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嵐一時無法轉變和年君姚的關系，這些日子來幾乎恢復了三十多年前的親近，可男朋友和哥哥，畢竟是不一樣的。

這一幕似乎也碰到了薛嵐的知識空白區域，薛嵐一時沒辦法冷靜處理，背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薛嵐耳朵如要滴血一樣，故作冷靜地喝了一口茶，茶水冷了，十分苦澀，一點甘醇的茶香都沒有了，薛嵐皺了皺眉，耳朵卻豎起來，聽著背后的動靜。

只聽聞是誰笑了一聲，似是格外無奈，隨后腳步聲響起，年君姚走了過來，薛嵐保持著僵尸一樣的坐姿，很是僵硬。

年君姚已換好了衣服，穿了一身薛嵐的男裝，他比薛嵐高出不少，這男裝穿著有些短，衣袍不夠長，袖子也不夠長，好在薛嵐本來就穿得很寬松，倒也不顯得怪異，年君姚解了發冠，頭發也散下來，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慵懶。

薛嵐都沒想到他大哥脫衣竟是這么有料的身材，看到年君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薛嵐那股熱意又爬上了臉頰。

“笑什么？”薛嵐語氣有點兇，欲蓋彌彰。

“阿嵐的衣服很適合我。”年君姚聲音很輕，笑容也有幾分柔軟，燈火中，氣氛極其曖昧，在這樣的風暴雪夜，孤男寡女，的確太適合，薛嵐莫名地想到了她和年君姚的話本子，其中有好幾本都有這樣暴風雨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春色場面。

“阿嵐在想什么，臉色如此紅？”

“沒想什么。”薛嵐慌忙搖頭，拋開了腦海里的黃色廢料，她都想象不出來芝蘭玉樹的大哥和這些場面實在掛不上鉤，那些人一定是不了解大哥，才會寫出那種話本子來。

年君姚也不急著回房去，輕聲問，“為何半夜驚醒了？”

“做噩夢。”

“做了什么噩夢？”

他點上了爐火，倒了冷掉的茶，重新泡茶，動作很是優雅，看到這架勢就知道短時間內，他不打算回去了，打算和她喝茶談心。

要命了！

這怎么就如此要命了。

薛嵐說，“也不是什么要緊的噩夢。”

“不要緊的噩夢，半夜能驚醒？”

薛嵐不想說起林不壞，“我夢到小妖獸了，夢見了他不斷地哭，喊著我救他。”

這話題也很傷感，卻很取信于人，年君姚深信不疑，薛嵐在小妖獸身上寄托了不少感情，他是北海新出來的生命。

這話題一旦打開，往下說似乎也簡單，薛嵐說，“大哥，實不相瞞，一開始我對小妖獸好，是因為我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明知道北海不允許新生命，兔妖還是搞出了一條新生命，我不相信氓一點動作都沒有，所以我……有心去試探的。”

年君姚倒了第一遍茶水，重新泡茶，安靜地聆聽，薛嵐繼續說，“可我沒想到，小妖獸沒心沒肺，著實可愛，也很粘著我，我故意露出很多破綻，若小妖獸是氓，想要對我不利，多的是機會，可他沒有，他單純地喜歡我，崇拜我，把我當成親人，可他命懸一線時，我卻拒絕帶他出北海，給他提供一個溫暖的住所，大哥，我知道……我可能猜錯了，小妖獸可能白死了，他是無辜的，如果我帶他出北海，在溫暖的客棧里養傷，說不定，他就不會死了，幼崽很容易生病，哪怕在北海出生，也習慣了北海的天氣，畢竟是一只小兔子，還是混血，體質比較差，如果我退一步……他就不會死。”

因為這件事，她一直都很自責。

年君姚溫柔地看著她，他所認識的薛嵐，就是這么心軟。

心軟，卻又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多么不易。

年君姚把泡好的茶，放到薛嵐面前，“阿嵐，一切都是命運所決定，不是你的錯，從一開始，北海就有森嚴的規矩，你不過是按規矩辦事，若是開了這一先例，以后麻煩不斷，他是否無辜，你也無從辯證，所以，讓他過去吧，不要再放在心上。”

薛嵐也不想放在心上，就是太過痛苦，才會讓他產生錯覺。

“大哥，兔妖和豹子精恨透了我。”

年君姚一笑，握住她的手，“那有什么關系，大哥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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