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等不及了，他抱起舒婉，腳步凌亂地往山下跑。

可不等他走上兩步，舒婉嘴里就因為顛簸而不斷涌出血。

烏黑的血，從她嘴角溢出，順著脖頸流進了她的胸口，染紅了她的衣襟。

蕭衍抱著她不敢動了，方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平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與她低語道：“婉兒，夫君求你，求你別睡好不好，清風已經去請大夫了，你醒來跟我說說話，你說什么我都應你，我求你別睡，求你……”

后半句，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

他第一次慌亂到手足無措。

她傷得太重了，抱著她下山，山路顛簸，就算他再小心，也會讓她受盡顛簸，傷得更重……

舒婉半闔著眼簾，眼里瞇開一條窄窄的縫，一眼不眨地看著蕭衍，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骨子里。

見她終于有了反應，蕭衍幾乎快要死掉的心又開始跳動了起來。

舒婉艱難地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蒼白的唇一張一合，聲音微不可聞。

蕭衍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湊近她：“你說，我在聽，我都在聽。”

舒婉輕聲說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愛的人……”

“阿衍，原諒我，我很自私，我不愿看到自己最愛的人死在我面前，便要留你獨自一人活在這世上。”

“倘若，再來無數遍，我還是會依然選擇，用我的命，換你活。”

“因為，沒有你的世界，真的好痛苦啊……”

所以，這一次，她情愿用自己的命換下他，也要讓他好好活著，惟愿他再次遇到一個真心愛他的人，也不至于孤苦無依的活一輩子……

她的阿衍啊，請原諒她自私一次吧，因為她真的真的，舍不得他死。

蕭衍波瀾不驚的神情里有了龜裂，終于一點點呈現出徹骨的痛色。

他神色痛苦地說道：“舒婉，你敢死，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生生世世我都要擾得你不得安寧！你聽見了沒有，我不準你死，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沒有傷及心臟，舒婉，你不會死，聽見了沒有……”

可她的臉色還是一點點白了下去，聲音也一聲比一聲弱了。

“阿衍……抱抱我的吧，我好冷。”舒婉眼神開始變得渙散，鮮血從嘴角橫流，漸漸失了溫度。

她緩緩抬手，輕輕拂過他的肩頭，指尖輕顫：“你看，又下雪了……我好像看見我爹娘了。”

“阿衍，原諒我一次，我該去陪陪他們了……”

蕭衍緊緊將她抱住，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還是感覺到了懷里的人正在一點點枯萎……

他該怎么辦……

誰來救救他的婉兒，他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終于，大夫終于來了。

蕭衍如同看見了救星，他一把揪過大夫的領子，將他提到了舒婉面前。

“救不活她，本王讓你陪葬！”

大夫查看了一下舒婉的傷勢，額頭頃刻冒出了冷汗。

“王……王爺，這姑娘中了劇毒……”

“給本王解！”

大夫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王爺，您饒了小的吧，這是西域奇毒，恐怕整個瑯國都無人能治，小的也是十年前跟隨家父外出游歷時見過一次……”

聞言，蕭衍絕望地往后踉蹌了兩步。

“無藥可解？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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