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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砍點木頭來,給你們支起一個木棚子。”村民看夠了熱鬧,紛紛離去,裴辰州還在。
秦容還來不及說什么,他已經動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你也去,州伢子一個人力氣再大,一趟也扛不夠支起木棚要用的木頭。”菱花支使著自家的男人。
“好咧。”王庚本來猶豫著,媳婦會不會計較,這下一口答應下來,追上裴辰州的方向。
秦容和萬氏都有點愕然,除了裴辰州,這個村子里頭,還有對她們熱心的人?
“萬妹子,你莫見怪,以前見你不愛打交道,就沒有說上幾句話。”菱花說,“咱們既然是鄰居,你和容丫頭現在有了困難,我們家不會一點忙也不幫。”
在這個見到她們人人喊打的村子,能遇到這樣的好心人,是多么難能可貴的事情。
秦容心一暖,“三嬸,謝謝你。”
對于王家情況,她是有一些了解的,王庚在王家排行老三,由于王庚兩口子心眼兒實誠,就老王頭夫婦過世后,分到的家產最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萬氏腳下的房子,還是他們自己蓋的,王家的大院子,在王庚家平行往東十丈遠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這樣,菱花和王庚對她們的處境更能體會。
“跟嬸子客套什么,以后相互幫襯的地方多著呢,你們的被子床墊都燒沒了,我們家有多余的,趕緊跟我去抱上來。”
菱花就在萬氏院子的下方,只有十來步路的距離。
這個時候,棚子和被子床墊是她們最需要的,秦容和萬氏也不再拘禮,跟著去了菱花的家里,菱花家比萬氏先前住的院子還要小,再加上有兩個孩子,顯得逼仄,泥墻還有好幾處開了縫兒,豬圈里一只半大的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豬吭吭哧哧,大概是睡得不舒服。
菱花進了十歲兒子王小禮的房間,點起了油燈,王小禮正在睡夢中,菱花把他抱下來,輕放在一張長凳子上,然后去抽床墊子。
王小禮被硌疼,睜開眼睛,一臉迷茫,“娘。”
“小禮,上頭你萬嬸子和容姐的房子被火燒了,她們現在沒有住的,娘拿一床墊子給她們用。”菱花說。
“嗯,萬嬸子和容姐姐被燒著了沒有。”
“沒有,她們好好的,來,娘把你挪到床上。”菱花把王小禮重新安頓在床上,抽出了一床墊子,還有一床,墊著有些單薄,王小禮也沒有計較,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秦容就在外頭,不由得感慨,心好的人養育的后代也是善良的,而且看到菱花抽了更厚的那雙墊子,在這個時候對她好的,今后她一定不會虧待。
“萬妹子,你拿著。”菱花把墊子交給萬氏,又從自己的房間抱出一床墊子,墊子都是粗麻布,被子是葛布包裹著柳絮葦絮,不少地方有縫補過的痕跡。
秦容趕緊接了被子過來。
“我家條件也不好,你們將就著,先把這一道難關度過去。”菱花說。
“三嬸,你這是啥子話,有個睡覺暖和的地方,我和娘已經求之不得。”秦容說。
“你們要是缺什么,就和我開口,只要我幫得上忙。”菱花抱著墊子走上去,“有時候我不在家,小禮和小葵也會給你們拿。”
陳氏沒有睡,偷偷爬了起來,看到萬氏和秦容得到了張庚家的救濟幫助,一張臉難看到了極致。
她本來要看萬氏和秦容可憐兮兮地睡在涼地上,好得意得意,哪想到菱花要管閑事?
恨恨瞪了菱花一眼,陳氏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看秦老四也坐了起來,在夜色中露出一截黑魆魆的身體,頓時嚇了一跳,“當家的,你咋不睡?”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放的火?”秦伍實聲音有點啞,聽起來讓人很不安。
如果是陳氏干的,陳氏不但狠毒,還虛偽,他要小心點。
“我哪里有這個膽啊,這把火指不定就要了人命,借我一百個膽子我都不敢。”陳氏不高興地說,“沒燒死那個死丫頭,真是可惜。”
“那又會是哪個?”秦伍實嘀咕,又躺了下去,“不管了,先睡。”
周氏睡不著,不斷幻想著如果大火真的燒死了萬氏和秦容,她們會不會化作厲鬼,日夜糾纏她,她打了一個寒顫,又有點慶幸,還好人沒事,但一想到秦伍財廢掉了一只腳,立刻牙癢癢,滋味復雜得很。
半個時辰后,裴辰州和王庚回來了,他們的肩膀上,扛著一大捆新砍的木頭,粗的細的,長的短的。
二話不說,兩人又開始搭棚子。
“還缺了一樣東西。”王庚忽然說。
裴辰州反應過來了,“篷布。”
“對,篷布。”
沒有篷布,下了雨,落了霜,都會凍著。
裴辰州家里有張破篷布,是駐地不要他撿來的,拿來給吳氏支了篷子,鄉村人家,也極少有人配帳篷,這可咋辦才好?
幾人都犯了難。
菱花說,“要不我把被子抽了柳絮,拿來支帳篷。”
南國的冬季冷濕,保暖做不好,比北方還難熬,哪怕在貧苦的農村,也要想方設法蓋兩床被子,不然整個夜晚身體都是冰的,但現在萬氏和容丫頭沒得法,她可以先忍一忍,再想辦法弄出一套來。
“這怎么行,你們拿出了兩床墊子和一床被子,再讓你們受冷,我們寧愿墊子和被子都不要了。”秦容堅決不同意。
“你們總得有一個安頓處呀。”菱花難過地說,“也不知道這把火是怎么回事,把好好的房子燒掉了,那么多東西,造孽喲。”
萬氏似乎在沉思什么,有點猶豫。
“我試試。”裴辰州說,身影再一次消失在夜色中。
看起來,他有點把握。
“我和你一起去。”秦容趕緊跟了上去,她們的房子著了火災,總不能讓別人為她們跑前跑后,她們坐享其成。
“容丫頭,路上小心點。”
萬氏趕緊叮囑,也和菱花,張庚一道忙碌著將木頭打樁在地里。
鄧打樁固定之后,再用比較細小的木頭做頂部,木頭之間就用繩索捆就起來,這樣簡易的力氣活兒,對農村女人來說完全不在話下。
秦容以為裴辰州走了很遠,腳步有點快,冷不防撞到一個冷硬的懷中,那胸膛韌實,有力,差一點把她彈退半步。
摸摸腦門,疼。
“夜里黑,走路看路。”從裴辰州的角度,借著一點還沒有燃盡的火光,可以看到秦容撅了撅嘴角,說不出的可愛,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在夜色中更是顯得烏亮。
“我也看不清路啊。”秦容嘀咕。
現在差不多四更了,天地之間一片黑茫茫,她難以想象,他是怎么做到在這樣的夜色中健步如飛的?
“跟著我。”裴辰州轉過身,咦,奇怪,剛才被容丫頭撞過的胸口,有些癢癢的感覺,耳根子也似乎有點發燙。
農村的夜里黑燈瞎火的,對路不熟識,跌幾個狗吃屎都有可能,秦容干脆伸出手,捏住了裴辰州的衣角。
裴辰州頓了頓,沒有說什么,只是比起以前,他放緩了速度。
夜里很安靜,偶爾聽到幾聲狗吠,寂靜得兩人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見,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意外的,不覺得怎么尷尬。
“那個。”秦容想到了什么,打破沉默,“你今晚都不能睡覺,會不會影響明天干活?”
“不會。”裴辰州說。
對他來說,兩三個晚上不眠不休都沒有啥。
好身體啊,芯子已經二十五歲的秦容想到了某些方面,老臉一紅。
如果裴辰州知道這個時候她在想什么,耳根子肯定要紅到滴血。
裴辰州是向山上走去,一直到駐地上。
借著微弱的一點星光,秦容看到一頂頂帳篷一個挨著一個,差不多有五十個。
她忽然明白裴辰州要做什么了,的確,現在能找到帳篷的,也只有營地。
裴辰州走向最大的那一頂帳篷,隔著篷布門放輕嗓音,“陸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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