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昭儀這話讓文秀聽得心中一動,忽然生出一種極為荒謬的感覺。這位幾乎可完全算作是陌生人的四姑姑這可是在拉籠自己?難道她說了這么多,就是想在自己心中埋下對萬俟家和君家不滿的種子,以期自己將來在對生活不滿而心生怨恨時……
看來自己之前的想法并不怎么正確,是她自己在心里先入為主想當然的就認定了這位身居后宮的姑姑,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就是依靠娘家的地位才得以立足后宮的。畢竟她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的人其立足的根本就是在于家族,個人的榮辱幾乎全系于自身家族的興衰。
但現在看到的又變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至少就她現在所看到的、聽到的來說,自己這位姑姑的心似乎就并非是向著君家的。
只是她為什么會選在今天這樣的一個場合來跟自己說這些?而且她所說的這些,祖母她又知道嗎?如果知道,為什么同意讓自己與她單獨相處?如果不知道,那這四姑姑“挖墻角”的舉動又為何如此目明張膽,一點也沒有怕被人知道的意思?
文秀越想,心里就越是糊涂。難道這真是亂世之兆?不然為何好像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人人都在暗地里下注?突然而生的這種想法一時間就有如長了草一樣,在她的心底里瘋長起來。
因為文秀此時心里十分的亂,所以慧昭儀之后又說了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她并沒有太過留意。只是大約知道那都是些極力親近關心的話,語氣也極盡真摯煽情。如果她真是個才年方十五的小蘿莉,只怕就算是沒有被她完全拉籠過去,也會對她倍感親切的心生好感。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自己這副的皮囊里裝著的一個曾經有過以“甜言蜜語”為生經歷的靈魂,并不吃她的這一套。更何況這個靈魂從她們的談話剛一開始,心中便早已對她帶著的深深的戒備之意,早就打定了的主意。任憑她的口才再好,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權只當作過耳之風,只是聽聽而已。
就在這姑侄兩個一個說得極盡動情,另一個卻聽得心生混亂心不在焉的時候,忽然就響起了兩聲音輕輕的敲門聲。
在慧昭儀停下應了一聲之后,又傳來了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娘娘,時辰不早了。梁郡王妃、祁陽王府世子妃還在等候娘娘召見。”
慧昭儀雖然似是還有些意猶未盡,但始于還是應道:"讓她們倆都進來吧。”
聽到慧昭儀這話,文秀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再一個人面對她了。
“吱呀”一聲,之前祖母離開時被帶上門又再一次被打開,文瑛和文怡姐妹倆半低著頭走相攜走了進來。
在她們規規矩矩的給端坐于堂上正位的慧昭儀行過大禮問了安之后,還不待慧昭儀的招呼,文怡就親親熱熱的在她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姑姑,怡兒可想姑姑了。前兩天還要說想著的進宮去給姑姑請安呢,沒想到今天在這里能見到姑姑,真是太好了。”文怡摟著慧昭儀的胳膊,撒嬌的道。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慣會哄你姑姑高興。”慧昭儀笑著松開了一直拉著文秀以示親近的手,改而摸上了文怡的頭道:"不過你這丫頭也就這點最招人疼,前兩天你母妃德妃娘娘還在跟本宮念叨,說你們小倆口有些日子沒有過宮了。想著你們小倆口什么時候能進宮去看看她。”
“勞煩母妃掛念了,雖然怡兒也很是掛念姑姑跟母妃。但是近來王爺不在內城,現在又臨近年末,王府的事務的很繁雜,一時間怡兒也難以從中脫身,所以就耽擱了進宮請安的事。還望姑姑今天回宮后能跟母妃說說,讓她不用掛念我們。等王爺回府,我們再一道進宮去給姑姑和母妃請安。”文怡一邊很是熟捻的跟慧昭儀說話,一邊有些得意的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文秀。
只可惜文秀的想法跟她完全不一樣,心中巴不得對位四姑姑敬而遠之的文秀對她們表現出來的親近關系半點羨慕也沒有,自然也就更談不上妒忌了。只是文秀一直半低著小臉,還在頗為得意的文怡根本不知道她這樣的行為完全是在做俏媚眼兒拋給瞎子看,是白費工夫。
聽完文怡的這番話,慧昭儀先是點了點頭,然后有些疑惑的問道:"怎么?你家王爺又不在內城?他這又是上哪兒了?”
“還能去哪里,不就是北城外的恩銘寺。”提到這點,文怡的語氣里也有了幾許黯然:"我家王爺現在每個月都去那里理佛幾日,以為大景、為父皇和母妃積福。”
“梁郡王還真是孝順孩子,”在后宮里打滾了十幾年的慧昭儀當然不會聽不出文怡的黯然,她又拍了拍文怡的手道:"既然你家王爺有此孝心,你也要多幫襯幫襯他,打理好郡王府,以解他的后顧之憂。”
文怡這時也恢復了笑臉,向著慧昭儀保證似的重重的點了點頭:"怡兒知道了,怡兒會謹記姑姑的教悔的。”
慧昭儀也輕輕點了點頭,顯然她對文怡的表現很是滿意。
接著她又將注意轉向了站了她們不遠處的文瑛,向她招了招手道:"瑛兒,走近一些讓姑姑好好瞧瞧,你這丫頭可是好些年沒有進過京了,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文瑛聽到慧昭儀的召喚,微笑著又朝前走近了幾步道:"勞煩姑姑掛念了,侄女兒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也許是因為文瑛雖然恭謙,但有些太過有禮反而顯然有些生疏的態度,慧昭儀幾近不察的微微皺了皺眉,然后頗為關心的道:"那就好。對了,你公公祁陽王的身體怎么樣了?聽說入秋時皇上派過去的兩位太醫至今還未歸,京城里甚至已經有人在猜測你們夫妻倆這次進京是為了襲爵的事。”
“勞煩姑姑費心了,今年入秋以來公公確實是宿疾發作一直不見好。皇上派去的兩位太醫也確實說過公公這病有些兇險。我們這趟進京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有想要在京城為他再另外延請名醫的想法。相信公公他吉人自有天相,這一關能夠熬過去。至于襲爵的事,只是些不實的流言罷了,現在還不是提那個的時候。”文瑛不卑不亢的道。
盡管文瑛這位大姐姐的表現落落大方的很有大家之氣,但文秀怎么看也都感覺她對四姑姑慧昭儀這樣的態度很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這樣的發現讓文秀很是有些意外,畢竟這位大姐姐跟文怡可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怎么她們倆在對待慧昭儀這個姑姑的態度上卻是一熱一冷的如此南轅北轍呢?莫非這其中另有什么內情?
感覺沒自己什么事了的文秀,霎時間對眼前君家這兩代身份最高的三個女兒之間這似是錯綜復雜的糾葛大戲起了八卦之心。雖然她依然還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兒,但暗地里卻是豎起了耳朵,想要看看能否從中聽出什么秘辛出來。
果然,文瑛這樣不軟不硬的態度讓慧昭儀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在一旁一直都在留意慧昭儀神色的文怡見狀,忙岔開了話題道:"大姐來京城是想要為祁陽王請名醫嗎?正好,三姐姐這邊有告老的御醫沈太醫,本領很是不錯,三姐姐的寒弱之癥就是他給調養好的。如果大姐姐能請得三姐姐的同意,讓他去給你們家王爺瞧瞧,說不定會是個轉機。”
原本打算暗地里看這一出好戲的文秀,卻沒有想到文怡會突然將這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來。特別是一聽她又再次的打起了沈老頭的主意,心中對她的反感也就越發的強烈。她還真是不死心,虧得她到了現在還時刻對沈老頭的事念念不忘。看來他們還是真的認定了那些從自己手中所流出去的食方菜譜都與一直隱居在溫泉別院那邊的沈老頭有關呢。
甚至不排除他們還有猜測如今風靡席卷整個大景的“思源”味料店,那些日進金斗的調味料也與沈老頭有關也不一定。隨著“思源”味料店生意的火爆,那些調味料的配方出自君家且與自己有關的事總歸是瞞不過有那些有心調查的人。他們會有此聯想,也并不能算意外。
“三妹妹,怡兒所說的那位前御醫沈太醫的本領真有那么好嗎?”不跳字。文瑛帶著幾許希翼的向文秀問道。
文秀心中雖然對文怡的這種算計很是不滿,但對于這位沒有什么惡感的大堂姐卻還是坦言道:"嗯,沈老頭,呃,不是,是沈老太醫的醫術確實不錯。只是他主攻的方向卻是各類寒癥。就他自己所言,于其他病癥之上他只算得上尚可而已。”
聽到文秀如此一說,文瑛到有些猶豫了。顯然祁陽王爺那位老王爺的宿疾并非是寒癥。
不想見到她的猶豫,一旁的文怡又再次道:"大姐姐,也許那只是位沈老太醫自謙呢?請過去試試也好啊。聽說馨蘭嫂嫂肚子時的孩子也是虧了他和保住的,婦人之癥也并非他自認所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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