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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婦女主任-88 第 88 章
更新時間:2024-12-16  作者: 張佳音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張佳音 | 明智屋小說 | 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 張佳音 | 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正文如下:
88第88章88第88章←→:sjwx

"你姐在旁邊嗎"

"在。"

趙柯把電話筒遞給趙棉。

趙棉接過來,"爹。"

"你生日,爹不能回去了,你吃點兒好的。"

“嗯。"趙棉含笑望向母親和妹妹,"媽和小柯來公社請我去飯店吃,她們花錢。”電話里傳來趙建國的笑聲,“那好那好。”

"爹你也保重好身體。"

電話費貴,趙棉叮囑完,便把電話筒又轉交到余秀蘭手里。余秀蘭數著時間,關心了兩句趙建國的身體,讓他別太省錢,就匆匆道別,掛斷電話。

趙柯:“媽,你怎不多說幾句”

余秀蘭沒好氣道:"有錢燒的啊,說兩句得了唄,給錢!"

趙柯不動,無辜地眨著眼睛看她。

余秀蘭警惕,"你又要干啥"

趙柯作出一副扭怩的姿態,"媽,我沒錢啊,您掌握著咱家的財政大權,您給嘛"

"你會沒藏錢"

余秀蘭不相信。

"這不是大隊湊錢,借給春妮兒看病了嘛。"

她能讓自己口袋空空

余秀蘭還是懷疑。

趙棉掏兜,“我有,我給吧。”

余秀蘭忙道:"不用你。"她扒拉開趙棉,趕緊數出錢,遞給門衛。

趙棉拉著妹妹到一邊,給她塞錢。

趙柯推回去,小聲回她:“你自己攢著,我還有呢,我就是想讓咱媽花錢,你不知道她多摳。”

趙棉輕輕拍了她一下,嗔道:“咱媽節省慣了,你別總氣她。”硬塞到她兜里。

"你倆又說我啥呢"

姐妹倆立即止了話,雙雙微笑。

余秀蘭:"……"

肯定說了。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余秀蘭

催著離開。

趙柯走之前拜托:“孟哥,如果有我的電話,幫我聽著點兒。”

門衛笑著答應:“行。”

趙棉生日當天是周末,其實能回家過。

但余秀蘭和趙柯的廚藝都拿不出手,總不能讓壽星回家給自己做飯,趙棉又閑不下來,每次回家都要忙活一通。

所以倆人商量后,決定到公社來陪趙棉過生日。

鄉下一般直給老人慶整壽,很少有人重視孩子的生日。母親和妹妹來,趙棉很高興,眼睛一直笑得彎彎的。

她高興,趙柯和余秀蘭就不白來。

趙柯要去食品站看看,余秀蘭和趙棉跟她一起過去。食品站只有個小小的牌子,雙開木門,門后是個倉庫,百來平左右。

食品站門前的街道上塞得滿滿登登,停著三輛卡車,兩輛中型,一輛大型,遠處還有牛車馬車。現場熱火朝天。

兩輛中型卡車上裝滿了白菜、蘿卜,村民正在慢慢往下卸。

五個機械磅秤同時工作,食品站的工作人員檢查、稱重,村民裝袋,再搬到前面的大型卡車上。往年從來沒收過這么大體量的菜,食品站的工作人員已經連軸轉數日,肉眼可見的疲憊。

村民們倒是熱情高漲,渾身都充滿干勁。

磅秤邊上,左右各擺著一張長桌,桌后坐著的人,都是熟人,一個是婦聯的干事,一個是程干事。

“趙主任,你來公社了”程干事抬頭,笑著揮揮手,"你們大隊得后天呢。"趙柯哭笑不得:“程干事你這是打趣我呢怎么不直接叫我名字”程干事哈哈笑。

滿地都是白菜葉子,幾乎看不出地面的顏色。

這些白菜葉子,村子還會收回去,不確定是吃還是別的用處,趙柯盡量避開,走進去。余秀蘭和趙棉沒跟過去。

趙柯走近,注意到忙于稱重的工作人員后面,還站著個認識的人——潘村兒大隊的潘隊長。兩個人隔著磅秤互相打過招呼,潘隊長抽不開身,沒過來跟她閑聊,對她擺擺手便繼續盯活兒。趙柯問程干事:“程干事,你怎么在這兒啊”

旁邊報秤,程干事記下一筆,才回答她:“咱們公社食品站庫房容量有限,菜不能堵在這兒,會造成農民損失。段書記和吳主任跟市里溝通,租借了

兩輛大卡車,稱完直接運到市里,再由市食品站進行中轉,送到各地。這不,人手不足,抽調我們過來幫忙。"

程干事指了指那邊稱秤的人,跟她說:“那兩個是糧站的同志,他們三個是公社武裝部的同志,這邊兒兩位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

那幾位同志聽到程干事對這個“趙主任”說話很熟稔,在程干事介紹到他們的時候,便匆匆沖著趙柯點頭示意。

大家伙都忙,沒有交流。

不過那兩位年輕的公安同志忙碌間,時不時瞥向趙棉。趙棉的目光一直在妹妹身上,沒有注意到。

余秀蘭發現了,頓時雙眼冒光,挨個瞧兩人,越瞧越滿意,越瞧越糾結,干脆進去找趙柯。趙柯察覺到碰后腰被人觸碰,回頭,眼露疑惑,"媽干啥"

余秀蘭沖程干事笑了笑,拉著趙柯走遠一點兒,在她耳邊抑制不住地興奮道:“快給你姐打聽打聽,那兩位公安同志多大了,結沒結婚,有沒有對象……"

趙柯:"……"

怎么還來挑女婿呢

趙柯看向那兩位公安同志,客觀地說,五官端正、濃眉大眼、肩寬腿長,又吃公家飯,這些條件,確實是時下相當好的對象。

但一想到她那么好的姐姐要被人拐走,她就客觀不起來,越看越挑剔。

塊兒頭太大,跟她姐站在一塊兒,萬一有什么矛盾,一只手就能按住姐姐,扣分。眼睛有神,盯人的時候有點兒兇,她姐脾氣軟,沒準兒會受氣,扣分。怎么總看她姐是不是看見漂亮姑娘就移不開眼好色,扣分!

"你聽沒聽見"

趙柯不情愿,”我姐才多大,急什么"

"你說她多大,過了年兒就二十二了!談對象得一段時間吧談婚論嫁又得一段兒時間吧磨磨蹭蹭就二十五六了!"

趙柯:"……"

算盤珠子崩飛了嗎這么會算

"你還想你姐一輩子在家當老姑娘咋地"

趙柯嘟囔:"當老姑娘有啥的,我養唄,肯定養得比男人好。"余秀蘭沒忍住,在她后背拍了一下,

"滾蛋!你還靠你姐給錢花呢!"趙柯……反駁不了。但她有姐姐給錢花,她驕傲。

余秀蘭推了她一下,"讓你打聽就打聽,少廢話!"趙柯心里哼唧,卻也不能真把趙棉的桃花全攔在外面。萬一真是緣分,萬一看對眼呢

“哪能那么上趕著打聽。”

趙柯復又走回到忙碌的程干事面前,主動問:“程干事,正好我們今天沒什么事兒用不用我們幫忙"

送上門的壯丁,又是熟人,程干事哪會拒絕,當即讓開位置。

趙柯坐到了程干事的位置上,沖余秀蘭同志和親姐招手,示意她們過來。

余秀蘭滿眼疑惑,趙棉完全信任,趙柯叫她她就過來。

程干事安排趙棉去另一頭跟婦聯那位干事換手,安排余秀蘭去讀秤。

趙棉二話不說,過去幫忙。

余秀蘭則是等程干事走了,戳趙柯一下,小聲兒罵她:“這么愛干活,在家咋沒見你動手”趙柯眨眼,乖巧地說:"余秀蘭同志,想要釣魚,得先放餌,我這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做啊。"余秀蘭越想臉上越亮堂,“啪”地拍在她肩上,"對,干得不錯。"

她笑容神秘地看向大女兒,隨后,去干活。

趙棉做事很認真很仔細,她還有一手好字,秀氣工整。

糧站的老同志報秤的時候看見,順嘴夸了一句:"小同志,你這字寫得可真漂亮。"

趙棉含蓄地笑了笑。

老同志打開話匣子,其他人空隙時也會跟她聊一聊,尤其是男青年。

其中個高的年輕公安問趙棉:“同志,你還記得我嗎”

另一個公安也看著趙棉。

趙棉看著兩人,片刻后展顏一笑,點頭:"之前在派出所見過,是嗎"兩位年輕公安紛紛點頭。他們全所對趙棉印象都很深刻,又柔弱又堅韌……又好看。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

這頭,余秀蘭看見她中意的年輕公安跟趙棉搭話,喜滋滋地碰趙柯胳膊,示意她看。趙柯抬頭掃了一眼,便低下頭。

工作中不認真,扣分!

過沒多久,余秀蘭又在趙柯耳邊恨鐵不成鋼地念叨:"你姐咋不知道抓住機會呢。"

趙柯嘴角上揚,"您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差一個數字都關系到農民的收益,當然得專注。"余秀蘭也是個認真負責的人,知道收成對老百姓的重要性,便專心看秤,不再關注其他。有的大隊人口多,有的大隊人口少,因此耕地畝數有差別,所以他們種的白菜數量也有所不同。程干事告訴趙柯,有時候糧站一天只能收一個大隊的菜,有時候一天收兩個大隊的菜。

潘村兒大隊人數跟趙村兒差不多,耕地面積也差不多,他們種了將近四分之三耕地的白菜蘿卜,差不多是三百五十多畝。

外面賣白菜,是一分錢一斤,糧食站收,低于市場價,再去掉公社規定上交的百分之二十,潘村兒大隊結算完,有六千五百塊。

潘隊長和潘村兒的村民們臉都要笑開花了。

余秀蘭回招待所的路上都還在震驚,

"種白菜這么掙錢嗎那以后都種白菜不就行了嗎"

“當然不可能。”趙柯給她潑冷水,“這是今年莊稼毀了,公社才允許用耕地種,正常年節,還是得先保證糧食的種植量。"

余秀蘭稍稍冷靜點兒,"那重新開地,多種點兒白菜不就行了"

"得有人收才行,今年是特殊情況,說白了,這是省里其他兄弟縣市買咱們的白菜賑咱們的災,咱們緩過來,明年人家憑什么還這么收咱們的白菜"

“那公社不是要建酸菜廠”

趙柯解釋:"這是為了給農民增產增收,也增加一些就業崗位,帶動一下公社的經濟,前期體量小,均分到所有大隊,不會有今天這么大的量。"

余秀蘭掃興,”那公社能讓各大隊種多少"

"估計會有偏重,比較貧困的大隊,放的量會大一些。"

雖然趙村兒現在依然很窮,但橫向對比,肯定不在貧困大隊的行列。余秀蘭徹底興致全無。

趙棉笑著安慰:"媽,你不是說潘村兒的白菜沒咱們村兒的白菜長得好嗎今年豐收,還不開心嗎"

余秀蘭又笑了。

第二天,趙棉的生日。

公社就那么大,沒有能玩兒能逛的地方,加上余秀蘭還惦記著那倆年輕公安,便提出再去食品站幫半天忙。

然而昨天那倆年輕的公安不在,換成了另外兩個歲數大的。

余秀蘭郁悶。趙柯偷笑。而今天是六河子大隊交白菜。

母女三人只幫半天忙,六河子大隊才卸了一半,從記錄下來的斤數看,總量肯定高于昨天的潘村兒大隊。

趙柯提前賣了個好,祝賀六河子大隊豐收。

楊大隊長笑得見牙不見眼。中午,母女三人去國營飯店點了兩個硬菜,給趙棉慶生。

下午,母女三人緊挨著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只是隨便說說話,靠在一起,家人給予的力量和溫度便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彼此。

傍晚,千里之外的軍營——

趙楓記得今天是大姐的生日,有些想家,就拿出了他離家錢拍的全家福,看得專注。

“趙楓!這是你的姐妹嗎這么好看!”

趙楓想要藏,已經來不及。

一個戰友喊出聲,一群戰友聞風而來,圍成團爭著要看“姐姐”。趙楓不愿意,但他一人力微,反抗無能,到底讓他們拿到了照片。一群人看到照片,立馬開始起哄:"趙楓,我想當你姐夫!"他們很注意分寸,搶奪也沒有弄皺照片。

趙楓拿回照片,嫌棄道:"做夢,我那么好的姐姐會便宜你們滾滾滾——"

一群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便鬧開來,一個壓著一個,將趙楓壓在了最下面,"威脅"他介紹。趙楓抵死不從。

與此同時,孫家三口人乘坐的火車抵達省城。

他們全都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火車,他們只認識幾個簡單的字,看不懂任何標識。

從離開縣城,孫大娘夫妻便不敢跟人搭話,不敢分開,甚至不敢睡覺,包裹都不敢離手.…一段路熬得精疲力盡。

春妮兒也害怕,坐在父母中間,更加縮進自己的殼子里,絲毫不關注殼子外面的動靜。火車到站,孫大娘夫妻按照趙柯的交代,緊緊拽著春妮兒和包裹,跟著人流走下火車。省城的火車站對比他們上車的火車站

,大極了。

大到他們站在平坦的地磚上,無所適從。

人潮全都往一個方向涌去。孫大

爺怕人走沒了,他們找不到路,催著母女倆趕緊走。

一家三口人被擠來擠去,終于出了火車站。那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明亮的燈光,映出高大、潮流的建筑,路上還有小汽車嘀嘀駛過,還有衣著整齊光鮮的城里....

一切的一切,仿若幻象,嚇得他們不敢動彈。趙柯讓他們站在出站口等著趙建國,不要亂走。

怕趙建國看不見他們,一家三口便緊緊拽著彼此的手臂,鼓足勇氣站在出站口下,站在人潮中間。

孫大娘夫妻倆把春妮兒圍在中間,即便被撞,也不敢看過去,生怕對上別人鄙夷的目光。夫妻倆小心翼翼地張望,祈禱趙建國快點兒出現。

孫哥!嫂子!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夫妻倆幾乎要喜極而泣,建國!

趙建國穿過逆向而行的人群,走到他們身邊,拉著孫大爺的手臂,走走走,最后一班公交車快來不及了,咱們先去坐車。

孫家三口人信賴地跟著他走,心里的惶然都少了很多。

趙建國領著三人擠上公交車,沒有座位,站著都沒法兒動彈,直到幾站之后,才松快下來。又過了幾站,能看到車窗外的風景,趙建國便跟三人介紹路過的建筑物。

夫妻倆忍不住驚呼,又怕惹人嫌,聲音發出,每每都會戛然而止。

春妮兒也偷偷地瞄著車窗外,像是一只松鼠,趴在樹洞口窺探外界。

“那條路過去,就是趙瑞的大學。趙建國指過去,”我沒跟趙瑞說你們來了,等明天春妮兒查完身體,我可以領你們過去瞧瞧。

孫大娘夫妻趕忙擺手,別麻煩別麻煩,我們看完就回去,在這兒待著白花錢嘞。

趙建國也沒勉強,對他們說:“我問過醫生,醫院做些檢查,用不了一上午,下午我帶你們去看個老中醫,那位在我進修的中醫院很出名,現在年紀大了,就在醫院掛個名,一周只來兩天,正好你們趕上了。

夫妻倆對視,孫大娘擔心地問:“要花好多錢不”&#

34;是要多花一些,但他醫術好,開得藥效果好,能少喝兩副。

夫妻倆一聽,算了算,好像也沒多花,沒再問。招待所只開了一間,一家三口人擠在一起。

趙建國提前從醫院食堂給他們打了飯菜,請招待所的人熱了一下,送到他們屋去。夫妻倆說啥也不要他花錢,“我們帶了咸菜和干糧,你拿回去明天吃。”

“你們過來,我要是連飯都不給準備,回家不得讓秀蘭講究死”趙建國強硬地放下,“就這一回,你們不吃,也給春妮兒吃點兒好的,看她這臉,蠟黃的。

夫妻倆看看閨女,推拒的手緩下來。

“那我先回宿舍了,明天早上七點我來接你們。”

孫家夫妻倆連連道謝。

趙建國叮囑他們明天早上別讓春妮兒吃東西,最后看一眼沉默的春妮兒,嘆氣離開。轉過天,趙建國準時來找他們,他知道孫家人怕麻煩人怕花錢,所以這次他沒打飯。夫妻倆就著熱水吃完干糧,就催著去醫院。

人們常常諱疾忌醫,孫家夫妻踏入醫院,便一臉的忐忑不安。

春妮兒也不住地顫抖。

她很怕。

怕她真的有什么毛病。怕最后一絲希望破滅..

趙建國安撫他們:“跟著我就行。”

一家三口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不錯眼地盯著他。“先做檢查。”

趙建國帶著孫大爺掛號,交檢查費。

還沒開始看,五十塊就要去三分之一,孫大爺掏錢的手都在顫抖。

趙建國見狀,接過他的錢袋,幫他交錢,”看病不是別的事兒,錢不能省。孫大爺只能低下沉重的頭,佝僂著背,跟在他身后。

抽血的時候,孫大娘根本不敢瞅尖銳的針頭,怕春妮兒害怕,就抱著她不讓她看。春妮兒卻怕抽得少了查得不準,癡癡地要求:“夠嗎多抽點兒吧。”采血的護士語氣不太好地說:血哪能隨便抽!走吧!孫大娘難為情地拉起春妮兒,又去檢查別的項目。

春妮兒全程都過分配合,哪怕婦科的女醫生要帶她進小房間去檢查,她也忍著恐懼和顫抖獨自跟進去。

趙建國和孫大爺等在外頭。

孫大爺不住地抖腿。

時間過得很慢,許久之后,母女倆終于掌著檢查單出來。趙建國接過來。

有婦科病。

還不輕。

其他的檢驗單還得等,趙建國便領著他們去看老中醫。老中醫七十多歲了,頭發全白,面色卻紅潤。因為趙建國提前拜托,老中醫知道他們從外地來,讓他們插隊先進診室。

右手。

孫大娘趕緊拿著春妮兒的右手放到脈枕上。

老大夫手指放在春妮兒的手腕上,眉頭越皺越緊,“你這身體……大夫臉一沉,看病的人心都要跟著顫一顫。孫大娘驚慌地問:大夫,我閨女咋了

春妮兒也緊緊盯著老大夫,嘴唇發白,豆大的汗流下來。

你這也太虛了。

老中醫推了推眼鏡,看向檢查單上的年齡,眉頭皺得更緊,這才二十多歲,血嚴重不足,快趕上三四十歲了。

換一只手。老中醫重新放上手,再伸舌頭我看看。

春妮兒反應慢半拍,隨即盡可能地使勁兒伸舌頭。老中醫邊看邊搖頭。孫家夫妻的心一沉再沉。老中醫收回視線。

春妮兒的舌頭還伸著,趙建國告訴她好了,她才收回去。老中醫又問了月經周期。

孫大娘搶著說:沒結婚之前是正常的。

婚后呢

孫大娘推春妮兒,催她說話。春妮兒低低地說:很久沒來了……老中醫收回手,拿筆開藥:“我給你們開兩副藥,先喝著。”

孫大娘焦心地看了看趙建國,又看向老中醫,惴惴地問:大夫,我閨女這身體……能懷孕嗎之前為了懷孕,還找人拿過土方子喝……

老中醫的筆尖一頓,嚴肅地教訓:“胡鬧!藥是能亂喝的嗎再說那是不是藥,你們根本不懂。生娃比她命重要嗎

孫大娘羞愧地低頭。

春妮兒執拗地看著老中醫,迫切想要一個答案:“我能生嗎”

老中醫臉色發黑,這么年輕,身體這么差,還想生孩子不要命嗎身體不養好,懷了也帶不住。

前半句時,孫家人全都聽得臉白如紙。后半句,他們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孫大娘急切地問:好好養著,能懷

他們一家人不顧身體,只關注“能不能懷”的問題,老中醫對他們這樣的病人很有意見,語氣生硬地說:“年輕夫妻一時懷不上,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兩個人好好調理調理,一般都能懷,少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少胡思亂想,多吃點兒好的,營養都供不上,身體能好嗎……

那一刻,春妮兒耳朵里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什么都聽不見了。

不是什么大問題……能懷.…

不是什么大問題……能懷.…

春妮兒崩潰大哭,歇斯底里地大哭,任由眼淚洶涌地流下來,像是要把她這些年的苦楚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診室的門敞著,路過的醫務人員和病患聽到哭聲,全都向里面張望。春妮兒哭得撕心裂肺,什么都管不了了。

孫大娘也控制不住地抱住她,又喜又悲,我苦命的女兒,殺千刀的李寶強嗚嗚嗚嗚……老中醫懵了,疑惑地看向趙建國。趙建國讓孫大爺先帶母女倆出去緩緩。

孫大爺拖著哭得厲害的母女倆出診室。

趙建國聽她們哭聲遠了點兒,才悄悄問老中醫:春妮兒,是真的能生嗎

老大夫惱怒,她好好個女人,怎么不能生你要是覺得我醫術不行,還帶來我這兒干什么

有本事的人,有點兒脾氣很正常。趙建國雖然挨罵了,臉上卻浮起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十分鐘過去,春妮兒的哭聲還在繼續,一點兒沒減弱。

趙建國拿著藥方出來,去藥房抓藥。

春妮兒仍然在哭,哭得整個人都站不穩了。孫大娘夫妻一邊兒勸她一邊兒罵李家人。

趙建國勸了兩句,發現春妮兒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什么都聽不見,只能讓夫妻倆少罵兩句,好好勸著春妮兒

然后,他往雙山公社軸承廠打電話,接電話的是門衛,隨后是趙柯。

你等著呢

趙柯對著電話筒說:“今天咱們大隊稱白菜,我想著你沒準兒會打電話過來,中午吃飯就抽空過來轉轉。爹,怎么樣

趙建國道:“春妮兒身體太差了,月事都不來,咋懷得上大夫讓調理,調理好了還是有可能懷上。

趙柯聞言,笑了,這是好消息啊。

至于李寶強有沒有毛病,沒查過,不好說。趙柯表情很淡,只要知道春妮兒沒有大問題就行。電話掛斷后,趙柯回到食品站。

趙村兒來了不少人干活,趙新山和牛會計也都跟著來了,上手跟著一起卸貨,精神抖擻,精力充沛。

趙村兒大隊種的白菜畝數比別的大隊少,但他們平均產量不低。

趙柯這兩天幫三個大隊做過記錄,一看趙村兒裝車的情況,就算出了個大概,告訴了趙新山和牛會計。

現在稱得差不多了,比趙柯估算的還高一點。趙村兒眾人個個都喜氣洋洋,腳下生風。

而他們這邊兒只剩下最后一輛卡車的白菜的時候,另一輛空卡車跑下鄉,去下一個村子拉白菜。趙村兒后面就是李村兒。

李村兒大隊的第一卡車白菜出村兒,趙村兒已經全部卸完,村民們打掃場地,趙新山和牛會計跟食品站結算。

錢拿到手里,趙新山和牛會計腳步都飄了。

六千三百八十四塊錢,他們竟然賣了六千三百多塊!

錢用布里三層外三層的綁上,放進挎包里,緊緊抱在懷里,趙新山還是不放心,老牛,你別離我太遠。

牛會計認真地答應,眼睛盯著挎包。

不止他們倆,村里來干活的男人們也都警惕性十足,好像他們不盯緊一點兒錢就會飛了。趙柯看著,既好笑,又有些酸澀。

都是窮鬧得……

這時候,李村兒的第一輛白菜車開過來。

卡車停在食品站門前,李村兒的人紛紛跳下車。

他們見到趙村兒人,眼里便涌上敵意,硝煙味兒彌漫

在李村兒眾人中間。趙村兒這邊,氣氛就很微妙了,一個個全要笑不笑的。

李村兒社員一下子全都回憶起前些日子他們受到的傷害,全都氣憤地瞪視趙村兒人。趙村兒眾人一點兒不慫,你瞪我,我就瞪回去。

兩村兒人在食品站前對峙,程干事和食品站的員工們緊繃起來,怕他們這么多人在公社打架。連借調過來的公安同志都隨時戒備。

當然打不起來。

趙新山隨便喊了兩聲,驅散開趙村兒的人。

李大隊長和李村兒的婦女主任丁主任走下駕駛室,讓李村兒的人抓緊干活兒。趙新山和李大隊長寒暄。

趙新山滿臉喜色,李大隊長笑容略顯僵硬,但總體來說,很“和諧”。

李村兒的丁主任看向趙柯,眼神里帶著幾分審視,問:“你是趙村兒的婦女主任,趙柯同志吧

趙柯面帶笑容,是,丁主任,早就聽說過你.

丁主任道:“你既然聽說過我,我也不跟你賣關子,李寶強和春妮兒的事兒,不能這么僵持著,盡快解決對咱們兩個大隊都好。

趙柯和氣地問:“丁主任覺得,怎么解決比較妥當”

你年輕,處理事情經驗不足很正常,越是面對種事兒,越不能意氣用事,需要婦女主任多做工作,發揮我們的作用。

趙柯點頭,您說得有道理。

丁主任滿意她的識相,說教意味更重,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們大隊的孫家人鬧這一通,李寶強家損失不小。現在,你們大隊氣也出了,小夫妻的事兒,咱們也得勸和勸和。

我也不光是為李寶強家,也是為孫家考慮,春妮兒這種情況,不好太拿喬……趙柯打斷她,您等一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丁主任微微蹙眉,你說。

趙柯為難地說:“您說的,我都能理解,可是我們春妮兒,她有什么錯呢她也只是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啊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巧兩個村兒,主要是李村兒的人,都能聽到。他們確實聽到了,趙新山和李大隊長也

都看向趙柯。而丁主任一滯,你什么意思

“春妮兒去省城檢查了,大夫說她身體糟踐得厲害,好好調理調理,是可以生的。”趙柯多愁善感地看著丁主任,您也是女人,應該能理解一個女人想要做母親,生一個親生孩子的心情吧

丁主任面部肌肉抽動,無言以對。李村兒眾人嘩然——

這么說,是李寶強不能生!趙柯笑而不語,她可沒說。:sjwx←→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