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尸人_純潔滴小龍_來奇網電子書
譚文彬跟著過來了,但譚文彬沒急著出手,而是把自己給隱了下去。
他和陳琳是一路來的,都沒能看見童子自己把自己捶出血的場面,但譚文彬能確認童子是在演戲。
無它,真到了需要拼命的時刻,怎么可能身上連根針都沒插?
隨即,譚文彬很快就意識到童子這么做的意圖,可這樣一來,自己就更不方便出手了。
跑出去當僚機,配合林書友去騙人家小姑娘?
按理說,似乎應該這么做。
可這到底不是什么風月場所,也不是那種你情我愿搞個一夜情就能瀟灑離開的事。
真要是萬一成了,還得考慮以后的相處問題。
所以,譚文彬并不認可童子的這種做法,不真誠的開始,往往很難收獲真誠的結果。
但聽著林書友在那里大喊大叫,說自己能輕松捶死那個老東西。
譚文彬又忽然意識到,童子其實在另一層。
大概是太清楚自己這個乩童是個怎樣的人,故而一切罪責都由祂來擔,事后的罵名都由祂來背,阿友只需專注地做他自己。
既然已經有人出頭擔責了,譚文彬就更沒有出手的必要了,在旁邊看著就是。
目光落在老人身上,老人明顯對眼下的場景有些發懵。
譚文彬留意到老人的寶石拐杖以及衣服未能遮掩處的紋路。
先前他看見了陳琳背后浮現出的身影,想來,老人身上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但他知道不能用或者在進入南通地界前,就留在了外頭沒帶進來。
也因此,在面對白鶴真君時,只能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
以前的林書友初到南通時,他也是“外邪”持有者,阿友當初曾對著桃林開過豎瞳,然后雙目流血。
若非阿友當時站在自己等人中間,明顯算是自己人,怕是按照規矩,桃林下那位就會直接對童子出手。
現在當然沒有這樣的問題,所以主場優勢就能體現得很明顯,別人進到這里得受限,而自己等人在這里則擁有絕對的自由。
陳琳主動犧牲自己的“悉聽尊便”,沒能得到老人的回應。
反倒是把林書友給刺激得不輕,莫說自己打得過,就算真打不過,他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不了一起戰死唄,哪里用得著犧牲誰去保全誰。
林書友明白了童子的意圖,也看出來了,這個陌生的陳琳是真的誤會了。
所以,林書友不再猶豫,強行發力站起。
他的這一動作,讓本來半掛在他身上的陳琳滑落下去。
女生本就剛身受重傷,再者陰陽師的體魄本就是短板,這一落是真的要摔下去,林書友只得伸手摟住她的腰。
沒什么柔軟不柔軟的遐念,也沒什么我見猶憐的心動,林書友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嚴肅得像是正在給你講題的高中數學老師:
“我說了,我沒事,我可以打過他!”
陳琳看著林書友,尤其是對方嘴角殘留的血跡。
沒辦法,當局者迷,她既不知道這個由大學學妹安排的相親對象到底有怎樣的實力,更不曉得對面那個能讓她和她家里都感到忌憚的老人,在這里,壓根上不得臺面。
故而,在她眼中,此時的林書友有一種泛著可愛的倔強。
真相可以解釋,但感覺很難消失。
老頭深吸一口氣,嘗試開口道:
“罷了,當年的恩恩怨怨我已放下,就讓往事隨風吧,我想,這也是我兒在天之靈所希望看見的。”
陳琳不敢置信地看向老人,她真的無法想象,這種話竟然會從他嘴里說出。
要知道當年因為這件事,家里遭受了怎樣的壓力,自己的哥哥更是因此被迫點燈行走江湖。
老人轉身,打算就這么離開,他已感覺到這地兒的邪性,且開始將林書友與在南通這里立下的規矩的可怕存在聯想到了一起。
一是因為林書友實力強大,二是因為對方敢在這里搞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亦是一種底氣。
林書友一只手摟著陳琳,另一只手舉著锏指著老頭:“不行,你不準走!”
陳琳伸手想要去捂林書友的嘴巴,在她看來,甭管老頭說的是真是假,最起碼這會兒,他愿意放手離開,那這里所有的人,都能安全。
只是,林書友的后背挺得太過筆直,陳琳的手已盡力伸出去,卻根本觸碰不到阿友的嘴,最后只能在林書友胸膛拍了拍。
這力度,像蚊子咬似的。
林書友連頭都沒低一下,完全不予理會。
老人不解地道:“我只是與她有仇怨,與你不過是今日第一次見,你為何……”
林書友:“你要是走了,我解釋不清。”
老人:“……”
一種強烈的羞辱感自老人心底生出,你不讓我走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在外面,他自覺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江湖上的人多少都會給他一個面子,可眼前這愣頭青,是真的完全瞧不上自己,更可氣的是,他將自己最強的那尊魂將留在了外面,眼下的他,還真不是這個愣頭青的對手。
老人再次深吸一口氣:“那你想怎么辦?”
陳琳手抓著林書友的手臂:“讓他走吧,就這般算了,他不簡單,他身后家族也不簡單,你不用為了我,而卷入這樣的事,真的。”
林書友不語,只是不住環視四周,他在找尋彬哥。
彬哥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可他卻沒能看見彬哥的身影,應該是自成五官圖后,彬哥可以更好地隱藏氣息。
可這時候正應該彬哥出馬,自己聽彬哥吩咐就行了。
陳琳見狀,以為林書友是真聽進去了,在思慮自己的家人同伴。
這一舉動沒讓陳琳感到失望,反而讓她覺得眼前摟著自己的人極為真實。
明明有軟肋有顧忌的前提下,他依舊愿意為自己出頭。
陽面與陰面下的陳琳,本就屬于兩種極端,陽面的她故意追求張揚和個性,有點為了突破世俗底線而去突破的意思,陰面的她則傳統柔弱,心思細膩,簡而言之……就是想得有點多。
彬哥不知道去哪里了。
童子也沉默了,當然,就算不沉默林書友現在也不想聽童子的建議。
沒了場外求助,這下子,林書友只能指望自己。
他終于低下了頭,看著懷中的陳琳。
陳琳眼里,似有水意,輕聲道:
“讓他走,謝謝你。”
林書友問道:“他或者他家里,以前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么,最好具體點。”
陳琳:“誘擄人口作爐鼎,汲取命格補陽壽……”
林書友抬起頭,看向老頭:“好了,可以了。”
陳琳目露疑惑:“可以……什么了?”
老頭詫異道:“什么可以了?”
林書友:“你沒否認。”
老頭:“那是賜予普通人仙緣,多少門派家族背地里都會這么做,算得了什么。”
林書友:“你去死吧。”
豎瞳再次開啟,身上屬于白鶴真君的條紋浮現,氣息隨之勃發。
有一說一,譚文彬一直覺得阿友以前開臉后的形象很是好看,既有陽剛一面又有陰柔氣質。
不像其它神譜,太過于傳統,威嚴有余,卻失了審美上的親近感。
尤其是變成真君后,那種由內而發出現的條紋,與身體更為貼合,可以最大程度地將獨屬于真君的氣質凸顯出來。
陳琳眼睛微微睜大,她感覺眼前的男人有些不真實,不真實的質感以及不真實的強大,自己仿佛正在經歷一場夢。
林書友一只手抱著陳琳,另一只手持锏,沖了上去。
他的念頭很簡單,為了不讓陳琳誤會,那自己就帶著她,讓她近距離親眼目睹自己是如何將這老頭捶死!
哪怕帶著一個累贅,哪怕就一只手,可狀態全開下的白鶴真君,一锏下去,氣勢如虹!
老頭這才意識到,先前對方打自己時,絕對留手了。
來不及躲避,拐杖掄起想要格擋。
“砰!”
重擊之下,拐杖沒斷,但拐杖上鑲嵌的所有寶石,在此刻全部化為齏粉。
暗處的譚文彬看到這一幕有些牙疼,他還在考慮怎么在薛亮亮那里再蹭出一部大哥大呢,結果阿友轉頭就在這兒辣手摧寶石。
真挖出來一塊,隨便去黑市上一賣,那大哥大和家里的座機不就解決了?
算了算了,不義之財還是少拿,容易扯出因果。
譚文彬只能這般安慰自己,臟錢能不碰就少碰,偶爾意思意思得了,真指望著這個發財容易招惹禍事,缺錢了找薛亮亮暗示就行,反正亮亮哥善于洗錢。
一擊破寶,第二擊落下后,拐杖終于不堪重負,斷裂成兩截。
老頭再次吐出一口血,身形不斷后退。
在絕對的力量優勢面前,就不太需要招式上的繁復。
以前同樣的經歷,大家伙沒少在強大邪祟身上體驗,如今眾人已成長起來,那自然可以以這種方式去“欺負”別人。
陳琳的臉上浮現出震驚:“怎么可能……”
林書友:“我說了,我能捶死他!”
陳琳:“那你剛才為什么吐血……”
林書友止住話頭。
他不喜歡說朋友的壞話,除了三只眼。
沉默許久的童子,聲音再次自心底響起,催促道:
“快,賣了我,賣了我,賣了我!”
“你這時候沉默做什么,我不要你給我隱瞞,然后再來一場誤會么?”
林書友開口道:“是我體內住著一尊神祇,祂想讓我英雄救美,讓你喜歡我,好讓你給我生孩子,祂需要我的血脈作傳承。”
童子:“呼……舒服了,很好,你做得很好,我很滿意。”
林書友一時間有種明明說著真話,卻像是在說假話的心虛感。
陳琳聽到解釋后,側過頭,將臉看向外面,不去與林書友對視。
林書友不開心,原本很簡單的事,現在卻無端變得復雜。
心里頭的不爽利,化為揮锏時更為強大的力道,對著老頭砸去。
老頭身上浮現出綠色的光澤,身后有虛影出現。
他最強的魂將不在這里,但他還有其它更弱一點的依托,只是使用起來時,心里很是不安。
撇過臉去的陳琳感應到這股氣息,馬上回頭看向林書友,擔心地提醒道:
“小心,他身上有很多魂將,那是他和他家族的底牌。”
“無妨……”
老頭背后一尊持斧的虛影剛剛浮現,即刻四分五裂,絞殺得連渣都不剩。
“噗……”
老頭噴出一口鮮血,眼耳鼻處亦有黑血流出,遭遇了極為慘烈的反噬。
其后脖頸處出現了一條血線,再深一點,就可以將其腦袋削下來。
遠處靠在樹上看戲的譚文彬咂咂嘴,這樣看來,因為陳琳是住在李大爺家的緣故,所以桃林下那位還是手下留情了。
陳琳背后的虛影只是被截斷重創,修養后還能有機會恢復,而且陳琳本人并無明顯外傷,算是手下留情的懲戒。
而老頭背后的虛影,則是被湮滅了個干干凈凈。
不過,老頭也被手下留情了,順手用桃風切割下他的腦袋本該輕而易舉,那位卻沒這么做,特意給這老頭留了一條命,讓他多活一會兒。
想來,那位也是在成人之美。
他也是真閑啊,估計這會兒和自己一樣,也在看著熱鬧。
譚文彬回來后就聽熊善說過,當初柳家老太太之所以會持劍來桃林與那位打一架,就是因為桃林下那位一直盯著老太太殺道士,瞧熱鬧。
老太太給了警告后,那位還在繼續看。
林書友一锏橫掃,砸中老頭胸膛,其胸膛大面積凹陷,身體如離弦之箭飛出。
三步贊開啟,林書友比老頭速度更快,來到老頭被擊飛之前,金锏下砸!
“轟!”
老頭被狠狠拍入地面,松軟的田地里被砸出一個坑。
林書友抱著陳琳落在坑邊。
此時,老頭全身是血,四肢無規則抽搐,這是被徹底打廢了,只余下一口氣。
林書友:“你看清楚了,我沒騙你,他不是我的對手。”
說著,林書友還故意松開手。
陳琳搖晃之下,身子向前摔去。
林書友下意識地想要再去摟住她,但陳琳先一步跌坐在地,身子前傾,看著坑下的老頭。
“他真的被打敗了……還是說……這是他的魂將分身……”
老頭和老頭背后的家族,是陳家一直面對的夢魘壓力,那件事發生后,陳家也是一直受氣壓迫。
當你心底認為的可怕對手,就這般輕飄飄的被解決后,任誰都會下意識地感到不相信,開始懷疑其它。
林書友:“這不是傀儡,也不是分身,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證明的方式,有些過于直接。
林書友將锏尖刺入老頭胸膛,左右劃拉兩下,將其開膛破肚,顯露出里頭早已出現濃密碎紋的各個器官。
鮮血,更是飛濺得到處都是,因為陳琳離得很近,有一潑血,更是飆到了陳琳臉上。
她沒感到惡心反胃,反倒是這種滾燙的溫度,讓她終于相信,老頭,是真的被擊敗了。
林書友抱歉道:“不好意思,他心臟剛剛被我打錯位了,我剝的時候就沒能控制好血量。”
頓了頓,林書友又說道:“你先拿你睡裙擦一擦臉吧,回去后再清洗。”
老頭的命很硬,他還沒死,嘴里血沫子不斷溢出的同時,還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別殺我……給我……一條命……再……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家里會來人……把我帶回去……自此我余生……閉死關……不再外出……”
老頭明面上是在求饒,實則是在拿捏威脅,這是在告訴林書友,他家里有人知道自己來南通了。
可這種拐著彎的暗示,對林書友來說沒用,因為他接收不了。
再者,以家世壓人對現在的林書友而言,幾乎免疫。
整座江湖,怕是只有他們這幫人以家世壓別人的份兒,鮮有人能拿勢力反過來壓自己。
他現在還在糾結于陳琳是否完全相信,這老頭不是分身的事。
所以,林書友走到陳琳身邊,抓起女生的手,與她一起握住金锏。
陳琳:“他家族勢力很強,很多古老的魂將一直處于沉睡中,一旦蘇醒事情會變得很復雜,所以……”
女生還在向林書友解釋老頭家的背景底蘊,本意是想建議林書友化干戈為玉帛,不要把事情做絕。
可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啪嗒”一聲脆響。
金锏對著老頭面門落下,老頭的腦袋直接炸爛。
再順勢一扭,金锏發顫,上方附著起一片光影,這是來自童子的術法,將老頭的殘魂以及其身上余下的那些弱小魂將全部碾碎。
過去曾為鬼王如今是靈體的童子,更懂得針對非肉體方面的斬草除根。
陳琳:“……所以留他一命吧。”
最后幾個字,是斷斷續續地說出來的,而老頭,已經死得徹徹底底。
這一刻,陳琳心底對林書友所說的“欺騙”,已蕩然無存,她很是憂慮地說道:
“我家里因為當初的事,也只能進行賠償,同時將我們兄妹倆放逐,他在家里的地位與他兒子不同,你今日殺了他,他家里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不該這么做,我也不值得你為我做到如此程度。”
林書友把锏抽出,往旁邊地上蹭了蹭,拭去上面的紅白污垢。
“多大點事,殺了就殺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陳琳:“可是接下來,他家里可能會派人來……”
林書友:“來就來唄。”
說著,林書友面露凝重。
他在思考,這件事該怎么程序正義化。
小遠哥的《走江行為規范》每一期他都會仔細認真看的,以前是自己看,現在還能與童子進行交流溝通。
童子說,里面有一條很重要,那就是程序正義,以天道之名行己方便之事,繼而無往不利。
外加彬哥夜里還在車上對自己解釋過,這里是南通,是自家撈尸李的道場,既然來到這里敢不守規矩,那就是不給撈尸李面子。
依照小遠哥的一貫性格,老頭要是孤家寡人還好,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要是老頭背后還有家族勢力,那接下來就得去銷戶。
一念至此,林書友臉上原本的思考凝重又變為了深深的自責。
都是因為童子瞎搞,把事情變復雜了,要是把這些麻煩事推到外頭去,那大家就能繼續享受休假,現在事情弄成這樣,大家伙還得特意出門跑一趟給人家滅了,多麻煩。
陳琳看著林書友的神情變化,以為是熱血上頭的青年后知后覺的醒悟,終于知道怕了。
“是我殺了他,與你沒關系,等離開南通后,我會把這一消息放出去。陳家雖然受壓迫,但也有自保之力,我哥點燈在江上,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做什么,至于我,我小心躲藏起來不讓他們找到就是了。”
原先有守護者在身上,她其實不算太怕,不管怎樣,守護者都能保住她的性命,可現在守護者受重創沉睡,她現在連大學都不能去上了。
林書友低頭看向她,笑了。
陳琳:“你……你在笑什么?”
林書友:“笑你笨。”
以前在團隊里,彬哥號稱有半個腦子,潤生也時不時可以整出一句高見,只有他和萌萌,算是并列翹楚。
一直處于“底層”,今天遇到一個比自己還笨的,他覺得很稀奇,很有趣。
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自己的實力和自己所在的勢力,根本就不在乎這個老頭和他背后的所謂家族。
包括陳家與老頭那邊的各種糾纏、對抗、僵持,在他們這群人眼里,就如同是小孩子之間玩的過家家游戲。
且不提老太太回憶一下青春就能隔著幾千里把人傳承給滅了,秦叔、劉姨隨便出門一個都能覆滅一座勢力,就是打雜的熊善,來這里做活兒前也是對老天門四家中的其中三家完成了復仇。
陳琳:“我和你在說著很嚴重的事,我不想因為我的關系,把你和你身邊的人,拖入漩渦。”
女生的語氣很誠懇,面上也是真情流露。
絕對的信息差之下幾乎不可能獲得正確的推演結果,讓陳琳快速接受眼前的現實,荒謬得就如同寢室里睡在你上鋪的哥們兒或姐們兒忽然探出頭對你說:她家是首富。
主要是譚文彬對周云云的保護實在太好,導致周云云根本就不知道她對象到底在做什么。
林書友抿了抿嘴唇,說道:“抱歉,我不該說你笨,以前我師父和我爺爺比你還笨。”
陳琳:“我……”
林書友:“好了,你先回去把衣服洗一洗,然后休息吧,我把這里打掃一下。”
陳琳沒有走,而是坐在一側田埂上,抱著膝,就這么看著林書友把剛剛踩倒的莊稼扶起來。
得益于李大爺的下鄉再教育,林書友現在干活兒是一把好手。
李三江先前推銷他時,說的還真不是假話,在農村,能干活兒、人老實且面相還好看的青年,真的不缺對象可以處。
譚文彬覺得,好像不用自己出手做什么了,也就沒露面,直接往家走。
一邊走一邊掏出大哥大,準備給編外大隊長打個電話。
老頭的家世,老太太他們肯定是不知道的,畢竟太小。
想要打聽,找九江趙最合適。
先打傳呼,過了會兒,電話打了過來。
“喂。”
“二郎真君,是我。”
“這么晚了,譚大伴找我何事?”
“跟你打聽一個家族。”
譚文彬對對方的招式做出了形容,尤其是對方顯露出持斧者虛影的畫面,做了較為詳細的描述。
“陰陽家?”
“嗯。”
“陰陽家早就衰落了,現在江湖上算是有點底蘊和名號的,一個是陳家……”
“那就是另一家。”
“盧家,擅長養魂將,還喜歡搞命格借壽那一套的陰陽師家族。
聽說這些年因為某件事,把陳家壓制得很慘,陳家人基本不敢外出了,怎么,得罪姓李的了?”
“沒,小遠哥在睡覺。”
“那還能有點活路。”
“得罪阿友了。”
“我帶人去弄死他們。”
“這么積極?”
“阿友好賴是你們中唯一的好人,我可不能看著他黑化了。”
“不用你出手,我們自己解決,你把地址和背景信息給我搞來就是。”
“那不急,過幾天我就到南通拿姓李的幫我改的功法了,到時候咱一并去。”
“真不用。”
“要用的,這種事總不能讓姓李的也跑一趟吧,我都懶得跑,你們幾個做事難免不夠干脆,我把我手下那幾個派去跟你們一起去,那樣我和姓李的就在村兒里住一下,可以聊聊天,多做做交流。”
“三只眼,你想得真美。”
“別拿豆包不當干糧,畢竟以后還得開展合作的,媽的,又想到豐都了,我剛調整好心態。”
“行吧,就這樣了,你可以多帶點藥材種子,我看看這里能不能種。”
“沒問題,我把田老頭帶來,讓他來給你們做指導。但我可得事先說明,這種藥材普通的田地可種不了。”
“要什么樣的田地?”
“越邪性越好,神話故事里,靈草旁容易出守護妖孽,這可不是空穴來風。”
譚文彬目光看向桃林方向:
“沒事,你讓田老頭來種,那地方,他肯定滿意,說不定都不愿意走了。”
“你們要是住在秦柳兩家祖宅里,我當然信,可你們現在住在俗世鄉下,能搞出什么陣仗?”
“你到了就知道了,到時候我請你桃花做的鮮花餅。”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正當譚文彬懷疑是不是信號不好中斷聯系時,話筒那頭傳來怒罵聲:
“你丫的又想給老子挖坑!
我他媽的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古代正道人士都要與宦官勢不兩立了!”
“嘟……”
譚文彬自己把電話掛了。
三只眼罵他,他還真不生氣,也不好意思生氣。
畢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把三只眼全家都掛在酆都大帝的陰司錄用榜上了。
回到家,看見壩子上站著的周云云。
第一時間,譚文彬就發現周云云的睡衣是拿以前舊衣服改的,平日里看起來沒什么,但和陳琳身上那套比起來,就很差意思了。
說到底,是他自己疏忽,平日里和周云云相處的時間不多,嗯,主要是以往也沒機會見到她睡衣。
“云云,你尺碼多少,我找人給你做幾套衣服。”
“彬彬,琳琳不見了,我剛醒來時發現她人不在床上,也沒有去廁所。”
倆人同時說出了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然后:
“她和阿友出去散步賞月了。”譚文彬抬起頭,今兒繁星滿天月亮不顯,“哦,是數星星去了。”
“我衣服夠穿,阿姨也給我買了很多,不用再置辦了。”
二人相視一笑。
譚文彬走上前:“尺碼告訴我,不說我就自己手測。”
老太太有設計衣服的愛好,譚文彬覺得自己可以哄一哄老太太,讓她給云云設計兩套,那種衣服穿在身上,感覺真的不一樣。
周云云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大晚上的,瞎說什么。”
譚文彬:“可是,白天好像更不合適。”
周云云嘟了嘟嘴,然后又問道:“他們倆真的出去了,不是互相沒看得上么。”
“怎么,你也感覺出來了?”
“很明顯啊,兩個人都不是一類人,我以后再也不給人做這種介紹了。”
“說不定口是心非呢。”外面涼,譚文彬把周云云推進屋里,“對了,你怎么會和陳琳成為好朋友?”
陳琳陰面的性格不論,她陽面的性格,和周云云真的不搭。
周云云小聲解釋道:“琳琳人其實很好的,很維護我,我在學校里……也沒幾個朋友。”
曾出過下咒的那檔子事兒,還牽扯到室友兇手,周云云自那之后就不再做班長也不參與社團活動,而是專注于自己的學業。
譚文彬也記起來,后來她去周云云學校找她時,她身邊也很少會跟著同學,也就那個曾在安徽山里被自己救出來的富二代女曾為了自己糾纏過一陣周云云。
現在想來,自己老媽經常把周云云喊去家里吃飯和逛街,也是因為她知道這一層。
倒是自己這個男友,是真的失職得很。
所以,只有陳琳那樣的,才不會在乎那些風言風語,而云云,也會忍受她性格上的刻意外向。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陳琳出現在門口。
看著坐在屋里床邊的二人,陳琳馬上低下頭,歉然道:“是我冒失唐突了。”
說完,她就馬上轉身退了出去,還將門給關上。
這情景,和先前不斷把“你們辦事兒了沒”掛在嘴上的那個陳琳,簡直是兩種極端。
周云云:“怎么感覺琳琳……”
譚文彬:“很正常,無論男女,在某些時候,總會偽裝一下自己的。”
周云云:“那你,在我面前偽裝過么?”
譚文彬:“等我實習結束,我們就結婚,我現在喜歡孩子,到時候咱們交罰款也要多生幾個。”
周云云紅著臉,啐道:“呸,你怎么老是這樣,又沒個正形。”
譚文彬攤開手,做無辜道:“還不是為了引起你這個班長的注意,我這個乖孩子才會故意調皮坐老師課桌旁,我以為你喜歡這一口呢?”
聊天結束,將周云云安撫躺下,譚文彬走出西屋,順手在周云云沒注意到時,從攤開的陳琳行李箱里給她抽出一套衣服。
林書友剛干完農活兒,正站在井旁沖洗著身上的泥污和血污。
陳琳站在旁邊,說道:“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一起洗了。”
林書友搖頭:“不要。”
譚文彬將手中衣服遞給陳琳。
“謝謝,謝謝。”
“不客氣。”譚文彬是怕陳琳穿著帶血的衣服進去后,嚇到周云云。
陳琳拿著衣服,不知該去哪里換。
譚文彬指了指屋里:“紅色的那口棺材,把里面的人叫起,然后你躺進去換。”
“這……可以么?”
“沒事,她覺淺。”
陳琳進去了。
譚文彬抽出一根煙,咬在嘴里,點火時說道:“打聽清楚了,是盧家,底子不干凈,過幾天抽空去滅個門。”
打電話時,趙毅說出盧家時就指出了這一點,但江湖上有時就是這樣,做不干凈的事有時候并不要緊,只要你別踩到不該踩的人。
林書友:“不好意思,彬哥,我沒把事做好,讓大家得忙一趟。”
譚文彬:“這說的是什么話,除魔衛道、匡扶正義,本就是吾輩之責。”
吐出口煙圈,譚文彬問道:“白天那個陳琳你接受不了,現在這個呢,感覺怎么樣?”
林書友囁嚅了一下嘴唇,說道:“她挺笨的。”
這時,陳琳走了出來,換上了陳琳習慣的那種搖滾裝束,可我見猶憐的氣質依舊還在。
陰萌抱臂站在門口。
她很氣,你們忙著相親,結果自己被從屋里趕到棺材里,然后連棺材都躺不安穩。
譚文彬先是對陰萌歉然一笑,然后對抱著臟衣服再次走過來的陳琳問道:“你這是陰面?”
“是。”
“那你的陰面能維持多久?”
“可以一直維持,只是陰面容易招惹因果。”
“那在離開南通前,就不要變回去了。”
陳琳看了看林書友的背影,點點頭:“好。”
“還有一件事,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云云。”
“我明白,我理解,你這是愛護她到極致。”
“你現在說話真的比白天好聽多了。”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陰面那個。”
下面棺材不夠,譚文彬昨晚就睡在這兒了。
天蒙蒙亮時,感知到了阿璃上樓進了屋,過了會兒,小遠哥就起床走了出來。
把昨晚的事情給小遠哥匯報了,小遠哥對自己的疑惑,給出了答案。
“陽面是故意制造出來,規避因果用的,陽面的陳琳,本就有些極端和失真,就像是一副面具。”
“這算是一種性格補全么?”
“正常來說,每個人締造的第二人格都會是本身的相反面。”
下方廚房里,劉姨正在準備早餐。
周云云只能幫忙做些拿碗遞水的雜活兒,陳琳則面帶微笑地做包子、包餛飩,劉姨都忍不住夸贊了幾句手可真巧。
廚房門口,陰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李追遠:“童子還是不夠規矩。”
譚文彬:“到底是生活層面,而不是工作層面,有時候生活上的一些事,還是需要老東西催一催的。
真指望阿友的個人主觀能動性,往自然界一丟,他能給自己整到絕后。
他這一脈真君傳承,也是歸于咱們龍王門庭的。”
李追遠:“最后一句話,其實可以不用說的。”
譚文彬瞥了一眼坐在下面在喝茶的老太太。
李追遠微微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這是故意說給老太太聽的,讓老太太知道他這個小彬子一直在為龍王門庭的復興殫精竭慮。
待會兒,還得下去哄老太太給云云做衣服。
李追遠微微皺眉,他覺得自己反應遲鈍了,按理說,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出譚文彬那句話的意圖。
少年指尖微掐,尋了個腦子里的殘破陣法進行補全,推演速率依舊很快。
李追遠的眉心隨即舒展。
不是自己遲鈍了,而是如伙伴們可以毫不抵觸地接受自己遞來的紅線那般,現在的他,也漸漸不再本能地把觀察算計的心思用在身邊親近的人身上了。
這是一種安全感的體現,他開始真正相信人了。
“吃早飯啦!”
劉姨開心地喊道。
林書友從棺材里爬出,沒找到自己漱口杯,等走到井口邊時,發現杯子已經裝了水,上頭還擺著一根擠好牙膏的牙刷。
陰萌的聲音從身后傳出:“嘖嘖嘖,喲喲喲”
到底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對陰萌,林書友是不怵的,直接對后頭起床的潤生喊道:
“潤生,我今天才知道,牙膏居然可以不用自己擠的唉!”
潤生:“你手殘了?”
林書友:“……”
二樓露臺上,李追遠走進屋喊阿璃一起下去吃早飯。
譚文彬站在門口,隔著紗門,看著畫桌前的阿璃將毛筆放下。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忽然升騰出一股想要進去看看畫作的強烈沖動。
譚文彬自個兒都覺得奇怪,他可沒什么高雅藝術愛好。
李追遠牽著阿璃的手出來,對譚文彬道:“彬彬哥,下去吃早飯了。”
“嗯,好。”譚文彬跟著一起下樓。
房間內的書桌上,那幅畫被攤在那里,阿璃還在根據李追遠的意見,繼續對其補全。
里面除了私塾、教堂、拿戒尺的老先生與洋人傳教士外,還多出了幾棟現代化建筑,分別是小學、初中和高中。
倆孩子也不再是在草地上盡情嬉戲玩鬧、天真爛漫,而是低垂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向里走去。
沒聽話乖乖去投胎富貴人家,既然他們自己有主意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就得為此承擔相對應的代價。
比如,倆孩子人手抱著一摞厚厚的書,最上面那本書的封面上,字跡很小,卻依舊清晰地寫著——《追遠密卷》。請:m.lls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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