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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云歸(3)
溫以寧等了幾分鐘,唐其琛從臥室出來時換了一身衣服。
溫以寧說:“你別送我了,我打車走,來回一趟也夠遠,你休息吧。”
唐其琛找車鑰匙,“送你。”
溫以寧就趁他彎腰的時候,把人推到了沙發上,然后臉對臉的,眼睛也不眨,“老板,聽話。”
兩人在一起了,有些事自然是男女朋友該做的。送人回家,送束花再正常不過。但溫以寧也不是非要掰扯這些的人。她只記得唐其琛今天忙了一天,回來的路上胃還不舒服。她希望他能休息。
唐其琛被她這么壓著,對望了好久,然后笑了下,妥協道:“那你開我的車回去。”
這種很直接的關心,多少有點打擊唐其琛的積極性。
心意他都了解,但還是挺無奈地說:“想獻點殷勤就這么難了。”
溫以寧就摸了摸他的臉,沒邊沒際的說了句:“你胡子刮的好干凈,真的一點都不扎手。”
唐其琛都快跟不上她的思維了,但心里還是舒坦溫暖的。兩人在一起就這么些日子,按理說該是熱戀期。但這個詞兒用在唐其琛身上還是略有違和。他不年輕了,也沒有再多的精力去營造激烈的浪漫。他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盡可能的給她安全感。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相處,其實并不討巧。
但他的念念,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懂事。
唐其琛握住她的手腕,移到了自己的下巴上,“那你摸摸這,扎嗎?”
哪有不扎的,溫以寧被他蹭的手癢,笑著抽手躲,唐其琛偏了頭,嘴唇輕輕碰了碰她手腕上那只小狐貍的紋身,然后撫了撫她的臉,說:“我送你下樓。”
他先起身,溫以寧跟在他身后,方才被他親過的地方,好像燙出了一朵煙花。
“我的車認識的吧,黑色那輛,就停在A1。”唐其琛陪她進電梯,指示燈往下,電梯門在車庫那一層劃開。溫以寧慢慢走出去,左腳垮了一半,她又突然轉身回來,踮腳往唐其琛的右臉親了一下。
這個慣性力很大,她幾乎是撲過去的。唐其琛被她頂的連退三步,直接抵在了電梯壁上。
溫以寧親完了,還很淡定的留下一句:“你剛才親了我,我吃虧了,我也要親回來的。”
然后飛也似的跑出了電梯,還不忘給他按了關門。
唐其琛愣了半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蹙了蹙眉頭,低低笑了起來。而等他回到家,手機新來了消息,溫以寧給他發的
“好評!老板的口感還不錯哦!”
唐其琛忍俊不禁,這一天的疲憊和不適,隨著每一個字的入眼通通煙消云散了。
七八月的酷暑天最為難熬,今年上海的氣溫外高,這半月不到,已出現數次橙色預警。
柯禮盡量減少了唐其琛的出差安排,室內外冷熱空氣交替,他的胃最經不住折騰。開了一上午薪酬方案研討會,數條獎懲細則都未被通過。唐其琛在會上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下了會,把相關的負責人叫到辦公室,直接發了火。
財務部長年輕,斯坦福大學雙博士學位,是唐其琛讀書時在一次跨校項目合作中認識的學弟。幾經榮辱,也是一直跟著唐其琛做事的心腹摯友。唐其琛發火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動怒就不能收場。也不怪他小題大做,方案里很多新增以及修改的意見都與公司的發展理念相悖。在唐其琛看來不過是低級錯誤。
太子爺雷霆大怒,整個集團氣壓都極低,半小時后才偃旗息鼓,柯禮拍了拍小師弟的肩,低聲寬慰:“林澤你先出去,把方案修改好,晚點再給唐總看。”
他把人送到辦公室門口,等他轉過身,唐其琛已經手肘撐著桌面,另只手在抽屜里找著什么。
柯禮急忙向前,“唐總,您又不舒服了?”
唐其琛從抽屜里摸出胃藥,旋開蓋子倒出三粒。柯禮給他倒了溫水,看著他把藥服下。唐其琛深喘一口氣,穩了分把鐘,才稍稍直起背,交待說:“下午技術部的會議推遲半小時,中午的飯局讓祈總過去。”
柯禮知道他是很不舒服了,擔心道:“我讓陳醫生過來一趟。”
唐其琛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又問:“以寧跟陳颯去北京幾天?”
“三天,這次的國際展會還是很有分量的,國外好幾家廣告巨頭都有參加,X視的副臺長也有出席。”柯禮說,“陳颯待以寧很用心。”
唐其琛自然明了,這種行業盛會可遇不可求,陳颯愿意帶,無論是結交人脈還是專業知識儲備,那都是難能可貴的機會。
胃部不適已經緩過大半,唐其琛攤開報表又開始工作,說:“晚上的飯局也幫我推了,我要回家一趟。”
唐家不成文的規定,唐其琛每月都要回去一次,工作脫不開身時,也會致電老爺子問候幾聲。得知他回來,阿姨已將宅子里的冷氣溫度稍稍升高,不至于室內外溫差太大。唐其琛進屋后,保姆熱茶熱湯的伺候,親切喚人:“其琛回來了啊,喲,這回臉色比上次好多啦。”
景安陽聞聲下樓,一身綢緞材質的袍子襯得人很有舊時名門氣勢,她看了兒子幾眼,滿意道:“精神瞧著是不錯。”
唐其琛坐在沙發上,翹著腿優哉哉的喝完半碗湯,然后放下碗勺就去了樓上的書房。
唐書嶸在書房練字,年紀長了,入夜便要穿上棉麻質地的長衫。唐其琛進去后,挽上衣袖幫他磨墨。老爺子寫的是《陳情表》中的一段,他的字磅礴大氣,唐其琛小時候也學過書法,一筆形體書寫的相當漂亮。只不過這幾年忙于工作,很久不曾有執筆的閑心雅趣了。
唐書嶸練字完后,才與唐其琛說上一些話。
晚飯備好,景安陽上來敲門,老爺子去洗手,她與唐其琛邊下樓邊聊,“唐耀上周給你爺爺送了一只琺瑯花瓶,說是在巴黎拍下的,把你爺爺哄的跟什么似的。可沒少說他好話。”
景安陽呵聲不屑,“這人心眼太細,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全按著你爺爺的喜好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沒少在耳邊吹風。”
唐其琛不置可否。
“年中董事會就要召開了,可還順利?”景安陽問的粗淺,但意思是明白的。她雖不直接插手生意上的事,但為了這個兒子,里里外外的關系也是沒少維護打點。唐其琛的兩位舅舅都在南京任職高官,亞匯集團在部分地方性的業務上,政府那一塊的阻力自然是沒有的。
唐其琛說:“也就那個導航定位系統的議案了。”
景安陽下到樓梯拐角時,唐其琛伸手扶了她一把,“二舅二十號生日,替我捎份禮物給他。”
“這種小事你就不要費心,我都安排好了。”景安陽念起:“他這段時間也忙,明年能不能進入班子,就看這幾個月了。”
唐其琛笑了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是要恭喜舅舅了。”
“行了,恭喜別人,什么時候輪到家里人來恭喜你。”景安陽老話常談,這才是她最大的心病,不免嘮叨:“你和安安還能不能好了,媽媽不是催你,也不是拿你的婚姻做交換。我們是看著安安長大的,家世相貌沒得挑,你安伯父一句話,至少能在項目表決時,幫你爭取到董事會祁總的贊成票。還有,你舅舅明年正要入駐北京城,還少不得安安伯父的扶持。”
景安陽把人情世故理的太清,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下了樓,保姆正在盛湯,精致的菜肴和餐具極有規矩的擺放好。唐其琛等母親說完之后,安靜幾秒,才說:“媽,我和安安是……”
“不可能”三個字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適時響起。
這個點,陳颯應當是在展會的宴請上,唐其琛不疑有他,接通后也是態度淡淡,“嗯。”
結果那頭才說兩句話,唐其琛的臉色就變了。他拿起車鑰匙走去玄關,邊換鞋邊聽,眉間懼色加重,“人怎么樣了?哪個醫院?地址給我。”
景安陽進出一趟廚房的功夫,唐其琛便已離開了家。
三小時后,北京x醫院。
陳颯穿著一身長款禮服還沒來得及換下,拖著長長的裙擺忙里忙外也是外引人注目。從急診轉去住院部的時候沒有床位,護士說要她們就在搶救室里等著。搶救室一天的費用很高,但陳颯也不是計較這些錢,她們隔壁那一床是個出車禍的,撞的血肉模糊,胳膊都掉了一截兒,沒搶救過來直接死了。
這預兆不好,看得陳颯心驚膽寒。
溫以寧人還暈著,躺在床上跟睡著了一樣,臉色蒼白,沒什么血氣。陳颯看了她幾眼,然后走到外面打了個電話。不多時,院方的一個領導親自過來了,態度客氣的告訴陳颯:“顧清明先生打了招呼,空了一間貴賓病房出來。”
十來分鐘左右,溫以寧就被妥善安置去了住院部。
唐其琛就是這個時候趕來的,說是風馳電掣也不為過。陳颯幾乎不敢置信,“這么快。”
唐其琛直接問:“人呢?”
“病房里。”陳颯見他臉色不好,寬慰道:“別急,各項檢查都做了,至少現在的結果看起來是沒事的。”
“現在沒事”四個字聽得唐其琛仍不放心,他一路從醫院外跑上來的,氣沒喘勻,冷汗也浸透了后背,“帶我去見主治醫生。”
陳颯引路,想起來也是后怕,“大會舉辦方晚上統一設宴,吃到后半段,我瞧她一個人出去了。當時我和歐臺正談事兒,也沒留意。后來工作人員告訴我,我才知道出事了。撞她的是一輛英菲尼迪,京牌。”
唐其琛神色驟變,本就薄的唇幾乎刻成了一條刃。
陳颯知道他所想,補充道:“這個車只負半責。”
唐其琛凜神。
“以寧闖了人行道的紅燈,而且是快速跑過去的。那車避讓不及,就把她蹭倒了。”
陳颯已極盡輕描淡寫地把經過說給他聽。料是這樣,依舊能想象當時的兇險。確實如此,車禍發生的一剎那,碰撞的動靜巨大,剎車聲也尖銳刺耳,溫以寧當場就給撞暈過去了。路過的行人都叫嚷死人了!但送到醫院一查,也是萬幸,竟然沒有明顯的內外傷。
與主治醫生確認了情況,唐其琛甚至親自看了一遍她已有的檢查報告,一顆心這才稍稍落了地。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病房里的溫以寧已經醒了,護士正在給她換吊瓶,小護士身材嬌小,離掛鉤有些夠不著。
“我來。”唐其琛伸手幫她夠了下,吊瓶就掛上去了。
小護士道了謝,出去時帶上了門。
唐其琛就站在床邊,垂著眸,安安靜靜的看著溫以寧。
溫以寧倦色難掩,咧嘴沖他笑了下。
唐其琛面深如海,一絲波瀾也不回應。
溫以寧伸過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輕聲問:“你怎么在這兒?”
唐其琛不為所動,但到底沒舍得甩開她的手,語氣冷了幾度,“我怎么在這兒?我女朋友被車撞了,撞的進醫院了,你說我怎么在這兒?”
溫以寧鼓了鼓腮幫,“呼,兇。”
唐其琛真的是被急著了,在上海接到陳颯電話的那一瞬,他胃就痙攣了。冷汗瞬間往下墜,開車的時候都差點扶不穩方向盤,上了飛機才稍微好一點。他順著床沿坐下,問:“你為什么跑去外面?”
溫以寧眨了眨眼,“我失憶了。”
唐其琛目光能燙人。
溫以寧撇下嘴角,本就白皙的臉少了血色更顯蒼白。她皮膚細,就這么近看,都能瞧見細淡的血管影子。頭發亂了,毛茸茸的一團像受傷的小獅子。她倒頭就往唐其琛懷里拱,“真的失憶啦!我失憶了失憶了!”
唐其琛瞬間軟了心,抬起手,掌心在半空停了停,終究還是沒忍住,一掌輕柔落在她的后腦。
“失憶了,記得我么?”
溫以寧嬉笑,“老板。”
唐其琛不滿意,“再想。”
“男朋友。”
男朋友仍是一臉肅色。
溫以寧抿了抿唇,然后在他臉上飛快親了一口,軟聲說:“唐其琛,我喜歡你。”
心就不可抑制的扯了扯,唐其琛擁她入懷,無奈道:“回上海,這幾天你就住我那兒,我讓阿姨來照顧你。”
溫以寧也沒再說,先應著,她明白,唐其琛做到這里已是最大的讓步。她在他懷里閉上眼,壓下心里那片濃稠幽暗的情緒,又恢復成一汪靜池。
檢查不出意外,唐其琛晚上就把溫以寧帶回了上海。北京這邊的工作還沒結束,陳颯留下來沒有同行。唐其琛說一不二,很多時候,話都不會重復第二遍,老余侯在機場,接著人直接回去了他的公寓。家里已有阿姨做好了飯,這個阿姨不是唐家人,是柯禮找來的,負責唐其琛這套房子的起居衛生,以往都是兩天過來一次清掃,這七八年一直都是她。
阿姨姓馮,四十出頭,話不多,做事也仔細。
溫以寧真沒大事,心里還是猶豫。唐其琛看穿她的欲言又止,直接問:“不想同居?”
溫以寧看著他無言。
唐其琛平靜道:“同居不是這樣的,以后教你。”
這人一本正經,不失風度和態度,天理昭昭的仿佛在助人為樂。溫以寧被他的背影灼燃了心思,細想一下,又別有一番甜味上心頭。
公司那邊以出公差請了一周假,陳颯沒把這事兒往外說。當時出了車禍,她第一個電話是打給柯禮的,柯禮也是聞聲色變,讓她趕緊打給唐其琛。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明白了兩人間的關系。不用唐其琛交待,她自然把保密工作維護好,只在某日下班時,提了三箱進口的車厘子給唐其琛,說是作為她領導的一點心意。
溫以寧說是住在唐其琛這兒養身體,其實也就是許他一個安心。唐其琛公事太多,最近也在弄一個并購案,早出晚歸幾乎不見人影。這期間,溫以寧和這位馮阿姨倒是能聊上幾句。
馮阿姨話少,恪守本分,規規矩矩的所以才得以在唐其琛這屋子一做就是七八年。
“唐先生不喜歡外人在,所以他一直是一個人住,家里也沒有長期的保姆。”
溫以寧正喝一碗湯,又問馮姨:“他胃不好,在家怎么做飯?”
“不做飯的。”馮姨說:“一般就是他司機送過來,好像是家固定的私人小廚房。”
溫以寧心思轉了轉,有些話她沒再問。
馮阿姨卻繼續說道:“溫小姐,你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生。”
溫以寧愣了愣。
“在你之前,唐先生這里甚至沒有女士拖鞋。”馮阿姨笑了笑,“恭喜你們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唐其琛正好到家,按了密碼開門,就聽到這聲恭喜。他一身黑色商務襯衫,手里還拎著一只公文包,“恭喜什么?”
溫以寧意外道:“呀,回來了啊?”
馮姨本不是多話的人,估計這會也不太好意思,默默的去廚房給他盛飯。唐其琛換了鞋走過來,“應酬推了,柯禮替我參加。”
溫以寧坐著,他站著。
她伸出手指,輕輕往他的腰腹間戳了戳,“是不是胃又疼了?”
唐其琛握了握她的手,笑著說:“沒。吃完飯我陪你出去逛逛。”
七月末,夏夜的暑氣依舊逼人。唐其琛吃完飯后還去主臥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才出門。他穿polo衫很好看,淺色條紋配了條淺米色的長褲,皮帶很細,沒有品牌Logo,倒像是手工縫制的。他不打理發型的時候,頭發軟而恣意,看著倒有幾分風流韻味了。
唐其琛側頭捕捉到她的目光,吊著眼梢問:“沒看夠?”
溫以寧燦燦一笑,挽著他的胳膊低下了頭。
邊走邊聊,唐其琛說:“明天帶你去國醫再復查一下血象,再照個片兒看看胸腔。”
溫以寧問:“不用上班么?”
唐其琛說:“陪你。”
溫以寧挨著他的胳膊,故意嬌滴滴的聲音說:“員工福利待遇也太好了吧!老板老板,我要為您鞍前馬后,死而后已。”
唐其琛被她的聲音逗笑,眼底難掩寵溺,在她鼻梁上輕輕刮了刮,沉聲說:“獨你一份兒。”
他們開車到附近的商場,慢慢悠悠的逛著也挺舒坦。這邊人流量大,商場時不時的做些活動,一層展廳被利用,大概是聯合了一個品牌在做一檔現場互動。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音箱震天的,氣氛很濃烈。
溫以寧喜歡熱鬧,拉著唐其琛擠了進去。
其實就是一個類似于大胃王的比賽,現場報名的都能上去挑戰,規則也簡單,五分鐘內誰能吃更多的披薩。這種活動都是噱頭,但比一般的唱歌跳舞能吸引人,唐其琛杵在人群里也顯得不入,他稍稍退出去,站在獎品展柜前。
一二名很俗,但三等獎倒是有點意思。
幾枚紀念勛章,圖騰很特別,做工也精致。唐其琛一直有收藏的習慣,只不過愛好很小眾,所以他也很少拿出來告訴外人。從上學起他就慢慢收納,中外古今,他每一處的房子裝修時,都會要求做一排抽屜,就用來放置他這些章子。
他也沒刻意對溫以寧提起,但溫以寧上回幫他找藥的時候,在抽屜里看見過。
一眼看出他眼里此刻的駐留,溫以寧偏過頭,“你喜歡嗎?”
唐其琛不做它想,嗯了聲,“很好看。”
兩人之間安靜了半分鐘,就聽溫以寧輕聲說:“那我幫你贏。”
“嗯?”唐其琛側過頭。
溫以寧沖他眨了眨眼,轉身又往人群里去。等唐其琛反應過來,“念兒!”
——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現場互動很強的游戲,基本就能做到人人可參與。但男士居多,畢竟也不是什么好看的比賽。溫以寧溜到報名處,人家一看,女,美女,當即眉開眼笑,讓她插了隊,登上了比賽臺。
唐其琛站到最前面,對著臺上的人:“下來。”
溫以寧就站在那兒,聽著主持人大放厥詞,夸張的炒熱現場氣氛。溫以寧估計也被這陣仗懵住了,但一對上唐其琛的眼睛,就好像有了著力點,嘴角一彎,咧開一個傻乎乎的笑。
主持人采訪:“這位美女,你想拿第幾?”
溫以寧很明確的說:“那一套紀念章是第幾名的獎品,我就要拿第幾名。”
現場哄笑。
唐其琛望著她,聽著她,從腳底板到天靈蓋,都被久違的春風貫滿。
主持人激情澎湃:“開始!”
桌上十幾盒披薩,溫以寧眼皮都不眨,埋頭苦吃。手邊有一瓶水,她吃兩口就喝一口,兩手并用,撕開披薩都不帶停歇的往嘴里送。
溫以寧是拼了,毫無保留,全心全意。
她這個認真的勁兒也鼓動了氣氛,圍上來看的人越來越多。
唐其琛站在那兒,整個人都沉了下去,他表情是專注的,眼神里亦是有暖流交會。
五分鐘還剩十秒的時候,溫以寧咽下最后一口披薩,然后高舉手臂,比了個YE,含糊大叫:“第三名!!!”
她滿嘴的碎屑,腮幫還鼓著,頭發也掉下一縷在臉側。
她的目光筆直而熱烈,胳膊放下,食指指向唐其琛,以不太完美的形象,真誠而又興奮的表白:“第三名送給我的男朋友!”
那一刻,漫天星光都住進了她眼里,她無遮攔,無保留,五年前的少女心草衰復生,晨曦一般新鮮明亮。
溫以寧遞過來的笑容溫暖如初,依稀見到了當年義無反顧的影子。
唐其琛隔著距離,就這么看著,看著。
耳邊的喧鬧如潮水一般,退與漲,起與落,最后齊齊涌入他眼角。
最后,溫以寧抱著那盒紀念章,跟寶貝似的樂呵呵朝他走來,“看!我給你贏到啦!”
唐其琛無聲的牽起她的手,快步朝外走去。乘坐客梯時,他甚至也沒說一句話。下到停車場,兩人坐進車里。溫以寧還有點郁悶,戳戳他的臉,“老板,不喜歡啊?”
唐其琛側頭看她一眼,目光沉而深,情與欲濃烈。他把溫以寧推倒,仗著腿長,竟直接越過中控臺,從駕駛座跨到了副駕駛位。
唐其琛按了鍵,座椅瞬間躺平。他壓在溫以寧身上,炙熱的唇不算溫柔的覆了上來。
男人的舌尖稍顯粗糲,抵開她的唇瓣便伸了進去。
溫以寧本是死命抵著他的肩,慢慢的,從口腔開始,唇熱了,臉熱了,脖子熱了,往下燃燒,渾身都開始戰栗。
她抵著的雙手,漸漸的,變成了摟緊男人的脖子。
唐其琛停頓一秒,望著她。
天上人間,所謂百年,都在這個眼神里淬了火。
唐其琛眼睫一動,眼底的潮紅便無處藏身,就這么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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