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氣得心口疼，狠狠瞪著倔強站著的女兒，本以為她能和這丫頭和平共處到成年的，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美好了。

事情是這樣的，顧圓圓放學回來，說要加入模特公司，這家模特公司江小暖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會同意女兒去當模特。

她自己就開影視公司，接觸過那個圈子，真的是一個大染缸，沒有人能夠清白地出來，哪怕模特不屬于娛樂圈，但也一樣，據說模特那個圈子更亂，亂得一塌糊涂。

她怎么可能會同意女兒涉足那種圈子？

“顧圓圓，你給我說清楚，為什么突然要當模特？這家公司是怎么找上你的？”江小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口氣平緩些。

可心里火卻燒得越來越旺，她真的要氣死了。

突然給她扔了這么個炸蛋，真是生出來討債的。

“我周末去給雜志拍照，攝影師介紹我認識的，我喜歡當模特！”

顧圓圓很倔強，板著的小臉和陸寒年幾乎如出一轍。

她也很委屈，眼睛微紅，她想當模特怎么就是不務正業了？

模特也是一門正當行業，而且不是每個人都能當模特的，入門的門檻很高，那個攝影師說她的先天條件很好，從小開始訓練的話，十六歲就可以走全國秀了，甚至還可以走出國門。

顧圓圓并不想揚名國際，她只是很喜歡在鏡頭前展示自己，而且她有很靈敏的鏡頭感，攝影師經常夸她是天生的超模。

“你什么時候去拍雜志了？顧圓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我是沒給你錢還是少你吃喝了？為什么要瞞著家里去拍雜志？”

江小暖已經失去理智了，這丫頭居然還去拍了雜志，要不是出了模特這事，她到現在都不知道。

江老太嚇得不住拍心口，勸道：“你消消氣，別氣壞了自己！”

“你別管，今天誰都不許勸！”

江小暖火大極了，也很后悔對女兒放松了要求，搞得這丫頭狗膽包天，今天敢去偷偷拍雜志，明天就敢去干更大的事，殺人放火都敢做了。

顧圓圓哭著喊道：“你總是這樣，我要做的事你都會反對，因為我沒有哥哥們優秀，你打從心里嫌棄我，覺得我不會有出息，既然你那么討厭我，干嘛要生我出來？”

江小暖心里一陣刺痛，后背很寒，突然心灰意冷了。

她自問對女兒也算盡心盡力，付出的精力是最多的，可到頭來，卻換來了這樣的對待。

在女兒心里，她就是個壞媽媽。

“圓圓，不可以這樣說，你媽媽對你還不夠好啊？做人要有良心的！”江老太沉了臉訓斥。

“對，我沒良心，我不管做任何事都是錯的，我學習沒大哥好，性格沒二哥好，樣樣都不好，可我真的很喜歡當模特，我又不是去偷去搶，為什么要反對我？那是我的興趣，大哥做實驗，你們給他蓋實驗室，二哥喜歡體育，你們給他請最好的教練，輪到我就是歪門邪道不務正業了！”

顧圓圓突然爆發，說出了這些年憋在心里的話。

她受夠了！

從小到大，她聽得最多的話，就是——

“圓圓這孩子長得沒她大哥好看，學習也不算特別出挑，又沒她二哥會說話，性格是真不討喜，幸虧是生在陸家，否則這種狗脾氣，怕是嫁都嫁不出去了！”

這些話她聽得太多了，街坊鄰居們說，爸爸媽媽的朋友也會說，雖然都背著她，可她能聽到，也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異樣眼神。

連媽媽都對她失望，更何況外人呢！

她是比不上哥哥們，可她并不是班上最差的，她也不是丑得不能見人，她只是不喜歡搭理人，但不是神經病，不會像瘋狗一樣咬人。

那些人為什么要這樣說她？

媽媽為什么不喜歡她？

既然這么嫌棄她，當初為什么要生她出來？

江小暖捂著胸口，太陽穴那兒針刺一樣，她壓住了火氣，咬牙問：“我什么時候說過嫌棄你，你考得不好，我說過你一句嗎？你和人打架，我批評你不對？你大哥二哥小時候我不僅罵，還打他們，我對你動過手沒有？顧圓圓，不要總覺得自己很委屈，你摸著良心想想，你得到的已經比很多同齡人多很多了！”

“圓圓，你媽說的對，你哥哥他們小時候幾乎天天都挨打，你爸媽可沒對你動過一根手指頭，你看你住這么大的房子，家里最好的房間讓你住，吃的住的穿的哪樣不是最好的，你媽小時候連吃飯都吃不飽，還有干不完的活，十五六歲就一個人去北方農場干活了，累得吐血，你現在的日子，你媽小時候一天都沒過過，你不能這樣說你媽！”

江老太語重心長地說，聲音有點啞。

她現在一想起孫女以前受過的苦，就特別愧疚，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可孫女受過的罪，卻磨滅不掉的。

顧圓圓卻不能理解，她到底還是個孩子，而且被養得有些嬌氣，聽到這些話就下意識地有逆反心理，根本聽不進去。

“你們是過得苦，可現在大家都過得很好，總不能再時光倒流回去過苦日子吧，就算你們過得苦，也不能毀了我的夢想！”

江小暖剛有點緩過來，聽到這話又是一陣火氣，怒道：“當模特就是你的夢想？顧圓圓，你以為模特是那么容易當的嗎？你知不知道那個圈子有多么亂，騙的就是你這種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等你上當受騙后，你后悔都來不及！”

“這個社會本來就不全是光明的，走在街上都會被車撞死，因為擔心被車撞死，就不上街了嗎？”

顧圓圓伶牙俐齒地反駁，眼神還很不屑，似在嘲笑大人的膽小無能。

江小暖被這眼神刺激，揚起手就要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但手到了臉邊，又放下了。

“我不和你講這些廢話，總之我不會同意，現在你不要和我講什么自由人權，等你能經濟獨立了，你再和我說這些！”

江小暖冷冷地看著她，斬釘截鐵，反正她堅決不會讓女兒進那個亂七八糟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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