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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背后主使第294章背后主使→:八三看書83ks,青玉案:大理寺女卿!
鄧丁二十五六的樣子,又黑又瘦又矮。
無論是看身量,還是看樣貌,很難相信他是那個響應周方,挑起這次事端的人之一。
鄧丁低垂著腦袋,老老實實地跟著羽林衛走到跟前后,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不等人問,便木訥地說道:“都是我的錯,大人處死我吧。”
掃一眼遠處跟來的鄧家人,陳韶問道:“那就說一說,你錯哪里了?”
鄧丁后怕地流出兩行淚來:“他們說,只要我接幾句周方說的話,他們就可以給我糧食,給我肉,給我錢,讓我的家人吃飽穿暖,我以為回那幾句話,最多讓他們吵一吵,我不知道他們會打起來,還打死那么多人。”
“他們說……”陳韶正一正心神,盡量平靜地問道,“他們是誰?”
鄧丁如實地答道:“他們是鎮上的林掌柜和祁掌柜。”
陳韶問:“哪個鎮?”
鄧丁答:“清西鎮。”
陳韶:“林掌柜和祁掌柜都是做什么的?”
鄧丁:“林掌柜是賣米的,祁掌柜是殺豬匠。”
兩個羽林衛在李天流的示意下,快步往清西鎮去了,陳韶揚聲提醒:“連同他們的家人一并帶回來!”
羽林衛高聲應了句是。
陳韶收回目光,繼續審問:“他們是怎么找到你的,又是怎么跟你說的?”
鄧丁:“家里一粒米也沒有了,我去林子里挖野菜的時候,林掌柜店里的伙計找到我,說林掌柜有事找我幫忙,只要我跟他去一趟鎮上,不管答不答應,都會給我一升米,我就跟著去了。林掌柜給了我一升米,跟我說,今日他們來分糧、發錢的時候,只要青平鄉的周方在叫不公平的時候,我回他‘你們要覺得不公平,有本事就去找朱家和顧家,是他們要先占你拉田地,才來占我們的’,還有‘你們不就是多餓了一年的肚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憑什么要多給你們分糧、分錢’,就這兩句話,他就給我兩斗米和二十斤肉,還有一貫錢。”
陳韶細細打量他片刻,實在看不出來特別之處,便接著問道:“除了你之外,他還有沒有找過你們村的其他人?”
鄧丁搖頭。
陳韶:“是沒有,還是不知道?”
鄧丁回答:“不知道。”
陳韶微微擰一擰眉:“你還記不記得,你回完這兩句話后,你們村都有誰附和了?”
鄧丁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二伯、四叔、二爺他們都有附和。”
陳韶正要問二伯、四叔、二爺是誰,鄧丁先一步回答了:“二伯、四叔、二爺他們一直都很照顧我,他們是怕我被欺負了,才跟著回的話。”
陳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稍稍琢磨了一下,也琢磨不明白后,干脆問道:“這個二伯、四叔和二爺,跟你們家是親戚?”
鄧丁搖頭:“就是一個村里的人。”
又說:“村里的人都很照顧我。二伯、四叔、二爺他們先回話,他們回完話,強叔、芳嬸他們也跟著回話了。”
陳韶虛握拳頭,輕輕捶一捶額頭后,總結道:“也就是說,你回完話,村里其他人都跟著回話了,是不是?”
鄧丁點頭。
陳韶緩一緩,接著往下問道:“你認識周方嗎?”
鄧丁搖頭。
陳韶質疑:“既不認識,那你怎么知道要接誰的話?”
鄧丁老實道:“林掌柜說了,接青平鄉第一個人的話就行。”
陳韶:“你二伯、四叔他們都是怎么接的你的話?”
鄧丁想了一下:“二伯按著我的胳膊,讓我不要那樣說,四叔看到青平鄉的人跳起來罵我,就跟著說我說得對,他們要是覺得不公平,就找朱家、顧家評理去。”
陳韶沉默半晌,才繼續問道:“林掌柜和祁掌柜也找了當南村的人?”
鄧丁搖一搖頭,先是說了句他不知道后,又接著說道:“是他打死的來分糧、分錢的學子。”
陳韶面色驟然一沉:“誰?”
鄧丁:“就是當南村接話的那個人。”
陳韶定定地看著他:“你看到了?”
鄧丁點頭,將他看到的畫面一五一十地說了。他因為個頭小,又被好多人護著,幾個村子的人打起來后,他在夾縫中看到冉元飛擠到一個勸架的學子跟前,抓住學子的衣領,專往那學子的要害處打。那個學子被打倒在地上后,他又看到冉元飛往那個學子身上踩了好多腳。打死這一個學子,他又去抓另外的學子,但被另一個年紀大的男子擋住了。那個年紀大些的男子因為也護著學子,也被冉元飛往要害死打了很久,至于有沒有被打死,他被村里的人推到了圈子外,沒有看清楚。
陳韶與李天流身旁邊的七八名羽林衛齊刷刷地抽出長劍指向他。
鄧丁嚇得癱軟在地。
陳韶沒有制止,“冉元飛打殺學子的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看到了?”
鄧丁看著那些劍,口齒不清地說道:“還有當南村的村正,冉飛打那個學子和保護學子的人時,他就在旁邊!”
陳韶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吩咐:“去把他的家人帶過來。”
剛剛還畏懼的話都說不清楚的鄧丁,幾乎是瞬間便爬過來跪好,“是我的錯,大人要殺要剮都可以,求大人不要找他們,求大人不要找他們……”
陳韶當然沒有理會他。
鄧丁的家人們一致宣稱他們并不知道鄧丁被林掌柜和祁掌柜收買的事,也一致招供鄧丁跟他們說的是,他是找林掌柜和祁掌柜借的糧食和肉,等莊子上將糧食和錢發下來,就會拿去還給他們。猛然聽到鄧丁是被林掌柜和祁掌柜收買,幾個村子的亂子都是他挑起來的,不由撲在他身上又是打又是罵。
陳韶自然沒有就此就信了他們,或者放過鄧丁,暴亂已經發生,他們的承認與否,都改不了結局,也改不了鄧丁的下場。對他們的審問,過不是例行的流程及將案發過程弄得更清楚罷了。
羽林衛已經將周方及其家人押解回來。
讓鄧丁及其家人挪到一邊后,陳韶又就地審起了周方。
周方剛到之時,還裝作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兀自狡辯他只是覺得不合理,才多說幾句,并沒有要挑唆他們爭吵打架的意思。
陳韶懶得拆解他的謊話,冷著聲,徑直說道:“周松已經砍了頭,你是想去同他做伴?”
她不知道周方是不是認識周松,但在暴亂中,他既是做主導的那一個人,想來不認識周松,也必定聽過,就算沒有聽過也沒有關系,他別的話聽不懂,總能聽懂砍頭二字。
周方白了臉,好半晌,才堅持說道:“我知道大人是在嚇唬,我沒有做過的事,大人就是再嚇唬,我也沒有做過。”
“行吧,”陳韶冷然道,“既然你沒有做過……來人,將他拖下去打十板子再拖上來!”
都不用羽林衛,李天流先上前一步,將他一腳踢翻在地后,命令道:“去給我找根棍子過來。”
他身旁的羽林衛飛快到墻角,拆了一把鋤頭把拿回來遞給他。李天流拿著鋤頭把,試了一下手感后,照著他的屁股就一棍子打了下去。周方痛嚎一聲,不待第二棍落下,便大叫道:“我說,我說……”
周家人原本還想上前來阻攔,一看他的模樣,又全都被嚇得退了回去。
李天流并沒有給周方反悔的機會,一棍接著一棍,十棍子打完,周方已經痛暈過去。
將鋤頭把扔到一邊,李天流冷聲道:“去打盆冷水過來。”
一盆冷水潑下去,周方立刻清醒過來,痛呼聲還未出口,對上李天流冷肅的目光,趕緊慘叫道:“不要打了,我說,我說,是林掌柜和祁掌柜,那些話都是他們讓我說的,你們要打就去打他們,不關我的事……”
陳韶掃一眼他,又掃一眼周家人后,有意問道:“他們為什么要讓你說那些話?”
似被一下子點住死穴,周方支支吾吾,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就是你說的能抱養一個孩子的辦法?”周方的家人中,一個婦人忍不住質問。
周方漲紅著臉,慌張道:“你閉嘴!”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為了你的臉面,我已經閉了快十年的嘴,我閉夠了!”婦人猛然站起來指著他,看向周方的爹娘,在他憤怒的叫囂聲中,冷聲說道,“你們整日罵我是不下蛋的老母雞,你們有沒有想過,不是我不下蛋,而是你們的好兒子沒有種!”
“你少在外人跟前胡說八道!”周方的爹迅速爬起來,狠狠扇了她一耳光,“花了那么多的糧食娶你,卻連個蛋都不會下,還想給我老周家潑臟水,看我不打死你!”
婦人被打了一個踉蹌后,聽著周方爹娘的咒罵,不由大哭著叫道:“他有沒有種,你們打我做什么,有本事去問他,問他敢不敢休了我!”
周方的爹又上前踹了她兩腳,周方的娘則大聲叫道:“兒呀,給她寫休書,現在就寫,有大人做證,不怕她反悔!”
“好,你寫,誰不寫誰是孫子!”婦人被周方的娘激出反抗之心,抱住周方的爹踢過來的腳,將他一把推倒后,又迅速爬起來,橫眉怒目地看向周方。
“你,你別逼我,”周方避著婦人的視線,色厲內荏道,“我要真休了你,你以為還有人會要你!”
“有沒有人要我,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婦人發狠道。
“怎么與我無關了,”周方無理道,“你好歹跟我一個被窩睡了那么多年,你要過得不好,我的臉面往哪里擱!”
婦人冷笑:“說來說去,不就是怕休了我,再娶一個還是無法下蛋,你沒種的事就瞞不了人了嗎?”
眼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陳韶不動聲色地朝蟬衣使了個眼色。
蟬衣三兩步走到周方跟前,冷喝一聲‘閉嘴’后,強行拉過他的胳膊,把起了他的脈。片刻后,扔開他的手道:“不用爭了,經脈堵塞,就是你不能生!不過情況不算嚴重,扎上幾針,再調養個三五月也就成了。”
“真的能治好?”周方脫口問道。
蟬衣哼道:“不過就是個簡單的經脈堵塞,有什么治不好的?”
“求神醫救我!”周方忍痛爬起來,跪地上朝她砰砰磕頭。
周方的爹娘見狀,也顧不得什么臉面不臉面了,幾步過來,跟周方跪到一處,也磕頭懇求道:“神醫仁慈,求神醫救一救我兒!”
婦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是他的問題!”
周方的爹娘不理她,一個勁地懇求著蟬衣。蟬衣不為所動道:“想讓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先老老實實地交待清楚再說!”
“我交代,我交代,”周方的爹快速說道,“我知道林掌柜和祁掌柜的老巢,我這就帶你們去找他們!”
“什么意思?”蟬衣立刻追問。
周方的爹理所當然道:“他們答應事成之后,給我兒抱養一個小子,再另給三十兩銀子。商人最是狡猾奸詐,誰知道他們事成之后會不會抵賴,我總要盯著他們一些才行吧?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今日一早,這邊鬧起來后,他們兩家就收拾好家伙什躲起來了。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經過我大半日的跟蹤,總算是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李天流上前,“帶路!”
“帶路可以,不過你們要……”
羽林衛便唰一下抽出長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不想死,就趕緊帶路!”
周方的爹往旁挪兩步,見長劍不依不饒,嚇得趕緊說道:“他們躲在城南石牌樓七彎巷第十二、十三間屋內!”
羽林衛冷聲道:“帶路!”
周方的爹趕緊站起來,“帶路,帶路,我這就帶路。”
“既然是在郡城,你就跟著走一趟,看看是什么情況。”陳韶朝李天流吩咐。
明了石牌樓七彎巷地形復雜,放任旁人過去,她不放心,李天流也沒有推遲,讓羽林衛騎馬帶著周方的爹后,又安排一方,才快馬離去。
目送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陳韶稍稍琢磨了一下目前查到的線索:野葛案是由周松一手操辦,雖然沒有從他嘴里得到主謀是誰,但從周方先前的反應來看,也是林掌柜和祁掌柜無疑。冉元飛還沒有歸案,從周方、鄧丁的交代推算,同樣是林掌柜和祁掌柜沒跑。周方的爹思孫心切,暗中盯梢林掌柜與祁掌柜,意外得知了他們的藏身之處,這也是目前最關鍵的線索。
目前要預防的就是林掌柜和祁掌柜再次轉移藏身之處。
如果他們再次轉移……
“備馬,立刻去清西鎮!”陳韶吩咐。
她得去清西鎮林掌柜和祁掌柜的鋪子或家里看一看才行,既然鄧丁認識他們兩個,那就證明他們在清西鎮開鋪子已經有不短的時日。即便他們這次轉移早有準備,也不可能抹除全部痕跡!
蟬衣提醒:“去朱家灣請人的羽林衛回來了。”
“讓他們先等著,先去清西鎮!”陳韶命令。
留守的羽林衛快速將馬牽來,陳韶翻身上馬,看向還傻站在一邊的周方婦人,吩咐蟬衣:“帶上她,立刻出發!”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