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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婦女主任-69 第 69 章
更新時間:2024-12-15  作者: 張佳音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張佳音 | 明智屋小說 | 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 張佳音 | 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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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柯試著抽手,沒抽出來。趙楓的眼神更厲了,幾乎要刺穿傅杭。

林海洋知道傅杭對趙主任有些心思,沒想到他平時不聲不響,生病了這么猛,竟然直接上手抓,一時間滿心都是佩服。

然后他裝作沒看見,左顧右盼。

陳三兒沒感覺到暖昧,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趙主任從小就不是一般姑娘。

傅知青竟然敢摸趙主任的手,他要完蛋了。

陳三兒對傅杭還挺有好感,出于情義,胳膊肘碰林海洋,略帶著急地催促:“林知青,快讓傅知青撒開手。"

林海洋給了他一個“怎么這么沒眼色”的無奈眼神,卻也沒法兒再裝,慢吞吞地走上前。陳三兒毫無所覺,不自然地跟趙柯解釋:"趙主任,傅知青可能病糊涂了……"趙柯沒那么不近人情,跟個病人計較。

"洗個毛巾,給他擦擦,降一下溫。"

林海洋走得慢,一聽這話,腳下一轉,飛快地往出跑。

陳三兒抬手想抓住人,再看趙柯和傅知青交疊的手,咽了咽口水,生怕趙柯打人。片刻后,林海洋端著盆涼水走進來。

他把水盆放在炕邊,毛巾在涼水里浸了浸,微微擰干,遞給趙柯。趙柯無語,"林知青擦就行了。"

林海洋聞言,憨憨地笑,"趙主任,我沒照顧過人,笨手笨腳的,你幫幫忙吧。"趙楓早就忍受不了,上前一步,伸手要接過來,"姐,我來吧,我嘎嘎會照顧人……"

"別……"

林海洋急匆匆地擋在趙楓身前,在其他幾人奇怪的視線下,尷尬地說:“我是說,趙主任抽不開手,趙楓得給傅杭拿退燒藥吧"

趙楓不高興,“我又不認識藥,就我姐和我媽能拿,我照顧傅知青,我姐去掌。”

林海洋不同意,"我有點兒怕余老師,正好趙楓你陪我去吧。"為了朋友,他付出太多了,連膽小的名聲都背上了。

做得做到底,林海洋說完,伸手硬拽著趙楓往出走。

趙楓不樂意。

林海洋不松手,嘴上很擔心地說:“趙楓,傅杭得趕緊吃藥,我

真怕他燒傻了,以后不能給大隊組水車……"

趙楓再不情不愿,也不好耽誤人病情,終于挪動了腳。

林海洋松了口氣,又開始對陳三兒擠眉弄眼,示意他有點兒眼力見兒,給傅杭和趙主任留出相處的空間。

陳三兒:

沒看懂。

不過他琢磨了一下,為了傅知青不挨揍,堅定地留在了屋子里。趙柯空著的另一只手拿著毛巾,擦過傅杭的臉頰、下頜。

或許是冰冰涼涼的更舒服,傅杭放開了她那只被攥熱乎的手,又抓住趙柯拿著涼毛巾的手。他閉著眼眉頭緊鎖,還嫌棄毛巾的觸感,直接甩開毛巾,展開趙柯的手掌,壓在臉頰。陳三兒倒吸了一口涼氣,緊張地盯著趙柯,"趙主任……"

涼意使得傅杭眉頭稍稍松了松。

趙柯:"……"

真當她是冰袋嗎

看在他是因為給大隊立水車才生病的份上,趙柯保持平和,重新拿起毛巾,扔進水盆,示意陳三兒洗一下。

陳三兒不敢耽擱,趕緊上前洗涼毛巾,小心地遞給趙柯。趙柯挑眉,"你也不會照顧人"

陳三兒正琢磨著要不要收回手的時候,趙柯已經取走了毛巾。沁涼的毛巾擦過傅杭的頸側,向下,來到鎖骨。

趙柯嫌他扣到第二顆扣子的衣領礙事,單手解開他襯衣的兩顆扣子,粗手粗腳地往兩邊扒拉兩下。

傅杭的領口敞得吏開,露出整個鎖骨和一小片胸膛。

蠟燭昏黃的光下,傅杭整個人燒得更紅了,喉結不斷上下滑動。趙柯囫圇地擦,毛巾甚至微微探進襯衣。陳三兒:"……"

趙主任……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

毛巾再一次扔進水盆,陳三兒迅速洗完,再一次遞到趙柯手中。趙柯五指微張,對折的毛巾平攤在手上,直接糊到傅杭臉上,幫他涼涼腦子。

"唔……"

趙柯聽到聲兒,道:“撒開手。”好一會兒,傅杭才遲鈍地松開手。手自由了,趙柯才拿開毛巾。

傅杭緩緩睜開眼,眼中水潤迷蒙,像是在看趙柯,又像是根本沒看清是誰,"難受……"

;生病的人渾身都帶著脆弱無力,眼巴巴地望著人,可憐的仿佛一只依賴主人的小狗。

趙柯:"……"

算了,有功勞有苦勞的病人最大。趙柯輕聲問他:“傅知青,渴不渴”

傅杭怔怔地望著她,反應了幾秒鐘才軟綿發虛地說:"渴。"

陳三兒突然特別機靈,趕緊去桌上拿傅杭喝水的搪瓷缸子,遞給趙柯。趙柯古怪地看他一眼,接過來,轉遞向傅杭。

傅杭渾身酸軟無力,手臂硬撐著微微支起上半身,就已經出了一身汗,只能窘迫委屈地看著趙柯。

趙柯臉上沒什么表情,端著茶缸喂到傅杭嘴邊,看著他虛弱地大口喝水。太怪了。

越看越奇怪。

趙柯等他喝完,放下茶缸,親手洗了毛巾,折成一條。傅杭躺平,但眼睛一直跟著她轉。

他眼里完全沒有第三人的存在。

陳三兒也深感氣氛詭異,站在邊緣,仿若不存在。

趙柯把濕毛巾放在傅杭的額頭上,就坐在炕邊兒,等著趙楓和林海洋回來。傅杭還在看她。

趙柯感覺奇怪,就側頭回視,直接問他:“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

傅杭傷感地垂眸,低低地說:“從小我父母就不在我身邊,奶奶身體不好,我一直不敢生病,因為沒有人能照顧我……"

他現在的模樣,很容易激發人的憐惜。

趙柯也確實覺得他蠻可憐的,安慰道:“林海洋很著急,陳三兒也一直旁邊兒守著,有朋友在身

邊,你以后可以不用那么緊繃了。"

陳三兒忽然被點名,冒頭干笑,“是。”

趙柯一副很仗義的模樣,拍拍傅杭的肩,"看吧。"

傅杭:"……"

重要的是朋友嗎

真是不解風情。

傅杭心里嘆氣,表面上虛弱地微微勾起嘴角,"謝謝。"

沒多久,趙楓和林海洋回來。

趙楓看傅杭已經松開她姐的手,舒坦了點兒,只是面對傅杭,仍然有幾分敵意。屋里這么多人

,傅杭沒再纏著趙柯,老老實實地吃下藥。

天很晚,傅杭通情達理地主動勸說:“趙主任,你們回去休息吧,有林海洋和陳三兒在這兒,我沒事兒的。"

趙柯微微打了個哈欠,點頭,抬腳出去。

趙楓隨后,出門前還回頭瞪了傅杭一眼。傅杭眼神很純良,似乎不明白他為何這樣。

趙楓莫名堵得慌,腳步重重地跑出去,跟上趙柯,在她耳邊念叨:“姐,我覺得那個傅知青不是啥好東西,他還借著病對你動手動腳,你以后一定要離他遠點兒。"

趙柯耳邊喻喻喻,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敷衍地答應:“嗯,行。”

“你記得啊。

“嗯。”

趙楓還是不咋放心。

第二天一早,他還在屋里,耳尖聽到趙柯要去探病,猛地推開門,沖出來,"姐!我去,你去大隊部忙吧!"

趙柯無所謂,答應了。

趙楓重新回屋換上衣服,隨便洗了把臉,雄赳赳地走到隔壁。傅杭病懨懨的,見是趙楓來,眼里露出一絲失望。

趙楓敏銳地捕捉到,露出警惕之色,警告:“我告訴你,你離我姐遠點兒!”傅杭不理睬他,也不掩飾,“我難得摸到一點兒脈搏,憑什么”"不裝了"趙楓一臉“抓到了”的表情,"你果然不懷好意!"

傅杭半靠在墻上,低語:“她太耀眼了,我想她多看我幾眼,很正常吧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心思……"

他側頭看向趙楓,語氣里有幾分妒忌:“就因為有血緣關系,你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真不公平。"

趙楓震驚,"你想當她弟!"

傅杭:"……"蠢貨。

“你啥眼神兒!”趙楓瞬間炸毛。

再跟他多費一句口舌都是犯蠢,傅杭閉上眼。反正人都要走了。不用擔心他在這兒礙手礙腳。

余秀蘭正在做飯,嫌他礙事兒,不耐煩地說:“你要是能像他那樣不好,咱家就是祖墳冒青煙兒了。"

趙楓捂胸口,想要吐血。他馬上就要離家入伍,他媽還這么傷害他。

而且她還被那個傅知青蒙蔽。

看來姐姐只能他一個人守護了。

趙楓準備緊迫盯人,傅杭還在養病,他就時時刻刻看著姐姐。

趙柯不知道趙楓什么毛病,突然像個跟屁蟲一樣,只當他看著人高馬大,實際還是個沒離家就已經想家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趙柯選擇包容弟弟。

事實上,她是沒空搭理他的莫名其妙。

趙二叔家已經陰云密布了好幾天。

夫妻倆話里話外都有些埋怨趙新山不顧親戚情分,讓他們難堪。然而兒子兒媳對他們也有怨言。

大兒媳秀香一貫順著婆婆,現在一下子沒了多掙工分的機會,想到就心里樞得慌,對丈夫趙永強沒完沒了地念叨。

趙永強在外也被村里人各種異樣的眼光折磨得煩,回家又被她煩,忍不住嗆:“有完沒完!”

“你跟我厲害啥你咋不管管爹媽”秀香憋屈地想哭,“這兩天我上工,人家本來在說笑,我一走近,就不說了,我不難受嗎我都不想出門了……"

趙永強垂頭喪氣。

不止他們,其他幾個兄弟妯娌也都是這樣。所有人都認為全家上下是一體的,他們私底下絕對不是一無所知。

“我能咋辦”

趙永強捂住頭,他根本反省不出結果,根本不知道咋解決。

秀香推他,“去找找大隊長,找找四爺,咱們認認錯,咋也不能干等著啊。”

低頭求人的滋味不好受。

趙永強痛苦。

這時候,趙二叔夫妻倆進來。趙永強和秀香看著兩人,全都閉口。

趙二叔趙二嬸兒看著兩人的態度憋氣,梗著脖子越過倆人進屋,拿了水壺去上工。

再不想出門,也得去上工。小夫妻倆對視后,頹喪地出門。

跟之前兩天一樣,村里的人見到他們,基本都繞開,連親戚們都不主動打招呼了。人是從眾的,一些親戚就算

本身不想對趙二叔一家這樣,也會選擇順應大多數人。年紀小的兒子兒媳們難過的抬不起頭。

趙二叔趙二嬸兒卻是滿腹怨氣。

干活的時候,社員們都恨不得離他們夫妻二里地,倆人很在乎,還硬是表現出:別人不搭理他們,他們也不搭理別人。

許誠觀望了兩日,今天上工,故意站到趙二叔身邊,不經意地順手遞了個工具。

他是這兩天第一個主動搭理趙二叔的人。趙二叔不自覺地瞥他。

許誠見狀,嘆了一口氣:“趙二叔,我就是有點兒不忍心,總覺得鬧到整個大隊,太嚴重了……"

趙二叔找到理解他的人,瞬間開閘,抱怨不斷:“還是許小子你厚道,本來就是家事,我們自己親生兒子,愛咋對待咋對待,憑啥大隊不讓我們掙工分……"

許誠眼里閃過不屑,隨即一臉仁厚道:“是有些苛刻,不過大隊長可能是有些考量,或者……”

"啥"

許誠猶豫道:“是不是趙柯跟大隊長說了啥畢竟趙柯給了趙瑞一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大隊長現在啥都聽信趙柯的,趙柯家可是跟栓柱兒養父家更親近……"

他說完,忽然露出“多嘴了”的懊惱之色,匆忙解釋:“可能是我想多了,你聽聽就算了。”

但趙二叔聽后,卻覺得特別有道理,“肯定是這樣,趙建國和趙建發是一支,我和大隊長是一支,按理說,大隊長應該向著我才對!他們這是……這是……"

"徇私。"

"對,就是徇私!"

趙二叔一肚子火。

許誠表面勸說,實際火上澆油了幾句,適時離開。

下工后,趙二叔和趙二嬸兒一商量,倆人都覺得趙新山和趙柯就是有“交易”,而他們被不公平的對待,當然要去找人說理。

之前明顯“偏向”他們的趙四爺就是一個很有威望的能為他們評理的人。碰巧,撞上來了。

趙四爺沒想到他還沒去

找趙新河夫妻,他們先找過來了。

等到聽完夫妻倆的說辭,趙四爺額頭的神經跳個不停,那股火兒直接從臟腑涌到胸腔,噴薄出來。

還徇私!倆沒文化的玩意兒,會幾句詞兒,就能上天了我看你們是腦瓜子教驢踢了!

趙二叔趙二嬸兒呆怔,完全沒想到會挨長輩一頓毫不客氣的臭罵。

趙四爺呼哧喘粗氣。

趙柯的擔憂竟然是有道理的!

真的有腦子不好,胡攪蠻纏沒完沒了的。這種人不治老實了,指定要添麻煩。

成子!

“哎。”趙成應聲,掀開門簾鉆進來,爺,叫我啥事兒趙四爺憤怒道:“去把永強他們幾家全都叫過來!”趙成看一眼二叔二嬸兒,答應了一聲,跑出去找人。四家夫妻陸陸續續地趕過來。

期間趙四爺冷冷地盯著夫妻倆,罵都懶得罵他們。

四對兒夫妻齊刷刷站在堂屋里,全都氣場消沉,囁喏:四爺……

趙四爺抄起煙桿兒,二話不說,半點兒不留情地打向趙永強兄弟四個。

硬當當的煙桿兒砸在身上,疼得兄弟四個齜牙咧嘴,但沒人敢躲。

四人的媳婦兒全都心疼的不行,想上去擋又被自家男人攔在身后,眼淚都出來了。

趙二嬸兒呆了呆,瘋了一樣沖上去,你打我兒子干啥啊你憑啥打我兒子!

趙四爺被兒子趙新偉和孫子趙成護著,沒有被她沖到,冷厲道:“他們該打!”

趙二嬸兒張開手臂擋在四個兒子面前,狂躁:“我不準你打我兒子!誰打我兒子我沒完!”趙二叔也站到兒子們面前,不滿地看著趙四爺,四叔,有啥不能好好說,非要打孩子趙永強兄弟四個又感動又難受地叫他們:爹、媽……

趙四爺今天下狠心敲打他們,話說得刻薄:“你們倒是父母兄弟感情深,呸!我看著都嫌膈應!

一家子臉色變幻,紅了又白。

趙四爺冷颼颼的視線射向夫妻倆,栓柱兒就算不是養在身邊兒的,那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是他們四個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是姓趙!

本來好好的,親兄弟就算不在一家子戶口簿上,打斷骨頭連著筋,處好了咋都能相互扶持。別家有這關系

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勁兒拉舊情,你們兩個蠢的,腦子壞掉了,非要去鬧事兒,好好的親緣都給折騰斷了!

別家背后不知道咋看你們笑話呢!

趙二叔趙二嬸兒神色僵硬,被他罵得抬不起頭。

趙四爺又轉向兄弟四個,“別以為是你們爹媽干的糊涂事兒,就跟你們沒關系了!”兄弟四個想解釋。

趙四爺冷聲埋汰他們:“咋看栓柱兒過得好,心里不平衡嗎就這點兒本事,你們還能有啥出息!自己照鏡子的時候,不覺得磕砂嗎

趙二叔趙二嬸兒不樂意聽人這么罵兒子們,張嘴:“四叔……”

沒你們說話的份兒!

趙四爺當當敲了幾下煙桿,訓斥:“你們好意思說新山和趙柯偏心徇私他們就是太向著你們,才一個勁兒地給你們機會反省!你們要是不姓趙,我跟你們說,你們連反省的機會都沒有!

趙二叔一家都不咋明白他的意思。

老五趙永軍小,臉皮厚,覿著臉請教:“四爺,我們沒啥文化,笨,你指點指點我們唄。”趙四爺繃著臉。

趙成眼睛轉了轉,開口替他們說話:“爺,都是一家子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就給他們說說清楚吧。

趙永強也趕緊道:“是啊,四爺,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您是咱們趙家的大家長,您看著我們長大,您管管我們……

趙四爺神色緩了緩。

其他兄弟三個紛紛出聲,他們幾個的媳婦兒也都開口求情。只有趙二叔趙二嬸兒拉不下臉,明顯心里還有點兒不服氣。

而趙四爺看了眼四個侄孫媳婦,我是不想人好好的嫁給你們受過。四對兒夫妻面上一喜,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軟和話。

趙四爺點著煙,抽了兩口,緩緩道:“你們家沒人跟趙柯出去過,不知道她在外面吃的可開了。有本事的人,咋都有出路,她能上工農兵大學,為啥非要留在村里

一家子面面相覷。

“趙柯是咱們老趙家腦瓜最好的孩子,她留在村里,就是為了大伙兒能過得更好。”

趙四爺第一次明明白白

地夸起趙柯,讓趙瑞去讀工農兵大學,讓趙建國去醫院培訓,讓大伙挖渠、種白菜,搞水車,讓村里青年去當兵……一個帶一個,先好的人總有能拉拔其他人的。

一家子全都沉默,這么一說,趙柯當上婦女主任不到半年,竟然干了這么多事兒….…

“你們瞅著,栓柱兒是過繼給別人家的,他好了便宜全在別人家,目光短淺!”趙四爺重重地敲煙桿兒,新山和趙柯看得啥他們是老趙家的孩子,是咱們趙村兒大隊的孩子!

幾塊錢就鑿破頭,眼皮子淺!真到手,夠干啥的你們沒出息,也希望你們孩子將來跟你們一樣沒出息嗎!你們吃糠咽菜,也希望你們的孩子跟你們一起吃糠咽菜嗎!

這下子,連趙二叔趙二嬸兒夫妻也蔫了。他們再有私心,勞累一輩子,也都是為了下一代。

趙四爺抽了口煙,讓他們緩緩,尋思尋思,才繼續說:“開荒辛苦吧趙柯說,明年要把河邊兒的地全開起來,種水稻,這樣大家伙秋收分糧的時候,都能嘗嘗白米飯的味兒,你們孩子沒吃過呢吧

何止他們,趙村兒和附近幾個大隊都不種水稻,村里過得好的人家也就是過年能吃上一頓摻著雜糧的白米飯。

趙四爺聽趙柯說起來,都口中生津。

趙二叔一家老少也都口水泛濫。細糧每年也都能嘗嘗,可純白米飯,多奢侈啊。

趙四爺瞧他們滿眼饞,緩聲道:“有些事兒,我明白,新山明白,村里不少人都應該開始明白了,真正重要的是一個當兵的名額嗎是趙柯。

她能送一個人出去,就能送第二個,第三個……她說要讓村里吃白米飯,就會想法子往那兒帶,你們還缺心眼兒地盯著栓柱兒。

趙四爺看他們,尤其是趙新河夫妻倆來氣,舉起煙桿兒虛晃兩下,恨鐵不成鋼,“要不是看你倆好大歲數了,我都想鑿你們兩下!

趙二叔趙二嬸兒不由自主地縮脖子,犯慫。

趙永強是老大,擺出最恭順的姿態,求道:“四爺,我們腦子不靈光,揉碎了說我們就明白了,我們真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得咋解決

兄弟幾個互

相看,臉熱。

趙四爺又惱火,發燙的煙桿一人敲一下,還抹不開臉你們有啥臉抹不開的以后想不想在村子里安生過了屁大點兒事兒,非得膈在那兒一輩子回去想明白了去!栓柱兒后天可就走了!

一家子灰溜溜地離開,回到趙二叔趙二嬸兒家。

老五趙永軍吱聲:爹,媽,這事兒本來就是咱們不對,不就是賠禮道歉嗎能掉塊肉嗎趙二嬸兒抗拒,憑啥我去道歉,我是他趙栓柱兒的親娘!他受得起嗎

“他有啥受不起的”趙永軍擔了一把刺硬的寸頭,急躁,你咋不想想我們以后在村里咋過實在不行,你跟栓柱兒哥張不開嘴,你就跟六叔六嬸兒說,栓柱兒那兒我們低頭道歉還不行嗎

趙老六夫妻倆都是老實頭,在村子里一直受氣的,跟他們低頭,趙二叔趙二嬸兒更不樂意。

趙永強抹了一把臉,手拿開的時候,眼圈通紅,你們不樂意就不樂意,我們兄弟去道歉,我們給六叔六嬸兒跪下還不成嗎

“不行!”

趙二嬸兒尖叫,聲音極其刺耳。大兒媳秀香,連同其他三個兒媳婦,露出明晃晃的埋怨來。

趙永強轉頭跟三個弟弟說:“咱們沒臉沒事兒,不能讓媳婦兒孩子在村里難堪,咱們一家準備兒點東西,明天一起去六叔家。

其他三個默默點頭,帶著各自媳婦兒安靜地離開。趙二叔趙二嬸兒如坐針氈,不知所措。

仍舊是趙四爺家。趙柯和趙楓坐在桌邊,聽老爺子高聲自夸。

“我這紅臉唱得一點兒問題沒有,把他們全都罵得狗血淋頭,就等著吧,這要是還不明白事兒,我就去祖宗跟前磕頭,讓他們把我帶走!

趙柯和趙楓齊齊抽了抽嘴角:……嚴重了不是

趙新偉連忙道:“呸呸呸,爹你別瞎說。”

趙四爺擺擺手,不以為意,他就是展示自信,又不是真想走。

趙柯繼續奉承:“這都是為了咱們老趙家的和諧,幸好有四爺爺這樣開明的長輩,否則我和大伯工作肯定很難進行。

趙四爺胡子翹得更厲害,還故作謙虛。

趙柯嘴角上揚,老爺子完全沒發現,教訓趙二叔一家的同時,他的態度也在潛移默化地轉變。真想哄,沒什么人是不能哄的。

趙柯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二叔六叔兩家的事兒能平順過去,四爺爺是頭號功臣,他們都得來敬您一杯酒。

趙四爺捻了捻胡子,高興道:“晚上你倆留下跟我喝點兒”

趙柯看了趙楓一眼,道:“我媽昨兒還念叨,趙楓他們趕在中秋前走,不團圓,剩這點兒時間,我們一家人多相處相處,回頭有空我再來陪您喝一杯。

趙四爺一聽,點頭,行。

轉過天,趙永強兄弟四個一人拿著點兒雞蛋、臘肉啥的,聚在老大家。趙二嬸兒瞧著他們的東西,心疼不已,“他們咋配這么好的東西啊……”

兄弟四個不理會爹媽,瞧了瞧各自帶的東西,挺有誠意的,就沉默地拎著東西出門。他們都沒帶媳婦兒,不想她們跟著他們去向人低頭認錯。而趙二叔趙二嬸兒看著他們往出走,焦躁的不行。難道真讓他們兄弟去給人跪下認錯嗎

夫妻倆想到那畫面就心痛。

幾乎要穿過半個村子,有不少社員都瞧見兄弟四個一起,奇怪之下,問了一嘴。

真張開嘴,也沒那么難,趙永強大大方方地說:“我家讓六叔、栓柱兒他們受委屈了,我們拿點兒東西過去賠禮道歉。

社員們驚訝之后,說:“你們兄弟是好樣兒的。”

等到兄弟四個離開,趙二叔趙二嬸兒也腳步匆匆地走過去,社員們看熱鬧的心情蠢蠢欲動,跟上去。

趙二叔趙二嬸兒是在快到趙建發家的路口攆上的四個兒子。夫妻倆命令:不準給人跪下!四個兒子看著他們,不吭聲。

夫妻倆羞惱地別開眼,臉上僵硬地走向趙老六家。趙永強四個對視后,跟上父母。

他們一家六口一出現在趙建發家院子,全家人都警惕地望著他們。趙小草更是刺猬一樣,你們來干啥!

趙二叔趙二嬸兒張不開嘴。

趙永強也不催父母,領著三個弟弟上前,扯起笑臉,六叔,六嬸兒,栓柱兒,別誤會,我們是來賠禮道歉的。

趙建發一家人震驚。

兄弟四個站在一塊兒,垂下頭,“栓柱兒當兵是喜事兒,還來鬧,是我們不對。”趙建發和他媳婦兒羅紅霞反倒不安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這、這跟你們兄弟也沒啥關系……”

不是。趙永強彎下腰,“我爹娘的事兒,就是跟我們有關,我們做兒子的沒有做好,我們代爹娘跟六叔六嬸兒還有栓柱兒道歉。

其他兄弟三個也跟著彎腰。

本來是高高大大的青壯漢子,彎下脊梁求人原諒,瞧著格外心酸。趙二叔趙二嬸兒當父母的,終于悔恨起來,急急地走上前,拉起他們:“起來,你們起來!”

兩人扶起兒子們之后,又一同看向趙建發夫妻和栓柱兒,“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顧念拴住兒也是我們的親生孩子,為難他了,我們的錯!跟他們兄弟沒關系!

趙栓柱兒眼神復雜。

趙二叔趙二嬸兒看向他,保證:“我們以后再也不會為難你了,你要怨就怨我們,我們活該,別怨你兄弟他們,他們是好的。

趙建發羅紅霞走到趙栓柱兒身邊,拍拍他的背。趙萍萍和趙小草也都擔心地看向趙栓柱兒。

趙栓柱兒眼神一暖。

他也有愛護他的家人。

趙永強率先放下東西,道:“六叔,六嬸兒,栓柱兒,這是賠禮,你們別嫌少,一定要收下。”羅紅霞忙擺手,大家都不容易,帶回去帶回去,給孩子吃。

趙永強搖頭,堅持要留下。

其他三人也都放下東西,然后不管不顧地退出去。趙二叔趙二嬸兒心疼地看一眼地上的東西,到底沒說話,默認了。

趙建發和羅紅霞看兩人稀奇,院外圍觀的社員瞧兩人也稀奇不已。

但趙二叔他們一家既然認錯了,雙方也沒啥深仇大恨,趙建發夫妻就收下了道歉,表示這事兒過去了。

等到趙二叔他們離開,趙建發一家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不過,心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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