊什么也沒有抓住,柯長慶的手就這么僵著空中,他迷茫的眨了眨眼。
一股恨意涌上了心頭,恨不得拔了這和尚的筋,吃了她的血肉。
可笑的是柯長慶甚至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等人一醒來,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時值三月,氣候依舊寒冷,宮殿里點著火盆和熏香,地下通著火龍,鋪著柔軟的毛毯,滿室馥郁四溢,溫暖如春,柯長慶只著件玄色的寬袖袍,愈發顯得貴氣逼人。
這么一坐就是坐到了晚上。
室內已經很暗了,唯有窗外的月光傾瀉進來,薄薄的一層,紗似的,籠罩在一人身上。
郝光悄無聲息的單膝跪在了柯長慶的面前,“教主,教中已經安定下來,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一聽教主回來了個個都縮回出去了,哪里還有之前的囂張。”
在柯長慶生死未卜的時候,各派的掌門集合在一起要剿滅魔教,可是魔教狡猾,哪有那么容易被剿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魔教也因此死傷慘重。
但是在危險的時刻,柯長慶突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這直接給那些正派人士當頭一棒,個個都夾著尾巴跑了,那還有一開始的囂張都氣派。
在江湖上混的,幾乎沒有人不懼怕柯長慶,他的惡名遠揚,殺人無數,是個徹徹底底毫無人性的大魔頭,用一句話來說,像他這種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在此之前,郝光也一直尋找教主,但是卻了無音訊,柯長慶回來之后也和以前一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但是郝光還是細心的發現,教主變得更加的沉默了,很多時候就盯著一處發呆,這一發呆就發呆好幾個時辰,在過程中,沒有人敢打斷,因為第一個打斷的人已經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教主消失的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郝光卻是想著應該不是什么好的回憶。
柯長慶揮了揮手,郝光就退下了。
在法力無邊的狐貍精重傷時,會觸發一種保護機制,不管殺孽多么重的妖精,在誘發了這種情況時,心智就會退卻,緊跟著的還有妖身,退卻到心靈最純潔的時候,哪怕法力在強大的道士也察覺不到狐貍精的真面目,只會以為是一只尋常的狐貍精。
但是也有反作用,就是如果想再次恢復原身就會很困難,很多妖精都會一直維持退卻的狀態,永遠也就只能做個普通的狐貍精。
如果恢復了人身,那段退卻的記憶也會消失,在退卻的過程中妖力也會隨著退化,靈力稀少的靈丹只是一個障眼法,哪怕被挖出來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損失。
但是對于一向自傲的柯長慶來說就不是一件小事了,這何嘗不是對他的挑釁,更重要的是,柯長慶發現自己的妖丹消失了。
妖丹對于一個妖精來說重要的意義大過于生命,是每一個妖精身上的逆鱗。
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家伙,竟然連他的妖丹也敢挖!
柯長慶已經很久都沒有動怒了,或者說這世間上很少事情讓他的情緒有很大的波動。
如果讓他找出來那個人,一定要那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心中在怎么怒氣翻涌,柯長慶的表面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的余光瞥到一株花,是金波荀花。
對外面來說是價值千金的貴花,卻被隨意插在花瓶里,柯長慶覺得這花讓他心悸。
恍惚之中,他好像望進了淺色清冷的眼睛,柯長慶只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個奇怪的漩渦,他似乎又聽到了那人卷了一冊書卷,睜著一雙勾魂奪目的眼睛,勾著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又清冷無雙的聲線對他說:“長慶,你又不乖。”
清風徐來,風鈴鐺鐺作響。
柯長慶猛然的回過了神,低頭發現手心里滿是嬌嫩的花汁液。
溫希恩回了雍和庵,幾乎是踏進廟里,就被以往的師兄師弟圍了起來。
當他們看清是溫希恩時都下了一大跳,他們是察覺到了妖氣以為是什么妖精闖了進來,萬萬沒想到是凈塵。
可是身上帶著濃濃妖氣的和尚真的是凈塵嗎?
就在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方丈走了過來。
黎明未至,溫希恩跪在大殿中央,外頭仍是一片昏暗,然這里卻燈火明亮,方丈遠坐在最高處,而往日敬佩她的師兄師弟都居高臨下望著她。
膝頭挨著冰涼的磚塊,然而不可能比方丈的眼神更冷。
溫希恩沉默地承受著如劍的視線,直到他的聲音悠悠傳來。
“凈塵,為師有沒有說過妖該殺,不然總有一天會禍害人間。”
佛曰眾生平等,一視同仁。然而就連雍和庵里的僧侶,在面對妖精的時候,也沒有真正的平等。
就因為溫希恩的心軟,有多少人為之喪命,如果溫希恩一開始沒有心軟,就不會有后面的因果。
如今她自己的體內中還存著妖丹,更是一種罪過。
溫希恩對所有供認不諱,清晰而緩慢地一條條羅列自己的罪狀,務必讓他們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事已至此,聽憑方丈發落。
平生突然站了起來,素來單純朝氣的臉上一派嚴肅,方丈的目光很有力度地望向他,片刻他又坐了回去。
“凈塵,你可知錯?”
溫希恩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顫聲道:“凈塵知錯。”
話音剛落,幾乎沒給溫希恩反應的時間,一道鞭風攜了蓬勃的靈力落在她的背上,溫希恩痛得彎腰,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重新挺直了背。
這處刑溫希恩從來都是看別人被罰,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被罰。
“凈塵師兄!”
平生滿臉擔憂的喊了一聲。
“凈塵,為師以為你可以當得了大任,現在嵐州多少冤魂不散,你在瞧瞧你自己,不人不妖,你這樣如何面對佛堂,又如何面對那些對你敬稱的世人。”
隨著他擲地有聲的訓斥,又有三鞭破風而來。
一鞭比一鞭要重,一鞭比一鞭痛,溫希恩不想,但不可抑制地塌下脊背趴伏在地上劇烈咳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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