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都一樣第238章都一樣←→:sjwx
她垂眸:“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還嫌死的人不夠多么。”
他換了個話題:“要和我說什么?”
“先帝如今去了,自然要先讓新帝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總不能真等到我懷了孕生了孩子再立新帝,況且也沒法子保證我生的一定是個兒子。”
魏承瞧著她一口一個道理,什么國不可一日無君,說到底,還是想讓李鴻那個遺腹子做皇帝。
他聽百官說這些話已經覺得厭煩,卻又奈何如今是她說的,總要耐心聽下去。
“這個好辦,皇子需要母親教養,自然是過繼到你名下,迎奉你為皇太后的詔書已經擬好了,剩下的那些無所出的嬪妃,按照祖制都跟隨先帝殉葬,由皇太后代行監國之職,而你腹中的胎兒便是正正經經的中宮所出。”
“至于是不是男孩,到時候會有準備好同月齡的產婦,若你生的男兒
,自然無虞,若是女兒,便換上同時生產下的男嬰,那女兒便養在我府中,成年后讓她嫁進宮中做皇后便是。”
這般安排倒是聽起來天衣無縫,只是這般三言兩語就決定了孩子以后的路,她總覺得太冒險,況且,如此安排,難保李鴻的兒子長大后不會心生不滿。
天家兄弟相爭自古便是個大麻煩,一個嫡出,一個長子,十幾年后,必然要弄得干戈相見。
到時候,孩子的身世也是一個大難題,就算暴力得以鎮壓,依舊擋不住流言蜚語。
“太麻煩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李鴻的兒子繼承大位,免得日后為了嫡長爭權奪位,兄弟不和。”
魏承不說話了,似笑非笑地搭著她的靠背,曲起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桌案,望著殿中殘碎的花瓶。
兩人終究是心意不同,一個求穩求和,一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最不喜的便是屈居他人之下。
可是誰也沒有去捅破那層窗戶紙,鬧到圖窮匕見對誰也沒有好處,畢竟以后,兩人是明面上的君臣,背地里的夫妻。
皇太后再尊貴,終究要仰仗他這位大朝右丞相,大將軍,大司空兼燕侯。
要不是說夫妻兩人不能共事呢,總有一個要退讓,芝麻大的小事上他總是讓著她,可是真輪到關乎社稷政治的大事了,他的態度叫她瞬間明了,待明白起來,心其實還是有些涼的。
“先帝的喪儀還未結束,皇子的名字,太常這會應該已經擬定好了呈上來了。”她起身,溫聲道,“我先回去了。”
他仰頭,瞧著她瑩潤且尖尖的下巴,拉住她有些涼的手:“我總是在為你著想的。”
“留下來陪我一塊用飯吧,咱們好久沒坐下來好好一塊吃飯了。”
她笑:“等后日吧,宮里敲敲打打的,我也沒心情好好吃,你今日回昭陽殿還是回你的府上?”
“你回昭陽殿等我。”
銀霄轉身出來,青翡跟在她身后,女人的鬢上的絹花微微抖動,分不清是因為身子在顫抖,還是因為凄風冷雨拂過。
“你說,還會有下一次么?”
銀霄沙啞開口。
青翡以為她還在生氣有女人跑來給魏承獻殷勤,道:“將軍......丞相身居高位,肯定會有許多人想討丞相歡心,可是丞相一貫潔身自好,娘子不必擔心。”
她搖頭,“不是這個。”
謝才人真的與他發生了什么她又能怎么樣呢,只有在什么都沒發生的時候,她才可以裝模作樣地鬧一場,討他的歡心,他更開心了,她也能過得更舒心。
謝才人主動示好,他不拒絕也不答應,不就是在等著看她的反應么。
她的反應果然讓他很滿意,有時候,適當地吃醋也是夫妻情趣。
若是真發生了什么。
若是親眼瞧見了他與別的女人睡在昭陽殿的床上,她就只能當作不知道了。
轉個身牽著孩子去御花園散步,等著他們收拾好再回去,回去繼續做她的皇太后,心無旁騖地養著與他的孩子。
這叫體面。
朝政大事,也都一手把握在他手里。
她可以決定今晚上吃什么,可以決定明日宮中的御花園擺什么顏色的花,也可以決定以后輦車上掛什么鈴鐺披什么帳幔,甚至可以決定魏承明早起來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可是她決定不了儲君人選,決定不了以后孩子的路。
他是一個那么有主見,有魄力的男人。
看上了誰,就要將誰收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不過幸好,他現在是在為她著想,他手里的權力也足夠大,她在他心里的位子也足夠重要。
可是會不會哪一天他心里不再將她放到那么重要的位子了呢?
也許不會,別的女人他大約也看不上,就算他看上別人了,她了解他的性子,他不是不念舊情的人。
所以,她皇太后的位子是穩固的,只要做個混吃等死的一國之母就好了,每日山珍海味鮑魚蝦蟹,病了有最好的太醫給她診治,出門有金根車,四駕馬,看,眼前的路光明燦爛,已經有人為她鋪好了。
她張開雙臂,呼吸著微雨過后的冷冽空氣,清甜且冰冷,帶著從御花園飄過來的草木香氣。
“也許還會有下一次。”她笑起來,“但是沒關系,我是皇太后啊。”
青翡怔愣地看著推開華蓋,和撐著傘的她的銀霄,好像一只陳舊的紙扎的白蝴蝶,飛蛾撲火一樣的撲進了雨中。
雨點落在麻衣上,瞬間多了斑斑點點的深色印記。
她笑得越來越開心,在雨中旋轉起來,白色的外罩衣翻飛起來,露出里頭的淺色中衣,絹花從鬢發間落下,掉進了水坑里。
“娘娘。”青翡回過神,撐著傘快步跑近,遮住她的頭頂,忍不住提醒:“娘娘,先帝新喪,這般笑鬧是大不敬......”
“誰敢說我?”
銀霄眉頭挑起。
遙遙眺望,遠處通往后宮嬪妃住所的飛閣上,一行內侍捧著盛著白綾和鴆酒的托盤走過,一陣風刮起為首內侍托盤上的白綾,風絲絲縷縷地擁抱住飄逸的白綾,那白綾便有了生命,掙扎著想要飛走。
帶著高高烏紗帽的內侍伸手抓住白綾揚起的另一端,手忙腳亂地疊好壓在鴆酒下。
“沒人敢說我。”她安靜微笑。“其實我進不進宮都一樣。”:sjwx←→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