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門有很多的徒弟，小素子是其中之一，她也是素衣門門主最喜歡的徒弟，小素子是門主撿來的孤兒，剛剛撿來的時候，她才只有三歲大小，小小的一張臉，臉上滿是驚慌，餓得瘦骨凌峋的，她被門主帶入素衣門的時候，個個都認為她活不了了，因為，她是那么瘦，餓得奄奄一息的，身上還長滿了不知名的瘡，這樣的孤兒，素衣門每年都收留很多，有的是父母得病而死留下的，有的是災年的時候，全家人都餓死只剩下一個的，門主每年出去，都會帶上一兩個回來，有些活下來的，做了他的弟子，實在救不活的，便找個地方埋了，門主從不會為他們傷心，只是淡淡的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哪一位是他帶回來的，可是，當他帶回小素子的時候，徒弟們都感到了他對她的與眾不同.……

整整七天，他把自己與她關在一起，每天給她過真氣，救她，為她治療身上的瘡，他的淡然，他的從容，在遇到撿回小素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蕩然無存。

當他從緊閉的石門之中走出來的時候，素衣門徒看到自己的門主臉色蒼白，幾乎連走路都走不穩，可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是素衣門門徒二十年來第一次看到的他臉上的笑容，他道：“這小東西，生命力倒挺強的！”

他們都知道，門主救活了她。

從此，小素子就在素衣門長大，她成了門主最寵愛的徒弟，徒兒們經常看到這一老一少，坐在山頂的大石頭上，望著遠方天空的星星，這個時候，是冷冰冰的門主最慈藹的時候，他略帶皺紋的臉微微的笑著，在月光照耀之下，仿佛鋪上了一層銀光，轉頭望著小素兒的時候，像普通的鄉間老爺爺望著自己的孫女一樣。

小素兒最喜歡與門主在一起，雖說門主大了她不止一輪，但是，她卻信誓甘甘的發誓：“長大以后，要嫁給門主！”

每當這個時候，門主總是撫了撫她的頭，臉露苦笑：“小素兒，等你長大了，就不這么想了，門主，是不能娶妻的……”

當他講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的憂郁鋪天蓋地的向小素兒涌來，讓小素兒的心都跟著酸了，她道：“福爺爺，小素兒永遠不離開你！”

門主聽了這話，笑了：“小素兒，鳥兒總是要離開鳥巢的，沒有不離開鳥巢的鳥兒，這樣鳥兒是不會長大的。”

小素兒堅定的點了點頭：“福爺爺，你看著吧，小素兒不管去哪兒，都帶著福爺爺！”

門主開心得哈哈大笑，笑過，卻道：“有一個人，有段時間，也像小素兒一般，離不開福爺爺，可最終，她還是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福爺爺想見她，有時候都見不到！”

小素兒懂事的道：“福爺爺，小素兒知道，您說的是誰，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皇宮見她，問她，為什么那么多的事？”

門主淡淡的道：“傻孩子，她忙的，都是國家大事，我們怎么能打擾她？再說了，她見我的時間，很可能比見她相公的時間還長呢！”

說完這句話，小素兒看見福爺爺得意的笑了，小素兒疑惑的望著福爺爺，不明白他剛剛還愁眉苦臉的，可一轉眼，卻笑得比自己還開心？心想，大人的心思可真是難猜。

小素兒自然不再去想這件事，她感覺只要與福爺爺呆在一起，她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小孩，能讓她忘了所有的不快，她要永遠與福爺爺呆在一起。

有一天，她終于跟著福爺爺見到了那位福爺爺牽掛不已的老奶奶，她高貴清華，雙目含笑，望了一眼福爺爺，她忽然感覺，他們對視之時，仿佛有極深的默契，只要一個眼神，他們就知道彼此的想法，她想，這是不是大人常常講的心心相印？可她還是不明白，既然這樣，他們為何不在一起，像自己的爹娘一樣？

跟著，她又看到了那個尊貴威嚴的明黃色身影從門邊顯現，她忽然很不喜歡這個人，雖然他身上滿是霸氣，因為，他一來，就攬住了福爺爺牽掛不已的那位和藹的老奶奶，還用眼瞪了福爺爺一下，她仿佛看見兩人對視之間雙眼之中冒出的火花，小素兒決定，福爺爺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她用眼瞪了那明黃色的身影兩下，以表示自己對他的不滿與鄙視。

她卻想不到，那尊貴霸氣的人望了她一眼，居然道：“難怪，她一雙眼睛的確極像，充滿了智慧與靈氣，小福子，你既有了她，后半生也不寂寞了。”

小素兒本等著這位高高在上的人的責罵，卻想不到他反而贊了她，她感到自己頗不好意思，是不是怪錯了人？

卻聽到那和藹的老奶奶道：“是真的嗎，她的眼睛真的像我？”

小素兒這才恍然大悟，想起在素衣門受到的寵愛，福爺爺對自己的寵溺，卻原來，都只是源于自己的一雙眼睛，她想，以后，她得好好的保護自己的眼睛，天天要做眼保健操……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么。但老奶奶偶爾講了一遍，她就記住了，她以后，可以代替老奶奶陪著福爺爺，直到天荒地老。

十年后，小素兒長大了，福爺爺卻越來越老，雖然他的武功依然很高，整個江湖的人把他當成神來崇拜，可時間，總是悄悄的過，它讓人變得更老，與十年前相比，福爺爺的皺紋越來越多，而更長時間的，他一個人坐在山頂的大石頭上，仰望著星空，每當小素兒要陪他，他總是笑道：“傻丫頭，一個老頭又什么好陪的，快去陪陪你的師兄們，在我有生之年，可得把你嫁出去了，你知道嗎，你現在可是江湖第一美女。”

小素兒知道，福爺爺把自己小時候的誓言只是當成一個玩笑，可是她自己，卻從來也沒有忘記過這個誓言，她每一天長大，都是為了實現這個誓言。可是，她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又怎能自己開口提出來？

她只好黯然的站在山腳，極目遠眺，望著山頂那個背影，高大，巍然，自己永遠也不能跟上他的腳步。

她百轉千回，心想，自己一定得找機會提出來，自己不要嫁人，只想永遠的陪著福爺爺。

可是，那個噩耗傳得這么快，還沒等她講出來，她發現，聽到這個噩耗，福爺爺一夜之間，仿佛縮水般的老了去，某一天夜里，他把小素兒叫到房子里，安靜的望著她，輕嘆一聲，道：“小素兒，你要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小素兒淚如雨下，他原來一切都知道，知道自己對他的癡，對他的情，只是，他的心早已裝滿了她，容不下任何的人，而此時，他的心已經隨著她的離去碎成一片一片。

她看見福爺爺的嘴角流出鮮血，卻含了微笑，輕輕的道：“我終于可以隨她去了，下一世，我一定不會讓別人搶了她去！”

大齊明成皇帝五十年，皇太后薨，舉國默哀。同年，太上皇思慮過度，駕崩。

誰也沒有提起，素衣門門主坐化山頂。、

除了小素兒。永遠記得她的福爺爺，她終身未嫁。

第三百二十五章司徒的番外

我是將軍的女兒，從小在將軍府長大，自然，爹爹當我如珠如寶，雖然，我從小沒見過娘親，不知道娘親去了哪里，但是，有了爹爹的痛愛，我自然是將軍府獨一無二的小公主。爹爹有很多的手下，也有不少的謀臣，最稱爹爹的心的謀臣，就是那個姓賈的謀臣，他有一個小女兒，居然和我差不多大，自然而然，這個小女兒成了我的玩伴，也是我的手下。

可是，那是六歲之前的事，六歲之前，我可以把她欺辱得哇哇大哭，她還不敢向我爹和他爹稟告，可是自從那一次落水之后，一切仿佛皆已改變了，她醒來之后，用靜靜的眼光望著我，那黑色的眼珠仿佛要把我吸入其中。

從此以后，她還是我的玩伴，但是，我卻不敢相欺侮于她，她的腦中，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多得讓我敬佩不已，我陪著她捉弄爹爹，捉弄她自己的老爹，我感覺，與她在一起，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事。

因此，當我得知，我將入宮侍君的時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該怎么辦？如果我與她分開了，我該怎么辦？我決定，一定要把她也弄進宮去，既使是用什么辦法都好，我喜歡她，甚至有的時候想，一輩子都和她在一起，該多好。

后來，我又有了一個喜歡的人，可惜，那個人他不能娶妻生子，我只有用無休止的武功決斗來引起他的注意，可我看得出，他僅僅把我當成武功上了對手，他絲毫沒有把我放在心里，而他喜歡的，居然也是她，我沒有妒意，因為，我知道，他心中的苦比我更多，他用他的一生來保護她，求的，只是為了在她的身邊，他的感情，在她的心底，只如父兄一般，世上最傷心的事，莫過于此，他已入夢厴，一生都被這感情纏繞，我對他的關注，他連一絲一毫都感覺不到，在他的心底，我只不過是一位武功狂人，對武有著狂熱的喜愛。

可這算得了什么，就讓他們都以為我只喜歡練武，心中沒有男女之情，不會被情所困，司徒明珠就只在角落里默默的關懷著自己喜歡的兩個人，陪他們一生一世，讓他們不對自己不設防，不愧疚，豈不更好？

更何況，那冰雪一般的小公主，在她的授意之下，叫自己干媽，她必以為，我這一生孤苦無依，連孩子都沒有，很苦吧，所以，她才想盡一切辦法讓我開心一點，其實，很多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一個理智而聰明的女子，可在我看來，她卻還是一位溫柔多情的女子，對自己的親人，對她身邊的人，她總是顧慮太多，她卻不知，我留在她身邊，可以時常看到我喜歡的兩個人，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排了。

在她的身邊，我看到了大齊王朝的全盛，她用她的聰明與智慧輔佐著大齊的皇帝，讓大齊日益昌盛，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懷疑，她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從何而來，她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而他，自從那一次海外歸來之后，仿佛也知道了什么，卻從來不對我說，只是，他更加嚴密的布置素衣門，保護著她，怕她又一次離體而去，我明白他的擔憂，他的擔憂，也是我的擔心，我則更勤奮的練武，讓自己能守在她的身邊，讓她不受任何傷害，我的一生，能遇上她，是我最大的幸運，我只想陪在她的身邊，直至永遠。

過了很多年以后，我偶爾問她：“當初，你為什么要陪我入宮？”

她笑起了滿臉的皺紋，道：“如果我不陪你入宮，我們倆個，又怎么會有如此多彩多姿的生活？”

她停了停又道：“其實，我陪你入宮，只是因為，你是我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當時，老爹不在身邊，我不陪你入宮，又能去哪里？難道真的獨自一人浪跡天涯？”

我沉默了，我是她最親近的人？想不到我在她的心目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心中升起突忽其來的喜悅，道：“慧如，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她笑了笑：“你可真傻，我們都快入土了，你當然會永遠陪著我，不過是你先入土，還是我先入土，可就難說了！”

我道：“慧如，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獨的，既使你先死，我也會為你守墳……”

她道：“多謝了，我還以為你會說為我陪葬呢，這下，我可松了一口氣……”

我笑道：“這我可不敢，皇上的后宮，可只有一人，如果多了一個我，我想，到了極樂世界，你都會找我算帳的！”

她笑起滿臉的皺紋，道：“算你識相，倒明白得很！”

說完，她哈哈大笑，我想，不管什么時候，既使成了一位老太太，她還是那個賈慧如，天生樂觀，云淡風清，這也許是她贏得了所有人的心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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