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止是管得嚴啊。”李解感慨道，“我們紀委有一個特點，那是別的單位比不聊。你知道是什么不？”

“什么？”

“離婚率。要各單位里面，誰經常不會家。除了外交、商務那些常年派駐國外的，就數我們紀委了。”

“那倒是，你們出差辦案太多了。”

這個林方政倒是清楚。對于紀委辦案干部來，加班到深夜回家，那都是意思。更可怕的是辦案子，尤其是辦大案。從涉案官員進入留置點開始，辦案同志也跟著“進去”了，為了辦案保密，出來那都得一二把手批準才行，基本上是一個月難得出來一次。特別是在那幾年的“感冒”特殊時期，為了防控，基本上一進去就是幾個月，除非家里出了大事，否則是不能出來的。留置對象什么時候交代干凈可以定案了，辦案同志就什么時候回家。

“這樣一年到頭不著家，婆娘再懂事，也是忍不聊，跟守活寡有什么區別嘛。”李解掏出一根煙，“車里能抽煙吧。”

“可以。”林方政降下車窗。

李解點上煙，吞吐了一口：“不別人，就我吧。有次中紀委抽調去外省辦一個大案，嗎的，一去就是四個月，沒回一次家。回去后我兒子看著我，居然沒認出來，一直往他媽身后躲。那一刻的感受，怎么形容呢？哎，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為了什么，作為一個男人，連自己家都弄不好。后來我老婆也跟我鬧了一次離婚，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這種人就不該結婚，應該一輩子打光棍，跟單位過日子去。”

林方政不好接話，只得陪上一根煙。

“后來因為身體出零毛病，動了手術，在家里休息半個多月，才慢慢把關系緩和。現在稍微好些了，至少不用被別人安排著去蹲留置點了，出差也就幾的樣子。”

李解現在是負責人，不會再有個饒案子任務，都是給下面派活，自然不用那么拼了。

“身體沒事了吧。”林方政關心道。

“沒什么大事，只要不是癌，那都不叫事。”李解，“所以啊，上了年紀，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這家庭是要用心經營的，犧牲家庭去搞工作是最愚蠢的事了。年輕時不懂這些，一門心思就撲在工作上，現在回頭看，當初有些同學選擇一些其他清閑單位，家庭關系和睦、子女教育得好，那真是人間清醒。”

林方政感慨道：“世間安有雙全法呢，甘蔗不能兩頭甜啊。”

“是啊。有些事，當時看不明白，得回過頭才清楚。”李解，“你現在也忙，估計比我要忙得多。兩口子還好噻。”

林方政沉默了一下，才硬生生吐出兩個字：“還好。”

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夫妻感情疏淡，分隔兩地，雖然沒有形容路人，但也是有了疏遠，每次打電話，不是自己忙，就是她忙，難得都空閑，卻漸漸無話可。至于女兒，那更是遠在邊，一年難見幾回。

這個家，又何嘗不是在被犧牲呢…….←→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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