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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顏被他這副小委屈小可憐的模樣逗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連忙壓下,行至他的身邊落了座,將手上捧著的描金漆黑錦盒塞進他手里,道:“這是前些日送來的鋪子收益,你瞧瞧可夠了?若不夠,等會兒我再讓人去取。”
魏雋航愣愣地接著打開一看,然后雙手便像是被火烙著了一般,一把推開那盒子,‘嗖’的一聲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漲紅著臉瞪著她:“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沈昕顏被他這般激烈的反應唬了一跳,又聽得他這般質問,頓時就怔住了。
“我魏雋航便是再不成器也做不出花妻子嫁妝錢這種事來,你、你,我、我,你要氣死我了!”想要兇狠地教訓教訓她,可一對上那張十年如一日般嬌美的臉龐,那些話便再說不出來,唯有氣乎乎地扔下這么一句,一拂衣袖轉身便大步走出了門。
“世子——”正要掀簾而入的秋棠被突然從屋里走出來,氣紅著一張臉的魏雋航嚇了一跳,想要請安的話還沒說出口,對方便已經不見了人影。
她傻乎乎地張著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身側的小丫頭:“方才那個是世子爺,我沒有看錯吧?”
“沒、沒有,那就是世子爺。”小丫頭弱弱地回了一句。
秋棠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
世子爺居然沖世子夫人發脾氣了?這太陽可真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要知道這一對夫婦一向是相敬如賓,成婚至此從來不曾紅過臉,而世子爺雖然不甚著調,但待世子夫人卻是甚好的,從不曾對世子夫人大聲說過半句話,更不必說氣紅了臉。
卻說屋里的沈昕顏見自家夫君氣哼哼地沖出了門,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意味,只是當她細細回想魏雋航方才那句話,頓時便明白了,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是她的錯,怎么就不會委婉些,就這般呼喇喇地給人家塞錢。
“夫人,世子爺他……”秋棠進門來便見到主子一臉的懊惱,心里一驚,難不成真的是世子夫人氣著了爺?
“是我思慮不周做了件蠢事,不要緊,回頭我再尋他說清楚便是。”雖然有些懊惱,但沈昕顏更清楚自家夫君的性子,故而也不怎么擔心。
見她這不以為意的模樣,秋棠也松了口氣。
“方才崔嬤嬤使人送了包上等燕窩來,也沒說個來由,奴婢琢磨著這事頗有些蹊蹺。”秋棠稟道。她昨日請了假歸家看望病中的老娘,直到方才才回府,故而并不知今個一早之事。
“她既送來你便收著便是,回頭讓小廚房燉了,你和春柳夏荷幾個也嘗嘗。”沈昕顏不甚在意。
不管這是方氏的意思還是大長公主的意思,她堂堂世子夫人,難不成連幾兩燕窩都吃不成?
秋棠脆聲應下。
寧安院大長公主屋里。
大長公主半瞇著雙眼歪在軟榻上,侍候了她大半輩子的梁嬤嬤坐在她腳邊,掌握著手上力度為她按捏著雙腿。
“沈氏所提到的那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理方好?”大長公主忽地睜眼問。
梁嬤嬤手上的動作有須臾的停頓,笑著道:“公主心中已有了主意,何必捉弄奴婢。”
大長公主失笑,搖搖頭,長嘆一聲道:“沈氏所言也有她的道理,只是……我若依了她,怕碧珍會在心里頭怨我。”
“公主多慮了,大夫人是您看著長大的,您還不知道她么?那是最明理懂事不過的。這一番變動雖說是世子夫人提出的,但終究也是為了府里好,大夫人她又怎會怨您?”梁嬤嬤笑著寬慰。
大長公主想了想,也覺有理。只轉念想到早逝的長子,又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若是雋霆還在,府里哪還需要我這老骨頭操心。雋航終究還是不成器了些,便是那沈氏,比之碧珍也多有不及。”
言語間提及的是府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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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梁嬤嬤倒不好說些什么,只轉移話題道:“奴婢方才經過練武場,遠遠見大公子在舞劍,那動作利索的喲,嘖嘖,真真有國公爺當年之風。”
聽她提到最出息的嫡長孫,大長公主頓時一改方才的愁容,笑著道:“霖哥兒那孩子是個上進的,比他父親呀,要強百倍!也不枉他祖父親自教導他。”
“公主如今倒是這般說,當初卻是不知哪個對國公爺淌眼抹淚,怪他太狠心,訓四歲的小娃娃像是訓兵似的。”梁嬤嬤一臉揶揄。
大長公主嗔怪地瞪她一眼:“就你貧嘴!”
另一廂的魏雋航其實一出了妻子院門便后悔了,只覺得自家夫人乃是一番好意,他著實不好沖她發惱。
他背著手在院門前踱來踱去,有心想回頭向夫人說句軟話,卻又擔心夫人轉而惱了自己,一時打不定主意。后轉念一想到方才自己作的決定,腳步一拐,便往東院方向而去。
東院的練武場。
少年舞動著手中的木劍,或刺或挑或劈,時而凌空時而俯地,一招一式頗具氣勢,看得一旁的武術先生連連點頭。
魏雋航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武術先生察覺了他的到來,正欲上前見禮。魏雋航朝他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他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沖著他遙遙拱了拱手。
魏雋航摸摸鼻子站到旁邊靜靜觀看,越看越是得意。
果然是他和夫人的好兒子,有子如此,夫復何求!看那幫龜孫子日后還敢不敢在背后取笑他無能!
呸,他再沒用,只生有這么一個優秀的兒子就足夠傲視京城了!
魏承霖收回木劍,回身便見不知什么時候來了的父親正笑瞇瞇地望著自己。把劍交給一邊的小廝,又和先生說了幾句,這才朝著魏承霖走去。
“父親!”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行禮。
“這劍舞得不錯,比那什么南宮大娘舞得好看多了!”魏雋航笑盈盈地夸獎,渾然不覺武術先生皺起了的眉頭。
魏承霖抿抿嘴,終究還是沒忍住反駁道:“孩兒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父親怎將孩兒與那等風塵女子相提并論。況且,孩兒的劍是要上陣殺敵的,可不是裝模作樣搏人歡愉的繡花枕頭!”
一旁的先生滿意地點頭。
正是這個理兒!
被兒子一頓搶白,魏雋航也不惱,笑容不改地道:“是是是,是父親說錯話了!”
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這性子跟他的祖父一般,硬梆梆的甚是無趣,還不如盈兒那丫頭要逗趣得多。
世子爺暗地嘀咕。
武術先生無奈地搖頭,上前拱手行禮告退。
魏雋航不甚在意地揮揮手。
“父親可是有事要吩咐?若無,孩兒便要回去溫習功課了。”魏承霖自然也清楚生父的性子。
“你這孩子,又沒人逼著你,便是偶爾放松放松也無妨。”
“祖父時常教導孩兒,做人要自律,唯……”
“好了好了,你想去便去吧!”世子爺一陣頭疼。
“既如此,孩兒告退!”自律的好少年拱手行禮,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慢著!”待兒子走出幾步,魏雋航才想起自己的來意,連忙叫住他。
魏承霖應聲止步回身,探詢的目光直視父親。
“日后你多抽些時間回去陪陪你母親,她最近身子不怎么好。”生怕這小古板又給他來一段‘祖父教導’,世子爺忙不迭地直言目的。
“母親身子不好?可請了大夫?大夫怎樣說?可有大礙?”一聽母親身子不好,少年面露焦急,連聲發問。
“無大礙無大礙,想來只是時常掛念著你,不放心你在外院住著,故而多憂多思,身子才有些弱。”很是滿意兒子的態度,世子爺虛捊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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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明白了,那便如父親所言,每日多抽些時間回去陪母親。”魏承霖點點頭。
得到了滿意的結果,魏世子爺甚是得意,本想著現在就拉著兒子回去尋夫人,順便在夫人面前表表功,只是又怕自己會耽誤了兒子的學業,到頭來又要被父親好一頓罵,這才歇了心思。
只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么浪費了一個表功的機會,忙又道:“今日你便回去陪你母親用午膳,只是要千萬記得,只等我來了再與你一同回去。”
魏承霖有些不解:“兒子自個兒回去便可,不勞父親。”
“你且聽我的便是!”世子爺大眼一瞪,板著臉裝出一副嚴父的模樣道。
“既如此,孩兒遵命便是。”魏承霖也習慣了父親的不著調,并不與他多作爭執,點頭應下。
已過知天命之年的英國公含笑捊須,雖然兒子不爭氣,但是有這么一個優秀的孫兒,重振英國公府威名指日可待。
“過一會兒再去把祖父前日教你的槍法多演練幾遍,英國公府以武起家,身為魏家子孫,不論何時都不能把武藝給落下了。”
“是,孫兒謹記祖父教誨!”魏承霖恭謹地應下,須臾,遲疑著道,“母親身子抱恙,孫兒想早些回去陪她用午膳。”
“若抱恙自去請大夫診治,多歇息靜養才是……罷了罷了,你便去吧!”英國公哪會不知這必是兒媳婦想兒子了。
果真是慈母多敗兒!虧得他果斷,自長孫三歲便把他帶到身邊親自撫育,決不讓他如他的父親那般長于婦人之手。
想到那個不成器的嫡次子,他就忍不住一陣頭疼。
若是長子仍在,又何需他這般殫精竭慮,英國公府哪怕不靠著妻子大長公主的名頭也能更上一層樓!
摸摸那早已失去知覺多年的左腿,憶及逝去多年的文武雙全的長子,他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
那可是魏氏一門唯一的希望啊!若是他仍在,他又何需拖著殘軀硬撐著培養長孫,國公府世子之位又怎會落到不成器的次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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