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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陵-111.第一一一章:燈會
更新時間:2024-11-21  作者: 容九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容九 | 明智屋小說 | 長陵 | 容九 | 長陵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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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會花燈?”

烈日炎炎,清城院外綠蔭下,剛練過功一頭熱汗的周沁收刀入鞘,一臉懵的看著衣冠楚楚人模狗樣兒的符宴旸,“你這么大熱天讓我特意溜出來,就是問我這個?”

符宴旸嘀咕道:“你只是從門里邊走到門外邊,要說特意,我才是遠道而來的那個好不好……”

周沁熱的有些受不了了,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你哥不是傷得很重么,你怎么還有閑心去逛什么花燈節……”

“大哥病情已經穩定了,太醫都說他需要的是時間慢慢調養,我這些日子每天都忙的焦頭爛額的,難得出來玩一玩也不行么?”

你符二少想玩難道還得問我不成?周沁沒心思和他多說,一擺手道:“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問一問方小姐的,不過她要不要去,我就不能保證了……”

“誰說我要約燭伊啦!我約的是你啦。”

周沁愣了一下,“啊?”

符宴旸咳了一聲,眼睛望向天,“好說歹說,我也是你師兄,我們幾個人好久都沒有聚了……以前師父們多照顧我們,難得我們有出息了,也該好好請他們吃一頓飯不是?”

周沁點了點頭:“也對。我前幾日還去找師父來著,就是她和小侯爺似乎都很忙,我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空……”

符宴旸搶聲道:“他們那邊,我會去問問,有空沒空,咱倆先把時間地點給定了,如何?”

周沁一聽能和長陵一齊去玩,倒也覺得不錯,滿口答應下來,“就是明夜了吧?那我得去和墨川師兄說一聲,以免排我當值還要找人來頂。”

說罷和符宴旸一擺手,頭也不回的溜回去,符宴旸將探出的手縮了回去,嘆了一口氣道:“我的魅力真有這么差勁么……約個女子都要假借另一個女子的名頭……實在是……”

他搖了搖頭,兀自上馬策離,駛出幾條街,在賀府前停駐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找上門去,心中只道:反正我也約不出來,到時說沒見著他們不就好了?

自以為敲了一輪好算盤的符二少離開后就兀自回了符府,翌日傍晚,提前安頓好了府內防衛等事務,換上一身亮亮堂堂的衣裳,天沒黑就等在廟會門口,看著人來人往不少情侶接踵而過,嘴角不由抿起笑意,喃喃道:“那傻丫頭成日就顧著練棍,我要是不約,哪會知道過什么乞巧節……”

正想著,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符二少——”

符宴旸一轉頭,喜色尚沒來得及飛上眉梢,待看清來者,笑容不禁僵在臉上——只見前方街頭有三人漫步而來,除周沁之外,另外兩人自然是他“可親可近”的兩位師父。

一個端著一張千年不變的清心寡欲臉,睨來時總覺得帶著兩分殺氣,另一個更像是約會順道來看戲的,最郁悶的是葉麒這么走來,一身芝蘭玉樹的氣質瞬間將他碾了下去——倒襯得自己庸俗了不少。

符二少默默想:光遺傳腦袋有什么用,我也想要一張穿素袍也顯俊的臉蛋啊……哎,不對,就算比腦袋,我和侯爺小師父也沒得比。

周沁沒察覺到雙方之間氣氛的不妥,待走到跟前,她興致沖沖道:“我今天提早出來了,就順道拐去賀府,誰知師父他們真的在家,就一起過來啦……你說巧不巧!”

“巧……真是巧的好……”符宴旸勉強整頓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遞去了一個心虛的笑意,“兩位師父怎么也有閑情逸致來逛花燈?”

葉麒一步邁上前去,一把撈住了他的胳膊,“聽聞徒弟有破費之心,當師父的怎么會不領這個情呢?”

長陵當然不是來“領情”的。

她本就想找符宴旸算折扇的賬,剛好聽周沁說符宴旸邀約看燈,就順水推舟的來了——自然,以她感情之粗線條,并沒能感覺到符宴旸渾身上下的不自在源自何處,看他一臉心虛樣,更篤定了葉麒之前的猜測。

周沁活蹦亂跳的挽著長陵東看西瞧,街上各式各樣的花燈都把她看花了眼,有個燈攤最為別致,每一盞花燈里的光都猶如繁星點點,周沁嘖嘖稱奇拾起來道:“這燈……怎么是綠色的呀?”

攤販老板笑容可掬扯道:“此乃仙人之燈,凡是買了這燈的青年男女,必然會幸福一生。”

“你喜歡么?”符宴旸道:“你喜歡的話……”

長陵眉梢一挑,淡淡道:“不就是在燈里放了流螢么?等明日天一亮,這仙人之燈就是一籠死蟲子,寓意可真是吉利啊。”

攤販老板:“……”

周沁訕訕放下燈籠,符宴旸收回了掏錢的手,葉麒哈哈笑了兩聲,“都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吧,小符請客,自然要去最貴的……就河上那家吧。”

然而一整頓飯下來,長陵仍未能擺出一個好臉色來。

周沁再是遲鈍,也能隱隱察覺到一點兒不對,為了不冷場,她只好主動找了個話題:“符二少,之前刺殺符相的兇手,不知可有了眉目?”

符宴旸正在往嘴里塞飯,聞言差點給噎著了,灌了兩口茶方道:“沒有沒有。”

“這刺客真是心狠手辣,竟然一劍穿胸,若不是丞相心長偏了,可能就難逃一劫了……”周沁哎了一聲,“不過這世上真有人心長得和人不一樣啊,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心狠手辣”的那位兇手冷冷一笑,“有些人外表看去像個常人,但天生心生詭異,尋常人又如何能瞧得出來……”

周沁依然沒聽出什么,又問符宴旸:“符二少,那你的心是不是也生偏了?”

“沒有沒有。”符宴旸連連擺手,“我這顆心生的端正無比,一點兒沒歪……”

“那可未必,有時候長偏了自己恍然未知,”長陵一筷子夾起一根豬腸,道:“若不剖開心腸,哪能見得分曉?”

符宴旸聽到“剖開心腸”時不由咽了咽口水,“師父說笑了,我用手摸都知道我良心身在何處,何至于用個剖字?怪、怪嚇人的。”

“我們說的不是心臟么?”周沁莫名道:“怎么又變成良心了?”

“呃,那個,怎么等了這么半天菜都沒上呢……”葉麒終于發話了,“小沁啊,你去廚房催一催后邊的菜,咱們得早點吃完去看花燈呢。”

周沁哦了一聲,繞走廊而出,符宴旸瞧她人走遠了,才轉回過頭問長陵道:“師父,我是不是又惹著你們什么了?”

長陵看他仍在裝蒜,更是惱火,“你自己做過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符宴旸哎呀一聲,“我一點兒也不清楚啊,還望師父明示。”

葉麒笑了笑,“別緊張,你身上可帶著折扇?”

“折扇?折扇不是給你們了嗎?”

“我說的是普通的扇子……你今日這種打扮,不配一副扇子那像話么……”

符宴旸回過神來,從腰間掏出一柄扇子雙手遞了過去,葉麒接過后,隨手拿起一杯茶杯,不由分說就往扇頭上一倒——符二少嘴角一抽,一句“這扇子很貴”勉強咽了回去,但見葉麒放下杯子,將扇面唰地一掀,瞬間被這金光燦燦的扇子晃著了眼。

葉麒輕咳一聲,指著扇面上被浸濕的位置道:“你瞧,你大哥將扇子放在身上,就算沾到了血,在扇面合上的前提下,血是不會那么乖巧只沾到某兩處——”

符宴旸一驚,站起身來接道:“而是會像現在這樣一絲一縷自上而下……”

長陵瞪著他的臉磨了磨牙,“符二,別惺惺作態了……”

“真不是我,我一打開就看到那扇面上的血污了……”

長陵冷笑道:“若不是你,那兩個血印怕也是你大哥自己蓋上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扇面上的血是鮮血,我大哥那時候胸口都給您戳成一大窟窿了,哪還有勁兒開個扇子蓋倆戳啊……”

長陵正待發作,葉麒望著那柄扇子忽然一抬手,“等一下!”

符宴旸與長陵同時轉頭看向他。

“我們好像都疏忽了一件事……”葉麒看著手中逐漸發皺的折扇,“那晚,是下著大雨,對吧?符相在山上中劍后,可淋過雨了?”

“我刺后他是倒在雨泊中的。”

“我到時他都成落湯血雞了。”

兩師徒異口同聲。

說完,三個人好像都反應過來不對了,葉麒指了指手中皺巴巴的金扇子道:“可那日符二給我們的扇子,是平整、沒有淋過雨的扇子。”

符宴旸急聲道:“但我確實是從我大哥的懷里找到的……你們一定要信我……我……”

葉麒道:“你大哥這幾日偶爾醒來時,可有問過你折扇的事?”

“沒有,我不敢提,也沒見過他問過……我想他可能是……猜到了。”

“不對。”葉麒搖了搖頭,“他如此珍視這柄扇子,若是到了隨身攜帶的地步,絕不會閉口不問……除非,他并沒有將扇子帶著身上。”

長陵:“那怎么……”

葉麒凜然道:“這扇子,是在符相遇刺之后,有人放到他身上的。”

乞巧佳節,金陵城的酒樓皆是高朋滿座,一個廚子恨不得長出十雙八雙手來差使。

周沁等在外邊,瞧那些伙計忙的身形來回穿梭,實在沒有截住他們的能力,于是決定自給自足,一人捧著三碟一湯搖搖晃晃上了樓梯,偏巧狹窄的走廊都給一大撥新來的酒鬼占了道,她等不及,索性調了個頭,從廊道另一側過去,打算先從窗戶把菜遞進去。

這家酒樓坐落于城內河邊,外側一面臨河,一面臨街,貴賓客廂的窗戶都是靠走廊的,周沁繞了好大一圈,快到窗前隱約聽到里頭符宴旸的聲音:“我哥受傷之后我們就把他送回府去了,當時身邊除了太醫,就是我和碧嫂了,總不能是碧嫂放的吧……”

葉麒:“你們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過?”

“途中……”

周沁這會兒來,沒聽明白他們在聊什么,她一心盯著手中湯碗,生怕撒了,一個晃眼間從那湯的倒影上看到一雙眼睛——周沁猛一抬頭,看到一個蒙面懸身掛在頭頂上的橫梁上。

“誰躲在那!”她大喝一聲,但見那道黑影倏地懸身,就要翻上了屋頂,她下意識將手中盤碟一擲,湯湯水水當即撒得那人一腿!

周沁當即借著扶欄一踩,跟著躍上了屋頂,一抬頭,竟然看到屋頂上有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身著常服,只是臉上蒙著面,另一人則是一身標準的夜行衣短打——看起來甚至都不像是一伙的!

“你們是什么……”

“人”字尚未來得及出口,那黑衣人雙手一拋,十幾枚長得像是七星鏢的暗器使來,周沁沒帶兵器,只能旋身閃避,然而這暗器詭異得很,剛躲過去竟又打了個旋兜回來,對著她的后背刺去!

一陣颶風襲來,將游走在周沁周身的七星鏢刮飛,但見長陵飄然踏來,身旁的葉麒搖了搖手中皺巴巴的金扇子,笑道:“兩位……怕不是同道中人吧?”

那兩個蒙面的看上去也不認識,但見長陵葉麒他們發覺行跡,倒是極為默契的一個扭頭就跑——分往兩頭跑。

長陵與葉麒說一不二,分頭去追。

符宴旸繞著周沁轉了一圈,看她沒受傷,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看周沁也要去追,符宴旸一把將她拉住,“你就別湊這個熱鬧了,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了的。”

周沁奇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符宴旸望著轉瞬就消失在眼前的人跡,“你想啊,他們躲在屋頂上,以咱們兩位師父的功力都沒有察覺出來,可見這二位屏氣吐息的功夫到了什么階段?”

符二所言不錯,這兩人的輕功都是高手中的翹楚,以葉麒學成萬花寶鑒第二重功法的腿力,卯足全勁也只能勉強追上。那身著常服的蒙面人一路飛檐走壁,約莫被追的也有些煩了,正要拔劍而出,卻聽葉麒道:“不必動手了,我都認出你了。”

那人手上動作一滯,回轉過身,葉麒道:“你應該也只是在同一家酒樓用飯,整好瞧見我們四個湊在一起,才想來探聽一二吧?”

“小侯爺好眼力,不過……”那人開口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比起我,在屋頂上的那位才更為危險……”

話至此,他縱身躍下,消失于夜色之中,葉麒猶豫一瞬,沒有繼續追,而是原途折返而回,誰知剛躥出胡同,就被前方一道陰影擋住。

葉麒眸光一凜,“你們……”

長陵飛快的穿梭于人潮涌動地花燈街上。

那黑衣人輕功稍遜于她,也不硬拼,居然直接跳入人堆里頭,意欲渾水摸魚逃之夭夭。

然而他的變幻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長陵的眼——來這兒參加廟會的多是眷侶,就算不打扮的花枝招展,也都是五彩各異,而一個穿夜行衣的人擠在人堆里,反倒難以藏匿無蹤。

黑衣人走轉騰挪,長陵更是呼嘯而過,長拳一揮,兩人于擁擠的空間里動起招來!

那人出手格擋,幾招便瞧出了渾厚的功力,此處人來人往,長陵不敢輕易使出那些排山倒海的內功,以免誤傷旁人,當下只能將拳掌落于實處,近身搏斗了起來!

然而這人竟一招一招的招架了下來——就好似十分熟悉她的出招習慣,雖快不過她,但也絲毫不遜于她。

長陵手中動作不停,心中詫異越來越盛,只覺得這人隱隱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她起了抓人之心,殺招變為了捕招,不料她剛握住他的肩——他身形一縮,竟順勢將一身黑衣褪下——長陵抓了一手夜行衣,抬頭一看,但見一道藍影倏忽掠去。

金陵城的男子,上至王孫貴胄,下至平頭百姓,皆喜歡穿藍衣,這回要是跟丟了眼,那就是魚入大海,有本事撈都沒本事辨了。

她一邊追,目光直勾勾瞅著距逾五步的那抹藍,將周圍所有障礙都虛化掉,試著辨認此人與眾不同之處,卻在一個錯眼間,瞧見了他別在腰間的長命鎖,她心頭一跳,尚沒來得及出手去奪,突然間聽到不遠處有人驚叫了一聲:“那邊好像死了人!是個白衣公子!”

長陵聽到“白衣”二字,心底頭重重一跳,這一慌神,緊緊盯著的人也給跟丟了!

下一霎時,黑暗中響起一聲微不可聞的響指,整條街的燭燈都接二連三的應聲而滅,原本白光如晝,這一刻,竟墮入了暗無天日的漆黑中!

這場景太過匪夷所思,今夜分明無風,那花燈中的燭火怎么可能同時被熄滅!

人群之中有人驚叫是鬼怪作祟,有人抱頭逃竄,推推搡搡間,更多的慘叫聲響起,想也知道是有人跌倒,踩踏蔓延開來——縱然有個別人高聲令所有人止步,也無人聽得入耳。

此時此刻,長陵又何嘗不心急如焚?但若平息不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恐慌,她在這烏漆墨黑中也無法分辨方才的那句“白衣公子”是虛是實,她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回過頭時,看到身后不遠處唯一的一團光亮——正是晚上初來廟會時見到的那個螢火蟲燈攤。

她旋身而起,徑直躍至那燈攤旁,將那桌板一腳踹裂,拎著木架子連同繞在上頭所有的花燈一躍而起,三步兩步,借路上行人的肩膀飛躥而過,扎扎實實落在了十字街口的高臺之上。

那高臺本就搭著幾個巨大的皮鼓,原有幾個舞女站在上頭跳舞,這熄了一街的燈,人都不知跑去哪兒了,長陵順手撿起地上的綢帶,系上一盞花燈,隨即手中倏地一甩,燈隨長綢越過數十丈遠,卡在了一棵古樹樹杈之上。繼而,她將架子上的花燈皆串過綢帶,不過片刻功夫,搭出了一條極簡的燈串——雖然光線黯淡,但勉強能看得見路了。

有了燈,街上的行人們都稍稍清醒下來,正神游間,驟然聽到“咚”一聲振聾發聵地鼓響——卻是長陵足下一踏,故意發出的聲響。

長陵道:“方才說死了人的是哪個!給我站出來!”

街道內一時鴉雀無聲,無人應答。

長陵的眼神掃了一圈周遭景物,然而燈光太弱,所能見物極為有限,她深吸一口氣,道:“姓葉的!我要你立刻、現在、馬上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

“否則怎么樣?”一聲清越的笑聲自身后響起,長陵回首,看到那白色身影立于另一個皮鼓之上,“否則你就嫁給我么?”←→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