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三十節順天城(下)
第二百三十節順天城(下)
與稻谷不同的其他的類似于土豆地瓜之類原本不為大景原產的糧食種類的種植上,文秀到是沒有遇到多少質疑。
這一來是因為大家對于這些“新糧種”的見識并不多,并沒有所謂的祖上流傳下來的經驗,而文秀卻也勉強有個“新糧”的“引進者”之一這樣的身份,眾人就算是對她所提出的塊莖種植法、插芊種植法心有懷疑,卻也沒有能夠反駁的“經驗之談”來支持。
二來也不無之前為稻谷生地稀植而處置的那批人時所留下的余威,讓眾人縱使有心卻也明白雖然這順天城的正主萬俟辰宇不在,但這位未來的少主夫人的身后也同樣有著這順天城現在的當家萬俟空的全力支持。
這順天城雖說是座“城池”,但實際上卻更是一座大軍營,這座城里留下的人中十這八九都是軍士。所謂“軍令如山”,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在軍中到底只是極少數。
雖然不再有質疑的聲音,但文秀的心卻始終是半懸著的。盡管在遭遇那些反對的時候她總是擺出一副據理力爭十分有信心的樣子,但實際上她也只是個有理論知識并無實踐經驗,她就是再“迷信”前生那個世界千百年的“經驗”累積,沒有真正實踐過也總還是底氣不足。
她能“堅持”著沒有讓旁人看出她的心虛,可沒少耗費她的心神。還好這順天地處南疆屬于一年三熟的熱帶氣候區,這樣的煎熬她只挨了三個來月的時間。在那些生地稀植的稻田里長得格外結實的稻穗都結上了重重谷粒,任誰都能看出這絕對會是個豐收年的時候,她總算是將那一直半懸著的心放了回去。
不過這也算是她自己的別扭個性使然,早在那些新開的稻田里插下的秧苗長得格外結實時,那些先前反對的聲音就已經完全消失了。那些人雖然不知道什么是“科學種植”,但對于農事莊稼的眼光卻遠不是文秀這樣連“半調子”都勉強不上的人所能夠比擬得了的。以那些老把式的眼光根本不用到結穗兒的時候就能看出這莊稼的好歹來。
這年的第一個收獲季節,就收獲了不少糧食。順天城這一季的糧食產量遠及不上文秀前生的那個世界,但在這里卻是足以算得上另人驚艷了。
這樣的成績不但讓那些先前種種質疑完全的消失了,還讓文秀這個才不過碧玉年華的少女贏得了順天城內上下幾乎所有人發自真心的尊重。也同樣是因為這個意外的緣故,讓文秀真正奠定了她在這些軍人們心目中未來少夫人的地位。讓她從此在順天城中有了自己權威,再也不需要再借助萬俟空等其他人的幫助才能做事。
對于文秀自己來說,這個正是時候的豐收也讓她終于豎立起了自己的信心。讓她在第二季的莊稼種下之后,又一鼓作氣的開始借鑒前生那些所見所聞的農事知識又開始在開開荒更多田地的同時,搗鼓起了雞鴨魚肉的養殖事業。
她雖然并不排斥素食,但打從內里來說注重口腹之欲的她始終是個“寧可居無竹,不可食無肉”的純肉食主義者。盡管二哥君成烽受萬俟辰宇所托,總會時不時的進山為她獵些野味來補身,但隨著君成烽對順天城事務越來越多的參與,這樣的工夫實在有限得很。雖然這樣的差事也可以差人去做,但文秀卻不太愿意在這種人盡其用的時候顯得太過特殊。更何況在她看來那種“靠山吃山”的原始辦法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野味這種東西偶爾嘗嘗還不錯,若真是作為主食卻不太合適。
有了先前的成績擺在那里,對于文秀搗鼓的養殖大業眾人也算是支持的,而且也都由衷的盼望她能夠在這個方面再創一個“奇跡”。畢竟除了少數極個別的人,很少會有人不喜歡吃肉的。
順著“新事業”轟轟烈烈的展開,文秀在這里的日子可算是自到來這個世界后所過的最為忙碌、也最為充實的日子。每天她不是出沒在地里田間,便是來去于魚塘和各種養殖場,每天都可算是忙得腳不著地。
其實也不止是文秀,整個正在建設的順天城都處在這樣一種繁忙的氣氛之中。
這樣忙碌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當文秀收到第六批前來調集糧草的人帶回來的第六封來自萬俟辰宇的書信時,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年的。
這兩年多的時間里,萬俟辰宇寄回來的書信并不多。只是在每次使人回來籌集糧草的時候才會順便差人捎信回來。對于這樣的情形文秀并沒有什么不滿足的地方,雖然她也知道萬俟空那邊與他時不時會有鷂鷹傳信,但她更明白系在那些鷂鷹足的信管走的都是有要緊的機密。她也不是不知輕重的那些小兒女,不會不體諒他的為難這處。
不過話雖是如此,從萬俟空等人時不時對自己針對性的關心不難猜出在那些來往于空中的機密信息里也并非全然沒有有關于他對自己的關心在。
每一次他捎帶回來給自己的信總是有厚厚的一疊,從那些信紙的質地以及新舊不一的墨跡都不難看出那些信都是積攢了不少時日的。平均計算下來,他寫給自己的書信的頻率其實是挺勤的,至少要遠比她要勤。
這些書信并不是前生收到過的那些“肉麻”情書,里邊寫的除了一些地俗風情更多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可就是這些再是平常不過的瑣碎小事,卻總讓看信的文秀心中有種暖暖的溫情感覺。
因為這些書信的緣故,文秀雖然與萬俟辰宇分別了兩年多的時間,但文秀卻有種奇特的感覺,感覺分別之后的這兩年她對于萬俟辰宇不但沒有多少生疏的感覺,甚至還感覺對他更加了解了。就在這一疊疊厚厚的書信中,文秀與萬俟辰宇兩人之間心的距離似乎被拉得更近了。
抑制下收到書信的欣喜,文秀看著手中略有些鼓囊的信袋心中不覺有些恍惚。不過恍惚過后她并沒有立刻打開封袋,而是像之前的每次一樣向送信的小兵打聽起了萬俟辰宇的近況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萬俟辰宇所寄來的這些信里也偶爾也會提及前方戰事以及更遙遠的京城里的一些變化,但對這些都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掠而過。文秀雖然下意識的有意無意的逃避京城大勢大局的變化,但對于直接關系到萬俟辰宇安危處境的消息她還是很緊張的。
這前來送信的小兵顯然有得到過事先的交待,對于文秀所問的這些問題都準備好了答案。除了一些特別的機密之外,甚至是有些敏感的內容文秀沒有問,也都會告訴文秀。這些內容里自然也就包括了當前大景皇朝的朝局大事。
真要說起來兩三的時間并不算有多長,但偏偏就是這兩三年的時間里不單是文秀的生活,就是立國已有近有兩百年時間的大景皇朝的變化也都是翻天覆地的。這兩三年里所發生的事無一不告訴文秀這一千多個日子能改變的世事能有多少。
像是一族的變化,路原君氏被朝庭連根拔起,曾經人人稱羨的高門子弟不是淪落成為階下之囚落入賤籍,便是如同文秀一樣不得不被迫告別她平淡安逸的大家閨秀生活走上了一條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現在落腳在順天城這南蠻之地,日子雖然不再算顛沛流離,也有了那么個立足的“身份”,但實質上來說也還是屬于寄人籬下。這日子雖說也過得充實,但卻離她初臨貴境時所立下的“宏偉目標”卻是越來越遠。
更重要的是,隨著君家傾覆生活發生了巨變的并不僅限于文秀等君家的眾人。而是有如那個世界的多米諾骨牌一般,隨著后續帶來了一系列越來越嚴重的影響變化。
君家雖然積弱多年,但有正如君老夫人那時與文秀所說的那樣,屬于“五大門閥世家”之一君家就算再不復當年的輝煌,那也構成舊有門閥世家暗執權結構的穩定一極。雖說其重要性早不如從前,但至少在這次突逢大變之前,還未被其他家族勢力取而代之。
所以人君家的突然覆滅顯然動搖了這個有傳承至今已有三個朝代的穩定權利結構。這個突然出現的結構真空,無論是對構成這個舊有權利結構的門閥世家勢力,還是急欲借此機會徹底打破這種暗制度的結合了皇權與姬氏、宋氏為首的新貴勢力來說,都被看作一個機會。只是這個機會對于他們雙方來說利益卻是完全相反的,所以雙方的矛盾也就日益變得越來越尖銳起來。
也許是無意,又或許是注定。就在文秀正式落腳順天后不久,因為一件小事雙方終于徹底的撕破了臉,暗下的爭斗終于被擺到了臺面上來。
而很顯然,所謂的“擺到臺面上”指的便是真刀真槍的對上,也就是指戰爭終于全面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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