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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他不想考功名,如果他真的去了學堂,容丫頭身邊沒人陪伴,邵豐庭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打的不正是這個主意嗎?
“若是裴兄弟擔心束脩學費的問題,我可以免為代勞,裴兄弟只用安心讀書,不用償還,算是我這個做兄弟的一點心意。”邵豐庭道,“畢竟裴兄弟天資聰穎,又在秦姑娘這里學得了基礎,若是學堂專業先生加以點化,幾年以后一定大有所成。”
秦容沉默地聽著,邵豐庭雖然面上客氣,可是她也看出來,他壓根沒有真的把裴辰州當成兄弟朋友,只要兩人出現在一處,他們之間就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他突然這樣示好,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我相信容丫頭也能做到這一點,跟著容丫頭一起學,我更樂意。”裴辰州完全不為所動。
如果要去學堂,他也不是去不起,可是學堂里一呆就是半年的時間,他要留在這里,陪容丫頭,陪娘親。
“裴兄弟,莫要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你既然喜歡秦姑娘,如果不能學有所成,便會辜負她的將來啊,個人教習,畢竟比不上學堂的先生。”邵豐庭眉宇漸卻閃過一絲幽色,可是面上依舊是風淡云輕。
“在我的眼里,容丫頭不比書院的老師差,我也會勤加努力,相信在我們兩人的合力下,我一定不會辜負她的期望。”裴辰州語氣堅決,完全沒有動搖的意思。
如果要問他有什么愿望,那就是成為一名統領萬軍的大將,去學堂對他沒有太大的益處。
邵豐庭嘆了一口氣,“既然裴兄弟心意已決,那我就不再說了,只是秦姑娘每天都要花不少的時間在教裴兄弟認字上,自己的事情未免耽擱,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只管開口,不要與我客氣。”
裴辰州沒有再說話了,如果他真的耽擱了容丫頭,他會于心不安的,只是,他真的希望多和她在一起,學習也是陪伴她的一種方式。
秦容道,“倒沒有什么耽擱,忙的時候教習緩一緩就是了,況且等過一段時間字認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天天如此,這一點邵大哥多慮了。”
“那自然是好的。”邵豐庭緩緩道,語氣里卻藏著一抹失落。
兩人雖然年少,可是卻要堅決在一起,仿佛他們兩個才是一體,對想要打攪拆散他們的人共同回擊。
這樣的事實,讓他的心口隱隱思痛,讓他感到郁悶煩躁。
裴辰州繃著的表情終于放松了,和秦容對視一眼,二人的眼里,似乎唱著某種默契。
雖然大寒天釣得慢,但一個下午也釣夠了,菱花家也釣了差不多一百斤。
一百斤就是一兩半吊錢,這樣一個街天一個街天地攢著,一年五十個街天呢,送娃兒去念書,完全沒問題,說不定還能蓋寬敞明亮的瓦房呢。
菱花家兩口子一算,心里美滋滋的,王庚膛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們也不一定每個街天都有得賣,不能打這個主意。”菱花想到了什么,說道,“容丫頭讓我們賣個一兩次,等于白送了我們銀子,不能奢求她一直讓我們賣下去呀。”
王庚贊同,“也是,現在家里能過得好一點,都是容丫頭的幫襯,他說我們家的恩人。”
魚釣好的時候,秦容的十積分也到手了。
邵豐庭和幾個士兵一個下午釣了一百斤,再加上早上釣的,差不多兩百斤了。
這兩年形勢不太好,大齊和云國關系越來越緊張,大齊要積聚起物資,為以后的行軍打仗做準備,各大營地都縮減開支,這里的營地剛剛建立,也不例外。
這個村子有天然的河流,現成的魚,倒是可以為營地省不少銀兩。
營地此番釣魚,是邵豐庭發起的,釣的魚就做成咸魚,但營地幾乎上百號人,以后還有的是日子釣。
“秦姑娘,我這里釣得多,你拿去賣吧。”邵豐庭說,“我們還可以再釣,”
秦容還是搖頭,“邵大哥,你們營地人多,還是自己留著吃吧,我每個街天只賣一百斤左右。”
雖然和好客聚訂立了協議,可是她知道,現在魚肉已經不算是好客聚的主要菜品,她給的那一道黃燜雞菜譜,反而逐漸成為了主菜。
如果她仗著有協議在,想賣多少賣多少,超出酒樓的負荷,魚肉用不了會爛掉,她不做這種虧心的事情。
“你就這么不想接受我的好嗎?”邵豐庭神色微微黯然,好看的眉頭蹙著。
“每次賣一百斤,再加上菱花家釣的一百斤,正好是酒樓需要的量,多了才不出去怎么辦。”秦容說,“邵大哥,謝謝你的好意。”
哪怕真的是這個理由,邵豐庭情緒也不太好,對那些士兵吩咐道,“你們把魚帶回營地。”
說著,提起秦容一個裝滿魚的桶。
“邵大哥,我們兩個就夠了。”秦容說。
邵豐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提著桶走在前面。
秦容臉上有點無奈。
裴辰州沉著臉,也提起了另一個桶。
秦容心里默默嘆了一聲。
到了家里,萬氏正在做飯,廚房里,燒著一盆明晃晃的火炭。
萬氏讓裴辰州和邵豐庭坐一會兒再走,又拉起秦容的手,“釣了一天的魚,娘看看你凍到了沒有。”
見秦容的手安然無恙,她才放了心。
這么冷的天氣,要是生了凍瘡,又痛又癢,煎熬得很。
“娘,我抱著一個暖水爐子,哪里會受凍呀。”秦容說,“反而是娘的手,比我的還要涼。”
“娘在屋里頭,不怕這個。”萬氏道,“累了一天了,快坐著烤火,菜都交給娘來。”
又對邵豐庭裴辰州二人道,“你們也留在這里吃飯。”
裴辰州搖頭,“萬嬸子,不用了,我要回去陪娘呢,沒有和娘說,娘這個時候肯定把飯煮著了。”
邵豐庭笑笑,“我倒是可以留下來,和秦姑娘總覺得有說不完的話。”
裴辰州的臉一下子黑了,他早就猜到邵豐庭可能會留在這里,可是他總不能為了跟他賭氣,也留下來,讓娘一個人在家里吃飯。
秦容也很同情他的心情,邵豐庭是客,她不能把邵豐庭趕走。
“那就多在這里烤一會兒火,等家里快吃飯的時候再回去。”秦容說。
“嗯。”裴辰州是能多守一會就守一會,有些人不就是打容丫頭的主意嗎?
邵豐庭和秦容說起詩詞來。
“要說詩詞,還是最喜李白。”邵豐庭道,“特別是那首將進酒,豪縱狂放,情感飽滿,男人當如是。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秦姑娘覺得如何?”
秦容道,“邵大哥好見識,李白的詩,無論是到現在,還是到將來,都無人出其右,是巔峰之詩。”
邵豐庭眼睛一亮,“看來秦姑娘也熟識李白?”
秦容誦道,“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邵大哥說,我懂不懂李白?”
所有的詩人里,她最喜歡的,也是李白,李百的詩爐火純青,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極高,而且膾炙人口,容易理解,老少莫不知。
邵豐庭看著她,眼眸亮得如同星子,“看來秦姑娘和我是同道中人。”
原本還有些擔心,她從小長在村子里,會不會如同那些村丫頭一般,大字不識一籮筐,粗俗短淺,若是這樣,他寧愿違反家族的約定,受一時的指責,也不會愿意和她相守一生,對一個人好,終究要看值得不值得。
秦容道,“也不過是興趣所致。”
她不想讓人看低她,但她對邵豐庭別無想法,也不過是平時交流,詩詞歌賦,適合用來與人閑話,擺龍門陣,如果是有情人之間,那就更有情致,對裴辰州道,“等明天上街了,也給你買幾本詩詞,李白的,白居易的,柳永的。”
杜甫的雖然也是一座高峰,但是過于沉郁,就先不提了。
裴辰州本來有點失落,聽她這樣說,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嗯,我也想多讀些詩詞,這樣才好與你討論,不然你懂這些,我不懂,我聽著一頭霧水,不好和你交流。”
“裴兄弟這么好學,相信幾年后,定能研透幾本詩書。”邵豐庭笑笑,“到時候,大家說話,就更多了些內容。”
裴辰州雖然沒有讀過什么書,但對男人之間的較量卻很敏銳,邵豐庭不過是在暗示他愚鈍,幾年后能掌握幾本詩詞歌賦,說不定到時候,容丫頭已經被他追到手里了。
而且,他在笑他不通詩書,笑他在他面前低人一等。
胸口的志氣在沸騰著,在起伏著,不能平息。
他不能被人看輕,更不能讓別的男人有機會接近容丫頭,她只能是他的。
學習再苦再累,再頭疼,他也要吃透,這才是他真正的路子。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