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上官蓉早早就起了床。

昨日太過興奮，他回房后伴宿沒睡著覺，整個人在床上翻來翻去，激動得根本無法合眼。結果一整晚自己才瞇了一小會。

一想到今日要陪舒婉逛燈市，自己又不敢睡得太沉，天才微微亮就下意識睜開了眼，早早便起了床洗漱干凈，又換了一聲嶄新的衣裳，神清氣爽地就出了門。

已經是入秋的季節，整個天地都被一層薄霧籠罩，遠處的山峰被隱藏在大霧中，只隱約透出一些輪廓，放眼望去，遠處的山巒丘壑猶如一幅墨染的山水畫。

府里的下人要趕在天光破曉前將侯府上下灑掃干凈，所以一大早就聽見院子里，掃帚灑掃落葉的聲音。

上官蓉推開門時，看見侯府里一派熱鬧祥和之態，不由得心情大好。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府里的管家見了上官蓉一大早就面露喜色，頗有些詫異，上官蓉是他看著長大的，自打老侯爺去世，管家還不曾見過他這般開心過，便忍不住問道：“小侯爺今日不是休沐嗎？怎起得這么早？”

上官蓉笑得如浴春風：“睡不著。”

往日的上官蓉都極少待在府中，不是在外征戰，就是呆在軍營里，情竇初開的小丫鬟們，少女懷春，只盼著能多看他兩眼也覺得心滿意足。

這段時間，自打舒婉進府后，上官蓉呆在府中的時間就多了。

見上官蓉今日起得這般早，還有閑心在院子里閑庭漫步，丫鬟們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目光紛紛落在了上官蓉身上。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只覺得一顆心都被他勾了去。

看得出，上官蓉心情極好，面對情竇初開的小丫鬟們的打量，他非但不惱，還沖她們笑了笑。

丫鬟們哪見過上官蓉對她們這樣笑過，不由得失聲尖叫，頓時心花怒放。

上官蓉本來就長得俊美，他不笑時，給人一種冷峻清冷的感覺，讓人不敢褻瀆。但是當他笑起來時，那臉上的冰霜能瞬間融化，化為春水，叫人無法移目。

上官蓉整了整衣角，抬眼看了看天色，笑道：“今日這天色不錯，很適合逛燈市，你們說呢？”

一小丫鬟羞答答地道：“咱們京都的燈市，不是晚上最熱鬧嗎？難不成，侯爺現在就要去逛？”

上官蓉不自在地咳了咳，笑道：“我說的是晚上的燈市。”

管家道：“侯爺是想帶著舒姑娘去逛晚上的燈市吧？”

上官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管家道：“可距離晚上，現在還早呢，侯爺莫不是等不及了，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

上官蓉尷尬地笑了笑，顯然是被他說中了，臉上不免有些窘迫。

到底是沒有跟女孩子約過會，也不知這時間如何把控。

說起來好像是太早了些，燈市要晚上才開始，現在天都還沒完全亮開呢。

丫鬟們聽了，紛紛掩住嘴偷笑。

上官蓉也不惱，他對府中的下人向來比較寬厚，下人們在他面前也沒那么講究，見他心情這般好，便有丫鬟忍不住打趣道：“想必侯爺一整晚都沒睡著覺吧？今日又起得這般早，晚上可不要犯困哦。”

說罷又是一陣嬉笑聲。

上官蓉忍不住往舒婉住的廂房方向看去，見她房門緊閉，不由地道：“她可醒了？”

丫鬟道：“還不曾醒呢，秀芝剛剛才去叫了，不過這幾日舒姑娘起得都比較晚，我們也不好去打攪。”

隨即又有一丫鬟道：“舒姑娘大抵是認生，來府中這么久了，身邊也只讓秀芝一人近身伺候，我們想要去伺候，可姑娘好像很抵觸。”

“不過平日里，舒姑娘都平易近人，只是我們擔心秀芝一人照顧不來，眼看天色轉涼了，晚上我們偶爾還聽見姑娘夜里的咳嗽聲。”

“是啊是啊，我們想給姑娘請大夫看看，可她也不讓，還讓我們不用為她費心。”

她們說這話時，語氣里沒有一絲怨懟的意思，完全是懷著一種關切的心情。

畢竟，舒婉是她們侯爺唯一喜歡的女人，將來就極有可能成為侯府的女主人，她們心里早就將舒婉看做侯府的人了。

況且，她們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侯爺這般開心了，自打舒婉進府后，侯爺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也肯與她們多說話了，這一切，都要歸功于舒婉的到來。所以，她們打心底是喜歡舒婉的。

更重要的是，舒婉身上沒有架子，除了不讓她們近身伺候，但是平日里對她們都很客氣，一點也沒有官家小姐的脾氣。縱使侯爺這般寵著她，她也不曾給她們甩過臉色。平日里侯爺給她帶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也會大方地賞賜給她們。

都是出生低微的丫鬟，生來就是為人奴婢的她們，哪里受到過這樣的善待，小丫鬟們自然都很喜歡她，也很希望舒婉將來能真正成為侯府的女主人。

院里的聲音還未消停下來，舒婉廂房的門就從里面打開了。上官蓉一聽見動靜，不由得轉頭看去。

昨日他喝多了酒，生怕自己是做了一場美夢，一覺醒來，夢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更怕她答應他只是一時頭腦發熱，一時興起，說不定睡一覺之后，腦袋清醒了就忘了昨日同他說的話了。

然，舒婉從屋內走出，再見到上官蓉時，卻道：“不是說好晚上才去逛燈市嗎？你怎么這么早就等在我門外了？”

上官蓉愣了愣，黑眸定定地看著她，情緒暗涌，道：“你……當真？”

舒婉莞爾一笑：“上官蓉，你自己說過的話不會忘記了吧？”

上官蓉回了回神，快步朝她走來，臉上情緒難掩：“沒忘，怎么會忘，為了今日的燈會，我……我昨晚激動得一晚睡不著。”

他太過激動，一時口直心快，竟忘了府中一眾下人在場，話一出口，身后的丫鬟仆人不由得掩嘴偷笑。

舒婉起初只是愣了愣，反應過來后也不由得失笑。

“只是逛個燈會，你怎么這么沒出息。”

身后的嬤嬤打趣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侯爺為了今日的約會，可是激動得夜不能寐，今日比我們這些灑掃院子的婆子都起得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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