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大門敞開，屋里的人齊齊上前幾步走了出去。

前面的馬車是醫館送大夫出診專用的，后面的馬車是李府的。

鄭大夫和李夫人一前一后的從馬車下來了。

李夫人剛下馬車，就順著眾人的視線望過來，一眼看到被眾大夫簇擁的馬婆婆，神色微微有些復雜。

不過很快她就整理好表情，唇角勾起一抹溫和有禮的笑容，朝馬婆婆點了點頭。

馬婆婆微微揚眉，并沒有給出回應，冷眼看著鄭大夫帶著李夫人走進醫館。

有鄭大夫帶著，霍家軍并沒有阻攔李夫人，不過只放了她一人進去，身后的丫鬟婆子都被攔在了兵墻之外。

眼見兩人走到了跟前，馬婆婆意味深長的望向鄭大夫，“醫館還未開張營業，你帶這位夫人進來做什么？”

鄭大夫趕緊拱手彎腰，“師傅，徒弟知道醫館還未開館，接診病人不合規矩，但是這位是李府的李夫人，她家中老爺病情兇險，所以老夫才不得已出診。”

看著鄭大夫一代名醫竟然對馬婆婆這樣恭敬，李夫人心里膈應極了。

她不甘心的攥緊了手帕，但是面色卻堆上了幾分殷切，“婆婆，不關鄭大夫的事情，實在是我們老爺病情危急，我再三請求他才答應前去替我們老爺看診的。”

馬婆婆聲線平平的道，“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這點我自然不會過于追究他。”

她望向鄭大夫，“你去救人，那就該在府上盡心盡力，丟下病人帶著病人家眷回醫館來做什么？”

“師傅有所不知，徒弟好幾日前已經去李府給李老爺看過診了，但是徒弟醫術不精，只能緩解李老爺的病情卻不能根治。

本來當時我提議讓他們上門請師傅前來診治，不知為何李老爺遲遲沒來醫館請人，方才我過去診斷，李老爺已經是病入膏肓之相了。

徒弟是萬沒有法子醫治的，只能帶著李夫人回醫館請師傅出山。”

鄭大夫一五一十，毫無隱瞞的把實情說了出來。

李夫人的面色一瞬間變得難看極了，帕子都要被絞成了麻繩。

這些日子，她一刻也不曾閑，派人到周邊府縣到處請名醫，大夫倒是請來了好幾個，開了一堆緩解的中藥，老爺喝下之后病情卻更嚴重了些。

病情加重后，老爺終于害怕了，生怕自己昏過去就醒不過來了，再也顧不得計較馬婆婆對李府的不敬，讓她這一趟務必把馬婆婆請到府里為他治病。

可是眼前這個馬婆婆看起來竟然比她還要盛氣凌人幾分，她簡直是下不了面子開口求對方。

馬婆婆心里還有什么不清楚的，諷刺的眼神帶著幾分惋惜，“你診脈可發現有什么異常？”

鄭大夫一怔，如實說，“李老爺脈象紊亂，除了眩暈癥加重，似乎引發了旁的病癥。”

“什么？我們老爺還有別的病？你剛才在府中怎么不說？”

李夫人渾身一震，瞪大了眼質問鄭大夫。

鄭大夫面對她的時候，面色一下子冷了幾分，“如果當著李老爺的面說了，只怕他又會被嚇出什么別的毛病來。

當時老夫就提醒你們，說老夫的師傅有把握可以治好眩暈癥，你們卻不聽勸，非要延誤至今，如今只怕師傅都無力回天了。”

邊說他邊望向馬婆婆，馬婆婆面色平平，沒有說話。

李夫人徹底慌了神，再也顧不上面子了，趕緊望向馬婆婆，“婆婆，勞煩你隨我到府上，替我們老爺診治一番，不管你提出什么條件我們都能答應。”

這兩次請鄭大夫上門診病讓她明白了些，久仁醫館確實和仁和堂不一樣了，不是多花些銀子就能驅使大夫為他所用的。.

但是除了使勁給銀子，她似乎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馬婆婆盯了李夫人一瞬，竟把見慣了世面的李夫人看的有些如芒在背，“婆、婆婆，我知道久仁醫館和以前的醫館大不一樣，但是大夫就是行醫救人的，您當初不收錢都能替百姓診治瘟疫，如今我們正常付診金銀子，就勞煩你走一趟救救我們老爺吧。”

這段時日，她早已經把馬婆婆的底細查的一清二楚，這才知道馬婆婆為什么這么囂張。

原來她是霍將軍請來救了鄭州城瘟疫的人，可以說是整個鄭州城的恩人，難怪這個小小的醫館，每天都有重兵把守在外。

他們李府可沒有把馬婆婆當恩人的打算，不過她既然連瘟疫這種絕癥都能治好，治療李老爺的眩暈癥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聽說這個霍將軍特別器重這個馬婆婆，看來她倒是要對這個老婆子好生說話才行。

畢竟鄭州城現在暫時歸霍元剛那個武夫管轄，上京的靠山也發來信函，也告知了這個武夫是個不管不顧的性子，得罪了馬婆婆是小，得罪了她背后的那個武夫，就是個難纏官司。

“剛才鄭大夫已經說了，你們已經延誤了時機，就算是我去也無濟于事，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馬婆婆沒有答應李夫人，畢竟這兩日她也聽大夫們說了李府的‘光榮事跡’，簡直和鄭州太守是蛇鼠一窩。

先不說李老爺現在病入膏肓她已經失了把握，就算是她能治好，她也不想治。

難不成要把他治好，再來禍害百姓？

李夫人自然明白馬婆婆這是推拒之詞，可是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說辭，讓對方答應。

“李夫人，聽說李府在上京有親戚，還是趕緊請上京的名醫過來給李老爺醫治吧，李老爺的病情可經不起在延誤了。”

見師父直接拒絕了，鄭大夫也松了口氣，對李夫人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他早就診出李老爺壓根治不好了，可要是在李府直接開口拒絕，以他們夫妻的行事做派，肯定會記恨上他。

師傅可不一樣，她身后可是有霍將軍這個靠山，只有把李夫人帶到醫館來，才能保全自己不被李府報復。

果然，李夫人滿臉難看，但是卻極力壓制著表情，“馬婆婆，您是治好了瘟疫的神醫，我相信您一定能治好小小的眩暈癥。

我知道，先前我們府上的家丁有所得罪，我向您賠不是，還請您務必到李府，幫我們老爺診治一番。

不管您有什么要求，我們李府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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