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不止是說給眼前的老者聽的。

更是為了讓圍觀的羌蕪百姓聽個清楚。

拓跋凌云以一己私欲，為禍蒼生。

如今該是他接受懲罰的時候了。

褚燁掃了眼拓跋凌云。

憑他這一副殘破的肉身，如何還得清罪孽？

不過是讓所有人都看看清楚。

這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后果。

以警示震懾天下罷了。

褚燁的話落音。

萬民一陣騷動。

每個人眼底都是不可置信的激動。

北遼軍說的沒錯。

他們攻打羌蕪真的只為鏟除暴君！

今日得見褚將軍。

確實和他們所見的任何一個權貴都全然不同。

縱然隔得遠看不太清。

但那威風凜然的挺拔身形，還有言行舉措，無不透著大義剛正之氣。

他不止要替北遼討還公道。

還要替他們這些羌蕪百姓，還有天下討還公道。

若得這樣的上位者掌權。

如昨晚北遼軍所言。

他們百姓的日子，該是有盼頭了！

老者熱淚盈眶，只剩幾顆牙的嘴翕合了好一會，才哆嗦著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邊說，便雙手合十不停的朝褚燁作揖。

褚燁從腰間取出一柄短刀，遞給了老者，“本將知道你定是有諸多憤恨委屈，今日拓跋凌云也好，這些跪在地上的所有羌蕪官員也罷，此前于你有仇有怨的，今日你皆可肆意討還回來！！”

一言落。

萬民又是一陣唏噓騷動。

看著跪地的那些，平日里囂張跋扈肆意橫行的官員們。

他們除了激動，還是激動。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可以向這些自詡會永遠踩在他們頭頂的官員們報仇雪恨！

和百姓心緒截然相反。

跪地的官員們個個面色慘白。

他們以為只要羌蕪還是六國之首。

以為只要自己極盡諂媚的籠絡住上官和國主，保仕途穩健。

就算對下做再多的惡事，也會畢生無憂。

卻不想有朝一日。

整個羌蕪朝廷會由上至下統統跌落神壇。

如今竟只能由這些，平日里連螻蟻都算不上的底層百姓，對他們肆意復仇，卻再也無力反抗。

老者雙手顫微的接過短刀，拔刀出鞘。

刀刃鋒利的寒芒，讓人心口血液凝結。

拓跋凌云眼底閃爍，不過只一瞬就恢復了平靜。

老者轉身。

便對上了拓跋凌云凌厲異常的陰沉眼眸。

雖然眼下他被挑去了手筋腳筋，只能狼狽癱趴在地。

但他殺伐狠厲的上位者氣勢，卻絲毫沒有折腰。

面對褚燁時，或許會被生生碾壓下去幾分。

可面對這樣一個，平日里他連余光都不屑給一個的平民，他全然是一副，依然能夠掌握生殺大權的國主姿態。

老者被盯的下意識想后退。

卻被一只手穩穩的托抵住了后背。

“有本將給你兜底，不用有任何的怯意！”

褚燁云淡風輕的抬腳，狀似無意，卻精準的踩在了拓跋凌云耷拉在地上的手指上。

“啊——”

褚燁腳下不過用力三成，拓跋凌云就下意識凄厲慘叫出聲。

不過只一聲。

拓跋凌云就將后續的慘叫憋忍在了喉間，任由褚燁將他的智谷碾斷，他也沒有再吭一聲。

只瞪著一雙幾欲爆裂的通紅雙眼，拗著一股橫勁盯著褚燁，宛如被惹怒的野獸，好似下一瞬就會撲倒褚燁，一通撕咬。

老者被拓跋凌云的樣子嚇壞了，手中的短刀叮咣掉落在地。

見狀。

拓跋凌云先是一怔，隨后便仰首癲狂笑出了聲，“哈哈哈！”

“就算朕成為階下囚，也不是你們這些賤民夠膽肆意辱沒的！！”

“就算有褚燁替你們撐腰，你們也不夠格！！”

說著，他瞪著一雙凌厲似惡鬼的眼眸，望向老者，“若今日你膽敢辱朕半分，即便朕眼下不能奈你何，但當朕閉眼的那一刻起，便會化作厲鬼去報復你！”

“朕此前是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暴君，死后定也會成為世上最兇的厲鬼！”

他扭頭望向兩側圍觀的百姓，眼神兇厲道，“無論生死，你們都逃不過朕的討伐！！”

這一番兇狠之詞。

宛如一盆凌空而下的涼水，瞬間澆滅了百姓熾烈的仇恨。

對拓跋凌云深入骨髓的懼怕。

宛如死灰復燃的藤蔓瘋漲，將他們的膽魄緊緊纏住，再不得釋放一星半點。

見狀。

褚燁面色沉了沉。

拓跋凌云的暴虐無道已經深刻入百姓們的骨髓。

明明他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卻依然震懾的百姓們不敢對其還報半分。

“他不敢！”

清脆凌厲的女聲猝不及防的響起。

眾人齊齊望過去。

就見方錦珠走上前，在老者身邊止步。

“老人家，惡鬼就算再厲害，也逃不過閻羅地獄的制裁！”

方錦珠眼神灼灼的看著老者，“何況他作惡多端，此一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一旦他咽氣，多的是冤魂厲鬼找他報復索命！”

“無論生死，當怕的都是為非作歹的惡人，而不是你們這些無辜之人！”

說著。

方錦珠便蹲身撿起老者掉落在地上的刀。

她沒有起，而是眼底一厲，狠狠的將刀尖扎進了拓跋凌云的手背。

拓跋凌云疼的額頭脖頸皆是青筋暴漲，一雙滿是痛色的眼惡狠狠的瞪著方錦珠。

“賤人！”

“有種就殺了朕，朕定要讓你后半生夜不得寐！！”

面對他的威脅，方錦珠一臉平靜，唇角甚至揚起譏諷的笑意，“你作了這么多惡，我們又怎么會讓你輕易死去？”

“放心，我會保你在不眠不休的痛苦中，壽終正寢。”

“即便是這樣，也無法償清你的罪孽，等你死了，將會被打入無間煉獄。”

“烈焰焚身，萬箭穿心......地獄所有懲罰惡人的刑法，都會在你身上日夜輪用，且永生永世不休不止。”

拓跋凌云。

包括眼下被關押在北遼地牢的蕭沅晟。

都沒有資格輕易死去。

后面的地獄之說，是嚇唬拓跋凌云的。

她并不確定這世上是否真的有如她所說的無間煉獄。

所以更要保證這些惡人活著接受懲罰。

聞言。

拓跋凌云再也沒辦法淡定了，眼底有驚恐溢出。

“賤人，休要.....啊啊啊——”

他剛開口要辱罵方錦珠，就轉變成一聲凄厲的慘叫。

是方錦珠扎在他手背的短刀，旋了個方向。

見此一幕。

所有跪地的奸佞逃臣個個驚的嚇破了膽。

看著方錦珠的眼神，宛如看著什么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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