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過招第六章過招←→:sjwx
被審核了,才放出來,汗。
“你的意思是,不搞會展了?”王博文問。
“是暫時不必搞了,因為后續也掙不到這么多錢了。不過cosplay這個大賽創意可以繼續辦,畢竟可以和it游戲公司結合,但這個搞不太大,把他當做固定收一筆錢的一個名牌效應就行了。”
后面的玩法就變了,榕城很快會以會展中心的模式代替這種博覽,而承建會展中心才能掙到這里的一筆大錢,但這一項并不容易,所以也沒打算讓干爹繼續去做,這后面資本運作的東西,水也很深,里面也有些坑,不想讓干爹趟進去。
除了會展中心模式,后續有人要延續他們現在的做法,那就有一個算一個,都只能掙些小錢了。
“干爹你那邊現在怎么樣?”
“劉炳榮被抓了,電視臺現在人心惶惶,劉炳榮案涉及的人,拔出蘿卜帶出泥,反正整個電視臺現在人心浮躁的,于順華順理成章主持工作,但他不是這場事件的受益者,估計沒過多久上面又會空投一個常務下來,并最終取代于順華的位置。所以于順華也打算走,他準備去省臺,讓我跟著過去。”
張晨陷入沉思,這件事情鬧那么大,往往會打破原有單位的格局,于順華也絕不會是勝利者。
這種時候,上面只會加強監管,最好莫過于空降一位掌控局面的角色,反正已經很亂了,現在下來的人怎么做都是有道理,正是可以洗牌安插人的時候,等到把整個亂的格局收拾了,又是新的局面。
原臺長于順華也知道這個道理,估計現在趁著這個還能把自己摘干凈的時候,動用背景,立即抽身,前往省臺,而他去省臺的資本,自然也就是依仗王博文了。
“于臺長那邊,你送過他錢嗎?”張晨突然問。
王博文道,“送過,但于順華要的都是正常的禮品,從沒收過現金,我也問過是否給他打卡里,他都拒絕了。依我看,于臺長其實想要的是政治上的抱負,他說他的工資,以及賣畫的錢,足夠他生活了,所以不沾我的錢,免得以后說不清楚。”
張晨點點頭,于順華愛好國畫,省內小有名氣,算是一個畫家。雖然沒什么大擔當,但確實是一個很講政治,而且野心是在仕途的人,否則劉炳榮那么厚的后臺,恐怕早把他給斗倒了,但偏偏就是劉炳榮把持常務的時期,于順華仍然坐穩著他臺長的位置,這就很不一般了。
只是現在,于順華也主動和王博文綁在了一起,如果于順華在省臺能夠放權,干爹又能有一番作為,這個結果還是可以的。
“所以接下來,還得苦逼制作節目。會展這條路子我們搞不通是吧?”王博文又有些無奈。
但片刻后,王博文表情又顯得有些精彩,對張晨挑了挑眉,“哦,對了,有人想要見你。你猜是誰?”
第二天,張晨就在王博文的辦公室,見到了來自總臺的陳曉。
聽到要見他的人是陳曉,張晨就明白了,這位就是后世《舌尖中國》的總導演。
“哎呀哎呀,王老師王老師,好久不見!”面前的男人方臉闊鼻,兩片厚厚的嘴唇,給人以敦實沉穩之感。
“陳導!你個好吃嘴又來掃街了!”
王博文和陳曉握手,兩人都哈哈大笑,顯然早已熟識。
王博文又對張晨道,“張晨,這位就是來自央視的導演,陳曉,你陳叔是目前央視歷史記錄片《中國百年》的總編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得主,狗的這些全國獎拿了不說,作為一個外地人,更是在我們川省拿過不少獎!”
王博文又對陳曉道,“喏,你不是想曉得我的舌尖榕城策劃是誰?你面前的這個我干兒子就是,育德的高材生!你要不要來個什么青年導演計劃,把他給招募進去,以后考大學也能有個金字招牌!”
張晨這個哭笑不得,心想真是親干爹啊,比你親兒子還上心呢,這就給我拉關系了。
陳曉驚奇的看著張晨這個高中生,顯然是詫異不止。他來自央視,傳媒大學畢業后就在央視發光發熱,在央視那種地方,人才濟濟,他負責紀錄片,全國高質量紀錄片十份,總臺獨占八份。這就是央視御用導演,他當時來榕城出差,看到老朋友王博文在榕城國際數字文化節的《舌尖榕城》,簡直有些驚艷。
這構思,這拍攝的理念,極為契合他想象過的美食紀錄片的模樣,那種靈魂契合感,只可惜當時他是有事,又匆匆離開,趕著去國外調研,這趟回國,來到榕城,第一時間就聯系了王博文,表達了對他主辦的文化節完滿的祝賀。
王博文作為操盤手的國際數字文化節,還是把他打出了名氣,看宣傳片的印象深刻,陳曉回到總臺還被人推薦過。
不出意外,王博文可能光靠那個宣傳片都能拿幾個獎。
這回和王博文碰面,想要深入聊一下,誰知道挖出一個大瓜,王博文竟然有背后諸葛亮,另有運籌帷幄的軍師,而讓人詫異的這居然是個高中生。
初時聽到,陳曉是怎么都不相信的,非要王博文安排面對面碰個面。
他倒要看看王博文這個干兒子,到底是個李逵還是李鬼。
“我雖然不是榕城人,但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同事媳婦兒是個榕城人,那時候的筒子樓,他媳婦兒就在門口腌泡菜,那個泡菜壇一打開的香味,整個樓層都能聞到,沒他家的泡菜我都吃不下飯,后來我都到了偷他家泡菜壇里泡菜來吃的地步!”
“我是個好吃嘴,一年要跑十幾二十趟榕城,美食之都嘛,這里大街小巷好吃的,我都吃遍了!你干爹經常說哪里有家好吃的,我給你說,沒兩周我就要來,沒差硬出都要過來吃!不好吃我就罵你干爹,我倆友盡了!好吃的我就留意著,下次還來!”
王博文啐了一聲,“還真不客氣。”
“你也別見怪,我們那年代,小時候家里很窮,吃那種谷殼米,就是有些米還有殼的,沒有把谷殼給完全去掉,工農業不發達,哪里能吃那么精細,我們吃米飯,把有稻殼的挑出來,吃完米就剝了那稻殼,當瓜子零食吃。那時候饞,吃,成了努力最原始的動力!”
“所以我一直有想過,是不是哪天能拍出一部關于吃的紀錄片。你們拍的舌尖上的榕城,恰好打中我的心窩窩,有一種那就是我很想拍的東西的感覺。后來聽說是你策劃的,那正好,我今天就找上門了,我其實有個構思,你幫我參詳參詳……”
王博文也豎起了耳朵。
張晨明白,這位是要考校自己了,這是比較高明的考校。比起直接的問詢,這種方法更高明,我出招了,你接不接得住。
而作為央視導演團隊的一員,一位五個一工程獲獎者,既然你說這是你策劃的,而你的片子確實打動了我,那么一定也會還有打動我的能力,那么這一招出過來,便能檢驗你的成色。
而放在王博文這里,他還是比較緊張的。他當然知道陳曉的能力,央視紀錄片編導生涯十年,他拍過洪水紀錄片,拍過小人物的保姆生涯,拍過歷史紀錄片《朱德》《劉少奇》。
說實話,如果說《舌尖榕城》王博文雖然滿意,榕城人社會評價也高,但他始終沒底,直至連陳曉都認可表示極大的興致,王博文才算心頭落了地,穩了。等于有了來自更高水平的認證。
而現在,他也希望張晨的才華能夠被這位御用導演認可。
張晨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等他出招。
“是這樣,我有個想法,我們是不是可以講述中國人飲食起源的故事,從茶米油鹽醬醋茶劃分七集,從周口店猿人遺址說起,有很多歷史的考據,每一集,都由一個歷史或者傳說故事來引導出主題,比如醋,就用房玄齡和唐明皇因為女人吃醋的故事。比如鹽,就是潘冬子給紅軍送鹽的故事!”
“而這些故事的出演者,就用名人來扮演,房玄齡我們找風頭正勁的張超洋……他現在是紅人了,納斯達克上市,搜狐超40億美元!讓他來出演,也博人眼球了!”
然后張晨就聽陳曉給他天花亂墜的說了一番自己的這些想法,聽得張晨有些打腦殼,也不是不好,可能有的還不錯,但哥們兒,這不是《舌尖中國》啊!你這是《博物館里的中國飲食》,或者說《中國飲食大考》,這一套或許未來變個花樣,就是《國家寶藏》那種形式,也是可以的。
這么一來,張晨陡然明白了,原來未來一些紀錄片的思路,該不會就是出自于你這些想法吧?
當然,張晨如果要憑真實水平,給人家央視御用的陳曉提鞋都不配。但不好意思,誰讓這是我的時代主場呢。
當下張晨也就只能強硬打斷了,否則真要以他這么洋洋灑灑表達下去,自己接不住啊!
看到張晨搖頭,陳曉一驚,“這不行?”
“完全不行!什么用名人的方式來拍,你這是蹭名人熱度,真正的美食紀錄片是以鏡頭講故事,以畫面講故事,你用名人來拉這種熱度,人家奔著名人來的,又怎么能真正體會到一個紀錄片的背后意義?”
陳曉深深看了張晨,這句話似乎當頭棒喝,真有點讓陳曉有些感受到面前這個少年的威力了。他純粹也就是因為沒有太好的思路,腦子是雜亂的,所以把一些想法有的就提了,沒想到被張晨粗暴否決。
是,以他總編導的身份,下面就是央視的導演團隊,又有哪個敢這么直白的提出一個“不”?實在有不同意見,都是委婉表達。
這就是粗暴否決領導!
但陳曉吃了這一記,卻暗暗心驚,收起了對這個少年的輕視,這才正兒八經默默打量。
王博文在旁邊看張晨和陳曉的對決,一時有些心緊,陳曉這種才華橫溢的總編導,就像是他領域的秦始皇,他王博文也不敢在這上面提出不同意見啊,看著陳曉臉色沉凝,王博文心想大不了豁出去了,你要敢罵老子干兒子,跟你朋友都做不了。
“怎么說?”陳曉問。
“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中外紀錄片的區別?我有深刻印象,我看過有一部拍京杭大運河的紀錄片,我們自己導演拍的,開篇明義,說它是有1400年歷史,銜接南北,描述它的政治經濟地位……這就是我們紀錄片的形式。
而西方那個導演的鏡頭就比較特別,他從一艘貨船拍起,把鏡頭聚焦到這艘船,旁白說這艘船沒有響當當的名字,船頭上沒有美麗的人魚,沒有上竄下竄的海盜,船尾也沒有用油漆寫的庸俗的語句,船艙沒有堆滿如山的炮彈,有的只是側翼上印著的字母和數字!然后擴展,一艘艘船在波瀾的河面展開,它們構成了這座運河的一員,形成了獨特的運輸方式……是不是更生動?這是什么,這就是細節。
西方人搞電視這一套比我們早,他們早把這第八藝術玩明白了,而我們后起步,我們的文化底蘊深厚,但我們不懂如何表達,如何真正讓觀眾對紀錄片感興趣。這一點,西方目前走在我們的前面。”
電視的藝術走在前面,如何講好一個故事也走在前面,那也就意味著與之衍生的宣傳,也走在前面。
這使得對方可以利用先進傳播工具,肆意吊打國內落后的生產力。
“你剛剛提出的拍攝方式,是不是和這中國導演京杭大運河的紀錄片如出一轍?如果我以不客氣的說法來說,這就是陳詞濫調,一聽就想讓人懨懨欲睡。而為什么英美的紀錄片頻頻出圈?因為他們拍攝的路子,確實不一樣,如果要拍這個,我建議學習他們的路子,以BBC的方式來拍攝紀錄片!”
狗日的,陳曉竟然被這個高中生說得興奮起來了,背脊都泌出了細密的汗水。
“那依你所見,怎么搞?”
張晨看著他說:“我以前看過一本書,具體書名也記不得了,而且內容也可能有失偏頗之處,大致講的是歐亞大陸種下的小麥,是如何推動人類社會演變發展,如何引發了人類橫跨大洋進行軍事擴張和殺戮,以至于改變了世界的格局的。”
“你明白嗎,這樣的推演自帶邏輯,而且給紀錄片賦予了更高維度的意義。你們應該知道《國家地理》這本雜志,可以以這本雜志上關于吃的人文故事作為整體敘述基調,七個章節的話,我們圍繞美食的各個維度入手。
第一集,就以植物本身來拍,拍一種來自于自然最原生態的食物,衍生出植物學的思考。第二集,我們可以從物理學,化學角度,來研究食物的料理。第三集,我們從農業,畜牧業下手,關心原材料的生產和多樣性。第四集,我們從生態學入手,觀察人類改變自然,儲存,運輸食物的過程……”
“第七集,我們從藝術、人的知識,尋求以昂貴的代價和處理保護、保存食物,手藝的傳承,來描述人類保存這些知識代代薪火相傳,只為了嘗那第一口鮮,留住人間美味。
這可能是媽媽的味道,是記憶的味道,是初戀的味道,甚至是團圓的味道,如果還能在春節大年三十播出,效果必定爆棚!”
等張晨講完。
看到的是發呆的陳曉和王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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