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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婦女主任-134 第 134 章
更新時間:2024-12-16  作者: 張佳音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張佳音 | 明智屋小說 | 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 張佳音 | 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正文如下:
13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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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要準備辦喜事兒啊"其他人都散了,陳老爹還留在大隊部,茫然不已。

趙新山認真道:"大隊像是開玩笑嗎讓你準備就準備,該準備。"陳老爹訥訥應聲,還是沒法兒理解這進展。

咋就忽然辦喜事兒了呢

陳三兒的事兒……就這么糊弄過去了村里眾人也懵。

同時又格外興奮。

陳三兒和方知青……竟然有一腿!這是他們咋都想不到的組合。

趙村兒大隊偏,雙山公社也偏,那些嚴打的事兒,頭些年風頭最緊的時候,才有點兒風聲鶴唳,這幾年公社里都是該咋過咋過。

作風不正,是遭人鄙夷,可好歹比本村青年侮辱女知青被抓要好很多。

至于陳三兒和方靜如果有關系,為什么會發展成流血事件,為什么方靜那么不愿意……趙村兒的社員們好奇是好奇,念叨是念叨,卻都避開不去深究。

后天就要辦事兒,時間相當緊,陳老爹出錢出東西,全村人聽從大隊的吩咐去幫忙,最熱衷的是討論他們到底咋湊到一塊兒去的。

可大家討論來討論去,都沒找到兩個人的關聯點。

尤其婦女們日常的嘮嗑,那是整個村子消息靈通的所在,也討論不出個結果。有人嘟囔:"還不如趙柯和趙蕓蕓跟陳三兒走得近呢。"大伙兒一聽,可不是。不過沒人把他們往暖昧了想。

全村現在都知道,陳三兒要跟知青結婚了!許家

許誠很焦躁,在屋里來回踱步。陳三兒一定會報復方靜。他擔心方靜守不住秘密,暴露他,那陳三兒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怎么辦

怎么辦

陳三兒那種二流子,他的報復不知道得多恐怖……

許誠想象了一下他和方靜被打得渾身是血,爬不起來的場景,寒意在血管里蔓延。他現在真的后悔了,為什么要為了泄憤,為了個名額,跟方靜一起算計陳三兒。

可后悔也晚了,到底怎么辦能摘除自己

許誠有限的大腦全都用在歪道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

許誠煩躁地大吼:"能不能安靜點兒吵死了!"

小虎嚇得呆住,眼圈兒一下子通紅。

丁巧巧聽見喊聲,急忙從屋里跑出來,抱住兒子輕哄:“別怕,娘在呢。”

小虎一見到娘,委屈地哭起來,卻不敢發出聲音。

丁巧巧看得心疼,卻只能緊緊抱著他。

知青點——

方靜回來,就倒在炕上,氣力全無似的。是真的,也有裝的成分。

她絕對不能嫁給陳三兒,那就是個火坑,陳三兒不會放過她的。她要是到了他的手底下,絕對沒有好下場。

方靜又怕又慌,想要逃,可她一個人又沒有辦法,起碼得先騙過莊蘭和蘇麗梅,找許誠幫忙。

許誠不想自己倒霉,一定會幫她。

于是接下來的一整天,方靜一會兒去喝水,一會兒要去上一趟茅房,各種找事兒,想要降低莊蘭和蘇麗梅的警惕心。

然而她走到哪兒,莊蘭就跟到哪兒。

哪怕她真的在茅廁里,莊蘭都能拿本書在茅廁外面看。

方靜控不住火氣,“我蹲個茅廁你也跟著,我是犯人嗎”

莊蘭道:“我又沒管著你,我就喜歡在茅廁邊兒上看書,有問題嗎”她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方靜膈應,"你有病啊!"

莊蘭一聲不吭,認病。

方靜一拳打在棉花上,死死盯著她幾秒,憋氣地抬腿回屋。

莊蘭默默合上書,跟上。

方靜停下,斥問:“你不是喜歡在茅廁邊兒上看書嗎!”

莊蘭一本正經道:“我喜歡的是看書,不是茅廁。”

方靜氣沖沖地摔門回屋。

一整天,莊蘭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會讓蘇麗梅看著方靜,其他時間片刻不離方靜身邊。莊蘭的緊迫盯人給方靜帶來了極大壓力,而村里的婦女也在對方靜不斷施壓。

一會兒來個人問她結婚有啥要求;

一會兒過來個人,要給她量尺寸;

一會兒又來個人,要點她的“嫁妝”。

"什么嫁妝!"方靜撲在她的箱

子上,緊緊護住,"別碰我東西!走開!"

婦女也不勉強,反正來過就是完成任務,她不樂意她們就走。

方靜被迫、不斷地意識到,她距離“嫁”給陳三兒,越來越近,整個人折騰地憔悴不堪。

當晚,她連覺都不敢睡,困得迷迷瞪瞪,忽然一個激靈就會驚醒。

許誠也差不多,寢食難安,又不敢讓家里人看出來。

一夜過后,兩個人都像被吸食了精氣一樣。

奇怪的是,村里好多青年都沒啥精神,反倒顯得兩個人看起來沒那么不正常。

趙柯叫莊蘭到跟前來,無奈地說:“你也不要看得太嚴,沒必要。”

莊蘭聰明,就是有時候太認真,聞言便作出了調整。

這天晚上,裝作強撐,沒多久便一副累極了的模樣,沉睡。

方靜控制著呼吸,極力忍耐,直到輕輕發出聲音,試探確定莊蘭和蘇麗梅都睡死了,才小心翼翼地爬起來。

她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莊蘭或是蘇麗梅哪怕翻個身,都能引起她的心臟狂跳。方靜磨蹭了半個小時,才終于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走出知青點的院子。那一瞬間,她甚至有一種得救的喜極而泣。方靜一個人沒法兒跑,只能去許家找許誠。他們之間有特殊的暗號。

敲棒子,每敲兩下停頓幾秒。

往常都是許誠去知青點找方靜,方靜第一次主動來找許誠。

她不知道許誠能不能聽見,也生怕被人發現,蹲在陰影里,草木皆兵。大概在她傳遞暗號的二十分鐘后,許家的門緩緩打開,一個人影左顧右盼地出來。

許誠一走出院子,方靜便迫不及待地撲上去,抱住他,哽咽道:“誠哥,你幫幫我,你幫幫我,我不能嫁過去,陳三兒要害我!"

許誠一把捂住她的嘴,緊張地左右張望,撕開她,"別在這兒說話。"

倆人干壞事兒的時候只想著好處,無腦勇的很,現在一個比一個慫,以前經常去的豆秸垛不敢去了,一直走到村子外面才停下。

還沒到草木茂盛的季節,四周一片空曠,雖然安靜,可夜里黑漆漆的,瘳得慌。方靜發抖,緊貼著許誠,"誠哥,我怕……"許

誠抱著她,安撫:“沒事兒,我在呢。”

"誠哥,怎么辦啊"

方靜緊緊揪著他的衣服,“是你說我們可以利用陳三兒拿到名額的,現在他們逼我嫁給陳三兒,你不能不管我,我會死的!"

“嘶——”

黑夜里,忽然響起奇怪的聲音,方靜嚇得叫了一聲,"啊!"許誠沒好氣:"別喊出聲!你是生怕人不知道我們見面嗎"方靜不敢埋怨,小心翼翼地問:“誠哥,你沒聽到什么動靜嗎”"能有什么動靜大驚小怪。"

"是、是嗎"

許誠這兩天也在考慮怎么保全自己,方靜離開是最好的,"出來就別回去了,你找個地方藏起來,我想辦法給你弄個介紹信……"

"不不行,我一個人能藏去哪兒,我害怕………"

"再害怕也得藏,明天你真要到陳三兒身邊兒去嗎再想跑就不容易了……"就是知道,才冒險跑出來。

“可我的東西……”

"還管什么東西"

"咔嚓咔嚓"

方靜又是一抖,她精神緊繃了兩天,根本無法放松,四下察看著,忽然看到一個方向,瞳孔擴大,牙齒哆哆嗦嗦:"那、那那有一團什么東西在動……"

許誠望過去。

黑乎乎的地面上,真有一團東西在蛹動,而且是在不斷向他們靠近。趙村兒大隊是有過野獸出沒的。

許誠心跳停擺。

方靜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尖叫,"啊——"凄厲的尖叫聲刺破黑夜。許誠又被她嚇得心臟突突急跳。

不明的野獸還在一點點逼近,還發出了“啉喻”聲兒。野獸輕易不敢往人多的村子進。兩個人被恐懼控制,瘋狂地跑回村子。他們跑遠后,那團黑影直立起來。余大舅的長子余山掀開扣在頭上的被子。

他身后,余大舅的次子余巖從鋪開的豆秸堆上坐起來,氣憤道:“真沒想到是許誠……”

“我也沒想到。”

這是蹲的他們

第二個晚上,村子里外每個能走野鴛鴦的必經之路,都有人帶著裝備蹲守。為的就是抓正著,給陳三兒正清白。

村口——

早有人守株待兔。

黑燈瞎火,兩個人慌不擇路地奔跑,一頭撞上一張大網。兩人嚇得尖叫,又想起這是村口,尖叫聲短促地夏然而止。

大網一開始只是網住前面,然后開始裹住全身,兩個人越掙扎網勒得越緊。前面,后面,身邊……都有腳步聲。

兩個人只能看見人影晃動,根本看不清是人是鬼。許誠和方靜劇烈地掙扎,卻又不敢出聲,甚至覺得網勒得他們窒息。

他們好像要死了!

方靜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淚流滿面。許誠也沒比她強多少,汗流浹背,兩股打顫,尿意都來了。

“刺啦——”

火柴劃著,亮起一點光亮。

隨后,一盞煤油燈亮起,是追上來的余巖。

許誠和方靜還來不及細看,一道刺眼的強光打在兩人的臉上,兩人睜不開眼。

傅杭舉著手電筒,淡淡道:“抓到了,拉到大隊部跟趙柯交差吧。”

許誠和方靜終于看清了網住他們的人,驚慌失措,仍想狡辯:"你們抓我們干什么"網人的是劉興學、鄧海信和林海洋,三人拽著網往大隊部走。

許誠和方靜一直讓三人放了他們,威脅、求饒、利誘……全用遍了,三人絲毫不為所動。大院里,已經聚了不少人。

他們一到,圍繞他們一圈兒便亮起煤油燈。

許誠和方靜慌急地背身,抬胳膊遮臉,想要遮羞,可惜,他們完全暴露在眾人中間,遮無可遮。“竟然是許誠!”

趙村兒青年們震驚。

方靜不禁啜泣起來,“我們沒做什么,放了我,求你們放了我……”許誠外強中干,"放開我!我是副隊長,你們沒沒權力抓我!"

"他們沒權力,我有沒有"

趙新山嚴厲的聲音響起。

許誠一滯,"大、大隊長,這有誤會……"

余山抱著被走過來,道:"我親耳聽到,他們說利用陳三兒拿名額。"

方靜激烈地否認:“沒有!我沒有說過!”許誠也否認,"不是我說的!"

但他們兩個男女夜會是事實,再怎么辯解也是蒼白的。

趙新山怒火朝天,"許誠,說你心術不正都是輕的,你簡直人品低劣,心腸歹毒!"周圍的燈光下,趙村兒的青年們也都憤怒厭惡地看著他。

"大隊長!直接報警吧。""這種人太可怕了,不能放過。""不能留他們在趙村兒!"

許誠一慌,"大隊長,不是我,是她,她勾引我,她為了回城勾引我。"方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許誠憤怒,"要不是你勾引,我怎么會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跟你攪在一起我是副隊長!"“是你先對我噓寒問暖的!你先討好我的!你還給我送東西!”

"你想太多了吧,幾句話就跟男人眉來眼去,送點兒東西就投懷送抱,眼皮子淺,還立牌坊呢!"

“許誠!”

方靜到底是個女同志,不是毫無廉恥心,被他這么說,抬起手就甩過去。清脆的一巴掌打在許誠臉上,刮了兩道血印子。許誠臉火辣辣地疼,當即還手,要扇回去。沒有人去拉架,任兩人在網里撕打。

他們互相詆毀攻擊的樣子越不堪,趙村兒青年們越憤怒。

就因為他們的壞心眼兒,陳三兒被砸破頭,還差點兒就要被送出去抵罪。青年們想起那時社員們激憤的反應,心底一陣一陣寒意和厭惡。

太歹毒了!

"這么快就咬在一起了"

趙柯從辦公室出來。

趙蕓蕓跟在她身后,看見兩人,眼里冒火,恨不得沖上去給兩人幾巴掌。

趙柯沒回頭也感受到了她的火氣,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道:“想去就去,這時候不出氣,什么時候出"

趙蕓蕓像是烈犬松開了繩子,直接躥出去,一手拽頭發,一手啪啪地扇。

她上去打人算怎么回事兒

趙新山眼前一黑。

而趙蕓蕓薅頭發扇巴掌還不滿意,連踢帶踹,專往疼又不要命的

地方下手。

"敢欺負陳三兒!"

"我讓你們欺負他!"

許誠和方靜疼得嗷嗷叫喚。

她這戰斗力,劉興學、鄧海信、林海洋他們三個男知青都是頭一回見,目瞪口呆。方靜尖叫著躲閃,"救命,打死人了!"許誠握起拳頭,掙扎著要還手。

趙柯吩咐劉興學和鄧海信他們:"按住網。"

三個男知青回過神,連忙壓住網口,讓許誠和方靜動彈不利,打斷不了趙蕓蕓出氣。她的情緒激烈的異常,周圍的青年們咬肌緊繃,眼神震動。趙新山眼不見心不煩,倆手背在身后,轉身背對著。

"天暗,你拿著。"

傅杭遞給趙柯手電筒。

趙柯接過來,走到趙新山身邊兒,"放心,都不會亂說話。"至于那兩個人,過了今晚上,也沒他們在大隊說話的機會了。七八分鐘后,有其他社員聽到動靜兒,陸陸續續到大院兒來。

"好了,停下吧。"趙新山叫住趙蕓蕓,"先把他們兩個關庫房里,明天一早拉公社去。"趙新山說完,又改口:"拉縣里吧,丟人丟遠點兒。"許誠和方靜慌了,求他別送給他們去派出所。

許誠:"大隊長,我錯了,我再不敢了,你饒了我這一次。"方靜:“大隊長,我跟陳三兒結婚,我明天就跟陳三兒結婚!”

趙蕓蕓氣沖沖地諷刺:“丑八怪,誰跟你結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方靜根本不丑,但她沒心神去爭辯這個,只聲音凄厲地喊:"明天就要辦婚禮了!"趙蕓蕓冷笑,"那是趙柯要給陳三兒辦的席面,掃晦氣。"方靜臉色難看,張嘴要喊。

一根麻繩堵住了她的嘴。

眼瞅著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趙新山催促:"趕緊帶庫里去。"大晚上折騰,沒有一次是小事兒。社員們過來,一打聽,得知發生的事兒,簡直不知道咋反應。

合著陳三兒壓根兒就跟方靜沒關系!

大隊一直說有隱情,大隊長和趙柯搞那一通“逼嫁”,是為了勾出方靜真正幽會的人。

竟然是許誠竟然是許誠!

他們兩個為了首都培訓的名額,陷害陳三兒!陳三兒就是憑白遭了殃!而他們冤枉了陳三兒..社員們氣憤,又有些無地自容。

與社員們差不多心情的,還有蘇麗梅,她整個人都失魂落魄,沒有精神。她那么護著方靜,那么鄙夷陳三兒,到頭來,陳三兒才是最無辜的。

她還指責趙主任.…

她竟然因為方靜是弱勢方,就毫無理由地偏向她,偏幫她,連本來應該信任的人都去懷疑,連分辨的能力都沒有……

蘇麗梅懨懨的,十分自棄。

莊蘭看著她,安慰道:“你只是沒想到,不怪你。”蘇麗梅搖頭,沮喪:“我肯定讓趙主任傷心了。”莊蘭沉默。她覺得吧,趙主任應該不會為缺心眼兒傷心。

老許家——

一個社員敲響許家門,叫醒許正義夫妻倆,老許,許誠媽,你們快去大隊部吧,許誠在那兒。

許誠媽不解,許誠在屋里好好睡覺呢,咋會在大隊,你睡魔怔了吧許正義也不相信。

那社員硬著頭皮道:“你還是看看吧,許誠……許誠跟方知青幽會,被村里逮個正著,陳三兒也根本沒欺負方知青,是兩個人合謀誣陷的。

“明天一早要送去縣派出所了。”

你胡說!咋可能”許誠媽不相信,“那個方知青跟我兒子有啥關系她不是明天要跟陳三兒結婚嗎

話我帶到了,你愛信不信吧。社員說完就走,一刻都不多待。

許誠媽生氣他亂說,心里頭又不安生,立即去敲兒子兒媳的門。

門一開,許誠媽便往里擠,許誠在屋里嗎

丁巧巧側開身。

炕上兩個被隔得遠遠的,根本沒有許誠的人影。

許誠呢!

丁巧巧不知道咋回答,只能低頭不說話。

許誠媽氣急,你咋不說話,你連男人都看不住嗎她話音剛落,外屋,哐當一聲巨響。

許正義摔倒了。

丁巧巧就站在門口,著急忙慌地沖過去,爹,爹!你沒事兒吧

許誠媽也慌急,你別這時候出啥事兒啊,兒子還在大隊部呢,你沒聽見嗎他們要送兒子去派出所!

許正義半個身子僵麻,舌頭也麻,畜生,畜生,還管他干什么……

那是我兒子!許誠媽哭起來,我哪能不管

許正義這情況,扶起來也走動不了,婆媳倆只能費力地扶他進屋躺下。然后許誠媽就要出門,但她沒一個人走,還叫丁巧巧叫醒兩個孩子一起出去。大隊大院兒人很多,趙新山和趙柯怕出什么亂子也沒走。

婆媳倆帶著兩個孩子過來。

路上,許誠媽就對母子三人說過,許誠要是沒了,他們就沒丈夫和爹了,以后得過苦日子。兩個孩子害怕,哭一路,爹!嗚嗚嗚……

老太太一到大院兒,哭得像上墳一樣,兒啊媽不能沒有泥啊……

丁巧巧對許誠滿心的恨,哭不出來,緊緊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將他們護在臂彎下。大庫里,許誠聽到親媽孩子的哭聲,燃起希望,嗚嗚嗚地哭喊起來。老太太一聽就認出許誠的聲音,撲到庫門上,邊拍邊嚎:

你咋這么糊涂啊……

你要是出啥事兒,我也不活了……我這命咋這么苦啊,我就這么一個兒子……

兩個孩子也哭得聲嘶力竭,臉憋得通紅喘不上氣。在場的社員們同情許正義夫妻和許誠的媳婦兒孩子。

這么大歲數了……

孩子多可憐,有這么個爹,長大可咋辦啊。許誠真是造孽……

而趙柯見著兩個孩子的模樣,便發火:“帶孩子過來干什么送回家去!”許誠媽轉向趙柯,直接跪下。

趙柯一驚,立馬躲開。趙新山喝止:你

干啥,趕緊起來。

許誠媽非但不聽,還拽著兩個孩子給趙柯和趙新山跪下,“孩子啊,快求求他們,不能讓你爹走啊……

兩個孩子“撲通”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要爹……

丁巧巧也被拽著跪下,一串串兒的眼淚流下來。社員們看得不忍心。

趙柯不同情,壓著怒氣,你們讓孩子以后怎么自處讓他們起來。許誠媽不讓起,哭求:他們爹都要沒了,他們不為他爹求情,誰求啊……趙柯轉向丁巧巧,巧姐,你就看著孩子們留下陰影以后一輩子忘不了丁巧巧最在乎的就是孩子,抱住兩個孩子,捂住他們的耳朵。許誠媽哭:“都是一個大隊的,不能送啊,送去命就沒了……”

“陳三兒的命不是命嗎趙柯忍無可忍,我就問你們,陳三兒的命,不是命嗎!”許誠媽哭聲低了些許,聲音哀切,“我和老許就這么一個兒子啊……”

你的兒子是兒子,別人的孩子哪怕沒有人護著,也一樣價值千金。

趙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大隊要為所有社員負責,我們是大隊干部,我們不嫌麻煩,永遠站公理,必須正風氣,我今天就警告所有想要以身觸線的人,不要心存僥幸,大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法理容情,容得是人間真情。他們有害人之心,他們活該。

同情嗎用以后村子的治安混亂來換。

趙柯就是這么鐵石心腸。

她退,那是她愿意退,她不想退,誰說話都不好使。社員們看向彼此。

趙柯方才挺不近人情的。可他們心里一下子就安心,踏實了。

其實這兩天,大伙兒幫著陳老爹準備陳三兒的宴席,正常的干活,表面上都若無其事,但心里根本不太平,

咋能不清不楚地逼知青嫁給陳三兒呢

就算為了集體的利益,為了“皆大歡喜”,也不能不講道理啊趙村兒大隊不應該是那樣兒的。他們不是光明正大的嗎

現在,啥都明白了。

趙村兒大隊永遠是有底線的。趙村兒大隊的干部是追根究底的。這才是趙村兒大隊的味兒。社員們挨罵也得勁兒了。

而許誠媽呆坐一會兒,忽然哭得撕心裂肺。趙新山不反駁,社員們也不替他們說話,許誠被帶走的結局注定了。

趙柯再次重復:別讓孩子待在這兒,不想回家,就帶他們去辦公室待著。

許誠媽只想陪著兒子,貼著庫門不走。

丁巧巧看著兩個孩子驚懼的臉,拽起他們去辦公室。

兩個孩子安置在辦公室的桌上,丁巧巧哄他們睡覺,默默流淚。

趙柯沒進去,坐在門口的板凳上,聽著許誠媽的哭聲,望著天上的月牙出神。片刻后,門靜悄悄地開了又關。

“聊聊吧。”

丁巧巧緊張地搓手指,緩慢地走近,站在旁邊。

丁巧巧搖頭,“不用,我站著就行。”

趙柯也不勉強,自顧自地說道:“枕邊人應該最了解枕邊人,許誠跟方靜的事兒,你肯定有所察覺吧

丁巧巧倏地揪住衣袖,想否認,沒……

不用急著否認。”趙柯側頭看她,黑夜下看不清人臉,看不真切她的表情,萬事講證據,但我沒找你。我試過幾次了,被動地去說服一個人太費力,我喜歡用事實說話。

“現在大隊已經找出許誠,無論如何,他的名聲已經跌落谷底,你的孩子受到影響已成必然,你還要否認嗎

趙柯咄咄逼人,如果陳三兒背上這個罪責,沒了一條人命,你心里不愧疚嗎

我只是不想家散了,只是想我的孩子安安穩穩地長大,我有什么錯丁巧巧崩潰,她當然受折磨,我不恨他嗎可他是我孩子的爹,我不能讓他的名聲壞了!

趙柯怕那兩個孩子沒睡著偷聽到,出現些莫須有的麻煩,起身靠近丁巧巧耳邊,低聲道:“既然你恨他,你大可以送他一程……

丁巧巧崩潰的情緒卡頓,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這種人,如果還能回來,后

患無窮,你真的希望他回來,再繼續禍害你的孩子嗎

丁巧巧.…當然不想。

趙柯輕聲問:有證據嗎

丁巧巧緩慢地點頭。

把證據交給許叔,說就算許誠對不起你,你也愿意像女兒一樣陪伴在他們左右,不想留他們孤苦伶仃;說你不想帶孩子們回娘家寄人籬下,過苦日子。可許家的名聲徹底壞了,孩子們留在趙村兒大隊,要受白眼,你實在沒有辦法……

這就可以

讓許叔大義滅親,比你不顧情分,更能挽回許家的名聲,不是嗎許家的條件,還是不錯的……

丁巧巧眼神漸漸清明。

趙柯站直,用正常音量道:“犯錯的不是你們,你們完全可以繼續留在趙村兒大隊,大家嘴雖然碎點兒,人嘛,大部分還不錯,回娘家不會比在趙村兒過得好。

你以后多跟曲茜茜、春妮兒走動走動;你家的兩個孩子,我會交代趙小草和牛小強帶一帶,那兩個孩子,全都正義感十足,不會讓人欺負他們。

時間久了,事情的影響總會消弭,人活成什么樣兒,全憑自己。

趙柯言盡于此,留下她一個人走了。

許正義還在家,身體也不太好,丁巧巧把孩子暫時留在這兒,回家去看他。很久之后,丁巧巧才重新回到大隊部看孩子,照看婆婆。許誠媽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啞了。

庫房里,許誠和方靜也在哭,彼此咒罵不休。

一個晚上的恐懼,折磨的兩人不成人形。

天亮后,傅杭開著拖拉機,拉著許正義夫妻,許誠和方靜,還有幾個青年,去縣城報警。

許誠和方靜被拽上拖拉機的時候還在奮力掙扎,還想逃走,許誠媽也拽著許誠,不想他上去,哭得慘極了。

村里社員們看見,同情歸同情,可趙柯說得話對,他們活該,按照法律該咋判咋判,都是他們應得的。

而陳老爹一早起來聽說之后,很茫然。

然后,他獨自在家大哭了一場,哭得眼睛紅腫。

他即便反省,也一直覺得,他已經盡力

做到一個爹能做的了,沒多對不起陳三兒。可這一件事,他徹底認識到,他根本不信任兒子,差點兒害了兒子。

陳老爹悔恨,愧疚,不敢面對陳三兒,只能找到趙柯,趙主任,這席還辦嗎

趙柯道:“晦氣是要去的,而且這兩天,村里好些青年大晚上蹲在外頭,也該請人家吃一頓。”陳老爹明白了。

趙蕓蕓又恢復陽光,晚上回家住,只是一回到家她就陽光不起來了。李荷花拎著雞毛撣子抽她,不準她再跟陳三兒來往。趙蕓蕓疼哭,犟脾氣上來,”我就不,我愛跟誰來往跟誰來往!

李荷花又舉起雞毛撣子,你還犟嘴!你知不知道要是把你牽扯進去,你名聲就完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怕啥

“我讓你不怕!李荷花氣得又抽她,“啪啪”抽在她身上,不準再敢跟他接觸,你聽不聽話,聽不聽話!

趙蕓蕓梗著不躲,硬挨她的打,方靜那事兒根本不是他干的,我憑啥不能交朋友是不是他干的,他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有前科!

他學好了!

“我不信!”

你不講理,嗚嗚嗚嗚……趙蕓蕓疼得厲害,拔腿就跑。

李荷花雞毛撣子往桌上一扔,氣死我了!

曲茜茜悄悄拿走雞毛撣子,藏起來,安慰她,蕓蕓得哄著,您別生氣了,回頭我去看看她……

另一頭,趙蕓蕓跑回趙柯家,氣不過,又沖進傅杭家。

陳三兒臥床養傷,看見她一臉淚,爬起來,”趙蕓蕓,你咋了趙蕓蕓邊哭邊給他按回去,躺你的。陳三兒哪躺得消停,你到底咋了

他越問,趙蕓蕓哭得越兇,直接從抽抽噎噎變成嚎啕大哭,委屈的不得了。

陳三兒真怕她的眼淚,求饒:趙蕓蕓,我叫你祖宗,你別哭了行嗎哭得我頭疼。趙蕓蕓聽他說頭疼,哭聲小了點兒,倆腫眼泡艱難地睜開。那么小的縫兒,還嘩嘩往下流眼

淚呢。

陳三兒抬起袖子給她擦,放輕聲音,好了,別哭了啊,到底咋了

趙蕓蕓頭一回聽他這么溫柔的強調,又委屈地想哭,抽噎著說:“我媽打我,他不讓我跟你來往。

陳三兒的手一頓,她不喜歡我很正常,你別跟你媽犟……

“咋,你要跟我掰”

趙蕓蕓瞪眼,大有他敢答是,就捶死他的意思。但她再想兇,腫眼泡也不允許。滑稽又可愛。

陳三兒情不自禁地笑。

他受傷之后,幾乎沒怎么出面澄清,就清白了。趙蕓蕓不管不顧地維護他。樹根兒給他帶了土豆。

趙主任和大隊長幫他恢復清白。

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被保護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他最后一絲戾氣也消失了。

陳三兒保證:你啥都不用干,別跟你媽犟,吃你的喝你的,我努力,我努力行嗎趙蕓蕓感覺怪怪的,怪不好意思的,你、你啥意思啊

陳三兒繼續給她擦眼淚,反正我會努力的。

趙蕓蕓紅臉。

許正義大義滅親,許誠和方靜重判了,兩個人再也沒有機會給趙村兒大隊帶來后患。許正義和許誠媽回來,都病了,全靠丁巧巧病榻前不辭辛苦的照顧。

趙村兒大隊的社員們說起的時候,全都唏噓不已。

陳三兒的傷養得差不多,沒有立即復工,而是從鄰居江大山家開始,要給村里人干活還債。村里人尷尬又不解,哪有啥債啊

陳三兒偷過誰家的雞蛋,誰家的苞米,誰家的土豆……全都記得清楚,“我以后想堂堂正正做人,該還的一定要還清。

村里人都不好意思了,他們之前還喊著要把陳三兒“趕出去打他一頓”.…

陳三兒都能大大方方地為自己的錯誤彌補,他們要是扭扭捏捏,不是連他都不如

于是,第一個社員帶著東西上門跟陳三兒道歉,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也上門……很快,傅杭家的地就擺滿了。

而陳三兒的債主們

順便會說一聲,家里最近有啥活兒讓他幫忙。一碼歸一碼嘛。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