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134.第一三四章:賭局134.第一三四章: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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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陵默不作聲的在角落里聽完了那些話,實在理不清這其中的錯綜復雜,只猜測這鐵面人在雁國是號人物,不知是什么緣由被悄無聲息的送上這兒來扣了鐵骷髏,更把他弄啞了叫他無法求助于人。
那人已走了許久,他始終巋然不動的站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光線黯淡,從長陵的角度看去,他的身影在微弱的光影中顯得壓抑至極。
長陵沉吟片刻,將手中瓷瓶遞給那人:“三魂三魄散的解藥。”
那人轉過身來,抬眸直視自己,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瓷瓶,長陵道:“楚婆婆知你中毒,誘敵讓自己身中同樣的毒箭,依癥狀調制出解藥的分量,你且放心,她服后已然無恙。”
鐵面人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嘴角突兀勾起一絲冷笑,渾然并沒有接過的意思。但他沒有阻住去路,反而坐回床板邊,一副任君自由來去的架勢。
長陵微微感到訝異,她能察覺到來自鐵面人的敵意,但不像是針對她——他對楚婆婆心存芥蒂,這才連解藥在手也無動于衷。
如長陵這種自矜自傲之人,哪有閑情去關心這祖孫倆的來龍去脈,更沒有苦口婆心的耐心,她既覺此人連自己都不想活命,又何必多管閑事操那份心。
她將解藥放在桌上,踱至牢門前,干凈利落的開了鎖,正想離開,忽聽那鐵面人悶哼一聲,倒在木床上抽搐發顫。
長陵指尖在牢鎖上頓了頓。
她猶豫了一瞬,旋即回身抓起解藥,硬生生的灌入那人口中。
這一系列動作她做的是行云流水,等鐵面人回過神來時,她已離開地牢,只落了那個草蟒編在地上。
鐵面人彎腰撿起,捧在手心里許久許久,一雙瞳仁幽暗深遠,透不出一點亮。
回到山洞時天已破曉,楚天素見到長陵平安歸來,心焦如焚地問,“如何了?”
“他已服下解藥,只不過……”
“什么?”
長陵問:“他當真是您的外孫?”
楚天素被問懵了,“我,我騙你做什么?”
長陵夷猶片刻,便將在牢中所聞所見言簡意賅的復述了一遍。
楚天素聽完了之后臉色一片慘淡,整個人比外頭的天還要陰沉,她顫顫悠悠走到洞口,看著云層重重疊疊,風雨欲來。
“我……害死了阿舟的母親,沒想到都過去這么久了,他還恨著我。”
楚天素垂下了頭,枯槁的雙手扯著衣袖,她開始述說一個長篇大論的過去。
長陵坐在一旁,聽到最后,倒覺得這分明是三言兩語說的清的——
楚天素曾育有一兒一女,約莫在兩個娃七八歲的時候遇上了水災,她為救兒子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大水刮跑。沒料想多年后與女兒重逢了,女兒嫁給了雁國極有威望之人——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女兒不僅不記舊怨,還將父母兄長一齊接去共享榮華。
哪知沒過上幾年好日子,楚天素那當大夫的兒子闖禍治死了皇族貴人,于是連同她二人以及兒孫一家,都給發配到了雁回山墓王堡之中。
再后來,她聽聞她的女兒也受到了牽連郁郁而終,只余她外孫孤苦伶仃一人。
這大抵就是一個本以為可以養兒防老沒想到養兒送終的故事。
楚天素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和這外孫重聚了,但她萬萬沒料到,上天居然給了她一次再相逢的機會。
真乃時也命也運也。
長陵聽到最后,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原本,她覺得楚天素那外孫為了這些陳年糾葛拒喝解藥,實在是婆婆媽媽,但想到他被人用卑鄙的手段丟到這兒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底對他產生又一絲同情。
楚天素悶聲不吭的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轉過身朝長陵一跪,顫聲道:“憑我一人之力,實在難以救出我外孫,眼下婆婆只能求你相助了。”
長陵攙她起身,“我這條命都是婆婆救的,不至于用個求字。”
楚天素見她滿口答應,面露喜色,但很快眸光又沉重了下去,“只是墓王堡機關重重,要逃出本就是難若登天,何況你如今身子骨未恢復,更不能動武……”
“我在牢里聽那人說到您外孫有忠心部將,還說都城有不少人都在尋他,您這外孫在大雁國,究竟是什么身份?”
楚天素神色有些古怪,“他……我聽說他是個將軍。”
見她含糊其辭,長陵只當她是在堡中十多年消息閉塞,“他在雁國既然有一定的權勢,就不能尋到一個可信之人幫忙把信帶出,讓外頭的人得悉他在此處?”
楚天素脫口而出,“不行,萬萬不行,墓王堡堡主,對他恨之入骨。”
“為何?”
楚天素不答,只道:“現下就算是找,也是來不及的,中了三魂三魄散之人會發瘋兩日日后力竭而死,待過了明日,那個明……那個你在牢中見到的人自會叫他堡中的眼線去查實,若發覺阿舟還活著,他怎么還會心慈手軟?”
那人原本就沒有心慈手軟。
只不過是礙于什么不為人知的理由才沒有對楚天素的外孫立下殺手。
長陵有些好笑的嘆了口氣,“倘若如此,今夜是我們動手的唯一機會了。”
楚天素茫然無措的點點頭,她似乎也意識到兩個一老一弱要想要帶著一個鐵頭腦袋闖出戒守森嚴的墓王堡,這種營救已不能算是棘手,簡直是異想天開了。
但她怎么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世間最后一個親人也橫死在墓王堡之中。
只可惜了長陵這孩子……若不是自己苦苦哀求,她又何至于大難不死后又自尋死路。
楚天素又是痛楚又是內疚的回轉過頭,正想和長陵說點什么,結果一轉頭,發覺長陵居然施施然的坐在石桌邊上啃饅頭,楚天素舌尖在嘴里打了幾個回旋,睜大眼睛問:“你哪來的饅頭?”
“回來的時候在廚房順的。”長陵邊吃邊說:“還有兩個,您餓了自己拿。”
楚天素:“……”
雁回崖,千丈冰霜成天闕。
長陵坐在極高之處的巖石之上,待欣賞完了旭日初升的景致后,回轉過身,指著遠方一處巍峨的山脈問道:“那是什么山?”
楚天素看去,“那是鹿鳴山。”
長陵指了指與鹿鳴山挨著邊的山頭,“這呢?”
“北玉山,這是墓王堡內除了雁回山外最高的山,你問這個做什么?”
“鹿鳴山與北玉山之間,有一處吊橋。”長陵指著兩山相間之處隱約的一條黑線,“那應當是條橋吧?”
楚天素聽懂了長陵的意思,“若兩三根腐朽的鐵索也算是橋的話,可要想通過那處離開墓王堡,是決計行不通的。”
“嗯?”
楚天素連連搖頭,“軍營點正設于北玉山之下,有數千軍士把守,可以說是守衛最為森嚴之處,我們往那處趕不是自尋死路么?”
“我們劫了您的舟兒后,不管往哪出逃,都是在自尋死路。”
楚天素一噎,但見長陵跳下巖石,“我們絕無悄無聲息離開的本事……不論破了哪處關卡,墓王堡都能輕而易舉的追上,那鹿鳴山之外是延綿無盡的山脈與河流,于逃犯而言,正是絕佳的藏躲之處。”
長陵見她懵懵懂懂,又在圖紙上涂涂畫畫了講解了好一會兒逃亡步驟與路線,事實上楚天素對于這些全然沒有概念,她聽了半晌,卻是突然問:“你有幾成把握?”
長陵沉吟道:“一成。”
夜幕降臨。
虎穴深處,陰冷如墓。
一個黑衣人緩緩踱入地牢的最底間,但見床上血污點點,鐵面人“阿舟”雙目圓睜,一動不動的躺在木床上,黑衣人頓時一驚。
他死了?
黑衣人拿出鑰匙開了鎖,進牢去探他鼻息,哪料剛一湊近,鐵面人十指突地一動,長鏈驀地響起,猝然繞向黑衣人脖頸。
黑衣人反應奇快,旋身避開,只聽刷的一聲抽刀而出,朝鐵面人面門直劈而去,鐵面人閃得及時,一刀劈滅了桌上油燈,霎時牢房陷入一片黑暗。
那人冷笑一聲:“是誰給你解了三魂三魄散之毒?”
理所當然的毫無回應。
“你以為你躲得掉?”黑衣人長刀縱地一揮,霍地帶起破空呼嘯,鐵面人下意識想要閃避,但鎖鏈拉到了極致,一時間竟脫不開身,眼見刀尖準確無誤的刺向自己的喉口——
正當此時,忽感到一陣風掠過,又聽見金屬“嗤”的插入皮肉之聲,鐵面人只覺得黑衣人似乎在一剎那頓住了身形,而后應聲倒地。
再一眨眼,桌上的油燈再度點燃,有一人站在桌旁,一張俊秀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中忽明忽滅。
那人自然就是長陵。
她沒想到有人趕在她之前混進地牢,見那黑衣人提著刀走向虎穴的那一刻時,便猜到這人是那個“二哥”派來滅口的。
她不知此人武功深淺,沒有悄無聲息放倒對手的把握,只能先讓他動手,再隔空動指熄滅了油燈,借著漆黑不見五指的縫隙,一個匕首戳穿了那黑衣人的心臟。
鐵面一看到長陵整個人徒然一震,眼中滿是掩飾不了的驚異。
此前他還當長陵是墓王堡的士兵,受人之托才來送藥,但就這一晃眼,他看長陵就這樣沉靜的站在跟前,哪怕是穿著士兵服飾都掩飾不了那一身森然氣勢,他心中不免驚駭。
她只問一個問題,葉麒想挑都沒得挑,“說來慚愧,我學武學的遲,根基不扎實,有點名氣的門派都不愿收我為徒,后來家中想了辦法,帶我去拜訪那些退隱山林的老前輩,我呢也就是東拼西湊的學了點花把勢,都是半桶水……這鞭子名為無量鞭,是一個老和尚教給我的,不過他嫌我沒耍好,不肯讓我叫他師父,我這也就不好提他的法號了。”
長陵以為他會唬弄過去,沒想到答的如此認真,又故意道:“可是少林的高僧?”
“不是,是從西域來的,行蹤不定的那種,唉,說來我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
迦古師叔的確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奇葩僧人,長陵一聽便知他沒有說謊,想到與師門相見無期,心下一黯,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了。
看她不接茬,葉麒腦袋一歪,“沒別的問題了?咱們畢竟同路,能答的我必定知無不言。”
“沒有。”她想問的問題可不是在這種地方能問得了的。
葉麒看長陵起身要走,正要探出頭喊來店小二結賬,卻見她忽然回頭問:“在樹林時,你有沒有想過,我若不是他們的人,也不回頭,而是直接走了,那你放我豈不是無法追蹤到線索?”
葉麒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都和他們無關了,不是更應該把你放了?”
長陵倏地一愣,目光閃爍了片刻,轉身道:“很好,上路吧。”
說完頭也不回就踱出店,葉麒十分納悶的撓了撓頭,這姑娘什么毛病,說話只問不答,還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長陵不是不愿意和他說話。
只是她在閻王爺前走過不止一個來回,早已見慣了為鬼為蜮的叵測人心,就是那些自詡高風亮節的正道之士,也有不少人在危難之際不擇手段,美其名曰顧全大局,實則都是一樣的趨利避害,更別談什么道義不道義了。
這個葉公子如此聰明,豈會不知放她走遠比留下她來的更加棘手?
這一副坦蕩蕩若不是裝出來的,就這樣去了大昭寺,怕是要有的進沒得出了。
長陵身為一個“老一輩”的前浪,實在不忍看到稀缺的后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只是救人……且不提那八派掌門到底有幾個參與謀害過越家,就算是清一色的忠義之士,想從高手如云的大昭寺把人帶走,現在的她也未必有這個能耐吧?
長陵琢磨了半天,還是決意莫理閑事,等到了大昭寺要是看到付流景也被關押其中,就將他殺了,如若不見其人,直接撤回中原去,絕不插手葉麒的事。
念及于此,她的神色稍稍一舒,一轉頭,發現葉麒正盯著她看,“看我做什么?”
葉麒愈發感到這姑娘當真是個奇女子。
兩人并排騎著馬兒走了這么久,這一路上有多少人頻頻向她投去驚艷的目光,她是怎么做到和沒事人一樣的繼續趕路,都不會覺得不自在么?
“我知道姑娘身為絕世美女,必然日日受人瞻仰,早已習慣成自然……”葉麒輕聲咳了咳,“但咱們要做的事非同小可,畢竟是要低調點好……”
瞎扯什么有的沒的。
長陵一回神,發現周圍的販夫走卒都在明里暗里的偷瞧著她,這才恍然一身大紅錦袍實在太惹眼,加上旁邊跟著個白衣翩翩的葉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新娘跟著年輕漢子私奔了。
葉麒仍在念叨:“我只是擔心這么走下去,還沒出這條街,就已經被明月舟的人給發現了……要是運氣不好遇上了天魂天魄,那我連負隅頑抗的力都給省了。”
“閉嘴。”長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附近有沒有衣鋪?”
這種通商往來頻頻之地,成衣鋪自然是有的。
畢竟是在郊外,鋪面不像大城里的那種亮堂,一踏入店中,長陵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她本沒有挑三揀四的意思,但這雁朝女子的裝束太過麻煩,件件衣擺都串著一溜金珠銀珠,不是坦胸露乳就是裙擺過窄,放眼望去連一件像樣點的衣裳都沒瞧見。←→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