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赫將慕長歡的懊惱看在眼中,他抬起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背,道,“別想太多,雨里公主是個很好的人,她若是承了你的恩情,一定會回報于你的。”
“是嗎?”慕長歡反問,隨即,她的眉頭皺的更緊,審視的看著蕭赫,道,“你很了解雨里公主?”
蕭赫聽她這般問,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是剛跟你解釋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本王跟南疆交戰這么多年,如何回不了解他們的底細。”
慕長歡眼波流轉,輕輕的哼了一聲。
“是真的,”蕭赫緊緊的握著慕長歡的手解釋,慕長歡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起身往外走去。
“去哪里?”蕭赫起身,跟在她身后問道。
“用膳,”慕長歡說著,腳下步子更快。
蕭赫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
兩人前后腳到了暖閣,允眉見兩人過來,笑著上前道了一句,“姑娘、王爺,現在傳膳嗎?”
“嗯,”慕長歡點頭。
允眉退下,很快,晚膳就端了上來,允眉幫慕長歡和蕭赫盛了飯,慕長歡接過,慢吞吞的吃著。
蕭赫一直打量著她的神色,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好容易用完了飯,他放下碗筷,凈了手,看向慕長歡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慕長歡應了一聲,說著站起身。
兩人一起朝外走去。
出了清風苑,往前走沒多久,就是喬國公府的花園。
夜風微涼,慕長歡牽著慕長歡往高處的攬月亭走去。
上了亭子,她在長椅上坐下,看著整個后院闌珊的燈火,道,“來上京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到這里來。”
“喜歡嗎?”蕭赫在她身邊坐下,脫下身上的大氅,蓋在她的身上,“你若是喜歡,本王回頭讓人在王府也修建一處。”
“沒必要,”慕長歡側頭勾了下唇角,她擁緊了大氅。
蕭赫看她這副模樣,輕輕的嘆了口氣,“你還是擔憂。”
慕長歡’直直的看著遠處溫暖的燈火,像是沒有聽見,又像是不想理會。
蕭赫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坐在那里,靜靜的陪伴著她。
兩人彼此沉默在亭子里坐了半個時辰,才起身,往亭子外走去。
“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回清風苑之前,蕭赫突然將慕長歡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低聲說道,“還有穆兒,我和他都會在你的身邊。”
“我知道!”慕長歡回抱蕭赫,“一切,都等外祖母下葬之后再說吧!”
“嗯,”蕭赫應了一聲,過了許久,才放開她,兩人相攜著往清風苑而去。
接下來幾天,慕長歡都留在喬國公府,蕭赫和穆兒也是日日陪伴著她。
七日后,老夫人終于下葬。
從喬國公府的陵園回來后,慕長歡整個人都沉寂下來。
她沉默的坐在清風苑的寢房,直到夜色暗下來,整個人都沒有動一下。
蕭赫直到她心里難過,也沒有打攪她,只是默默的收拾好了行禮。
他將一切都整理妥當,才朝屋子里走去。
“長歡,”他在她身邊坐下,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別難過了,外祖母若是在天有靈,她也不希望你這樣的。”
“……”慕長歡沒有言語,許久后,她才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向蕭赫,道,“能給我一晚的時間嗎?”
蕭赫看著她眼中的心碎、哀求和堅韌,許久后,終于還是點了頭,道,“好,我先出去,明早,我們一起回王府,一切都會是新的開始。”
“嗯,”慕長歡淡淡的應了一聲。
蕭赫起身離開,他關上門之前,又回頭看了慕長歡一眼,見她真的沒有過激的情緒,才放心的離開。
漫長的一夜,漫長的過去。
次日,蕭赫一大早就守在了慕長歡的房門口。
辰時正,慕長歡打開了門,她已經收拾妥當,淡笑望向蕭赫,“我們走吧!”
蕭赫沒有應聲,只是擔憂的看著她,“你都好了?”
慕長歡掃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徑直朝外走去。
蕭赫見她這般,連忙跟了上去。
他試著和慕長歡說話,慕長歡卻始終是冷冷清清的。
兩人去前院和老國公,還有大老爺和二老爺打了聲招呼才離開。
出了國公府,上了回王府的馬車,蕭赫再也忍不住,他緊緊的握住了慕長歡的手,“長歡,你真的沒事了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道,“你這樣不言不語的,本王真的很擔心你。”
“我沒事,”慕長歡回視他,輕輕的抬了抬眼皮,“只是昨夜一晚上沒睡,眼下困倦的厲害,不想說話。”
“原來是這樣!”蕭赫點頭,然后去強行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腿上,道,“那你躺著睡一會兒吧!”
“多謝!”慕長歡疲憊的說了一聲,然后閉上眼睛。
在蕭赫的懷中,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蕭赫輕輕的撫著她的肩頭,看著她睡顏,一瞬不瞬,目光充滿了柔情。
馬車則放慢了速度。
一個時辰后,車子才在北靜王府門口停下。
若是以往,慕長歡根本不會醒過來,但是今日,她在馬車一停下來,就醒了過來,“到了嗎?”她眼中一片清明,看著蕭赫問道。
蕭赫點了點頭,然后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起,往馬車外走去。
慕長歡下意識的攬住蕭赫的脖子,她清冷的瞳仁看著他清雋的側顏,低聲道,“多謝。”
蕭赫低頭掃了她一眼,“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道謝嗎?”
他語氣里帶著些許的嚴肅和斥責,慕長歡聽著,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蕭赫見她發笑,也慢慢的勾起了唇角,連日抑郁的心忽然就放晴起來。
他將慕長歡帶回正房,又幫她掖了掖被角,正要看著她歇下,結果管家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一支玉笛。
慕長歡看見那支玉笛,一下子變了臉色,她朝蕭赫看去。
蕭赫握緊了她冰涼的手,問,“怎么了?”
慕長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管家,道,“有人求見本王妃嗎?”
管家聞言,連忙道,“王妃睿智,外面有個男子,請求老奴將這支玉笛帶給王妃,說是要拜謝王妃的救命之恩。”
“讓他進來,”慕長歡確定是南疆的大祭司求見,當即說道。
管家聞言,又看了蕭赫一眼,見他沒有意見,才退了出去。
“可要我回避?”蕭赫見慕長歡想在正房見客,他垂眸看向她,問了一句。
慕長歡抬起頭朝他看去,“回避罷!”
蕭赫:“……”他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不過,他不好意思的沖慕長歡笑了一下,又改口道,“畢竟是南疆的大祭司,他的來意還不好說,本王還是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吧!”
慕長歡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隨意。”
蕭赫摸了下鼻子,沒再言語。
慕長歡慢條斯理的下了床,估算著時間,朝外走去。
蕭赫連忙跟上,兩人在暖閣落座沒多久,南疆的大祭司就被帶了進來。
果然是她之前救過的那個男子。
“見過王爺,見過王妃!”南疆大祭司進來后,單膝下跪,朝兩人行了一禮。
蕭赫微微抬手,不怒自威道,“免禮。”
“多謝王爺、王妃!”南疆大祭司站了起來,說道。
蕭赫指向一旁的太師椅,“坐吧!”
“多謝王爺!”
南疆大祭司從善如流的坐下。
他看向了慕長歡,“之前,多謝王妃的救命之恩。”
“嗯,”慕長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客氣的說什么施恩不圖報。
“這是診金,”南疆大祭司從袖中取出一只檀香木盒子,起身呈給慕長歡。
慕長歡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只玉佩,絕品的帝王綠,價值連城。
她面無表情的合上盒子,放在手邊,“大祭司有心了。”
南疆大祭司笑了笑,他突然抬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來。
面具被摘下來的那一瞬間,慕長歡只覺得眼前一亮,整個暖閣都似乎蓬蓽生輝起來。
在見到這位南疆大祭司之前,她一直以為蕭赫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子,但今日見了這位南疆的大祭司,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位大祭司的相貌實在是太出眾了,如玉的面皮上,五官深邃,俊朗地如同天上最美的星子。
南疆大祭司已經習慣自己的容貌帶來地震撼,但是蕭赫缺不習慣,他看著慕長歡近乎癡迷的模樣,忍不住用力的拍了下桌面,輕咳一聲,道,“王妃!”
“閉嘴!”慕長歡聽到蕭赫的聲音,只覺得煩躁,她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后,再看向南疆大祭司時,又恢復了小臉,“大祭司請坐!”
南疆大祭司落座,輕咳了一聲,看著慕長歡道,“王妃可以將嘴邊地口水擦一擦嗎?”
慕長歡只沉浸在美人的驚世美貌中,哪里主意到他話里的戲謔,竟然真的抬手在嘴角擦了一下。
蕭赫看著這一幕是,只覺得目眥欲裂,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此時,慕長歡也反應過來,對方實在拿自己開玩笑,頓時,尷尬起來,下一刻,她強行移開目光,冷下聲音道,“大祭司還有別的事情嗎?”
南疆大祭司勾唇,“王妃救了我夫人和孩兒四條性命,除了方才地玉佩,在下還可以再答應王妃三件事情,只要王妃提出,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是嗎?”慕長歡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么一番話。
南疆大祭司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的笑,“本來,在下覺得,給夠王妃診金也就是了,但在下的夫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她希望在下能真正的回抱王妃,最好能雪中送碳,所以,在下今日便親自登門了。”
他解釋地很清楚,完全不在意表露自己是被夫人指派來的。,
慕長歡聽他這么說,對他夫人的印象突然好了許多。
“令夫人說得對!”慕長歡看著南疆大祭司道。
南疆大祭司笑了笑,“在下的夫人一向如此,冰雪聰明又善良。”
慕長歡笑笑,“那不知大祭司都擅長什么?”
南疆大祭司想了想,道,“蠱術,毒術,駕馭動物,大概便是這三類。”
慕長歡聽他這般說著,眸光微微亮起,“那不知造詣如何?”
南疆大祭司看透了慕長歡的想法,他掃了她一眼,語氣淡淡道,“若是王妃想讓在下幫您對付毒王,在下雖然沒有把握,但是愿意一試。”
“當真?”慕長歡反問。
南疆大祭司點頭道,“毒王的事情,在下在南疆也有所耳聞,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如此,那就說定了!”慕長歡道。
南疆大祭司頷首,“說定了,”頓頓,他又道,“若是王妃這里方便,在下不介意和夫人搬來王府居住。”
這個問題,慕長歡不好單獨做主,她側頭朝蕭赫看去,蕭赫道,“也好。”
雖然他很不喜歡南疆大祭司這招搖的長相,但是他知道能夠除去毒王是最重要的。
所以,為了這個最重要的目標,他愿意忍耐。
“那就這么說定了,你看你們什么時候可以搬過來?”慕長歡問南疆大祭司,南疆大祭司想了片刻,道,“盡快,明早罷!”
“好!”慕長歡答應,頓了頓,又道,“用不用王府派人去接你們?”
“這倒不必!”南疆大祭司擺手,“我的夫人我會照顧。”
“那就這么說定了!”慕長歡道,說著,她起身,走向南疆大祭司,南疆大祭司也是個聰明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慕長歡的心思,但是并沒有伸出手跟她擊掌,而是道,“男女授受不親!”說完,又拱手行了一禮是,便轉身離開了。
慕長歡瞪圓了眼睛,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男人!
比女人還要守身如玉!
“開心了?”蕭赫將慕長歡的尷尬看在眼中,他走向她,緊緊的攔住了她的腰,帶著幾分嘲笑道,“人家已經有了夫人,你就算喜歡他,想拋棄本王,去投奔他,也已經遲了,不可能的!”
“王爺說什么呢!”慕長歡沒好氣的回頭,瞪了蕭赫一眼,義正辭嚴道,“我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嗎?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
蕭赫聞言,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將她打量了一遍,道,“不像。”
慕長歡聽他這么說,松了一口氣,下一刻,正要夸贊他有眼光,可蕭赫卻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不像,因為你就是。”
“你!”慕長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把甩開他的手,轉身想要走,但是蕭赫卻不允許,他緊緊的扯住了她,道,“不許走,不管外面的男人有多俊美,多好看,你都不能忘記,你已經嫁人了,你已經有孩子了,這一輩子,你都要留在本王的身邊,也只能留在本王的身邊。”
“當然,本王會對你很好,心給你,名給你,銀子也給你。”
“真的?”慕長歡聽他這般甜言蜜語,整個人又不自在,又是歡喜,心甜的像是打翻了蜜罐子。
蕭赫連忙點頭,“自然是真的。”說著,他低下頭,突然吻住了他。
很久后,兩人才分開。
慕長歡環著蕭赫的腰,沉默許久后,試圖為自己辯解,“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俊朗的男子,而你卻不喜歡美貌地女子嗎?”
“為什么?”蕭赫反問。
慕長歡覷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為你從小就養尊處優,見慣了好看的女子,并且知道她們美貌之下地丑陋心機,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只在毒王山待過一陣子,別說好看的男子了,我就連普通相貌的男子都沒見過幾個,這乍一看到,自然難以把持了!”
蕭赫:“……”
雖然他知道她這是在辯解,但是心里還是有幾分莫名其妙的酸楚。
比起正常的女子,她的確是可憐極了。
這個世界那樣的美,但是她見到的卻是所有的黑暗。平安的時候,歡歡取代了她,過著平靜安寧的日子,但是當危機來臨,她就要被迫出現,迎難而上,披荊斬棘,幫歡歡解決所有的困難。
她就像是黑暗中生長出來的花朵,一心向陽,卻難以久留。
這個世界,對她實在是殘忍的厲害……
“你也這么覺得是不是?”慕長歡見蕭赫沉默,一副看透了他心思地模樣,笑著問道。
蕭赫想要點頭,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又會助長她的氣焰,心思一轉,他到底沒有附和她的話,而是道,“本王知道你以前過得苦,但這也不是你可以朝三暮四地借口,大不了,本王答應你,以后會好好保養,不會那么輕易的老去,反而會越來越年輕,偶爾,還會換一下風格,讓你也嘗嘗別的口味,你看可好?”
“好吧!”慕長歡點頭,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她應該知足的,這般想著,她踮起腳,在蕭赫的唇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蕭赫被她親到,只覺地心里有一朵花,突然就綻放了。
他微微的笑著,將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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