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債一身輕。

即使只是欠幾百塊，如非必要，葉耀東也不想欠，第一時間還了人也舒坦，睡覺也能安心睡。

等到下午他醒來才知道他老爹已經來過了，村里頭也都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他們幾家特意把貨拉到市里去賣了個好價錢了。

他們這一個小村子，話傳的就是快，誰家還沒有個七大姑八大姨的？

不遭人妒是庸才，反正他也沒放在心上，整天干活，他也沒空閑逛，也聽不到都在那里說的啥，又不會少塊肉。

這不，剛睡醒，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潮水，就打算去海灘邊把地籠收一收。這都已經下午了，潮水滿了快兩天，現在有點退下去了，地籠都露出來，差不多可以收了，也不知道能收多少數量。

林秀清在一旁看著他套雨鞋，說道：“鍋里還溫著飯，你先吃點飯再去吧？正好，我去叫一下爹過來，讓他等會兒幫忙一起收。”

“不用了，現在也不餓，等收完地籠回來吃晚飯就行，省得三餐不規律，讓你也跟著忙活。”

“那你就騎自行車去叫爹一起過來收，兩個人快一點，也好收一點，免得一個人手忙腳亂。”

“嗯，我曉得。”

林秀清原本還想問他鋪子的事，還有尾款的事，但是看他好像有點急，就又咽了回去，打算晚上的時候再問。

真的是，中午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也擔心在屋里太久了讓人多想，畢竟都來了兩次，完事后就急沖沖的出去，后續的事都還沒有仔細的問幾句。

葉耀東騎上自行車去老宅叫他爹，沒想到老宅空無一人，只有后門以前老太太住的那間小屋子里，有一只豬在那里嗯嗯叫。

他問了一下左右鄰居才知道，他老娘今天去上班了，聽說忙的中午都沒空回來，他爹閑著沒事跟他二哥二嫂上山打豬草去了。

他只好讓鄰居留了一個口信，自己就先回去收地籠了。

海灘邊零散著有著一些人還在撿扇貝，潮水退了一點下去，大家都來碰碰運氣，能撿一點是一點，怎么也能賣點錢。

也沒人敢打他地籠的主意，畢竟這就在他家門口。

岸邊到處散落著空的貝殼，還有小魚小蝦的尸體，夏天即使沒太陽，溫度也低不到哪里去，擱淺了兩天了，周圍到處都散發著海鮮特有的腥臭味。

他們家的鴨子正悠哉悠哉的昂首挺胸在海灘邊亂晃啄食，有的吃，也不嘎嘎嘎亂叫，這兩天倒是讓它們吃的肚滿肥圓了。

明年鴨子真的可以多養一點，又省事，趕出去自己在海灘邊游泳捕食就好了，雞也一樣，自己可以找擱淺的魚蝦吃，吃不了多少谷糠。

等他淌著水去拉地籠一端的繩子時，沒想到這幾只鴨子也跟著他身后搖搖擺擺的下水游泳。

他笑看著身旁劃著腳蹼，排成了整齊一隊嘎嘎叫的鴨子，忍不住道：“還是你們爽。”

“嘎嘎～”

“不過你們瀟灑的日子也就大半年，等過幾個月就可以開殺了。”

“嘎嘎嘎～”

葉耀東自說自話了兩句后，就又心情舒暢的哼著不著調的歌，將地籠的繩子往岸上拉，站在岸邊收，省得又要弄一身濕。

沉甸甸的重量又帶著海水，讓他覺得有些吃力，不過還好不用泡在水里，地籠被他一格一格的往上拉。

網格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蝦蟹卡在上面，在他收攏的時候又往下掉到集魚袋里。

“幼呵～還有只一斤重的春子魚。”

葉耀東頓時來勁了，這魚七八兩的可能就只值五六毛，一斤以上的，那就值八九毛錢了，那只個頭估摸著可以賣一塊錢了。

本來魚跟蝦都是會比一般海鮮受歡迎一點也貴一點，春子魚也比鱸魚值錢多了。

他加快速度收網，被收上來的一格格網格都被他隨意的散落在地上，這會兒也沒空整理，他得把一整個地籠都收上來，等全部收完再弄不遲。

隨著地籠越收越長，他也看到了挺多的扇貝掛在地籠網上，然后也都掉落在集魚袋里。

照他剛剛看到的數量，這些地籠沒有白放。

他滿懷信心的最后再用一下力，把集魚袋拖了上來，就看到底部沉甸甸的一堆白灰的殼，還夾雜著一些還在蹦噠的魚蝦蟹。

雖然在拉上來的過程中，他已經大概知道里面都有啥了，沒有啥開盲盒的喜悅感，但是等看到里頭的貨時，他還是高興了一下。

有兩個蘭花蟹，一個紅花蟹，還有幾只劍蝦，一個個頭還不小的海蠣螺，還有一些小小個的海里小龍蝦，最漂亮的就是那一條春子魚，還有底下沉甸甸的那七八斤扇貝。

葉耀東看了一眼后就將集魚袋扔到海灘上，去地板車上把筐拿下來裝，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就把板車跟筐一起推出來，好方便裝貨。

嘩啦啦的貝殼聲也只響了幾秒，就跟魚蝦蟹一起全部都落到了筐里。

葉耀東率先把那條春子魚單獨拎出來，扔到板車上的水桶里，豪華貴賓艙給它安排一個。

這時林秀清也忙活完家里的活，把孩子交給老太太看，自己小跑出來幫忙。

她雙手撐著筐，往里頭看了一眼，“這里頭是幾張網？”

“還能幾張？一張唄！”

葉耀東又將空了的集魚袋捆起，往地上一甩，打算順著繩子繼續收下一網。

“一張就有這么多啊？這里頭有七八斤吧？你放了4排地籠吧？”她驚訝了下，還將筐提起來，抖了兩下，“看著沒什么殼，只有幾個蛤蜊。”

“嗯，抓的應該都是活的，要是不出意外的話，4排地籠41張網，抓個200來斤沒問題。你把那幾只魚蝦蟹挑出來單獨放，省的等會我再多收幾網倒下去，把它們都壓壞了。”

“嗯好，爹怎么沒來？”

“他跟二哥他們上山打豬草了，還沒回來，我先收著。”葉耀東說話的同時，手上也在同時使勁拉網。

林秀清先將那幾只蘭花蟹抓出來，還順手用大拇指按了按它們的背部，“這幾只蟹看著好像不怎么肥。”

葉耀東轉過頭來，輕笑一聲，“嫁過來才幾年，現在摸一下都知道螃蟹肥不肥了？”

她白了他一眼，“會不會硬？我還能不知道嗎？”

“哦～那硬不硬？”

“勉強…吧……”林秀清看著他一臉壞笑，總覺得他好像意有所指。

“才勉強啊！”

她沒好氣的道：“不然呢，現在這個季節，螃蟹本來也沒有很肥，等再過一個月，那膏就很滿了。”

“對，很滿！”

林秀清皺著眉頭，不想跟他說話了。

“你小心一點，手別被它的大腳鉗了。”

“嗯。”這才像句人話嘛。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夫妻倆一個收網，一個揀貨，還聊著天，一點都不覺得無聊，比他剛剛一個人干活好多了。

葉耀東又將一網的貨，重新拿了一個筐嘩啦啦倒進去，因為他看到阿清上一網的海鮮還沒全挑出來，看她還在那里撿小龍蝦。

可是，她居然把剛撿的滿手心的小龍蝦，隨手又往海里扔了出去。

“哎幼幼，你干嘛把這小糖蝦扔了？”

河里有澹水小龍蝦，海里也有海里的小龍蝦，兩者長的挺相似的，就是海里的小龍蝦個頭特別小，就跟白蝦差不多大。

海里的小龍蝦他們本地叫小糖蝦，實際是屬于鰲蝦的一種。

雖然它個頭小，但是肉質一點也不差，放點土豆，黃瓜煮香辣的非常好吃。

就是現在都沒人吃，大家都嫌棄個頭小，要么丟回海里，要么拿去喂雞鴨。

林秀清也是這么干的，反正她家的雞鴨都放養在海邊，最近海灘邊又擱淺了許多的魚蝦，不怕它們沒東西吃，撿回去她還怕吃不完，放著就臭，所以她也就沒有留起來，全部都扔回海里。

這會兒聽到他發問，她還納悶，無辜的道：“這個這么小，不扔掉拿回去干嘛？海灘邊還擱淺了那么多小魚小蝦，雞鴨又不怕沒東西吃。”

“浪費東西，撿回去咱們自己吃啊。”

“神經，這么小，有什么好吃的，剝又麻煩，村里也沒人吃，你咋突然間想著留回去吃？”

“那是你不知道煮，天天不是清蒸就是白灼……”

林秀清翻了個白眼，“海鮮不都是清蒸或白灼嗎？”

“這個拿來炒香辣的好吃。”

“想一出是一出，我不會。”

“不會就學，不會還說的這么理直氣壯，中午沒教訓夠是吧？”

林秀清惱羞成怒的手握成拳就想錘他，卻被他躲了過去，“別偷襲啊！給我好好干活，晚上給你露一手。”

“呸…不要臉，滿腦子污穢，干個活也不正經……”

葉耀東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臥槽，你想哪去了？我說的露一手是說晚上我來給你煮一個香辣小龍蝦，你想哪去了？靠！賊喊抓賊，原來最污的是你……”

林秀清發現自己誤會了，臉刷一下瞬間通紅，惱怒的隨手撿了幾個小糖蝦朝他扔了過去。

“你閉嘴～”

“好好好～不說不說～”

“你別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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