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79)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79)←→:sjwx
與此同時,柯長慶也不敢懈怠,電光火石間,一塊海棠玉佩破空而來,以極快的速度朝溫希恩的手臂而去。
“噗——”的一聲微響,血柱噴射而出,溫希恩雪白的衣裳染上點點血痕,似落梅,如紅豆,隨即手臂軟軟地垂了下來。
柯長慶飛身而去,在都沒看清時抱住了那具轟然倒下的清瘦身軀,緊緊摟在懷中。
讓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重重跪在血痕斑駁的石子路上,沾了一身刺目猩紅。
只有當滾熱的鮮血真真實實灑在肌膚上,才會對死亡生出極致的真實感與無法抑制的悲痛欲絕。
魔教的人都圍了過來,他們還沒有走近,只聽見春風送來隱隱約約不真切的哭喊。
柯長慶跪在地上良久,四周齊齊整整跪了一排人,郝光叫了幾教主上,沒得到回應,于是膝行上前,將凈塵從他懷里抱了出來,立刻用帕子包裹住他咽喉處的傷口。
柯長慶抬起頭,循著溫希恩的身影。
郝光這才看清教主的面孔多么慘無人色——
雙眼透出駭人的血紅,洇紅了眼眶,臉上斑斑駁駁的血跡,像是怕到極點、冷到極處,如同一只離群的困獸,身體不住發抖,他的目光是那樣倉皇無措,像被親人拋棄的孩子,全無往日俾睨天下的尊貴和威嚴。
郝光只是想幫溫希恩包扎一下傷口,畢竟柯長慶現在的狀況可不像是可以照顧得了別人的樣子。
可是郝光甚至都沒有把人抱熱,就被柯長慶給推開了,郝光被推開之后默默的后退。
“喚醫師看診。”
柯長慶抱緊懷里的人,一字一句,說的緩慢從容,鏗鏘有力,抬手蹭掉溫希恩臉頰上的一滴血,柯長慶恢復了正常,除了手抖的可怕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咽喉處的傷口確實不算很深,但隨著呼吸血流不止,白色的帕子染透了,看著就很嚇人,命懸一線。
柯長慶被駭住了,一把推開滿臉冷汗的醫師,抄起瓶瓶罐罐和紗布,又折返回去,一言不發跪在榻前,動作嫻熟地擦拭傷口、敷藥、包扎,又將心口處的傷仔細處理妥當。
全程面無表情,唇線緊抿,唯有微微發抖的手出賣了他幾乎掩飾不住的暴戾。
直到脖子上的血沒有在流,柯長慶才癱在了地上,他看起來十分疲憊,靠在床尾處微闔雙眼,俊美的臉色愈發如罩寒冰。
溫希恩受傷了昏迷不醒,一夜之間,柯長慶也病倒了。
一時之間,教內外皆人心惶惶,眾人對岳府那天心照不宣地噤若寒蟬,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們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清楚,教主的病和那日脫不開干系。
這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病,而是心病。
殿里點了夜交香,醫師煎了治病的藥,也施了護心脈的針,隨后便跪在不遠處的蒲團上安安靜靜地等著。
柯長慶病得不重,他只是在站起身時突然覺得心臟悶痛,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咚咚鳴音,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那一刻仿佛靈魂離體,意識先一步失去,隨后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纏繞至深的夢魘。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一天的漫天霞光中,眉眼清冷的和尚就站在他面前,距離不過咫尺。
清麗的眉目,玉雕雪砌般剔透玲瓏的人,單薄的身軀讓人有種想擁進懷里的沖動。
凈塵大師,在人世間是個有名的大人物,寺廟里不少人傾慕這位大師的大名從而去燒香拜佛,說是拜佛,其實是去拜大師。
他被這樣的一個大人物給帶在身邊,見過太多對大師傾倒的人了,他當時并不懂情愛,只知道那些人看大師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讓他甚至生出來一種沖動,想要把那些人的眼睛都挖掉。
他們在去嵐州的路上,救了一位男子,是位有名的世家大公子。
做為感謝,男子邀了大師和他去府上住了一晚。
當時天色已晚,而且附近也沒有什么客棧,大師就同意了。
當天夜里掌燈時分,大師察覺到了鬼魂的氣息。
的確是只鬼,還是一只艷鬼。
寢殿外庭燈幽暗,曲徑蜿蜒,男子性格風流花心,侍妾眾多,皆愛侍弄花草,院子四處種滿爭奇斗艷的百花,處處縈繞芬芳,尤其是在月色中,螢火點點,暗香浮動,令人心神搖曳。
柯長慶手里提著一盞小燈籠,緊緊跟隨在溫希恩身旁,時不時用眼睛看那些盛放的花朵,有點好奇,又覺得驚訝。
柯長慶無意間轉過頭時,便看見他被燈籠映得熠熠發亮的眸子,如同兩顆黑曜石,綴滿銀河長星,他突然就怔住了,甚至忘乎所以地抬手,想要撫上和尚羊脂玉般潤澤的臉龐。
溫希恩平靜地看他,對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突然出聲問道:“怎么了?害怕了?”
四周一個人都沒有,空蕩的可怕,亭臺樓閣、假山怪石也都蟄伏于黑暗,除了草叢里陣陣蟲鳴和螢火蟲抖翅的聲音,四周安靜清明,月度高墻,疏影落落。
柯長慶里面搖了搖頭,堅定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怕,溫希恩沒有再看他,只是帶著他慢慢朝殿里面的方向走,柯長慶盯著腳下的路,聞著綿延的花香,每一步都踩在了溫希恩的腳印上。
溫希恩看著緊閉的殿門,里面透出明亮的光火,想來男子應該沒有就寢,于是輕手輕腳推開一條門縫,回頭對呆呆的柯長慶輕聲說:“過來,我帶你進去。”
和尚身姿嬌小修長,柯長慶比和尚整整大了一圈,鉆進去的時候還有點費勁,鬧騰了半響才從縫隙溜進去,殿里空曠通明,只有三四個丫鬟站在外殿守候,溫希恩不想引起太大動靜,就帶著柯長慶繞開她們,從簾子后面往內走。
空氣中浮動甜膩的香,越往里越是馥郁,無孔不入地往人身體里滲透,柯長慶覺得有些熱,眼前是遮掩床榻的緋色帳簾,僅有一層薄紗,榻上的身影綽約不清,伴隨而來的是輕柔的婉轉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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