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43.第四十三章:虎穴43.第四十三章:虎穴←→:
長陵沒有想到荊無畏會這般突如其來的出現。
若非眼前這人將越家軍交到沈曜手中,單憑沈家,如何奪的下這半壁江山。
當年誰人不知大哥的左右將荊無畏與魏行云,多少年的出生入死,多少年的患難與共,到頭來捅向背后這一刀的竟是昔日最信任的同袍。
長陵不由自主揪緊雙拳,血漸漸滲出指縫。
不是內力遭到禁錮,一剎之際的殺氣是藏不住的。
她反應及時,一對上荊無畏的目光就垂下了頭,掩去滿瞳子的怒意。
這一番動作落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手足無措了。
符宴歸對荊無畏淡笑道:“南姑娘此前受了點傷,暫時還記不得過去的事,不過將軍不必過慮,大夫說沒有大礙,興許過一陣子就能想起來了。”
荊無畏的視線沒有挪開,他伸出雙手:“絮兒,你……可還記得為父?”
長陵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心中波動涌過之后,反而冷靜了下來——
真正的南絮在五年前與母親來過金陵,但被荊無畏拒之門外,連面都不曾見過……可是現在荊無畏卻問記不記得自己,這究竟是試探,還是在更早時南絮見過這個爹?
長陵抬起頭,遲疑開口道:“你……真是我爹?”
荊無畏聽她這么問,仿佛迂了口氣,露出一個看不懂笑容:“我當然是你爹,絮兒,想不到這么多年了,你居然還能回到為父的身邊。”
長陵困惑的蹙起眉。
南絮早年就因毒噬膚,他認不出來倒也罷了,但看女兒失憶竟還松了一口氣,也未免太過反常了吧?
摸不清虛實,長陵索性將眼神往邊上那人投去,符宴歸見她一臉陌生,解釋道:“荊將軍此前一直在鎮守西關,知你到了我府上,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來見你……也是剛剛回到的金陵城。”
“絮兒……”荊無畏小心翼翼看向長陵,“你,可愿隨爹回去?”
長陵沒料到這老家伙連個過渡都不給就直接要把女兒給帶走,微微一愣,“現在?”
“將軍,南姑娘畢竟也是剛到金陵不久,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些適應的時間……”符宴歸溫煦道:“今夜夜深,將軍不妨先回去讓人稍作準備,過兩日,在下會親自送她去將軍府。”
長陵又古怪瞥了符宴歸一眼。
荊無畏見狀,也不再勉強:“那,既是如此……”
“現在就走吧。”
符宴歸怔住,荊無畏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長陵:“你……你說真的?”
“我在這兒也沒有什么要收拾的,”長陵理所當然道:“反正都要回去,早兩天晚兩天有什么分別?”
符宴歸的臉色并無什么變化,只是濃黑的眸光中透著一股迷離,長陵扭過頭看他,“還是說符大人不希望我今晚就走?”
“怎么會。荊將軍與南姑娘父女團聚,我替你們高興還來不及。”
符宴歸到底沒有挽留的立場,車轎侯在外頭,長陵象征性的與他寒暄了兩句,果真連包袱都沒有收拾,就兩手空空的跟著“爹”離開了相府。
她倒不是連一兩日都等不及就要殺到荊家去,只不過就這姓符的舉止來看,實是處處透著古怪。他一聲招呼也沒打就把荊無畏給領到跟前,顯然是認定了她會因事發突然而拒絕——把她帶回金陵的是他,拖著不讓回去的也是他,如果說那時滅五毒門的罪魁禍首還是此人,他所圖的究竟是什么呢?
長陵揣度不出,單憑直覺來說,這丞相府有太多的未解之謎,既然覺出不對,不如先溜之大吉,沒準離遠一些,反而更容易看出端倪。
“關于你過去的事……”馬車內,沉默到半路的荊無畏忽然開口問道:“符相可有和你提過什么?”
“過去?”長陵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往真南絮身上靠攏一點,“他說我和我娘都是五毒門的,從前你不認我們,后來你聽聞我娘死了,就托符大人來接我回來……”
“為父從前并不是不愿認你們,”荊無畏道:“只是當年你娘施毒毒害了鹿裕侯的公子,鑄成了大錯,陛下命人嚴查此案,我才不得不……”
“撇清關系?”
荊無畏一時被噎住,長陵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聽符二少爺說過,五毒門在江湖中惡名昭彰,樹敵不少,你把我接回來,就不怕惹上麻煩?”
“他們只道你是我走失多年的女兒,誰又會知曉你從何處來?”荊無畏輕輕拍了長陵的肩膀,“絮兒,過去……我對你和你娘虧欠良多,你且放心,不論將來發生什么事,為父定會護你周全。”
這一臉的“慈父”姿態,著實令人反胃,她冷冷勾起嘴角:“可是符大人知道啊,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要是遇上什么五毒門的舊仇人……”
“五毒門之事你不必擔心,為父自有計較,至于符相……”荊無畏呵呵笑了兩聲,“他與我們荊家本有婚約在身,你也是他親自帶回來的,他還能掘自家墻角不成?”
原來這就是他不遣自己的親信,而要委托符宴歸去五毒門的理由。
看來,蹊蹺的不僅是符宴歸,就連荊無畏的動機也是莫名其妙。
——想不通這南絮有什么利用價值,值得這兩人如此煞費苦心?
深夜的將軍府也沒什么可參觀的,荊無畏差人將內宅北廂的房間拾掇了一番,便讓長陵早些入臥歇息,有什么補缺的待天亮了再派人過來仔細打點。
話說完,前腳跟都沒沾到檐下就離去,渾然不似一個盼兒歸來久別重逢的父親模樣。
長陵同他坐了一路的馬車,憋了一肚子的惡心,荊無畏人一走,她就掩上門,一拳打在墻上——墻柱裂了一個小縫。
果然內力遭封,撐船的度量都縮成了斗筲之器,長陵嘆了口氣,開始打量起這間居室。
比起丞相府,屋內的陳設布置顯得無趣了許多,桌上擺的墻上掛的倒是一樣不缺,就是一板一眼處處透著陰沉。她越過隔間,聽窗外的烏鴉嗷嗷亂啼,想到接下來一段時日可能都要住在荊無畏的府上和他“父女相稱”,心里徒然開起了一股無名火。
窗戶被推開,長陵捻起兩粒盆栽里的小石子,正要瞄向對面屋檐上的烏鴉,卻見那只制造噪音的始作俑者咬著一根枝丫撲翅飛來,落在窗臺之上。
長陵怔了一怔。
根枝丫上掛著幾朵黛粉的花蕊兒,也不知這只寒鴉從哪兒叼來的樹枝,獻寶似的丟在長陵跟前,抖了兩下毛,又撲騰撲騰的飛向無窮遠的黑夜中。
她拾起花枝,看那小巧玲瓏的櫻花一簇一簇的擠上枝頭,沒由來地,想起賀侯府外招搖過市的櫻花樹,緊繃的眉心不自覺被撫平。
既來之,則安之。
這復仇的山峰是險峻了些,如她這種本該魂歸黃土的人能這樣順當的住進仇人家中,已是老天爺遞上蔓藤了,接下來,就是怎么爬上去的事了。
想通這點,淤氣仿佛也順暢了稍許,折騰了一夜,長陵合上窗,倒頭就往床上躺去,閉眼沒多久就入了夢。
天際邊掛著一綹黑云,好像一抹洇不開的墨汁。
將軍府深入虎穴的那位安然入睡,賀侯府的小侯爺卻因為一封拜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第二日到了晌午頂著兩眼烏青黑的眼圈出現,嚇的賀松差些沒把醫官給喊來。
“我沒發病,只是失眠了……”葉麒一個呵欠打出了眼淚,“睡過回籠覺了,可能還是不夠……”
“昨兒個還挺精神的,怎么這會兒看去就快嗝屁了?”賀松怎么瞅怎么不安,“我勸你最好還是叫個大夫來瞧瞧,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以為是我干的,我上哪兒說理去?”
“您拉倒吧,皇上懷疑誰都懷疑不到你頭上……”葉麒等壺里的茶泡濃了,倒入杯中捧著吹了兩口,“不過大哥,這段時日,荊老將軍家中尋回女兒的事,你知道么?”
“荊將軍?”賀松在大廳邊晃悠邊搖頭,“沒了解過,我倒聽說符宴歸帶了個女子回府,昨日符二少帶那女的在開云樓露過面,這事都在清城院鬧開了。”
葉麒一怔,“鬧開……是什么意思?”
“具體的不清楚,說是和方家小姐起了口角……”賀松好像想到了什么,“喔,聽說人長得特漂亮,能把方家小姐比下去的那種……我也頗是好奇,你說方燭伊在金陵也是響當當美人了,比她還美那得好看成什么樣?”
說到這,七叔大步流星的步入廳中,止步在跟前道:“侯爺,查出來了,荊無畏昨夜回的金陵,連家都未歸就直接奔往丞相府,沒過多久就帶走了一位姑娘。”
葉麒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問:“荊南絮?”
“對。”七叔道:“金陵城已經開始傳出風聲,說荊將軍找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的親生女兒,今日一早荊無畏就進宮面了圣,皇上聽聞此事,已令他暫留金陵與女兒共聚天倫,現在城中眾說紛紜,有人說這女兒是多年前在戰場上走失的,也有傳言……是荊將軍在外邊和其他的女子所生,但不論如何,皇上沒讓他即刻回西關,便說明……”
“我明白了!”賀松一撫掌,“董太尉病重,皇上已有意重擇太尉人選,這檔口將荊無畏給留了下來,其中必有深意啊。”
七叔點了點頭,看向葉麒:“侯爺,接下來該怎么辦?”
賀松也順著七叔的眼神探了過去,只見葉麒若有所思的踱到了門前,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道:“七叔,你再派人去查探一下,仔細瞧瞧那荊南絮究竟長得有多美。”
七叔:“……”
“……”賀松:“……這、這是重點么?”
葉麒回過身來,“大哥,你路子夠野,看看有沒有法子找人混進將軍府去,如果能畫一張荊南絮的肖像就再好不過了。”
“不是,我怎么聽著有些糊涂……”賀松一臉費解,“你從前不是很鄙夷那種利用女人整手段的男人么?這次怎么了?出了趟門就脫胎換骨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別告訴我你連面都沒見,單聽人姑娘臉蛋好看就感興趣了?”
葉麒一臉“我懶得與你解釋”,獨自倚在門邊想了一會兒心事,又飄飄忽忽補眠去了。
賀松看他這般失魂落魄,倒是越想越奇,尚沒來得及一展他的“野路子”,沒過幾日,荊府派人送來了一張請邀函——說是荊大將軍重拾愛女,心情大好,特在府邸開辦宴席,邀金陵權貴前來飲酒,順道把女兒也介紹給大家認識。←→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