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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燈-江湖夜雨十年燈 第109節
更新時間:2025-02-12  作者: 關心則亂   本書關鍵詞: 江湖夜雨十年燈 | 關心則亂 | 蔡昭 | 慕清晏 | 豪門世家 | 江湖 | 情有獨鐘 | 懸疑推理 | 輕松 | 言情 | 關心則亂 | 江湖夜雨十年燈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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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抱拳稱是。

嚴栩雖受了斥責,但心中快活要跳舞,尤其應的大聲。

“今日我有兩件事。第一,寶庫中的紫玉金葵哪兒去了?”慕清晏轉回頭。

游觀月連忙道:“這兩日屬下仔細搜索了各處藏庫,的確沒有此物。”

“你們有誰見過此物。”慕清晏再問。

其余人都搖頭,只有胡鳳歌上前道:“屬下年幼時曾見聶恒城把玩過這件寶物,后來據說失竊了。”

嚴栩若有所思:“教主要尋這件東西么?這個老夫倒有些知道——當年它的確失竊了,據說是北宸六派下的手,不過后來又被還了回來,也不知那偷兒搞什么鬼。聶恒城為此一氣殺了十幾名看守寶庫的頭領。誰知不久后,它又被盜了。”

“啊。誰這么囂張了,偷一次不夠,還敢偷第二次?”上官浩男道。

嚴栩拈著稀疏的胡須:“第一次誰偷的老夫不知,但第二次是盜寶的卻是路成南。”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這是為何。”胡鳳歌尤其吃驚,“路四哥對聶恒城可是忠心耿耿啊。”

“這個老夫也不知道。”嚴栩搖頭,“只知道聶恒城發現后勃然大怒,重重擊傷了路成南。老夫當時也在場,依老夫看來,聶恒城那一擊是下了死手的。”

“竟有此事?真是奇怪了。”胡鳳歌大奇,“聶恒城這人在外頭狠辣無情,但對自家子弟卻十分疼愛。陳曙那等不成器的他尚且百般維護,何況路四哥是他四大弟子中最受器重的一個。我在天罡地煞營中常聽頭領們說,將來承襲聶恒城衣缽的,必是路成南。”

慕清晏問:“那后來呢。路成南去哪兒了?”

“那天夜里聶恒城有點怪,神情激動狂亂,若不是知道不可能,我還當他練功走火入魔了呢。”嚴栩道,“韓一粟也瞧出了他師父不對勁,一面拼死攔著聶恒城,一面叫路成南快跑——于是路成南就跑了。此后再未出現,也不知去哪兒了。”

慕清晏點點頭,“這么說來,紫玉金葵是與路成南一道不見的。”他心中有許多疑問,便習慣性的在案幾上點著手指。

“這件事先撂開一邊,說第二件。”他轉言道,“數月前,武安常家堡被滿門屠滅,這件事誰做的?”

游觀月與上官浩男面面相覷,嚴栩與于惠因一臉茫然。

胡鳳歌思忖片刻,上前道:“這件事我隱隱聽到些傳聞,應當是聶喆所為。”

“好端端的,五哥去滅常家滿門做什么?”于惠因奇道。

“我也不知道。”胡鳳歌神情凝重,“聶喆嫉賢妒能,手底一直留不住能人。他輕視我是女流之輩,許多事倒愿意與我商議。但我知道,他在暗處一直另有幫手。不說遠的,只說這幾個月,無論是屠滅常家堡還是沿途偷襲北宸六派,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事后我問過參與常家堡行動的弟兄,他們也好生奇怪。要知道常家堡藏的極其隱秘,便是當年路四哥也破解不了常家堡的藏身陣法,誰知卻被聶喆輕易找到了——弟兄們說,行動那夜,有人在沿途預先做了記號,他們才能順順當當摸上常家堡。”

這番道來,慕清晏倒有些始料未及。

他原先一直以為是聶喆滅了常家堡,到時將聶喆及其手下全宰了,就算給常家報仇了。現在聽胡鳳歌說來,竟是另有元兇。

“看來,這事得問聶喆了。”慕清晏利落的決定,“幾日前聶喆傷勢加重,如今無法動彈,我們走過去看看。”

眾人同時起身,隨慕清晏一路行去,拐到偏殿一處盈滿苦澀湯藥氣息的屋舍內。

門口守衛肅色抱拳,為慕清晏推開房門。

一行人魚貫進入病舍,但誰也沒想到,躺在病床的聶喆已經成了個死人——傷口血漬凝固,臉色鐵青,面目扭曲,身體冰冷,死去至少數個時辰了。

“啊!五哥,五哥!”于惠因撲上去叫道,“這是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

門口數名守衛嚇的面無人色,連忙跪下請罪,并表示這一日來,除了送飯換藥的小廝,再無人進入這間病舍。

“他是被內力震碎了心脈。”慕清晏探了探聶喆的心口,“應當是有人假扮送飯換藥的人,進來取了他性命。”他根本沒想讓聶喆活著,是以門外守衛更多是防備有人來營救,便疏忽了有人來滅口。

嚴栩驚呼:“不知是哪路高手殺了聶喆?”

上官浩男上前看了看聶喆的尸首,搖頭道:“未必得是高手。聶喆受傷已重,幾乎毫無抵抗之力,尋常修為之人皆可取他性命。”

“今日送飯換藥的幾名小廝中,有一人至今未歸。”游觀月問完手下,返還病舍,“想來兇多吉少了。”

于惠因從病床邊起來,含淚道:“教主,屬下有一言早就想說了。之前教主指出令尊被毒殺一事……是不是孫夫人動的手屬下不知,可屬下以為此事并非五哥指使。”

“五哥曾不止一次說過,令尊性情淡泊,無心權勢,而五哥權位不穩,正需要令尊這樣的幌子。每回有教眾質疑五哥得位不正,五哥就反駁‘慕氏的正經后人都沒說話,有你們什么事’,以此推諉過去。五哥盼令尊安健康泰還來不及,怎會指使孫夫人去毒殺他呢!”

“糟了!”胡鳳歌神色一凜,“若水!”

她反身一躍,飛快出了門,其余人趕緊隨上。

然而還是晚了,孫若水也死在了病床上——一樣的面色鐵青,五官扭曲,身體冰冷。

上官浩男失聲道:“又是被震碎心脈的。”

慕清晏不疾不徐的走來——他是最后一個進屋的。

他道:“大家不必著急。既然有人要滅口,自不會只殺聶喆一個。聶喆尸身冷去已久,孫夫人自然也早就被殺了。”

嚴栩毫無頭緒,“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哎呀,孫夫人沒了教主您別難過啊。”

看著孫若水的尸首,慕清晏內心毫無波動。

很早之前,他就對生母死了心。

軟弱,思慕,渴求,這些尋常孩童對母親該有的情感,慕清晏早就埋葬在了那間腐朽破敗的小黑屋中了。那種被至親無情傷害后還趴上去舔的卑賤情緒,他是一分一毫也沒有的。

成長過程中,他越了解孫若水的過往和品行,對這個生育過自己的女子便只剩下‘鄙夷’二字。知道她毒殺了父親后,更添了‘憎惡’二字。

唯一可恨的是,當初為了不讓父親傷心,他并未嚴正表明自己對視孫若水若敝履的態度,反叫父親誤會自己對生母還有幾分在意,進而給了孫若水加害的機會。

便是沒人來滅口,他本也不打算讓毒害過父親的人活下去,孫若水也不例外。

只不過聶孫二人這么一死,便掐斷了所有線索,重重迷霧之上更籠了一層輕紗。

首先,若紫玉金葵只是用來凝神靜氣的雞肋之物,聶恒城為什么那么著急它。

其次,路成南作為聶恒城最受器重的忠心弟子,又為何要盜走紫玉金葵。

再次,暗中幫助聶喆的人是誰?嗯,十有八九是北宸六派的。然而是誰呢?

最后,孫若水為什么要毒殺慕正明?兩人既已合離,慕正明完全不會礙著她的路,她還有什么理由下此毒手呢。

慕清晏站到窗邊,借著明亮的日光,不動神色的視線掠過屋內每個人的面龐——

苦思冥想的游觀月,抓耳撓腮的上官浩男,嚴栩喋喋不休著‘為什么為什么’,胡鳳歌略帶哀傷的闔上孫若水的雙眼,于惠因安慰的輕拍她的肩背,加上如今不在場的那個墻頭草呂逢春……除掉聶孫二人滅口的人,會在這些人中么?

或者,另有其人。

慕清晏長眉緊蹙,神思幽深。

他轉頭隨口道,“昭昭,你覺得會不會是……”

聲音戛然而止。

一室寂靜,眾人神色各異。

慕清晏一動不動,看著空空如也的身側。

“別怕,也別擔憂,總有法子的。”

有人曾經這樣對他承諾過,有人曾經溫柔的親吻在他臉上。

父親過世后,在他篤定清冷孤寂的人生中,曾照進過一束明媚溫暖的陽光。

她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她曾笑言親友長輩常說她會長,將蔡平殊臉上最好的地方像了去,尤其是笑起來時,明亮的大眼中像微起漣漪的春日湖水,純凈又溫暖。

——別怕,也別擔憂,總有法子的。

既然做了承諾,為何不守諾呢。

卻留他一人獨自在這片焰火熾烈的深淵中。

本卷終

第90章

終于逮回了兩只小兔崽子,北宸眾人日夜兼程趕回九蠡山。

戚云柯急著掌門規,蔡平春急著行家法,宋時俊急著給兒子恢復功力。稍許拉扯,嗓門最大的宋時俊勝出。

藥廬之中,宋郁之雙手合著那枚冰玉,靜靜盤腿調息。戚云柯,蔡平春,宋時俊,分別伸掌虛貼在他頭頂百會,胸口膻中,后背風門三大穴位上,勻勻的運起氣來。

北宸三大掌門同時發力,自然非同小可,這股雄渾洶涌的內力猶如波濤翻滾的巨浪在宋郁之體內奔走,這股氣勁倘若直沖丹田,固然能驅散氤氳其中的幽冥寒氣,然而宋郁之的丹田與全身經絡不免同時受害。

宋郁之按著雷秀明的囑咐,小心的將三位長輩的內力引向自己右掌,通過冰玉涌向左掌,再經由天溪與期門兩穴流向丹田,如此一來,三股內力原生的燥熱交困被消磨殆盡,涌入丹田的內勁渾然一體,圓熟溫潤。

宋郁之額頭隱隱冒汗,左右兩掌稍稍分開數寸,懸空兩掌之間的那枚萬載冰玉,在強勁內力逼迫下發出微微嗡鳴。

條案上的香煙逐漸燃盡,忽聽一聲短促清晰的玉石爆裂之聲,站在宋郁之身前一側的蔡平春最先察覺,輕喝一聲‘收功’——三位掌門同時收起內勁,回掌調息。

與此同時,數聲清脆的玉石墜地之聲響起,只見那枚號稱‘至堅至剛’的萬載冰玉已然碎裂成幾片,跌落在地。

宋郁之大汗淋漓,衣衫濕透,全身不住顫抖。

戚云柯沉聲道:“郁之不可歇怠,趕緊運功調息,以‘洗髓經’上三篇中的功法運氣自愈,調養經絡丹田。”

其實此刻的宋郁之周身虛乏,幾近脫力。但他自幼性情堅韌,聞聽此言,立刻咬牙運功。

宋時俊端詳地上碎裂的冰玉,“看來那魔教賊子還算實誠,這塊冰玉的確天下罕有。”

戚云柯見宋郁之臉色雖然蒼白,但眉心那股氤氳不散數月的青灰之氣已然消退,便放下心來。趁著宋時俊守著藥廬不肯離開的檔口,他趕緊拉上蔡平春,審訊不肖弟子蔡昭去也。

蔡昭早吃了寧小楓一頓排頭,此刻當著父親與師父的面,一五一十的將此次魔教之行全都說了,除去兩人之間的私密細節與雪嶺上的秘密,幾乎是和盤托出。

蔡昭生平難得一氣說這么多實話。

“這么說來,你取得雪鱗龍獸的涎液,都是靠了那小子的幫忙?”

“差不多吧。”

“你追去魔教,是為了回報他的相救之恩?”

“是,但并沒幫上什么忙。”

“他待你好么?”

“……很好。”

“不知此子有沒有別的圖謀?”

“有或沒有都與我無關,反正我以后不會與他私自相見了。”

蔡平春與寧小楓對視一眼,皆察覺到女兒語氣中的苦澀哀婉之意,盤旋在舌尖的責罵便放不出去了。反倒是之前最著急的戚云柯聽完蔡昭的話后靜坐一旁,望著地上不知何處微微出神,寧小楓叫他數聲才回過神來。

“小昭兒過來。”戚云柯指著面前的小杌子。

蔡昭老實的過去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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