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詭221、小人厭,花翠姑(5K,1/1)_sjwx
221、小人厭,花翠姑(5K,1/1)
221、小人厭,花翠姑(5K,1/1)
寂靜山林間,三五座荒屋聳立在黑暗中。
荒屋檐角下垂掛的剪刀被陰風裹挾著,碰撞交錯,發出叫人心里發慌的響動。
四下里,有不少人影來回走動著。
他們似乎在找尋著什么,又似乎只是茫然地在此間打轉。
這些走動的人,倒也難得地為這片寂靜的山林間,平添了幾分活氣。
然若稍稍留心觀察這些人的行止,便又難免會覺得詭異。
細想下,又會深覺恐怖悚然了。
有的人肩膀上沒了頭顱,有的人渾身鮮血淋漓,有的人面相僵硬,不似活人…
在這寂靜山林間,來回走動的這些人,竟全都是鬼!
此時,周昌一眾便被這眾多的厭鬼團團包圍著,不時與死狀凄慘的厭鬼擦身而過。
楊瑞師徒、肖真明哪怕已被周昌說動,決意動手突出重圍,更相信周昌所說的———這些厭鬼,不過是李奇一時造化而成,它們遠遠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恐怖兇險,其實個個都好似紙老虎一樣,一戳就破。
可真正面對這為數眾多,并且還在不斷增加的厭鬼之時,幾人也難免心頭發寒!
“東南方的厭鬼分布最少,我們往這個方向去。”
周昌仔細觀察一番,開口說道:“待會兒,我收攏分布在四下的獒贊本,令它們誘引厭鬼。
“這四頭獒贊本,乃是剪刀陣的陣柱子。
“雖然它們脫離四角,剪刀陣也會頃刻破碎,咱們各自的煞根遮掩不住,跟著就會‘現出原形’,被周圍厭鬼所察覺。
“這時候不要有分毫猶豫,立刻往東南方突圍就是。
“大家有什么手段,就使什么手段,莫要被厭神攔住了。”
幾人各自點頭應下。
隨后,周昌的目光在那瑟縮在酸棗樹下的許向飛身上停了停。
他得到李奇真靈遺蛻,對于現世間行走的這個李奇的熟悉,已然超過了許向飛。
從這個許向飛口中,大概率也再得不到甚么有價值的消息。
但他仍得將許向飛帶走,不能把他留給現世的李奇。
蓋因許向飛與周昌有過接觸,已然了解到周昌的身份形跡。
許向飛留在這里,被現世李奇抓到,那李奇順著這條線來,找到周昌也就不在話下。
今下就徹底暴露身份,于周昌不利。
周昌一念轉動,骨扳指里立刻流淌出一縷縷極細微的氣息。
駐留山林四處,作為‘剪刀陣’陣柱的四道獒贊本,立生感應!
“呼啦!”
原本寂靜的山林間,驟然響起野獸穿林過葉的聲響!
四道獒贊本,依附著那四條狗,往荒屋這邊狂奔而來!
黑暗里,霎時亮起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獵犬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在此間顯身,頓時就將徘徊此間的諸多厭神吸引了過去!
厭神化作一道道陰影,在四犬周遭盤旋呼嘯!
四條大狗競相撲咬那些縱地竄天的陰影,往往按住一道陰影,幾下撕扯之后,便能將一只厭鬼徹底殺死!
正如周昌所說,當下這些厭鬼,不過是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走!”
這個時候,亦有一些厭神向聚在一處的周昌等人看了過來。
剪刀陣隨著陣柱子離散,已然分崩離析。
周昌一眾人身上的煞根,再次生發出了煞氣。
他們的行跡已然掩藏不住了。
見到前頭那個脖頸斷裂大半的女人,搖晃著掛在胸膛上的腦袋,伸著雙臂,朝自己直沖而來,周昌不曾猶豫一絲,隨手擲出了吊死繩。
染血的黑黃繩索一接觸到那只厭鬼,便直接化作一道鐵鞭,將之抽成粉碎!
周昌拎著繩索,朝東南方向快速移動!
身后眾人趕緊跟上了他,也學著他那樣,各施手段,殺死靠近過來的厭鬼!
楊大爺身上飄散出一股濃郁的狐臭味,他腳下的影子像是一塊蒙著好多大耗子的黑布,那塊‘黑布’不停地鼓凸著,隨著楊瑞嘴里含混不清的咕噥聲,即有一只只漆黑的黃狐子陰影,飛快地投向四周聚攏過來的厭鬼。
這些‘仙家’,一接觸到那些厭鬼,頃刻間消融無蹤。
反觀那些厭鬼,一個個改換了方向,都朝遠離周昌等人方向奔走。
它們走遠了,一個個或是以頭撞樹,或是把自己吊在樹上,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自殺’!
從楊瑞影子里奔出去的仙家,令那些厭鬼自殺后,
又回到楊瑞腳下的影子里。
肖真明的手段,比楊瑞更為直接有效。
他朝掌心吐一口唾沫,道一聲‘陰雷聚’,就用手掌拍打那些靠近過來的厭鬼。
手掌每一次落下,便有一只厭鬼四分五裂,煙消云散。
四犬匆匆跟在眾人身后,將許向飛拖拽著,跟上周昌的隊伍。
看著數量飛速減少的厭鬼,肖真明的眼神難掩興奮:“這些厭鬼,比之此間的普通鬼類,還要孱弱許多。
“若我們全力施展手段,不用多少時間,就能將這些厭鬼格殺在這片山林之中!”
周昌聽言,搖了搖頭。
他未與肖真明解釋什么,只是推了對方一把:“趕緊走。
厭鬼神之法,全憑主人對生靈的善惡考評。
此般神通之中,厭神厭鬼乃是賞罰的使者,殺死這‘賞罰使’,無疑是犯下了更深重的罪孽。
如此,其人自生出的‘厭根’只會越發茂密。
厭根越是茂密,再生出的厭神,無疑越是恐怖。
當下肖真明自覺殺鬼殺了個痛快,沒有注意到外物變化,但周昌隱約感覺到,山林間的環境越發冷寂,本是盛夏時節,卻漸漸冷得像是深秋一樣。
天上月又從暗云后露出了頭,月光傾照下來,映出滿地寥落的影子。
那些草木影子,一時隨風擺動,時而像是一個個晃動的人影,一時又恢復原樣。
眾人在林間狂奔,那些厭神也未被他們甩脫。
隨著他們越發深入林中,至于人跡罕至之地時,身后雖仍有厭神跟來,但被殺死的厭神,分明未有再生厭神依附在活人身上,愈是活人多的地方,愈能造化厭神。
而此間人跡罕至,厭神自然無法再被造化而出。
幾人停留在土坡的高處,看著稀稀落落七八頭厭神追了過來,他們臉上卻沒有甚么笑意。
陰冷而不祥的感覺,如今幾人俱已經感應得到。
他們看似能殺死這幾頭明面上的厭神,但也無法抑制各自厭根的生長。
周昌神色如舊,他放出吊死繩,仍舊是不費吹灰之力,便絞殺了追過來的八頭厭神。
來自厭鬼的威脅頓時解除,但眾人心頭卻都沉甸甸的,高興不起來。
“啪!啪!啪!”
這個時候,一陣清脆的拍擊聲從高坡下的某個方位傳了過來。
那聲音好像是用蒼蠅拍子拍到墻壁時發出的動靜。
聽到這個聲音,肖真明忽然捂住了肚子。
他感覺到肚子里的腸子好像在這瞬間絞纏在了一起,劇痛之下,臉色煞白!
“啪!”
又一記拍擊聲后,肖真明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在連續的拍擊聲中,他的胸膛微微凹陷下去,頭臉上,更是出現了一道漆黑的鞋印!
“啪!”
那個拍打聲似乎就是專門針對肖真明的,每次拍打聲落下時,肖真明身上就出現漆黑鞋印,以及隨之而來的種種創傷!
周昌循著拍擊聲看去,看到高坡下那處草叢里,蹲坐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瘦小身影背對著眾人,似乎是個駝背的老婦人。
它手里捏著一只鞋子,不斷揮舞鞋子,在身前重重拍下!
正因為它用那只鞋子,不斷在身前拍打著甚么,才導致了這邊肖真明身上不斷出現種種創傷。
“小人厭神。”
“時有專門為信眾‘打小人’的巫婆,巫婆以舊鞋拍打裁成人形的‘小人紙’,口中往往念念有詞,拍打在某處,便咒詛某處必生創傷。
“小人厭神由此而來。
“此厭神雖只是自對應生者厭根之中造化,但一旦生成,便游走于生者五臟六腑之中。
“在外拍打小人紙的瘦小老嫗,只是此厭神的影子,其真身存留于活人體內,游走于一處,便令活人某處生出創傷,游遍內外周天之后,及至心脈,則活人立死,而厭神飛入發燥神幡之中。”
周昌才辨出這尊厭神的來歷,忽然又生感應。
他眼睛看向楊瑞身后——
楊瑞身后,不知何時聳立起了一塊墓碑。
那塊墓碑上,原本沒有字跡。
但此刻有個包著花頭巾的女人抱著墓碑哭泣著,那塊墓碑上,就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楊’字。
這個‘楊’字顯出來的剎那,楊瑞就一下坐倒在地,眼神變得渾渾噩噩!
他腳下的影子里,那些方才還在歡快蠕動的黃狐子,此下瞬間都沒了動靜!
原本鼓凸起來的黑影子,如今又變得干癟。
花頭巾的女人這時似是感應到了周昌的目光,便將頭轉過來,露出半截尖尖的下巴,紫紅紫紅的嘴唇,嘴唇里,吐出一道漆黑的蛇信子。
“花翠姑。”
“黃仙家伴生人而顯形跡,花翠姑則常游走于墓地陰晦之處。乃黃大仙之‘仇仙’。”
“此厭神依對應生人之稟賦而生,抱墓碑而哭。
“無字碑上徹底顯出對應人之名姓時,則對應生人頃刻就死。”
轉眼之間,楊瑞、肖真明各自滋長的厭根,已然長成了恐怖的厭神。
兩道厭神一生,幾乎都是直逼兩個活人的要害!
楊瑞被‘花翠姑厭神’盯上,《仙書》引來的那些仙家都被克制住,不敢有絲毫動作,他自身的姓氏落在那塊無字墓碑上,便叫他神智都開始不清醒起來———在周昌目下,楊瑞的神魂已經有小半脫離軀殼,漸漸的‘魂不附體’了。
而‘小人厭’直接長在肖真明的體內,到處游走。
它每游走過一處,便會令肖真明自身多出一些傷勢。
連同那四條大狗,此時它們的影子不斷延長進漆黑的野林子內,野林子中有咀嚼的聲音不斷響起,四條大狗都夾著尾巴,癱在地上,屎尿齊流,嘴里開始吐白沫了————這是面對獅虎一類的猛獸時,弱小動物被嚇住,自生出的一種反應。
是以,野林子間必然聚集著四只狗兒的厭根造化出的獅虎之類的厭神。
不過獅虎厭神只影響了四只大狗本身,卻并未影響寄附其上,真正做下殺傷厭神這些事的獒贊本。
這卻不知是何緣故。
眼下也唯有石蛋子和周昌的厭神暫未生出。
石蛋子在楊瑞照拂之下,根本就沒有出手對付過方才那些厭鬼,他此下縱有厭根,厭根也必定稀疏,生不出甚么恐怖的厭神來。
而周昌體內有‘瘟丹’鎮壓。
造厭之法,在他這里暫時行不通,但要是真正對上現世的那位李奇,一切就未可知了。
旁邊的許向飛身體打著擺子,臉色駭恐,頻頻轉頭觀望四下。
瘟喪神阿西是伴隨他一生的噩夢,繼父則是他身后不斷追迫著他的惡鬼,他從未擺脫那道恐怖身影,對李奇充滿了既深深畏懼,又十分崇拜的情緒。
周昌要帶他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掙扎。
看來也是對繼父的畏懼,更多過了崇拜。
“這才是名列神幡上的厭神…
“你對付不了,你、你不如直接投降了吧…繼父這么下功夫找你,他、他抓到你,肯定也不會殺你,說不定、說不定會賞識你,收你做徒弟…”
許向飛眼神疑懼,聲音顫抖著說道。
“你那位繼父,看來是很喜歡收徒弟?”周昌問道,“他如今有幾個徒弟?”
“五個…”許向飛吞著口水答道。
周昌點了點頭,不再理會許向飛。
他走到肖真明身邊,向神色痛苦的肖真明問道:“還能堅持嗎?”
聽到他這個問話,肖真明震驚茫然地看著他。
肖真明當下的境地極不好受,這般情況下,周昌還問他能不能堅持?這般堅持下去,又有什么意義?
“你和楊大爺各自的厭根,生發出了對應的厭神。
“今下這厭根還未完全‘發’出來,我現下出手,縱能解除你們的痛苦,甚至殺掉依附在你們身上的厭神,但厭根并未除盡,用不了多久,被殺死的厭神還是會再生出來。
“所以我問你是否還能堅持?還能堅持多久?
“盡量堅持得久一些,我才好把你們身上的厭神連根拔除。”周昌出聲解釋道。
肖真明嘴唇泛白,聞聲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周昌的意思,繼而道:“我感覺體內五臟六腑…盡是創傷,怕是堅持不了太久了…”
“那般創傷,恰如一根根楔入你臟腑之中的釘子。
“此時滅殺厭神,雖能解你之痛,但也只是剪除了暴露在外的釘子,楔入臟腑內的釘子,尤有殘留,下次發作,必定更為兇險。
“不過,你若覺得實在堅持不住,我現下可以為你滅去厭神。
“接下來只能多多觀察,一旦發覺厭神有再次發作之相,再看能否及時處置了。”周昌與肖真明實話實說。
肖真明沉默著,臉色變幻。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蹲坐在地上,向周昌問道:“那我須堅持到什么時候,方能把厭根徹底發出來?”
“你真覺得自己只剩一口氣,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周昌回道。
“若是把握不住時機,我豈不是會真正死去?”肖真明大為震驚。
“斷然不會。
“你覺得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其實離死還遠。”
肖真明抿著嘴思量了一陣,最終看向周昌,眼神篤定:“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周昌笑了笑,從肖真明身邊走開,又看了看楊瑞頭頂———楊瑞的神魂已有大半脫離軀殼了,待他神魂與肉殼只剩淺淺的牽連時,就可以動手除滅花翠姑這個厭神。
周昌遞給石蛋子一個安心的眼神,繼而心念一轉。
———他的心識間,七性雜蕪之念倏而盤轉周身一圈!
這個剎那,石蛋子、許向飛、肖真明都覺得好似有一陣滑膩而冰冷的風從皮膚上掠過,好似蛇類盤繞過他們的身軀!
許向飛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被周昌拴在那個雜物間外面的時候,他就生出過這種感覺!
他轉臉看向周昌,只覺得周昌的身影都變得朦朦朧朧的,哪怕近在咫尺,都看不真切了。
而周昌自身,則感知到‘兇儺’乘著這七性雜蕪之風,站立在了自己身側。
兇儺那條遍布甲骨文字的右手臂,一時從鬼身上解離,乘風而去,倏而落在那只虎斑大狗身下的陰影里一———層層靈異波紋從那條目前培養度最高的兇儺手臂上散發出,頃刻間就壓制住了虎斑大狗的厭神,轉而將厭神同化!
兇儺右臂在原地消隱!
在周昌感知里,它已經長在了虎斑犬的厭神頭頂。
它瘋狂抽吸著厭氣,五根手指都因為不斷吞吃這飽滿的厭氣,時而緊攥成拳,時而又猛然舒展!
緊跟著,周昌又放出了兇儺的其他三道肢體,各自生長在剩余三條狗的厭神身上,抽吸厭氣,將這四道厭神,當作了養料!
四只大狗身上的厭根已完全生發出來,正適合為兇儺吞吃!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