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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下，姜彥明握著李丹若手，低聲問道：“還痛不痛？”李丹若一陣尷尬，努力大方著應道：“嗯，還好。\[\]”姜彥明沉默片刻，突然悶聲笑起來，李丹若斜著他，一時也摸不準他這笑為何來，姜彥明笑了好一會兒，往李丹若身邊靠了靠笑道：“昨晚上，你倒不象她們扭扭捏捏。”

“嗯？誰扭扭捏捏了？”李丹若往上斜看著姜彥明問道，姜彥明手抬起揮了下：“那些大家閨秀。”

“那些大家閨秀……扭扭捏捏，你見識過？”李丹若慢吞吞問道，姜彥明呆了片刻，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你還跟從前一樣，一句話說得人……這還用見識？想也想得出來，那個……是我說錯了話，咱不說這個，你怎么想起來挑了我？”

李丹若被他這一句話跳不知道說什么好，姜彥明嘿嘿笑道：“你小時候不是喜歡跟六郎一處嘀嘀咕咕說話兒？我還以為……”

“你和六郎明年三月都要下場？”李丹若打斷了姜彥明話反問道，姜彥明哽了下答道：“自然，上一科六郎落了榜，又因你這親事，這兩年發奮很，我看他那文章，這一科倒有七八分把握，我倒是想晚一科再下場，就怕大伯他們不肯，好六郎先中進士，也讓太婆歡喜歡喜，再說，中了進士就得領差使，能晚就晚些吧。”

“太婆對你，也極好。”李丹若低低道，姜彥明似有似無嘆了口氣：“我知道，就是這樣，我才想著該是六郎先中了進士，討太婆一個歡喜。”李丹若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會兒，姜彥明試探著問道：“你意思呢？想讓我早些中進士，少年得志？”

“少年得志也罷，老年騰達也好，不過都是過日子，我這日子過好不好，跟你得不得志又不相干。”李丹若漫不經心答道，姜彥明驚訝高挑著眉梢，仔細看著李丹若問道：“你挑我難道不是因為我才高？往后好夫貴婦榮？你年紀青青就能得了誥封？”李丹若悶氣非常‘哼’了一聲：“照你這么說，我還不如干脆榜下捉婿，嫁個現成!”

姜彥明哈哈大笑起來：“象你三姐姐那樣？倒也是!那你怎么挑中我了？”李丹若懶再理會他，甩開他手，顧自往前走，姜彥明緊走兩步跟上，伸手捉了李丹若手攥住笑道：“行行，你別惱，不說就不說，我不問了就是，不用這么急，還早呢，咱們慢慢走，說說話兒……”

遠處，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幾個管事婆子伸長脖子正等正堂后面轉拐處，遠遠看到姜彥明和李丹若并肩而來，忙緊幾步迎上去，先曲膝道了賀，引著兩人往正堂前繞過去，李丹若想甩開姜彥明手，甩了幾下沒能甩開，姜彥明見李丹若蹙起眉頭，象是要急了，這才松開她嘀咕道：“怕什么，看到就看到。”李丹若悶‘哼’一聲，也不跟他分辯，只管跟幾個婆子后面，穩穩重重徑直往正堂前放著鏡臺鏡子桌子過去。

李丹若拜了堂，跟著婆子往正堂臺階過去，臺階前，姜彥明背著手正等著她，兩人一起進了正堂，正堂里，或坐或站，已經擠擠挨挨全是人。

程老夫人獨坐上首右邊，滿意看著并肩進來一對佳兒佳婦，這么站一處，玉樹嬌花，真是讓人賞心悅目，李丹若和姜彥明并肩跪墊子上，行了跪拜大禮，沈嬤嬤遞了雙玄色底、用同色絲線滿繡不斷頭壽字輕巧軟底鞋過來，李丹若接過奉上，程老夫人親自接了鞋子，放了對通體瑩潤玉鐲李丹若手里，指著姜彥明笑道：“五郎扶你媳婦起來，往后你要是敢惹了若姐兒，我可不饒你!”姜彥明忙一邊伸手扶李丹若起來，一邊陪笑連聲答不敢。

兩人往左邊轉了幾步，跪倒給大老爺姜奉德、大太太梁氏磕了頭，站起來，奉上又接回賞賀，大老爺姜奉德五十歲左右，長面美髯，看起來極是儒雅和藹，大太太梁氏差不多年紀，面龐圓潤墩厚，眉眼細長，只嘴唇略有些薄，看起來端莊雅靜，與大老爺極有夫妻相。

梁氏受了禮，起身拉著李丹若手，親自給她介紹道：“這是你三哥、三嫂。”李丹若忙曲膝見禮，三爺姜彥志二十四五歲年紀，一件藏青長衫，面容白凈，文質彬彬，客氣笑著，一絲不茍拱著手見禮，三奶奶吳氏臉微微有些方，腰背挺筆直，笑容可親拉著李丹若手客氣了幾句，轉頭看著梁氏笑道：“母親且坐，我帶婦跟大家見禮吧。”梁氏笑應了，退后兩步坐了回去。

吳三奶奶牽著李丹若一根手指，指著六爺李彥承笑道：“這是六郎。”李彥承垂著眼皮，長揖到底，直起身，伸手接過賞賀，一眼也不看李丹若，吳三奶奶嘴角隱著絲說不清笑意，往旁邊挪了半步，指著位二十七八歲、面容柔婉少婦介紹道：“這是二姐姐，大姐姐跟大姐夫任上，只好等回來再見了。”

二姑奶奶姜艷樹溫柔笑著和李丹若見了禮，緊挨著姜艷樹站著，是長房三位未出閣庶女，站前，是今年十六歲五娘子姜艷夏，姜艷夏牽著十娘子、九歲姜艷冬，姜艷冬是如今府里小姑娘，杏眼尖下頜，很是可愛，正眼睛亮亮仰頭看著李丹若，張嘴正要說話，卻被八娘子姜艷秋輕輕推了回去，姜艷夏帶著兩人，齊齊深曲膝見禮，李丹若忙笑著回了禮，姜家諸人她都不陌生，五娘子和八娘子是一母姐妹，也就一兩年沒見，竟越發出脫讓人移不開眼。

和長房諸人見了禮，吳三奶奶依舊拉著李丹若一根手指，轉到對面二老爺姜奉義和二太太周氏面前，二老爺只比大老爺小兩歲，看起來卻年青許多，少了份儒雅，卻多了幾分飄逸隨和，二太太周氏不等李丹若磕完頭，彎腰一把拉過她，滿臉笑容道：“這就行了，趕緊起來，這嫁了人就是回了家，可別拘束，要是五郎敢欺負你，你去尋我，我替你出氣!”李丹若忙笑應了，姜彥明故作苦惱揪了揪耳垂嘀咕道：“我要是被人欺負了，找誰說理去？”

“五弟妹這么好媳婦兒，會欺負你？就是欺負了你，那必定也是你先頭哪兒做錯了!”二爺姜彥書用手里折扇敲著姜彥明，一本正經訓斥道。

“二哥說對!”七爺姜彥道也湊過來笑道：“欺負你那是你福氣，得好好領受著才是!”

“瞧瞧你們!倒拿婦打趣上了!”二奶奶蘇氏上前拉著李丹若手往外推，卻是轉頭嗔怪著二爺姜彥書，九娘子姜艷瑩拉著六娘子姜艷紛，伸手推開姜彥道：“七哥讓一讓!”說著，跳上前一步，拉了李丹若手搖道：“若姐姐，好半年沒見你了，我總算把你想到家里來了!”

“九姐兒不知道多盼著五嫂早些歸家，早盼晚盼，總算盼來了。”六娘子姜艷紛曲膝見了禮笑道。

“看看，叫錯了不是!哪還是若姐姐？叫五嫂!好了好了，別耽誤你五嫂子認親，回頭說話時候后頭呢。”蘇二奶奶笑容滿面拍開姜艷寶手，推著李丹若往對面過去。

吳三奶奶從眼角往下掃了蘇二奶奶一眼，依舊牽起李丹若一根手指頭，往對面三老爺姜奉禮和三太太廖氏面前去磕頭認親，廖氏端坐椅子上，瞄著李丹若一絲不茍磕足了三個頭，滿意笑著，端莊彎腰扶起李丹若笑道：“若姐兒今兒看著真是讓人移不開眼，昨兒被你那嫁妝恍花了一回眼，今兒又讓你恍眼睛花，五郎真真是大福氣!”李丹若知道這位三太太是難纏，別人話她句句掂量，偏還總往歪了掂量，哪敢多開口，只一味羞澀抬不起頭，吳三奶奶是一句話不敢多說，只指著大爺姜彥宏和大/奶奶趙氏等人介紹道：“這是大哥、大嫂，這是四哥、四嫂，這是八郎，這是七妹妹。”

李丹若一絲不茍和諸人曲膝見了禮，呈了賞賀，被吳三奶奶牽著送到程老夫人身邊站著，程老夫人拉了李丹若手問道：“早飯用好不好？”

“好!謝太婆關愛。”李丹若忙笑應道，程老夫人拍了拍李丹若手笑道：“跟太婆不用這么客氣著，既用好了，這就讓五哥兒陪你回門去，你太婆已經打發人接到門口了，趕緊回去，再晚了，回頭她得抱怨我!”李丹若笑著曲膝應下，和姜彥明團團曲膝別了眾人，出門上車往李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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