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88.第八十八章:環玉88.第八十八章:環玉←→:
長陵心頭重重“咯噔”了一聲。
這些村民,天黑了倒也未必會“變身”,要是聽到了鐘聲,那就可怖了。
別說葉麒一人躲不過綠眼怪的圍攻,修煉上佳心法從來不是說停就停,想止就止的了的,倘若剛好練到至關緊要的地方,被強行截斷——都不需要別人來撕,自己就先行一步找閻王爺報道去了。
這會兒她面色蒼白,心頭頗是懊惱——早知如此,就應該守在他身旁,就算有人上山找事,還能多兩個人給他攔下。
山上又傳來幾聲鐘聲,那聲音此起彼伏,一下一下甚是扎心。迦谷一邊施展輕功上山,一邊道:“那古鐘不是掛山廟里的么?誰把它挪到山上去的?”
長陵可沒功夫去分析鐘的問題,此時兩人身形快如殘影,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掠至山腰,迦谷看她心焦,才安慰了一句“說不定那些村民還沒變呢”,一個晃眼,便看到幾個綠眼睛村民虎視眈眈朝往他們方向沖來。
“當我沒說。”迦谷與長陵猝然飛身躍起,堪堪避開了這一波沖襲,他倆方才所站之處身后是樹叢,一棵棵大樹都被那幾人撞得轟然傾倒。
沒有了墓碑的迦谷扮不成“燕靈村先祖”,被一視同仁的追著跑,與前一夜不同的是,今夜的綠眼怪被分散開來,憑他們的身手來并不費勁,只是萬一瀑布本來還沒什么動靜,他們就這樣貿然把人引上去,會不會弄巧成拙?
迦谷和長陵想到了一塊兒,他猶豫著要不要兵分兩路去把那“辟邪墓碑”扛上山,“師侄,我可不可以……”
話沒說完,長陵忽然大喝了一聲:“不可以!”
迦谷呆了一瞬,心道:她怎么知道我想問什么?
實則,長陵根本沒聽到迦谷向她問話,她這一路奔波,腦海里莫名浮現出葉麒被撕成七瓣八截的血腥場面,想到那樣清風朗月的病秧子死的時候大腸小腸遍地亂流,她才忍不住高喝了一聲“不可以”。
不可以。
如果他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她……她會……
會什么,長陵自己也說不上來,她不由得將輕功發揮到了極致,上一回這樣一口氣也不歇的沒命的跑,好像還是往泰興城救大哥的山路上。
“別、別那么擔心,”迦谷看她如此惶急,差點沒追上,“興許他們沒往山頂上去呢……”
奈何這位“烏鴉嘴”師叔說什么都反著來,半刻工夫,兩人看到前方擁滿了綠眼怪人,正頭也不回的朝山上奔去。
而這條路通往瀑潭。
這一幕頃刻間將長陵的心涼了個徹底,差點沒顧得上躲避沖到跟前的怪人,迦谷一掌揮倒一大片,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打起精神,就算我徒弟死了,咱們還得替他收尸呢!”
長陵一個激靈,強行定下心神,借著周圍的草木飛身躥起,一路踩著村民的腦袋往水潭方向躍去——她這做法十分玩命,要是哪個綠眼怪手快一步握住她的腳踝,沒準就能直接撕了下來。
迦谷在后頭看的膽戰心驚,一面以樹葉為鏢替她格開危險,一面大聲喊道:“師侄!你飛的時候當心腳下!”
長陵根本不聽他的,在半空中踏起了萍蹤步,神鬼莫測的從人堆之上“滑”了過去,她如此身手,自然沒人能截的住她,只是那些人中偶爾也會一兩個眼疾手快的,險而又險的握住了她的腳掌——長陵足底用勁一踩,踢翻了一圈綠眼怪人,一只鞋也給拽沒了。
她飄然躍到了高巖之上,迫不及待地往瀑布下望去,心中暗暗期待著他不在場。
然而他在。
只是呈現在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圍困與危機——那直瀉而下的飛流飛濺成潮,像奔騰的野馬席卷在兩岸間,生生將失了心智的村民圈在水波之中,進不得,退不得,只能在原地瘋狂打轉。
高空落下的瀑布不斷被撕碎,又不斷地交融匯聚,那彌漫在空氣中無數滴水珠既是武器,又像是水簾織成的“鐵布衫”,將他嚴嚴實實的裹在湖潭簾洞之中,令誰也近身不了半分。
長陵一時愣怔在原地。
他……竟然一日之內,就練成了萬花寶鑒第一重?
不知是前一刻驚嚇過度,還是這一刻驚喜過度,長陵透過層層霧氣,直接掠身而向前,跳進那帶著威力的水簾內——葉麒本以為來的是綠眼怪,下意識要一掌拍去,待看清來人身姿,及時收了手,漩渦中倏然開了個口,長陵輕松躍到洞內,邁出兩步到他跟前,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葉麒被她這一舉措嚇的頭皮一麻,一時斂去笑容,氣急道:“你跳進來知會我一聲啊,要是誤傷了怎么辦?”
長陵嗤一聲笑道:“不過就是一重溫柔鄉,還能傷的了九重英雄冢?”
縱然圓月當空,洞內光線晦暗,他看不清她的臉頰,卻見她眼睛亮得很,他想生氣也氣不起來,“那就算是擦破皮,掉了一兩根頭發,我也……”
葉麒本來想說“心疼”二字,話在嘴里溜了一圈,生生變成了,“……得罪不起啊。”
長陵不知他內心那么多糾結的心思,她看他不僅保住了小命,還練成了奇功,自是欣喜不已,“不管怎么說,恭喜你了。”
就這一息功夫,葉麒一時忘了繼續施功防御,迦谷眼見那些綠眼人又要沖破禁制,忙掄起一波大浪——有水的地方于迦谷師徒兩人而言都是活機關,加之他內力更甚,力道更足,大半村民直接被一股一股大浪掀下山去,場面不可謂不壯觀。
“我也是情急之下,突然悟出了一些關鍵之處,”葉麒聽到長陵的夸贊,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顯得不太驕傲,“不過方才我聽到山上有鐘聲,想必是有人有心誘他們上來的……我還擔心是你們出了什么狀況,現在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長陵這才有多余的心思去關心另外一個問題——他娘的到底是誰把這些人引到山上來的?想了一圈,她忽然抬眼道:“難道是村長?”
“村長?”葉麒更是莫名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長陵言簡意賅的將白天時和迦谷聯手驅尸蠱、救村民的事說了一遍,“我們分明將村長給綁了起來,他是如何逃脫的呢?”
迦谷掠過湖潭,站在潭心巖石上和村民們耗了起來,饒是他內力豐沛,這么沒完沒了的“卷珠簾”手也會酸,他終于忍無可忍道:“你們兩個沒良心的,能不能先幫我把這些人給趕跑了再聊天啊,我今晚的晚飯還沒吃好不好?”
兩人相視一笑,齊身而出,葉麒以水助師父卷人,長陵連招呼也不打,當機立斷撂下他們,直往山頂墓地而去,依葫蘆畫瓢地去搬賀彥貞的墓碑,卻意外的撞見了蜷縮在墓地里的村長。
村長一看到長陵出現,如見救星一般躲到她身后,指著灌木叢一個虎視眈眈的綠眼睛道:“姑娘,快、快救我……”
長陵凝神看去,待看清那人面孔驚了一驚——了貞住持?
了貞大師雙手舉著水缸一般大的銅鐘,齜牙咧嘴地看著他們,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我要為你們送終”的笑容。
“啊,我忘了給他驅蠱了。”長陵反應了過來,“我以為他傷勢太重,必然動不了身,想不到他還能搬得了鐘……這尸蠱真是厲害。”
如村長這般只做過綠眼人沒見過綠眼人的,第一次見到這架勢,早就嚇的心驚膽顫,虧得他還知道墓碑辟邪的傳說,不過了貞又不是賀家子孫,這一招對他自然無效。
眼見了貞抬著銅鐘靈活的躥了過來,長陵一把將村長推開,整個人崛地而起,在空中旋了半圈,一腳踩在鐘鼎上踏了下去——這一腳“釋摩千斤墜”,能在須臾之際將腳下物什的重量增加十倍之上,但聽“轟”一聲,銅鐘重重墜地,半個鐘身都陷入地底,牢牢將了貞罩在只剩四尺不到的空間內。
銅鐘內的了貞似乎還想盡力掙扎一番,長陵又踩了一次“千斤墜”,這下銅鐘只剩了個頭——可以想象了貞此時應當是被夾在當中的,偶爾嘶吼幾聲,想鉆出來卻是不能了。
“先這樣吧,明天天亮之后,找人把他挖出來。”在村長目瞪口呆之下,長陵拔墓碑而起,回過頭道:“等我們把你可愛的村民都趕下山,再來問話,不想被撕的話就別亂跑哦。”
可能是因為對自然風雨的畏懼,綠眼村民經過一波一波的“驚濤駭浪”沖刷的戾氣已然大減,等到長陵揣著墓碑趕到的時候,剩下一半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扭頭就跑了。
畢竟還是大活人,就算失去了心智,仍有畏懼之事。
葉麒與迦谷這才迎聲而上,趁迦谷開口發牢騷之前,長陵先道:“村長還在山頂,今晚的事究竟是什么緣故,可能還得親自問一問他。”
等他們三人攀上山頂的時候,村長仍在,得知綠眼村民都下了山,年近五旬的老村長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迦谷嘆了一聲:“我們要不要先回屋去,把湯熱一熱,一邊吃一邊聊?”
長陵中午燉的那一鍋湯還在,迦谷確認東西沒餿,還真的生火熱鍋,順便灑了一把鹽。
葉麒與長陵在屋中聽完了一遍村長陳述的原委,都有些懵然,長陵想了想還是沒想通,又問了一次:“當真是游三替你解開繩子,要你把村民們都引到山上來的?”
村長點了點頭,臉色難看到極點:“他說你們意欲奪取要物,然后將燕靈村毀于一旦,現在剛好你們三人分開,正是對付……葉公子的大好良機,他還讓我把了貞也引來,還千般叮囑一定要在夜里變成怪人才能殺了你們……所以我們才……”
“所以,你們才帶上了那口鐘?”葉麒忍不住冷嘲熱諷道:“可你萬萬沒有想到,我師父他們今日當真替村長您驅了蠱毒,所以就算鐘聲響起,其他人都變了,你還是不變。”
“我……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之腹了,可我怎么想得到,連先祖和神樂和尚都辦不到的事,你們就……”村長哽咽了一下,“何況那姓游的本來就與你們一道而來,我一直以為你們是一伙人……這才聽信了他的話。”
“那徐來風呢?”葉麒問:“你有沒有看到他?”
村長搖了搖頭,“只有游三一人,他、他也沒有提到徐公子,后來敲響鐘聲之前,他就先離開了,此番我也不知他藏在何處。”
長陵與葉麒交換了一下眼神——游三一直都是空有輕功的無腦形象,最多也就是徐來風的跟班,他們一度還以為他已經死了,想不到他還能籌謀起這樣一場內斗來,這倒真是出乎意料。但如果他只是聽從徐來風之命,為什么徐來風不親自出面?或者索性由徐來風親自出手去阻礙葉麒練功,難道不比呼喚一群綠眼人更為妥當?
葉麒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村長剛剛說的是要物……可是最初的時候,游三分明口口聲聲說的是寶物……”
長陵愣了一下,“要物和寶物,有區別?”
“如果他只是荊無畏忽悠來的幫手,按理說,他應該和高魁高軒一樣,認為燕靈村中有寶藏之類,當人的腦海中想象的都是金銀珠寶,自然而然會在這東西上加一個‘寶’字,”葉麒道:“但是游三說的是‘要物’,那就說明他知道這里并沒有什么寶貝……”
村長聽到此處,忍不住又豎起了警惕心:“你們、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們村子里有……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話至于此,葉麒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正式的做過自我介紹,他從衣兜里掏出一枚古樸的令牌,遞給村長道:“其實,我姓賀,我爺爺叫賀彥忠,也是貴村先祖賀彥貞的同胞弟弟……說起來,若村長也姓賀,我們應該也是有點兒血緣關系的。”
村長接過令牌,細細端詳牌上的賀字,以及背面篆刻的題詞,指尖微微發顫道:“賀彥貞是我伯父……”
太爺爺的哥哥的侄子該怎么稱呼……這個問題……一時讓葉麒犯了難,他索性忽略過去,道:“賀老村長,不瞞您說,我們在來之前并不知道燕靈村與賀家的關系,只是無意中調查得知,這山中或有半柄扇子,這半柄扇子本是這位姑娘之物,我們才聞風而來,現在看來,也許是我們弄錯了……”
村長聽到“半柄扇子”,頭倏地一抬,面色驟變,他死死盯著長陵,那眼神跟活見鬼似的,葉麒下意識擋在長陵身前,“村長想說什么不妨直言。”
“方才你說扇子乃是姑娘之物……”村長一字一頓道:“敢問姑娘可是姓越?”
長陵一驚,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村長沒有回答,又問:“姑娘手中……可有一枚環玉?”
這下葉麒也呆住了,他一時吃不準村長想說什么,長陵點頭道:“有。”
村長顫聲問:“可否……可否給我瞧上一眼?”
長陵一直將環玉墜在脖子里,她也不怕村長搶走,便從衣襟里掏了出來,在村長眼前亮了一亮——那環玉光澤潤澤,與普通的翠玉看去也沒有太大的不同,但村長只看一眼,立刻辨認了出來,“是它!是它沒錯!”
葉麒隱隱猜到了什么,沒急著問出口,卻見村長站起身來,徐徐走出幾步,望著窗外沉聲道:“你們要找的,可是伍潤流傳下來的折扇?”
長陵吃了一驚,“你知道伍潤折扇的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村長從腰兜里也掏出了一枚和長陵手中一模一樣的環玉,“祖師爺伍潤,一生之中只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伯父賀彥貞,還有一個是越如鉤,姑娘……想必是越如鉤的后人吧?”←→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