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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裴辰州訝異道,吳氏也一臉疑惑。
秦容分析道,“問題出在嬸子這張床下的土壤下,里面藏著一種天然的毒物,會源源不斷地影響人的身體,日積月累,骨髓血液,五臟六腑,都會遭到重創。”
“那是什么毒物,我要把它挖出來扔掉。”裴辰州忿然道,這三年來,他打獵和做苦力得到的錢都花在了請大夫和買藥上,卻一直不見起色,原來是沒有解決掉根本。
“不能挖,埋在土里頭對人的影響都這樣大,挖出來人接觸到了,影響性命都有可能。”
而且,這種天然放射物,一般藏在土壤層下的巖石層里,挖出來要費很大的力氣,挖了也不討好。
那就只有搬家了,裴辰州略一思忖,道,“娘,這陣子挑石頭,除去醫藥費,我還攢了一兩半吊的銀子,蓋個簡單點的茅房,也夠了。”
吳氏沉默了一下,含著淚花說,“州伢子,娘都這副樣子了,就算活下來,也沒個意思,你呀,還是攢著銀子娶媳婦吧,是娘沒用,不能幫襯你,還拖累了你。”
她這副身體,就算遠離了毒物,也還要每天吃藥,體內的毒素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清除干凈。
“娘,這是哪里的話,沒有了娘,我活著還有什么盼頭,我之所以每天這樣拼命,就是要治好娘,讓娘過上好日子。”裴辰州堅決說。
吳氏臉上都是寬慰,這個兒子,沒白養,只可惜她給不了他什么。
“州伢子,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怎么做你心里有數,我回去了。”秦容起身,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是對自然科學感興趣,刷了不少科普視頻,才對這些有所了解,不然,到死的那一天,不但吳氏,就連那些醫術好的大夫,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裴辰州把她送到門口,英俊的臉上帶著感激,“容丫頭,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秦容說,突然想到了什么,“對啦,田間的那些魚腥草,對解毒有一定功效,你去找來拌著醬油,蒜泥,辣椒油,鹽,花椒油,白糖,醋調味兒,每頓都吃,你也要吃,長期住在這里,那些天然的毒,對你的身體多少造成了影響。”
“嗯。”裴辰州記下來了,哪怕魚腥草再難吃,他也要吃,只有把身體管好,才能能力為吳氏提供后盾。
他沒有想到,經過這一次,從前看都不想看一眼的魚腥草,會成為他最愛吃的一種食材。
“至于其他去毒的藥材,找大夫就成,當然要醫術高明一些的,大意不得,嬸子的身體不好,以后得多吃肉補補。”秦容又說。
裴辰州可以上山打獵,可以下河摸魚,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只不過要擠時間,但為了娘他什么都愿意。
目送秦容離開,裴辰州眼里閃過一絲亮晶晶的光彩。
這丫頭,實在,聰慧。
這個時候,老秦家已經炸開了鍋。
中午回來吃飯的時候,為了不影響男人們的心情,馮氏和幾房媳婦都沒有說上晝那件事,到了晚上,吃過飯了,大伙兒得了空,鄭氏將事兒一說,頓時激起了男人們的公憤,并且,女人們都默契地省去了拿回了一兩銀子,還多賺了半吊錢的事情。
男人們一個個像是憤怒的公牛,拳頭攥得硌硌直響。
為了驅除掃把星身上可怕的邪氣霉運,花銀子請了大師,法還沒有施完,就因為那死丫頭的阻攔而中斷,白白浪費了一兩銀子。
“爹,是該拿出一點行動來了,那死丫頭,現在就騎在我們的頭上作威作福,以后還得了?我看她就是要讓老秦家不好過,要毀了老秦家才甘心。”里正秦伍華說。
“死賤丫頭,不想活了,我這就去收拾她。”秦伍實罵著,就要起身走出門。
“老四,你安靜一點,這丫頭現在不好收拾,我看你媳婦說得對。”老秦頭臉色凝重,將旱煙桿在桌腿上磕了磕。
陳氏有點不自在,“爹,要說殺人放火這種事情,還是男人來最好,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做得來?”
她也盼著那個喪門星死啊,可是嫉妒她,恨她的人那么多,如果她讓人抓住了把柄,以后都要提心吊膽的。
“做不來?我看四弟妹平時可是威風得很,什么都不怕的樣子,這種事情在你的眼里,還不是像殺雞一樣簡單。”鄭氏一臉鄙夷地說。
周氏也說,“是啊,四弟妹,你是死丫頭的娘,誰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咱們老秦家的這口氣,只能由你出了,不然雞飛狗跳的,每個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陳氏一陣惱怒,差點把倒賺了半兩銀子的事情說出來,可收到馮氏一記警告的眼神,要說的話混雜著一口濃痰咽了下去。
“反正我不會做,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有什么需要幫襯的,我還可以幫一下。”恨恨說。
一大家子,又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幾個大男人,其他媳婦,包括馮氏也是一個個比她粗壯,憑什么要讓她去干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她獨攬風險,他們坐享其成,呸,門兒都沒有。
又補充了一句,“就當我沒說。”
秦伍實一個大耳刮子就打過去,“誰叫你這張批嘴巴不知好歹,自己都不肯做,就不要輕而易舉說出來,看看誰也不肯,你能咋辦?”
他也是氣,憑什么要算在陳氏的頭上,陳氏出了什么岔子,他還要再買一個媳婦來用。
“我,我只是提議嘛。”陳氏捂著半邊腫了的臉頰,紅著眼睛說。
似乎是越想越傷心,抽泣了起來,“是,怪我這張嘴巴,以后老秦家有什么,我都不敢出主意了,你們可別賴我我不關心老秦家。”
老秦頭不高興地說,“好了,哭什么,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家里又開始亂套,這是要讓人看笑話。”
堂屋里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水,我要喝水,壞婆娘,你死哪里去了?”一個房間里,秦伍財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來。
周氏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站起身來,剛才她才給這個腳廢了的好一頓伺候飯菜,現在又要喝水,怎么不死了讓她圖一個清靜。
越想越氣,要不是秦容,她當家的也不會落到這樣的田地,周氏眼里掠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陳氏不愿意,其他人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打包票說自己要殺人,這等于是給自己埋炸彈,今晚的商討不歡而散,各人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間。
“造孽喲。”馮氏給老秦頭洗、腳以后,又坐在臟兮兮的木床邊轉她的佛珠,“一大家子,沒有人真的為老秦家著想,只關心一張嘴的咀嚼,一窩子自私賣壞。”
老秦頭正在煩心上,“別嘀嘀咕咕了,你吃齋念佛幾年,一點作用也沒有,不知道反省反省你自己?”
白氏死后,來了一個算命的,說秦容是天罡地煞的掃把星,不滅秦家不成活,馮氏要每天渡化,他本來是要反對的,馮氏一旦走了這條道,以后的活計鐵定要少干不少,可又覺得這些神乎叨叨的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幾面過去了,秦容的克星命反而越來越兇惡。
馮氏臉色微微一變,“老頭子,你怪我有啥用,這不是正說明,掃把星的克星命太硬,需要采取更強硬的手段,命中注定的東西,我只能減慢一點發作的進展,該來的還是要來,我這不是保護了老秦家這幾年都相安無事嘛?”
“哼,說的比唱的好聽,事到臨頭,又一個個不中用了,我看不到我死的那一天,你們就把老秦家禍害得渣都不剩。”老秦頭躺了下來,可根本睡不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瞪著黑洞洞的破蚊帳頂。
馮氏還在無比痛心地念叨,“哎喲喲,先前賠了四兩銀子,老三要躺兩個月,一天九十個銅板,兩個月,那可是五兩銀子啊,今天又折損了一兩銀子,還有,老四媳婦的半邊頭發,又可抵一兩銀子哩,老秦家要過不下去了,過不下去了啊。”
實際上,建筑工地的石頭還有半個月就挑夠了,最多一兩銀子出頭。
為了不影響明天,男人們睡不著也得強迫自己睡,幾房媳婦都睜著眼,心情難以平靜,怕的,是去當那個罪人,恨的,是老秦家為什么會出秦容這一號人。
秦容做了個夢。
她在烈日下行走,口干舌燥,那日頭毒辣得,身邊的花草樹木都跟著燃燒起來,世界形成了一個火海,無邊無際,她拼命地奔跑,想要突圍,可是火舌卻舔舐著她的后背,點著她的衣裳,燃著了她的皮膚,滋拉作響,濃郁的煙霧在她的身邊縈繞升騰,她身上火辣辣地痛,心口一陣窒息,一種瀕死的體驗將她包圍。
秦容一下子坐起來,心臟突突地飛快跳動著,炙烤的感覺還沒有消失,耳邊有什么在噼里啪啦作響,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卻吸進一大口濃煙,察覺到不對勁,睜眼一看,翻滾的火焰映入眼簾。
失火了,她的整個房間已經被大火席卷,床尾處,也燃燒了起來。←→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