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天生的。”秦容不會說太多。
掌柜變得客氣起來,交錢交貨后,還多送了些邊角料子,可以拿去做鞋面,做布料的縫補連接,“小姑娘,以后多多光顧呀。”
憑他多年看人的本事,這個毛丫頭,是個會來事的,說不定將來會有一番作為呢。
一整套床上用品,堆滿了牛板車,秦容算了一下,就她手里頭的,前面花的,已經一千二百二十文,總的一千九百六十文,還剩下七百四十文。
“娘,雞仔和小豬我們就在村子里買,高瞻村沒有,附近村也會有,會便宜一點。”秦容說。
剩的這幾百文,得省著點花,回去了又請木匠又買雞仔和小豬的,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丫頭,由你安排。”萬氏說,今天的錢,賺的痛快,也花得實在,心中的滿足無法言說,不用她去請示那一頭,容丫頭也有本事把日子過好。
該置辦都置辦好了,二人推著牛板車,去看望吳氏,忘記跟裴辰州問在哪家醫館子,二人找了好幾家,才在一家巷口找到,是個不怎么起眼的館子,里面零星兩三個大夫坐診。
“這是清毒的藥,這是益氣培元,強身固本的藥,每日煎煮,放溫了服用,清毒的喝早中晚三次,固本的每天一次。”大夫把一大把藥抓給裴辰州。
“一共二兩一百文。”
秦容和萬氏聽得咋舌,她們買了這么多東西,都沒有花去這么多銀子,就進一趟醫館子,就要這么多,雖然吳氏的情況的確嚴重,但也說明進了醫館這樣的地方,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裴辰州把錢袋子拿出來,抖出幾顆碎銀子,一把銅錢,數了一下,臉上浮起一絲難堪,“大夫,還差五十文,能不能先欠著,下次我帶娘來了一塊補上?”
這一次吳氏體內排出了大量的毒血,抬出去的就有大半盆,大夫也花費了不少心力,可是他身上的銀兩卻不夠支付,八尺男兒,情何以堪?
聽說銀兩不夠,大夫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什么,我們辛辛苦苦給你娘排毒,看在你面相老實本分的份上,想著治了再給錢,你居然付不起醫藥費?”
裴辰州低聲道,“可以先寫個欠條,娘的身體狀況,我們下次還要再來,你們放心我不會跑。”
“不行不行,醫館一概不賒,要不這樣吧,我把藥的量減一點回柜,這樣就算兩清了。”
大夫沒好氣地說。
也只有這樣做了,裴辰州遲疑了一下,把手里固本的藥交出去,排毒的是重中之重,得全部留著。
這時,一只小手伸過來,把五十文錢放在柜臺上。
大夫停住了接藥的手,臉上又浮起了客氣,“你媳婦啊。”
雖然秦容身形瘦小,但大夫畢竟觀人多年,可以看出來,秦容大概十三四歲,只是營養嚴重不良,沒有長大。
裴辰州一看是秦容,頓時從耳根一下子紅到了臉頰,這種事情居然被她撞見了,而且還是她幫自己補醫藥費,他的臉往哪里擱?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鉆進去,更恨自己的無能。
“容丫頭,我不能要你的錢,我寧愿藥少一點,也不可以這樣。”
裴辰州見大夫就要把錢收進去,把錢一把抓起,堅決把藥放在大夫的面前。
只能他幫容丫頭,容丫頭來接濟他,萬萬不可。
秦容說,“就當是你欠我的,有了再還給我也不遲,一點面子,也比不過你娘的身體重要嗎?”
“不是面子......”裴辰州沉聲辯解。
他土里刨食的鄉村長大的,因為家里情況,沒少受羞辱,要什么面子?但這一次在她的面前,他才真實地感到,原來自己也是個在乎臉面的人,不,是在乎在她面前的尊嚴。
作為一個男人,他在此時此刻感到了無力,容丫頭會不會認為,他是個不能呵護喜歡的女人的男人?會不會一開始就把他排除在自己的預選之外?
他不能說喜歡秦容,他也說不清對她是什么樣的感情,但,他不希望給她造成那樣的看法。
這下秦容就摸不透了,還是說,“州伢子,我們平時就是相互幫襯的,就這五十文錢,你很快就能掙到,何必固執呢,想想你娘,不要意氣用事。”
萬氏卻看得出來,裴辰州這是對秦容生了別樣的心思,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她一輩子,可是絕不能要她的錢。
“就當是嬸子借給你的。”萬氏微笑著道,心中卻是不妙的情緒。
兩人注定一個天,一個地,哪怕州伢子再好,也要一生和鄉村為伴。
裴辰州這才勉強收下,他抿著唇,悶著臉,把吳氏從館子內屋里把吳氏背出來,吳氏才服下一貼藥,正處于昏睡的狀態。
牛板車上,堆滿了秦容買好的貨物,裴辰州似乎打算把吳氏放在牛背上,只是吳氏昏睡著,不好安頓。
“州伢子,牛板車上有十來斤棉花,讓嬸子靠在上面,要舒服得多,你推車,娘扶將著嬸子。”
裴辰州也覺得可行,就把吳氏放坐在牛板車上,靠著棉花。
“我就不上去了,在一旁注意著嫂子就行。”萬氏說。
“不過是多了一點東西,對于我來說完全不在話下,嬸子上去吧。”裴辰州知道萬氏在顧慮什么,說。
而且這些東西只是看著多,根本就不重,對于他來說就像一片羽毛一樣。
萬氏坐上去,見裴辰州真的一點壓力都沒有,就一只手扶著吳氏,秦容騎在老牛上,出發,她尋思著手頭充足了,也買一個牛車,這樣就不用到別家借,會方便很多。
不過,一頭牛,一個牛板車,起碼要三兩銀子,現在暫時不想這回事。
裴辰州一言不發地推著牛板車,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
真是個實心眼的,秦容心想,有些人就是只想著給予,卻不為自己打算,對裴辰州的好感,不由得多了一分。
要出鎮子的時候,街道旁有一家賣米線的鋪子。
“要不在這里解決了午飯回去吧,回家就不用再麻煩生火做飯。”秦容是考慮到裴辰州為了省錢肯定沒有吃東西,再推著一個牛板車回去,就算吃得消她也不忍心,給她買肉包子,他可是一點也不心疼錢。
“我肚子不餓,容丫頭,嬸子,你們去吃吧,我在外頭守著娘。”
“不行,一頓飯錢我還是請得起的,咱們還客套什么,難道你想和我劃清界限嗎?是不是不拿我當朋友了。”秦容正色道。
“容丫頭,我不是......”裴辰州慌亂了一瞬,忙辯解。
“不是,就進來填肚子。”秦容狡黠一下,眼眸澄澈烏亮。
裴辰州楞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跟了進去。
牛板車就在米線鋪子的門口,可以一眼看到。
秦容肚子還是飽的,萬氏也不餓,不過如果她們不吃,裴辰州也肯定不吃,雖然她手里有幾個包子和一籠小籠包,但是是裴辰州專門買給她母女倆的,還給他吃不太好。
秦容給自己點了一兩,五文錢,給萬氏點了二兩,八文錢,給裴辰州點了三兩,十文簽,還都加了一份瘦肉,每份三文錢,一共三十二文錢。
“我肚子飽著呢。”秦容見裴辰州和萬氏都要把碗里的米線和肉給她拔,趕忙起身來,“我去外面曬太陽。”
端著碗出去了,裴辰州也起身,跟著出去。
雖然是冬天,但畢竟是邊境,時不時會見太陽,只要不吹風,就不會太冷。
裴辰州蹲在秦容的身邊,還是把一大半的肉夾給她。
秦容瞪著他,眼眸圓溜溜的,像一只小鳥。
“肉不會撐,但能長身體。”裴辰州說。
秦容心里嘆了一聲,以后他們都會好起來的,不至于為了這些口腹讓來讓去。
“大夫怎么說?”她問,“關于后續治療。”
“娘體內的毒血拍得差不多了,以后只需要按時吃藥,一個月來檢查一次。”
前面放血的時候,粗、大的銀針還刺入了骨髓里,吳氏差點沒撐過去,不過這樣殘忍可怕的事情,他是不會和秦容說的,也好在,吳氏以后不用再受這樣的苦了。
熬過了這一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容沉吟,看來后續治療的開銷會減輕不少,今天這樣窘迫的事情,裴辰州再也不會遇到了吧。
陽光很好,照耀在兩個人的身上,暖融融的,在以后的日子里,裴辰州不止一次想起,他和容丫頭一起曬太陽吃米線的情景,很溫暖。
扒拉完了,秦容放下碗,“我去買一點東西。”
她對小禮和小葵承諾過,要給他們買糖,要是忘記了,她怎么對孩子巴巴期待的眼神交代?
買了一包糖,一包板栗,兩串冰糖葫蘆,一共十五文錢。
古代的物價,是真的不低啊,得多多賺錢,才是王道。
“肉肉,吃肉肉嘛。”小天撒嬌,“頓頓吃魚肉,會厭的。”
秦容汗,她不是沒想過買肉,只是她們買了這么多東西,錢已經不剩多少了。
但頓頓吃魚肉,也太過單一。
心念一轉,“想吃肉可以,拿五十個積分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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