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我也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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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慈被餓了一天。
但她并不覺得餓。
但是胸腔處熟悉的疼又蔓延開來。
疼的她冷汗淋淋。
她更加蜷縮著身體,在晃動的燭火中,被束在身后的手掌微微掙扎,在手腕上勒處觸目的紅痕。
這一絲疼也不能緩解她胸口的疼半分。
丫頭們都看在眼里,但誰沒有上前。
畢竟這件事她們也沒有辦法。
這一夜注定也一樣不好過。
殿下也不會半夜過來給她解藥了。
明王府亮了一夜燭火的消息很快就到了宋璋手上的信上。
他將信紙揉成一團,扔給身后的鳴鶴,目光看向一大早緩緩過來給皇帝請安的李容山。
雖說皇帝現在病重,朝中大小事都交給了李容山,但李容山的恭敬依舊不比從前要少,甚至比從前更加恭敬。
宋璋看著李容山微微有些發白的臉色,再看他腳下的步子些許虛浮,抱著手讓開了位置。
李容山走過宋璋面前,又頓在宋璋面前一步,朝著他道:“宋將軍知道昨夜宋夫人出事了么?”
他看著宋璋微變的臉色,李容山笑了下:“宋夫人說她想宋將軍,竟然沖破了門口的暗衛想要沖出去。”
“我的人抓住她,她卻往刀口上撞。”
說著李容上嘆息,眼里有些惋惜:“只差一點點,宋夫人可能就要為了宋將軍死了。”
說著李容山淡笑一聲,看著宋璋:“我想,既然宋夫人想死,我不若成全了她?”
“我也不想與宋將軍這么拉扯攻心了,三日之后,我再得不到我想要的消息,我送宋將軍一份大禮。”
“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剖出來給宋將軍看看如何?”
“總該讓你們父子見一面吧。”
宋璋手指發抖,臉色一瞬間猙獰。
他抬手當著皇宮護衛的面就緊緊拽緊了李容上的衣領,拽著他去暗處的墻上,跟著李容山的侍衛趕忙抽出劍跟了上去。
李容山擺擺手讓侍衛都退出去,看向宋璋笑了下:“宋將軍急了?”
“你也可以現在殺了我,我想宋夫人應該會死的更快一些。”
“我手上折磨人的法子很多,宋夫人那么柔弱的人,可能也受不住幾下。”
宋璋的牙齒緊咬,眼里猩紅,緊緊看著李容山:“我說過,別傷害她。”
“不然只要我還在,即便你真的坐上皇位,我也會將你拉下來,讓你摔的尸骨無存。”
李容山隱了笑,靜靜看著宋璋:“宋將軍怕是從心底就沒打算讓我坐在那個位置上吧。”
“你在等。”
“等解藥一到,你就徹底和我撕破臉是不是?”
“我只給你三日。”
“我也等不起了。”
說著李容山從宋璋的手指下掙脫,若無其事的理了理領口,然后往殿內走去。
宋璋臉色發沉,負在身后的手指隱隱發抖。
鳴鶴都看在眼里,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搬倒李容山的證據全都在手里,足以讓他永遠都翻不了身。
可夫人在他手上,解藥還沒有到,卻只能按兵不動。
顯然貴妃一死,皇帝大病,握緊權利的李容山等不急了,更舍不得放手了。
三日。
唯一能解蠱的藥,根本也沒這么快送到京城。
那是一種只有南疆才有的花,其他地方根本沒有。
現在像是一個死局。
即便沖破了明王府,即便扳倒了李容山救出了夫人,先不說夫人會不會被李容山的手下殺死,即便救出來了,也挨不過七日就要被蠱蟲斷了心脈死了。
并且現在皇帝的身子明顯也撐不了多久了。
宋璋從暗處出來,眼神轉向殿門口紛紛看向他的太監。
剛才那幕太監們都看見了,隱隱覺得兩人似乎是有仇。
宋璋陰冷的掃過去一眼,太監們紛紛低下了頭。
他在外頭站了站,又跨進了殿內。
老皇帝明顯已經快不行了,甚至連聲音都幾許聽不見。
李容山照著流程請安,又踏出了殿內,往大慶殿去,主持上朝。
他作為臨時太子,甚至可以坐在那張明皇的龍椅上接受百官跪拜。
宋璋遠遠看著李容山的背影,又看向身邊的鳴鶴,低聲吩咐了句。
鳴鶴一愣,看著宋璋,脫口問:“那圣上……”
宋璋不語,斜斜的眼刀過去,顯然是不想讓鳴鶴再多話了。
鳴鶴連忙閉上了嘴,退下去去辦。
宋璋看了眼龍床上的老人,被太監服侍著喝藥。
只是那藥順著皇帝的嘴邊留下,連藥都喝不下去了。
宋璋走過去,從太監手上接過藥碗,半跪在龍榻前給皇帝喂藥。
長公主這時候進來,見到宋璋,要從他手上接過藥碗:“二殿下正早朝,你還是過去看看。”
宋璋低聲道:“我現在的要務是圣上的安危。”
長公主坐在龍床前,又是嘆息的用帕子給皇帝擦唇角。
宋璋喂完藥,皇帝的意識也沒有清醒的跡象,他便一直等在旁邊,一直到皇帝的精神好了一些,他才去皇帝的面前送去了一封信。
皇帝歪歪靠在枕上,看向宋璋,聲音緩慢蒼老:“這是什么信?”
宋璋將信拆開放到皇帝的手上:“五殿下還有兩三日便回來了,這是我祖父隨行的侍衛送來的信。”
皇帝連拿信的力氣都沒有了。
即便他拿在手上,大抵也看不清了。
他又咳了幾聲,對宋璋道:“你讓人護好他,回來帶來我面前讓我看看吧。”
宋璋低低嗯了一聲,又道:“五殿下回來突然,還有許多朝臣并不知曉五殿下的事。”
“圣上要不先擬定一道圣旨昭告下去,免得五殿下進宮時遇到沒必要的麻煩。”
皇帝聽出宋璋話里的一絲意思,看向宋璋:“你是說容山會讓人阻攔。”
宋璋搖頭:“臣只是想讓五殿下進宮更順暢些。”
“畢竟沒人見過五殿下,也從沒人聽說過五殿下的存在。”
皇帝嘆息:“也是,下一道詔書也好,穩妥些。”
“我現在的身子也不行了……”
說著皇帝吃力的招手讓德公公去叫翰林學士楊忠過來擬旨。
楊忠很快從外頭進來叩跪,床榻上的老皇帝一聲蒼老的起來,讓楊忠的心一跳,抬頭看向皇帝的臉,心里一股悲戚。
兩月前還硬朗的皇帝,竟然忽然成了這樣。
老皇帝招手讓楊忠上前,一字一字讓楊忠擬下圣旨。
楊忠越寫越是吃驚,卻半分不敢顯露在臉上。
宋璋站在一旁沉默的看著,直到圣旨草擬結束,蓋上玉璽又由宋璋接過來,明日一早送到大殿上去宣讀。
第二日宣讀圣旨的時候,滿朝嘩然。
誰也沒想道,居然還有位五皇子養在西恩。
皇上在現在這個時候忽然給了五皇子身份,那太子之位是不是并非只有李容山能做穩了。
在老皇帝心里,是不是還有其他想法。
畢竟李容山現在也不是太子,只是臨時太子,代管朝政而已。
早朝散去時,群臣議論紛紛。
宋璋隔著大殿往李容山身上看去一眼,等眾人都散去后,才走去李容山面前。
李容山瞇著眼看著宋璋,負手站立。
明黃色將他平日里溫潤的臉頰更襯幾分尊貴。
從前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的二殿下,如今的身份早已經不一樣了。
李容山靜靜看著宋璋走近,直到兩人只有一步之距時,忽然轉身離去。
宋璋叫住李容山:“二殿下想要的,我明日給殿下。”
“只是我希望二殿下能夠信守承諾。”
李容山這才回頭。
他沉沉的看著宋璋的眼睛,唇邊壓制著情緒:“今日這一出不是你的手筆?”
宋璋抬步走到李容山面前:“這是皇上的意思,五殿下還不到幾天便會到京,皇上是怕自己的身體撐不到那個時候。”
李容山瞇著眼,看了宋璋一眼:“宋將軍的話我現在可是一分都不信了。”
“明日是最后一日了,明日之后再說罷。”
說罷李容山轉身離開。
離開后的李容山就吩咐人帶一些人出城去埋伏在進城的路上,又差人去叫左右龍武大將軍和秘書監來。
他看著遠處,又轉身往太極殿走。
只是走了幾步,胸口一陣發疼,他不得不緩下腳步,面上卻不露聲色。
他身后的隨從知道李容山身上的傷口其實并沒怎么好,不過是在傷口上敷上雄黃鎮痛而已。
又吃了三石散和茯苓強行提起精神,讓外人看不出他身體有任何不妥。
那一夜那一刺的傷,只差豪厘就會刺入臟器,不然根本救不回來了。
現在李容山走的每一步,都是強撐著身體的。
這邊沈微慈被關在屋內快兩日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上,雙手被束縛,下頜被布團撐開的已經麻木。
側躺在床榻上,除了丫頭時不時過來探她的鼻息,沒有人再過問她。
她渾身酸疼又麻木,好在室內是暖和的,她不至于被凍僵了全身。
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時辰了,她只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接著屋內的聲音微微的凌亂,再接著她感覺她的身子被丫頭從床榻上扶了起來,將她引去了一張椅子坐下。
椅子很柔軟,上面鋪著軟墊,背后是一整片的動物皮毛。
她靠在上頭,緊繃的情緒卻依舊沒有放松。
鼻端傳來了飯菜的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她餓了太久的緣故,她竟然還有一些微微的泛嘔。
手上的束縛被解開,被丫頭泡進了溫熱的水中,像是在給她凈手。
她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手指,像是久違的觸碰到了溫水,她竟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奇異。
喉嚨里干澀異常,她也發不出聲音。
她只感覺手被洗凈后,手腕又被束上。
接著是丫頭給她凈臉。
李容山靜靜坐在沈微慈的對面,看著丫頭給她凈臉洗手,再蹲下身給她換上干凈的鞋襪。
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丫頭脫去她繡鞋的白襪上。
看起來腳很小,他看著丫頭一點點褪去她的白襪,又移開了目光。
盡管他知道,即便他多看幾眼,她也根本不知道。
但他坐在她面前,根本不想讓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暴露出一分,也更不想讓別人窺探出他的心思。
這是一種滋生在陰暗隱秘處的情愫,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他只是看著沈微慈被黑布蒙上眼睛的臉頰,看著她微微張開下頜,難以閉合。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