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邱震時不時的指導聲音下，顧念畫完了妝。

“好啦，出去出去——”艾米立即開始趕人，把邱震他們三個盡數趕了出去。

看著那層層疊疊的紅色嫁衣，艾米笑著問顧念：“我幫你穿？”

顧念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吧。”

艾米見她像有心事似的，只說了一句“穿好了喊我”，而后就走了出去。

顧念脫下睡袍，一件一件開始穿衣。

等穿上最后一件外袍，顧念也沒喊艾米進來，而是去到衣帽間，打開了最角落里的保險柜，從里邊拿出了一枚紅艷的血玉扳指。

她才把它戴在拇指上，就聽到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念念，穿好衣服了嗎？”

顧海的聲音在外邊響起。

“好啦！”顧念應了一聲，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房門被推開，顧海走了進來，眼中含著笑說：“你外公來……”

他的話就此止住，瞧著顧念手指間的血紅，他的目光悠遠，像是看到了許多年前一般。

顧念見他在看自己的手指，有些不自在的輕蜷了蜷指頭，小聲說：“今天……很想戴著它。”

顧海點了點頭，喃喃說著：“當年……你母親也是戴著它，和我結婚的。”

顧念有些驚訝，她只知道這扳指是母親的遺物，卻不想當年媽媽也是戴著它結婚的。

顧念低下頭，看著指間扳指散發出的紅潤光澤，不由得唇角向上彎起，笑了。

“念念。”顧海突然喊了顧念一聲。

顧念疑惑的看向他：“怎么啦？”

顧海走到她身前，笑著給她整了整衣領：“衣領亂了……你這孩子，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這么個大大咧咧的性格，當初我可真怕洛珈會嫌棄你。”

“爸！”顧念的眼圈兒泛紅，她吸了吸鼻子，故作不滿的說，“你女兒哪有那么差？”

顧海的眼眶也有些紅：“嗯，我女兒一點兒都不差……要結婚了，別再像個小孩子似的……要是洛珈敢給你委屈受，回家來和爸爸說。”

“爸！”顧念終于忍不住了，嘴巴一扁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撲進顧海的懷里，靠著他的肩膀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顧海的眼淚也溢出了眼眶，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拍了拍顧念的肩膀，笑著說：“好啦，別哭，剛畫好的妝可別哭花了……”

說著話，顧海扶著顧念的肩膀，想替她擦掉眼淚，卻又怕自己笨手笨腳的會毀了顧念精致的妝容。

“姑父，寶兒衣服換好了不？”孫皓麟的頭探進了房間，正瞧見顧念滿臉淚花的模樣，他清了清嗓子，哈哈笑著，“寶兒，大早上的這是迷眼睛了？”

顧念有些羞赧的低下了頭，嘟著嘴輕聲嘟囔著：“三哥最壞了！”

孫皓麟笑著，朝門外的艾米使了個眼色，然后扯著嗓子喊著：“大哥！寶兒這邊好了！”

艾米給顧念擦去了眼淚，一副“我很有先見之明”的模樣：“嗯，果然，給你用最防水的睫毛膏是很英明的選擇！”

顧念的臉微微泛紅，不知道自己是該瞪她還是該謝謝她。

艾米咯咯笑著，給顧念又扶了扶發鬢間的釵環，忍不住捏著顧念的下巴感嘆著：“當化妝師這么多年，這張臉絕對是我化過最漂亮的臉蛋咯！”

顧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起剛剛顧海替她整理衣領，不自覺的鼻尖兒又有些泛酸，她抬起雙臂，朝艾米展示了下自己的衣服問：“艾米姐幫我瞧瞧，有什么不對的嗎？”

艾米仔細給她檢查了一遍衣服，點頭：“嗯，都挺好的。”說著話，她掏出手機對著顧念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照。

顧念由著她拍，在門口出現了孫傲青的時候眼前一亮：“外公！”

看著她穿著紅嫁衣，孫傲青的眼底也不自覺的閃過了一抹懷念往昔的神彩，他身邊的孫煒也是和他如出一轍的表情，兩個人看著顧念都有些呆愣。

“嚯，寶兒這模樣，傾國傾城吶！”孫皓麟哈哈笑著，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孫浩諾和顏顏并肩站著，看著顧念眼中帶笑。

就在孫皓麟想要給顧念一個熊抱的時候，衣領卻被孫昊騏給揪住了：“邊兒去，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你先抱！”

孫皓麟嗷嗷叫著：“二哥！尊老愛幼你知道不？！”

孫昊騏不為所動，看著顧念嘴角微揚：“嗯，不錯。”

孫昊騏是松了口氣的，因為這里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顧念那幾年的模樣，現在看到妹妹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他這顆堵了多年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所幸，歷盡千帆，你還是你。

“外公。”顧念走到孫傲青面前。

孫傲青的背已經有些彎了，再怎么鐵血的一個人，也耐不住歲月的洗禮。

時光從不曾饒過誰，誰也不能繞過這歲月。

孫傲青的手像枯樹，顫抖著抱住了眼前的人。

他最疼愛的外孫女，終于還是披上了嫁衣。

他的眼睛有些許的渾濁，一邊拍著顧念的背，一邊笑著哭著，嘴里不住的念叨著：“好、好啊……”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沒有人打擾他們，也沒有多說廢話。

唯一的噪音可能就是時不時響起的快門聲。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珈哥從景園出發了！”

這一句話像是點醒了眾人的輕鐘，原本沉靜了好久的房間再次吵雜了起來。

孫煒和顧海扶著孫傲青下樓去休息，上邊就由得這些年輕人去鬧騰。

顧念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己扶上了床，她跪坐在床中央，看到吳迪把自己的拖鞋拿走，終于想起來問了一句：“哎對了，我剛剛穿衣服沒看到我的鞋子啊？迪迪，放哪了？”

眾人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了她。

克麗絲哈哈笑著：“這個問題絕對不能告訴你！要不然你通敵了怎么辦？”

“什么啊？”顧念茫然的看著他們，“說什么呢？”

孫皓麟哈哈笑著，拍著顧念的肩膀說：“寶兒，別想了，想要把你從這個家門帶走，幫你把鞋子找到，是洛珈要做的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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