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聽到聲音，停下手上爭搶的動作回過頭來。

“是哪個不長眼——”

甫一認出她們身份，原本滿面怒容的嬤嬤登時變了臉，她臉上擠出笑容，畢恭畢敬地朝她們行禮：“皇后娘娘您怎么來了，是老奴失敬！見過皇后娘娘，這位是...”

他們這些常年在冷宮中行走的下人，大多是在其他地方不受待見，無權無勢，又不討主子歡心，被打發來的。

冷宮消息閉塞，這些人又都沒什么見識，因此并不知道錦衣衛指揮使早已換了人，更認不出沈鶯歌身上那描金紋獸的飛魚服。

但他們認得出后宮里的各位主子，也看得出來，沈鶯歌錦衣玉帶，還能佩刀在宮中行走，必是身份顯貴之人。

沈鶯歌緊了緊握刀的手，正要上前話，一旁的陳明薇卻朝她使了個眼色。

她朝那嬤嬤道：“魏氏與本宮是故舊，還望你日后警醒些，這冷宮雖偏遠，但仍在六宮范圍之內，別讓本宮知道你做了什么上不得臺面的事。”

皇后威儀萬千，縱使戚貴妃與其平分秋色，針鋒相對，那也是主子們的事，他們這些最底層的下人，是萬萬不敢看輕這個不受寵的皇后的。

嬤嬤連忙感恩戴德的又是叩又是拜：“謝皇后娘娘開恩！謝皇后娘娘饒命！”

陳明薇不欲與她多費口舌，冷聲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是，奴婢告退！”

嬤嬤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等腳步聲漸遠，陳明薇周身氣勢頓時一斂，她快步上前將縮在墻角中的人扶起，坐到一旁榻上。

那婦人兩鬢斑白，眼神似乎也不大好，臉上皺紋橫生，手上滿是老繭與凍瘡。

沈鶯歌看著她，不由得悲從中來。

……若非陳明薇提前告知，她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眼前的婦人竟與皇后年紀相仿，更不可能想到，這就是三皇子沈珩的母妃。

據當年魏妃最初進宮時，也與陳明薇戚憐月等人一樣，頗受圣寵，再加上沈珩爭氣，那時她在宮中可謂是風頭無兩。

然而沈珩一朝失勢，她不但要承受喪子之痛，還在家破人亡之后失了圣心，被打入冷宮。

榮辱興衰，也不過是皇帝轉念之間的事。

那邊，陳明薇毫不避諱地握住魏妃的手，目露痛惜：“怎么會這樣？本宮之前時不時就會派人來給你送東西，你怎么還……”

平時戚憐月都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只等她何時出了紕漏，好借題發揮，因此她無法親自前來，就連派人來打點，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而今日帶沈鶯歌踏足這里，更是冒了不的風險。

魏妃苦笑了下：“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深宮中的人情冷暖你我早該明白，那些東西送進來，又怎么可能到得了我手里？我早就想和您，就別費那功夫了，可惜一直沒機會……”

陳明薇私下照顧魏妃的事不能聲張，因此每次都是輾轉托人將衣服財物送進來，希望她能稍微過得好一點，有了銀子也能打點左右，不至于受欺負。

可哪想到……

思及至此，陳明薇不禁濕了眼眶。

魏妃倒像是早已習慣了，她看向沈鶯歌的方向，卻看得不甚分明，也就沒有發現她衣袍上紋著的不是其他錦衣衛的飛魚，而是麒麟。

沈鶯歌上前道：“見過魏妃，在下應歌。”

魏妃卻笑了笑：“這哪還有什么魏妃啊……你們今日來，是找我有事？”

兩人對視一眼，沈鶯歌上前道：“是，有件事想問問您，是……關于三皇子的。”

聞言，魏妃臉上的笑意倏然凝固。

她抽回手，垂眼斂去晦暗神色：“……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我哪還能記得什么，你們怕是要失望了。”

“我知道您不愿意提起過去的事，可當年謀逆一案中牽涉的人太多了，無數饒父母子女因此死去，就算僥幸活下來的，也都背負著仇恨，若不查明真相，那死去的人就會永遠蒙冤，活著的人也會在痛苦中自我折磨余生……”

“我了，我不知道！”

魏妃壓抑著粗重喘息，五官在扭曲與正常之間幾經變換，面目猙獰：“十年過去了！喪命于謀逆案的人早已塵歸塵，土歸土！現在你要查？你拿什么查？！”

她倏地站起身，卻因為目力不佳不心被絆了下。

一把甩開沈鶯歌的攙扶，她從被褥里摸出個東西緊緊攥在手里，魔怔似的搖頭囈語：“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無辜的……不知道……”

陳明薇看向沈鶯歌搖了搖頭，上前將魏妃摟在懷里，一邊輕撫后背，一邊低聲安撫。

而趁著這個空當，沈鶯歌也終于看清，她手里握著的是一枚羊脂玉佩，青色流蘇從指縫間垂落，看樣子應該是屬于男子。

好半，魏妃才在陳明薇的安撫中平靜下來。

她緊緊握住手里的玉佩，像是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究竟是誰？想要做什么？”

原本她以為沈鶯歌只是隨皇后前來的錦衣衛，但現在看來，恐怕不止如此。

沈鶯歌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將自己的身份告知，可要是不據實相告，以魏妃如此戒備的模樣，怕是很難問出什么來。

在她猶豫時，陳明薇已經替她做出了決定。

她附首到魏妃耳邊，低語了句什么。

聽到那句話，魏妃驀地睜大雙眼，臉上難掩震驚之色：“你是她是……怎么可能？！當年不是已經……”

陳明薇無奈笑了笑：“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有機會找回她。”

魏妃驚疑不定地朝沈鶯歌看了好幾眼，終是下定決心。

她嘆了口氣，無可奈何道：“……好吧，你們想問什么，就直吧。”

沈鶯歌壓低聲音：“敢問您當年可有見過一枚烏鴉刺青？”

魏妃渾身一僵，怔忡了下：“什，什么樣子的？”←→新書推薦：

《》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節與文筆俱佳的小說，農夫小說轉載收集宦謀卿色。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