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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娘子抬手拂順山淥腦后被寒風吹的凌亂的發帶,笑道“天氣冷,再披件大氅,以免染了風寒。”
“好。”山淥乖巧地應下。
風鼓起山淥的衣袍和發帶,少年意氣風發。
玉泉娘子眼角微紅。
她能尋到山淥,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很知足。
那些默默流淌著的遺憾,也只是心疼山淥那些年的遭遇。
眼下,她很好。
她的山淥也很好。
她很慶幸,那時,顧大姑娘選擇了她。
一場顧大姑娘口中的交易,給了她和山淥新生。
她得再挑選些新奇的玩意兒給顧大姑娘送去。
京中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得讓顧大姑娘壓壓驚。
“大東家。”
“來了,來了。”
雖是寒冬,卻是一派欣欣向榮之色。
宮城。
永昭長公主很是頭疼。
先是朝臣們對新帝人選,各執一詞,爭執不休。
后有貞隆帝留下的一大堆爛攤子,亟需她解決。
再后,又有太后執意要她力壓民怨,依帝王規制下葬貞隆帝。
所有的事情匯在一起,嘰嘰喳喳,像是千萬只雞、鴨、鵝、鳥雀擠在一處,不得片刻清靜。
“奴婢給殿下按按。”甄女使輕輕揉按著永昭長公主鬢角的穴位。
永昭長公主幽幽嘆了口氣,閉目養神。
此時此刻,想偷得浮生半日閑何其艱難。
“砰”的一聲,殿門被猛的推開,一股股冷風爭先恐后的灌入。
永昭長公主咳嗽兩聲,蹙著眉,睜開眼睛,眉宇間的不悅溢于言表。
看清來人是太后,微斂眉目,掩去外露的情緒。
起身相迎“母后。”
“天寒地凍,母后若有吩咐,著人召兒臣去慈寧宮即可,何須冒著冷風親自前來。”
永昭長公主深諳太后的意圖,卻無法順太后之心。
貞隆帝的斑斑劣跡,深重罪孽,天下皆知。
民怨沸騰難平,又有顧榮在背后推波助瀾,使得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貞隆帝的身后事。
倘若興師動眾,極盡奢華的厚葬貞隆帝,她覺得,前腳下葬,后腳就有人敢干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事,去盜掘皇陵。
甚至,還會連累她的聲勢和顧榮的計劃。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盡失民心,便失天下。
非薄情寡義,不顧姐弟之誼、血脈之情,而是她問心無愧!
“召你前去?”太后眼下一片青黑。
短短時日,像是被歲月的風霜雨雪侵蝕多年,蒼老憔悴的不像話。
“如今,你大權在握日理萬機,朝臣們進進出出,哪里還是哀家能輕易召見的。”
太后聲音沙啞,語氣中沾染著微妙的陰陽怪氣。
永昭長公主眉心微動,抿抿唇,不再顧左右而言他,抬眼看向太后,直截了當道“母后一定要逼迫兒臣違逆民心嗎?”
“哪怕,他是大乾的罪人?”
“哪怕,他是皇室的恥辱?”
太后握著拐杖的手無意識收緊,眸光閃爍不定。
她是清楚是非對錯和輕重緩急的。
但……
“永昭。”
“喪禮者,以生者飾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事死如生,事亡如存。”
“你說你要討公道,你要真相大白,母后應了。”
“你說你要以女兒身,問鼎天下,登基稱帝,母后也竭盡全力襄助。”
“你說,他不得不死,母后依舊忍下悲痛,由著你。”
“這世上,哪有人能眼睜睜看著親子死而無動于衷。”
“永昭,你可憐可憐母后,好不好。”
“他罪大惡極,他死有余辜。”
“母后沒有替他謀生路,只是想全他身后事的體面。”
“一代帝王,豈能潦草下葬,且牌位不得進太廟,更不得享后代香火祭祀。”
“這不就是要讓他淪為孤魂野鬼嗎?”
“你允母后一次,可好?”
“就讓他體體面面的走。”
永昭長公主的心緊了緊。
慈母之心,本就是天底下最無解又最沒道理可講的,理智和是非難以左右。
所以,她理解。
但,她又無能為力。
她只是顧榮拋出的磚,用來引灼兒這塊兒玉。
更何況,她和貞隆帝之間亦有解不開的殺夫之仇。
思及此,永昭長公主硬起心腸,沉聲道“好一個事死如事生。”
“好一個事死如事生!”
“母后,史書典籍上多的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亡國之君。”
“若非本宮承接權柄,大乾的宗廟社稷焉在?”
“您不滿他的牌位不能進太廟,不得享皇室后代香火祭祀,那您想過,您口中的后代,是灼兒,是灼兒的兒孫嗎?”
“你要灼兒如何在每一個重大日子里跪拜殺祖、殺父仇人!”
“母后,允他薄斂薄葬進皇陵,已經是本宮周旋良久的最好結果了。”
“耽擱他的下葬之期,如若再被官員和百姓再挖出些惡行,屆時,本宮連他的皇陵都保不住。”
“還請母后三思。”
太后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眼淚奪眶而出。
“權勢、尊位,還真是迷人眼惑人心。”
“他能為了皇位,將計就計,眼看著不虞死。”
“他能為了權勢,心安理得算計你的結發夫婿。”
“而今,你也能為了大局,權衡利弊,罔顧他的身后事。”
“永昭,其實,你可以讓他體體面面下葬的。”
“但,你有顧慮,你有私怨,所以,你不愿為他費心。”
“他不值得本宮費心。”永昭長公主擲地有聲。
“母后,本宮絕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吃力不討好之事。”
“本宮志在天下,志在黎民百姓。”
“若母后依舊不忿,本宮愿起誓,待本宮百年,留下遺囑薄葬,不葬皇陵,不入太廟,更無需皇室香火祭拜。”
死者安息。
她不會遷謝脩的墳塋,驚擾謝脩的安寧。
“如此,母后可滿意了?”
太后低聲嗚咽著。
哭著哭著,又嗤笑出聲,無人知她到底在自嘲著什么。
“待他下葬后,哀家會離宮,前往萬佛寺,潛心修行,至死不會再返京回這傷心地。”
“永昭,好生珍重。”
“母后怨你,卻也不怨你。”
太后話說的古怪又拗口,永昭長公主卻聽懂了。
貞隆帝潦草又倉促又凄涼的下葬了。
沒有繁復奢華的陪葬品,沒有長如龍的送葬隊伍,沒有佛寺敲響的大喪之音。
甚至,在貞隆帝棺槨經過之處,還有年幼的乞兒敲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破鑼,口齒清晰的唱著瑯瑯上口的童謠。
童謠的內容,涵蓋著貞隆帝犯下的種種罪孽。
至此,不論是史書工筆,還是出于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的稗官野史,都會將貞隆帝牢牢的釘在恥辱柱上。
是不配稱之為人的昏君。
哪怕流傳千百年,也沒有人能從任何角度替其洗白。
這就是顧榮的最終目的。
她要索貞隆帝的命,更要斷貞隆帝求的萬古流芳。
自始至終,她都不認為,殺人就是報仇。
因而,會有人覺得她的報仇方式拖泥帶水,不夠爽快果決。
她都清楚的。
但,她不悔。
她愿意為此,殫精竭慮,嘔心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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