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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天，刑部郎中孫先忠明折上了請立劉婉儀為后、立大皇子為太子折子，這一折上朝野震驚矚目，折子遞進禁中，皇帝留中不發，卻當天召見了孫先忠，封了從三品龍文閣直學士，這一召一封如投石靜湖，京城激起了千層浪，附議孫先忠和彈劾孫先忠折子雪片般飛進禁中，這些雪片般飛進禁中折子，卻都如泥牛如海般不見了動靜，皇帝不置可否曖昧態度使這場爭辯從折子上往四下漫延，以御史臺為中豎反對派和以孫先忠為中心支持派朝堂上下吵成一片。\[\]

這一場史上有名立后之爭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只吵范相公和魏相公焦頭爛額，后，總算是各讓半步，皇帝同意冊立后，范相公和魏相公同意冊封劉婉儀為賢妃，刑部呂尚書京致仕養老，委孫先忠接任刑部尚書之職，加封從二品觀文殿大學士，李玉靖實補樞密院樞密副使，李云志賜進士出身，補戶部主事，其余十幾個支持立劉婉儀為后皆有封賞，姜彥明補左拾闕，仍兼知制誥。

這一場爭吵，姜彥明一邊奉了范相公之托兩邊協調，一邊暗中使力，只忙心力交粹，人幾乎瘦了一圈，好各有所得，這事總算平穩過去了，姜彥明靠榻上，疲憊里透著輕松笑道：“好了，總算過去了。”

“是呀，這一陣子吵得人心驚肉跳。”李丹若也松了口氣笑道：“總算平安過去了。”

“嗯，這一趟，劉賢妃占了大便宜，光收攏這些人心人手，就足夠了，何況還封了賢妃，與皇后之位只差了半級，往后后入宮……”姜彥明突然嘆了口氣，李丹若看著姜彥明道：“選哪家娘子為后，范相公和魏相公有什么想法沒有？”

“沒聽說起過，范相公大約沒多想，魏相公心機深，這好不容易爭來彩頭，魏相公不可能不掂記，再說，魏家合適嫡支娘子也有四五位。”

“這算什么彩頭？鄒后那樣心計手段都折她手里，那些沒經過什么事小娘子，送進去就是個死字，再說，這會兒禁中，天時地利人和，她已經搶先占全了，就算千挑萬選個心計手段上能比得上她，進了宮能憑借，也不過一個皇后身后，可她如今是賢妃，又生了大皇子，嫡出二皇子又養她那里，又差什么？這不是彩頭，這是犧牲。”李丹若低聲道，姜彥明也跟著又嘆了口氣：“往后咱們生了女兒，說什么也不能讓她嫁進皇家。”

李丹若被姜彥明一句話說笑起來，姜彥明跟著笑道：“這回大伯父也算得了彩頭，一個樞密副使，還有大哥一個進士出身，不知道多少人羨慕眼睛紅，這也好，正合了大伯父心愿。”李丹若聽連連苦笑搖頭。

姜彥明拉過她手笑道：“你就是這樣，凡事想太多，劉賢妃附族忠勇伯府那時候起，忠勇伯府，李家，甚至我們姜家，都和她脫不開干系了，別說如今遠景光明，就算是進退皆死，那也得猛力往前沖，總要力拼一拼，就算是十成十死局，也要猛力沖個破綻出來!”

“嗯，我知道，我不是想這個，是想下一步，大伯父……你有空委婉些勸勸他，一個樞密副使也夠了，寧氏太婆時候常說，大伯父才能有限，那時候太婆說他一個樞密院副都承旨都是高就，如今做了樞密副使已經是意外之喜，做上一兩任就乞骸骨吧。”李丹若低聲道，姜彥明呼了口氣，看著李丹若苦笑道：“說勸哪那么容易？識人易識已難。”

“唉，也是，算了，不說這個，姑父任期也滿了，有什么說法沒有？他若回來，大伯父、二伯父他們就難了，可姑母不愿意他這么長年外，一直想他這一任滿了就回來。”李丹若轉了話題，姜彥明點頭道：“看樣子還得再做一任，鬧過這場事，如今忠勇伯府炙手可熱。”

“姑母煩不得了，”李丹若笑起來：“昨天還到咱們這兒避了大半天!”

“多少人求之不得，她還煩？”姜彥明挑眉笑道，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才歇下了。

第二天，李丹若剛送走姜彥明，魏紫引著個小內侍進來傳話，劉賢妃要見她，讓她這會兒就進宮。

李丹若忙換了衣服，上車往禁中趕去。

劉賢妃雖說從美人一路晉到賢妃，卻沒換居處，仍住原來那處并不怎么寬敞宮室內。

李丹若跟著女侍轉進正殿東廂，劉賢妃正端坐榻上看折子，見李丹若進來，抬手示意道：“不用多禮，你先坐著喝杯茶，等我看完這幾份折子。”

李丹若微笑應了，順著劉賢妃示意榻上坐下，接過茶慢慢喝著，等劉賢妃看完折子。

不大會兒，劉賢妃看好后一本折子，叫內侍進來，吩咐將折子送到勤政殿，這才轉頭看著李丹若笑道：“找你來是有件要緊事交待給你。”

“什么事？”

“官家不是要立后嗎，皇后那是要母儀天下，這是大事，你先看看這個。”劉賢妃取了張折成幾折金栗紙遞給李丹若道：“這上頭列是兩位相公圈出來皇后人選，你先替我把這些人看一遍，品行如何，性格如何，還一件，我想了，這一趟不能光冊個后，還得好好選幾個美人進來，官家后宮空虛，正好多選幾個美人進來充實充實。”

李丹若接過折子，展開掃了一遍，微微蹙了蹙眉頭道：“有十幾家，你意思呢？哪家娘子適合母儀天下？”

“范家好。”劉賢妃答干脆：“聽說魏家幾位娘子個個品貌俱佳，也得選個上佳進來，封個婉儀什么，這樣宮里才熱鬧不是？其余幾家你再看看，好能多挑幾個進來。”

李丹若手指劃過紙上列著范家幾位娘子，點了點頭道：“好。”

“我已經讓郭樹挑了幾個人送到你府上給你用，等回去你仔細看看，合用就留下，不合用退回去，讓郭樹再挑。”

李丹若點頭應了，劉賢妃看著她笑道：“這事越越好，中元節后就得趕緊定下來，我意思，美人們先進宮，這樣等皇后嫁進來時候才熱鬧呢，往后，有什么事你直接進來見我，這會兒我忙著，也沒空多說話，等忙過這一陣子咱們再說話。”

“嗯，”李丹若應了一聲站起來告退回去了。

隔天一早，遴選六品及以上官員嫡女充實后宮旨意就下來了，午后，李丹若剛二門里下了車，大伯娘劉夫人心腹婆子金嬤嬤就急迎出來笑道：“姑奶奶可算回來了，夫人有急事要和姑奶奶商量，讓我無論如何請姑奶奶過去，夫人家急等著呢。”

李丹若嚇了一跳：“什么事這么急？”

“夫人沒說起，就吩咐我趕緊請姑奶奶過去。”金嬤嬤笑答道，李丹若又上了車，往李府趕去。

戴大/奶奶接了李丹若進去，屏退眾人，親自端了杯茶遞給李丹若，劉夫人笑容里帶著絲絲煩惱，看著李丹若道：“叫你過來，就是今天這遴選貴人事，一大早，你三伯娘就到我這兒來了，說要送你五妹妹進宮應選，中午你大伯父回來，我就和他說了這事，你大伯父意思，這事和你商量商量好。”

李丹若嚇了一跳：“凌波？她怎么想起來要進宮？那……她怎么生出這樣念頭？”劉夫人嘴角往下扯了扯，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進宮有什么好？你三伯娘意思，如今老夫人不了，家也分了，都是各家顧各家，她也知道，她也不能怪誰。”

“三嬸說了好些不咸不淡話，從五妹妹親事說到三叔差遣，說她們三房離京多年，五妹妹親事也沒人幫一把，這幾年也不知道怎么熬過來，說三叔是個實心眼，當年奪情都是為李家往后著想，誰知道一個兩個只當沒看見，過了事各奔前程，這樣人家她有什么法子，也只好靠自己，送凌波進宮去。”戴大/奶奶接過話道。

李丹若聽了戴大/奶奶話，轉頭看著一臉無奈嘆氣劉夫人，想了想笑道：“三伯娘和五妹妹都是有主意人，這事我也說不上話，昨天五郎和我說起這趟選后和充實后宮事，一個勁感慨不停，說家里若有女兒，說什么也不能送她進宮，不能讓她去受那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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