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陳糯的身體一直都在顫抖著，手緊握住聞鶴年的，冰涼的一片。

聞鶴年踩著油門，眼里的陰沉，越發明顯。

很快的，公寓到了。

聞鶴年從車上下來，正要抱著她進去的時候，陳糯突然說道，“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么？”

因為她可以感覺到，此時的聞鶴年，很生氣。

所以，她只能主動開口問。

她怕她不問，他會更加生氣。

聞鶴年的手握的更緊了，然后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沒有。”他說道，“你沒有錯，錯的人……從來都不是你。”

錯的是楊云展，是他！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所以才會讓她這樣一而再的……受到傷害！

“那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傳來。

聞鶴年一愣，緩緩低頭。

那個時候，陳糯的手指也覆在了他的眉頭上。

“也不要老是皺著眉頭，一點，也不好看。”

聞鶴年看了她許久，終于緩緩的，嗯了一聲。

“今天，嚇到你了吧？”

陳糯不說話了。

聞鶴年將她抱的更加緊了幾分，“以后，我不帶你去那樣的地方了，對不起。”

“那個男人，我認識。”

陳糯突然說道。

聞鶴年猛地看向她！

陳糯咬了咬嘴唇，“他是一個壞人，我一看見他，我的頭就好疼！他肯定是一個壞人！”

“嗯，我知道。”

到了后，聞鶴年直接抱著她進了房間，將她放在床上，“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好受的。”

他的話說著，正要幫她脫鞋子，陳糯卻將他的手抓住，“不要……不要殺死他！”

莫名的話，讓聞鶴年一愣。

陳糯又重復了一次，“不要殺他！要不然，你也會抓起來的！”

陳糯想起了自己的那兩個夢，越想越覺得不安，攥著聞鶴年的手也更加用力了幾分！

聞鶴年看了她一會兒，倒是笑了笑。

“你放心吧，我不會的。”

聽見他的話，陳糯這才緩緩將手松開。

聞鶴年看著她，在心里將話補充完整。

他會讓楊云展，生不如死。

關于陳糯的失態，新聞果然沒有報道半分。

那天關于聞鶴年的新聞，都是新項目落成的，至于那天人所拍到的關于陳糯的有關照片和視頻，在現場就被要求全部刪掉。

這件事情，是陶境燃看著人辦的。

為了不讓陳糯的事情流露出半分，他可以說是威逼利誘的手段全部使出來了。

但是，一張照片一段視頻可以刪除，無數張照片和無數段視頻呢？

只要陳糯還在A市，他們就有機會得知這件事情，聞鶴年……根本藏不住！

更何況，還有一個楊云展。

蘇雖然順利從巡捕局中出來，但是楊云展現在已經是一無所有，甚至連他的妻子蘇錦妍都在醫院中去世了。

現在楊云展……才是最可怕的。

至于蘇錦妍的事情，陶境燃也是在出事好幾天后才知道。

那個時候，他下意識的反應也是，聞鶴年。

畢竟精神病院那地方是聞鶴年挑的，那里戒備森嚴，蘇錦妍哪里來的工具自殺？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性。

聞鶴年。

之后，陶境燃也去問了聞鶴年。

雖然陳糯的事情讓聞鶴年差點瘋了，但是不管怎么樣，那可是一條人命！

更何況，楊云展本來就對聞鶴年恨之入骨，這樣一來，不是更加糟糕了？

但是，讓陶境燃意外的事情是，聞鶴年否認了。

他皺著眉頭看著陶境燃，“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不是為了報復楊……”

“不是我做的。”聞鶴年將他的話直接打斷，“我要真的想要蘇錦妍的命，也不會用這樣愚蠢的方式。”

確實，盡管蘇錦妍的死沒有驚起什么事情，但是這樣做也未免過于明顯，很容易讓人想到聞鶴年。

聞鶴年說沒有，陶境燃倒也相信了。

但是，不是他又是誰？

誰給蘇錦妍……遞的那把剪刀？

聞鶴年可以在陶境燃的面前否認，卻沒有辦法在其他人的面前澄清。

比如說，蘇乾和。

在他將蘇錦妍的死訊帶給母親的時候，母親的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

好一會兒后，她才說道，“有時間了，我會去墓園看看她的。”

她的樣子，太過于冷靜。

蘇乾和看著，忍不住說道，“你對我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感情的？”

他的話，讓蘇母的臉色微微一變。

“你……這是說什么呢！”

“如果不是這樣，你怎么能這樣的平靜？那是你的女兒！”

“你姐姐的性格和你父親太像了！我那個時候就告訴她，讓她要學著放下！否則遲早有一天會栽在自己的手上，是她自己不聽！”

“不，他們不是栽在自己的手上。”蘇乾和冷笑了一聲，說道，“是栽在了你的手上！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蘇家根本就不是現在這樣！都是你的錯！”

蘇乾和的樣子讓蘇母愣了愣，“你……”

“姐姐的死，我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但是我要做什么，你也不要阻止我。”

話說完，蘇乾和起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兒？”蘇母立即將他攔住，“乾和，我跟你說，你不要……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好嗎？我們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生活著不好嗎？你父親和你姐姐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懂嗎？”

“不懂的人是你！”

蘇乾和咬著牙，“你沒有資格提他們！”

他的話，讓蘇母頓時愣在了原地。

而那個時候，蘇乾和已經轉身就走。

“蘇乾和，你給我站住。”

“蘇乾和！”

她的聲音尖銳，蘇乾和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連轉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那段時間，陳糯和聞鶴年幾乎是形影不離，聞鶴年到什么地方都帶著她，蘇乾和連見她一面都不簡單。

聞鶴年在會議室的時候，她要么就是坐在一邊，要么就是在他的辦公室里面。

一般這個時候，門口的人也會阻止任何人進去。

說夸張一點，蘇乾和總覺得他或許恨不得將陳糯直接放入口袋里面，藏起來。

蘇乾和想要進去拜訪的時候，毫無意外的也被擋在了門外。

“抱歉蘇總，聞總現在在會議室。”

“我知道，我進去等他。”

“我帶你去別處等候吧！”

“我知道陳糯在里面，我也是她的朋友，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也好跟她敘敘舊。”

蘇乾和的話說著，直接將門打開。

外面的人攔都攔不住。

那個時候，陳糯正坐在那里畫畫，聽見聲音時，她明顯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

“陳糯。”

蘇乾和朝她一笑，陳糯沒有回答，卻也沒有表現出絕對的抗拒，只低頭繼續畫畫。

“蘇總……”

“放心吧，我就在這里看著，傷不了她。”

蘇乾和的話說著，直接上前，在陳糯的面前坐下，“你這是在畫什么呀？”

“豬。”

陳糯的話說著，將手上的畫遞給他看。

“這是豬嗎？我怎么覺得有點像狗？”

“這是豬！”

陳糯的話說著，倒像是有些生氣了，蘇乾和連忙附和著說道，“好好好，是豬，那這是什么？”

陳糯沒說話。

蘇乾和看了看，“那我來猜一下，這是恐龍嗎？”

“這是兔子！”

陳糯畫的極其簡單，寥寥幾筆，蘇乾和能看出一個形狀就極其不容易了。

聽見她的話，蘇乾和只將那些畫放在旁邊，“你這樣不無聊嗎？要不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不去。”

陳糯想也不想的說道。

“為什么？是因為聞鶴年不讓你出去？”

聽見蘇乾和的話，陳糯也沒有回答，只抿著嘴唇，一下下的在紙上畫著。

“那我明天帶你出去好嗎？”蘇乾和笑著說道，“你起床的時候就跟聞鶴年說，你不想要來這兒了，然后我去你家接你，你覺得如何？”

陳糯看了看他，那樣子明顯是心動了的，但是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后，還是垂下眼睛，“我不去。”

“你是不是怕被他發現然后他生氣？”

陳糯不說話了，手緊緊的抓著手上的筆。

“我可以不讓他知道的，我們悄悄去，悄悄回來。”

“不去不去！”

“我們說定了吧，就明天一天，很快就回來的。”

他的話說著，將手上的一個手機塞給她，“明天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要記得聽哦！”

也不等陳糯回答，他直接轉身就走。

陳糯坐在原地，在過了好一會兒后，還是將手機藏了起來。

蘇乾和沒有等到聞鶴年回來，也沒有告訴他來過的事情，門口的秘書生怕聞鶴年責罰，更是一句話都沒說。

陳糯，自然也不會說。

晚上，趁著聞鶴年去洗澡的時間，陳糯悄悄將手機打開。

但是上面，沒有電話。

陳糯正想著他會不會是騙自己的時候，手機亮了。

陳糯立即接了起來。

“明天早上九點他會帶你出門，到時候你只需要找個借口說你不去，我自然就會想辦法將你帶出來。”

蘇乾和的話說完，浴室里突然傳來了動靜，陳糯被嚇了一跳，連忙將手機藏在身后！

聞鶴年擦著頭發出來，好在他的頭低著，倒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陳糯自己退著到床邊的位置，閉上眼睛。

“困了？”

他的聲音傳來。

陳糯也沒有看他，只閉著眼睛點頭。

聞鶴年沒再說什么，將燈關掉后，悄悄走了出去。

聽見他將門關上的聲音后，陳糯這才悄悄睜開眼睛，翻了個身。

蘇乾和已經將電話掛斷了，陳糯沒有繼續撥回去，就躺在那里沒動。

她是很想要出去，但是聞鶴年很少允許，她現在有些開心，卻也有些擔心。

她怕明天的事情要是讓他知道的話……

不過，蘇乾和都已經這樣保證了，肯定是……可行的吧？

第二天，在聽見陳糯說不愿意去公司的時候，聞鶴年也沒有說話，只瞇著眼睛看她。

陳糯的心里有些不安，卻還是強撐著跟他對視著，

“好，那你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

聞鶴年這樣爽快的答應讓陳糯有些意外，而那個時候，聞鶴年已經將外套穿上，“我走了。”

“那個……”

陳糯咬了咬嘴唇，“我今天想要跟個朋友出去玩，可以嗎？”

她的話說完，面前的人腳步明顯一頓，然后，他緩緩轉身。

“跟誰？”

“就是……跟我的一個朋友。”

陳糯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眼睛也不敢看面前的人。

“跟蘇乾和，是么？”

他的話，讓陳糯的臉色一變。

“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為你們都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么？”

“我……”

“我一直都在等著，你跟我開口。”聞鶴年看著她，輕聲說道。

陳糯的嘴唇咬的更緊了。

聞鶴年在她面前坐下，“你真想要去？”

蘇乾和就在公寓附近，在看見時間差不多后，直接上去。

他剛剛敲了一下門，里面的人立即將門打開。

蘇乾和一愣，眼睛隨即沉下！

“蘇總。”

里面的人倒是笑得愉快，“聽說你要帶糯糯出去是嗎？真的是多謝了，不過我今天也沒沒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就一起吧！”

蘇乾和想要扯個笑容出來，卻發現嘴角是僵硬的一片，根本扯不動。

而那個時候，陳糯已經從里面傳來，看了看他們兩個后，小心翼翼的，“可以走了嗎？”

最后，三個人就以這樣極其奇怪的組合出門了。

陳糯倒是開心，走在前面是一蹦一跳的，時不時轉頭看向聞鶴年，眼里滿是笑容。

蘇乾和在其中，就是一個擺設。

“她是一個人，縱然現在什么都不記得好像一個孩子一樣，但是她也不是一件寵物，可以讓你隨意擺設！”

過了許久后，蘇乾和終于還是開了口，“還是說，你將她當做了一個囚犯，只能在你的管轄之內！？”

他已經盡力在控制自己的聲音，但是眼睛里卻是明顯的憤怒！

聞鶴年看著他，卻是輕輕的笑了出來，“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

“你覺得呢？”

“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

聞鶴年的聲音輕輕，里面卻是無盡的嘲諷！

“我……我是她的朋友！”

“蘇乾和，當年她還清醒的時候你就沒能將她帶走，現在，你更加沒有可能了，既然這樣，你何必這樣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

蘇乾和的手慢慢握緊了，而那個時候，陳糯已經轉過頭來，看著聞鶴年，“我想要那個娃娃。”

那是一個槍擊的游戲，將上面系著的氣球全部打爆了后，這才能將玩具帶走。

這兒一般都是小孩子的賽場，而陳糯看中的，正是最上面的那一只玩具熊。

聞鶴年的眉頭微微皺起，還沒回答時，蘇乾和已經直接上前，“好，我來幫你。”

話說著，蘇乾和直接付了錢，從商人的手中接過手槍。

他的槍法很準，幾乎沒有一下空槍，老板在那邊笑得臉都快僵了。

一次五發子彈，此時還剩下兩個氣球。

蘇乾和正想要換槍的時候，“嘭！嘭！”的兩聲響。

上面的兩個氣球也全部被打爆！

旁邊的小朋友都是一臉的羨慕，倒是陳糯興奮的很，直接從臉色發綠的老板手上拿過玩具熊。

她還沒說什么呢，那邊的蘇乾和又開始開槍！

聞鶴年也跟著一起。

兩人并肩站著，幾乎將老板攤前所有的氣球都打了個遍，看得周圍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的。

老板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幾乎快哭出來，“兩位老板，你們這是……來找茬的嗎？”

聽見他的話，蘇乾和這才緩緩的收起了槍，眼睛看向聞鶴年，“現在看如此，但是時間一長，我未必會比你差！”

話說完，他笑著看向陳糯，“你肚子餓了吧？走，我帶你去吃飯！”

陳糯抱著熊，看了看他后，又看向聞鶴年。

后者緩緩將槍放在了臺上，“是該吃飯了，走吧！”

那一天陳糯玩的倒是開心。

絲毫沒有感覺到面前那兩人的刀光劍影，手里拿了一堆的戰利品，一路興奮的回家。

聞鶴年和她坐在車后座，蘇乾和就坐在駕駛位上。

車子停在了公寓樓下。

在聞鶴年要的帶著陳糯下車時，蘇乾和開了口，“陳糯，以后我可以再帶你出去玩嗎？聞鶴年沒時間，就我跟你兩個。”

陳糯立即點頭，正要回答時，卻又想起了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立即將自己的話咽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看著聞鶴年。

后者微微一笑，“你想要去的話，就去。”

“好！”

陳糯立即說道，想了想又說，“但是，我還是想要跟你一起啊！”

陳糯的話，讓揚起嘴角的蘇乾和笑容頓時僵在了原地。

而那個時候，聞鶴年的眼睛也正好從他身上掃過。

其中帶著明顯的，得意。

還有那一種屬于勝利者的篤定！

他是那樣的篤定……篤定陳糯對他的感情！

蘇乾和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反應過來時，嘴角也扯不起一絲笑容，只說道，“沒問題，那我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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