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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廣深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半夢半醒間忽然想到遇到“鬼”的事,整個人“忽”地一下坐起身來,把正在他身邊檢查的“鬼”嚇了一跳,趕忙后退。
胡廣深也被他嚇了一跳,但心中的恐懼少了許多。
他仍在樹下,月亮高掛,可見他也沒暈多久。他記得暈過去之前聽到“鬼”說話了,還有……影子!
胡廣深偷摸朝地上瞥了瞥,嗯,影子還在。
他心中的恐懼少了一些,但并未消散。
這世上很多時候人比鬼可怕得多。
“你們是什么人!”
他努力往樹上靠了靠,后背抵住實物才稍有安全感。
借著月光,他這才看清,每個鬼物手中都拿著一個火把。但這火把燃燒出來的光卻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藍光!
又是藍光,又是鬼面,簡直像極了一群孤魂野鬼。
但鬼是沒有影子的,借著這點知識,胡廣清努力讓心情平復。
“嘿,小子,不怕我們了?”
其中一個鬼物上前,似在打量胡廣深。
對方還嫌他不怕,竟主動湊上來晃了晃。胡廣深這才看清原來鬼物臉上張揚舞爪的面容是一張面具!
這是一群人!
他咽下一口唾沫,惡狠狠地瞪著鬼物:
“鬼鬼祟祟,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胡廣深現在也顧不得怨胡廣清了,只希望他能趕緊露面,擺平此事。
忽而一愣,是他糊涂了,別看胡廣清在書院沒有敵手,但他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擺平此事,只怕還要一起遭殃。
他心中期望胡廣清能看到他的遭遇,快點去搬救兵。可他自己是跟蹤而來,只怕胡廣清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群鬼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討論什么,借著這個機會,胡廣深大喊:
“我乃青河縣童生胡廣深,無意冒犯各位,還請放我離去。”
夜間的聲音傳出去老遠,驚動了遠處山林的飛鳥,胡廣深心中稍安。他一直跟在胡廣清身后,二人距離不遠,算算時間,胡廣清怕也還沒爬到山頂,他的聲音足夠讓他警醒。
想了想,又怕胡廣清沒有聽到,繼續高喊他的身份。
剛才上前的鬼物又走了上來,沖著胡廣深一頓叫囂: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也不怕把鬼招來。”
你們不就是鬼物嗎?
大半夜的扮鬼,才是真不怕把鬼招來。
人在屋檐下,他不敢亂說話。
鬼物對著他上下打量,“你說你叫胡廣深?”
剛才胡廣深為了提醒胡廣清高喊出來的名字也被鬼物記住了,四周陰森一片,眼前的鬼物猥猥瑣瑣,黑色的眼球透過面具被胡廣深看了個正著。
他壓下心頭的恐懼,保持聲音穩定。
“正是。”
“胡廣清和你是什么關系?”
鬼物一下來了興趣,他興致勃勃追問著,那興奮模樣看得胡廣深心有疑慮。
眼下再多的疑問也無人解答,但對方知道胡廣清的存在,這讓胡廣深心里稍稍有了底氣。
“是我堂兄。”
“真的?”
鬼物眼中迸發出來的光亮像火一樣,在鬼火的襯托下更顯古怪。
胡廣深點點頭,這些鬼物知道胡廣清的存在,稍稍一查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在這點上,也無可隱瞞。
剛點過頭,剛才那個鬼物一巴掌拍在胡廣深的肩膀上,力氣之大差點讓胡廣深倒地。
他努力維持著體面,雖然……早已沒了體面。
“這下好了,有了這小子,不怕胡廣清不上鉤。”
鬼物似很高興,退后幾步,又進入族群之中討論起來。
胡廣深聽不清他們在討論什么,但對方沒有直接將他就地正法,這讓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們要做什么?”
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他都能干!只有一件,事成之后要放他走。
而鬼物要他干的事情也很簡單,他們要他做誘餌引胡廣清上鉤。只要引來了胡廣清,他就自由了。
這對胡廣深來說并不為難。
他一邊答應,一邊訴苦。
他和胡廣清雖是一家的孩子,但關系并不好。胡廣清是案首,是解元,在書院里大出風頭。而他們這群“平庸之才”因他的大放光彩苦不堪言。
那群鬼物居然感同身受,配合著胡廣深的話,大罵胡廣清不地道。
他有一刻的恍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群鬼物是他的同窗呢。
罵完之后,雙方的感情似乎更近了一步。胡廣深試探著打聽他們為何要抓胡廣清?
得到的答案是,胡廣清看見過他們的真面目,要將他抓來殺掉。
好不容易止住的冷汗再度掉落。
他只以為胡廣清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卻不想竟是危及生命之事。
他做誘餌將胡廣清引來,豈不是要讓胡廣清死于非命?
“小子,你要不要看我們的真面目?”
一個鬼物湊到胡廣深身邊,陰森森地將面具貼在他的臉上。
冰涼的面具帶來死亡威脅,前有胡廣清因此遭難,后有他被此威脅。
胡廣深的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不不,我不看!”
他若是看了,這幫人肯定不會放他走。
他必須要離開這里!
胡廣深的避讓和膽小讓鬼物十分滿意,他冷哼了聲,沒再理會。
“哼,算你小子聰明。”
又一鬼物上前拍拍他的臉,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既是聰明,就安分守己當好誘餌,否則……”
他沖胡廣深揚了揚手中的火把,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做誘餌,我做誘餌。”
胡廣深嚇破了膽,別說讓他做誘餌,只要能活命,他做什么都可以!
鬼物們都很滿意胡廣深的表現,想不到來了個軟骨頭,隨便威脅幾句便不攻自破,簡直得來全不費工夫。
有了這么一遭,胡廣深也沒了繼續打探消息的膽子。
鬼物們將他綁在枝頭,讓他大喊大叫。
剛才他喊了一通,胡廣清也沒有現身,現在他還能出現嗎?
不知怎么了,胡廣深現在倒寧愿他別現身。
只要胡廣清不出現,他對鬼物仍有需要,他不會死,胡廣清也不會死。
胡廣深在心中暗暗祈禱:
千萬別來,千萬別來!
他和胡廣清的關系并不好,威脅到生命之事,胡廣清應該不會為了他而以身犯險吧?
胡廣深自嘲一笑,他還期盼胡廣清別來。對啊,他們的關系那樣差,胡廣清根本不可能現身。
就在此時,叢林中忽然傳來響動,胡廣深吊得高,看得遠,他看到胡廣清朝他的方向跑來。
“別來,這里有埋伏,他們要殺了你,快跑,快跑!”
胡廣深流淚滿面,他害怕了,也太悲憤了。
他知道,胡廣清一走,他也要死了。沒能完成任務還暴露了目標,那群鬼物不會放過他。
悲憤的是,他居然為了胡廣清放棄自己的生命……世上還有比他更蠢的蠢蛋嗎?
事實證明,還是有的。
胡廣深哭得淚眼模糊,朦朧中居然看到胡廣清不顧他的提醒繼續往這邊而來。
“笨蛋,快跑啊!回臨安府找人……”
胡廣深大叫著讓胡廣清趕緊回去搬救兵,說不定……萬一他還活著,他們就得救了。
頓了頓,他又喊道:
“讓我娘別記掛我,我,我會好好保佑她,讓她和爹在生個孩子吧。”
秦氏與胡老大和離一事,并未告知孩子們。故此,幾個孩子只以為胡老大不回家還是和以往一樣。
胡廣深哭得不能自已,定了定神一瞧,胡廣清還往這邊走,而鬼物們已經看到了他,正蠢蠢欲動。
“快跑,快跑啊胡廣清,別救我了,不值得……”
胡廣深想說,鬼物們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胡廣清。他們早已被盯上,與其兩個人與其死,不如能救一個是一個。
瀕死之地,胡廣深的大腦轉得飛快。
他來此一遭,見到鬼物聚集,從那時起他便逃不脫了。
無論他愿不愿意當誘餌,他都是誘餌。而鬼物的想法從來不是綁一個放一個,他們一定會讓他和胡廣清一起死。
不行,不行!
看著毫無膽怯,疾步而來的胡廣清,胡廣深哭得不行。
他從來不知道胡廣清居然會為了他舍棄生命,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為了胡廣清舍棄生命。
現在……
哎,說什么都晚了。
鬼物們已經發現了胡廣清,將他團團圍住。胡廣深不敢再看,他怕胡廣清會死在他面前。
可不敢看,心中卻有股力量趨勢他必須看。
一只鬼物已經來到胡廣清身邊,伸出一只手……
胡廣深半瞇著眼睛,只怕下一刻會看到胡廣清身首異處。
但……
令他吃驚的一幕出現了,鬼物的手只拍了拍胡廣清的肩膀,而胡廣清好像也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他們居然一起朝這邊走來!
什么情況?
胡廣深的腦袋雖然不如胡廣清好使,但好歹也是童生,電光火石間有個猜測,卻見胡廣清已經和鬼物一同而來。
胡廣清身上什么變化也沒有,他看了眼被吊起來的胡廣深,抱拳問道:
“張先生,我這位弟弟膽子還行吧?”
張,張先生?
胡廣深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而稱作“張先生”的鬼物卻點點頭,不住夸贊:
“膽子挺大,竟然敢只身進入‘鬼哭嶺’。最重要的是心懷俠義,對你不錯。初生牛犢不怕虎,胡家后繼有人吶。”
前有一個胡廣清,后有一個胡廣深,胡家的兒子雖然不咋地,但孫子出息。張先生感慨不已,胡廣清也莞爾一笑。
此時,被吊在一旁的胡廣深哪里還不明白,他憤慨萬千:
“你,你們是一伙的?”
什么做誘餌,什么要殺人,根本就是胡編亂造!
一旁的鬼物將他放了下來,本想好意安撫,胡廣深根本不吃這套。
他打開鬼物欲要上前的手,怒氣沖沖來到胡廣清面前,看著他皎如玉樹般的臉龐,氣地想在上面劃幾刀。
“你這個騙子!”
看向一旁的張先生,直接呸了一口,斯文掃地。
不想,張先生卻哈哈大笑,指著胡廣深沖順便的鬼物們說:
“孺子可教也。”
不知所謂!
知道危險解除,胡廣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不顧胡廣清當前,抬腳就要離開。
但進來容易,出去難。
他的去路被鬼物們擋住,即便胡廣清和他們是一伙的,但有些話也必須交代。
胡廣深氣怒非常,胡廣清卻覺得他完全沒必要如此。
“不是自己跟來的嗎?”正所謂“好奇害死貓”,又不是他請胡廣深來的。胡廣深自己心有好奇一路隨行,來到此地也算他的劫數。
氣得不想說話!心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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