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之下。
李銳似游魚一般在巖土之間游走。
精準的避過每一處紫金宮埋伏之地。
即便是厚土體以土遁之法趕路,他依舊很謹慎,與紫金宮的強者至少保持二里的距離。
這幾日看似是一直呆在副將府中。
其實每天他都會以土遁之法,潛出清河城探查城外的情況。
人外有人。
若是以為憑借土遁之法就能輕松瞞天過海,那就太小瞧天下強者。
據他所知。
有土形真氣者,也能做到土遁。
說不定紫金宮就有能破解土遁的奇人。
不得不防。
李銳直到確定自己不會被紫金宮的強者察覺,這才敢前往云州。
避開了蹲守在清河城外的紫金宮強者。
之后的路就順暢了很多。
清河距離云州路途遙遠,李銳雖能以厚土之法土遁,但速度終究是比不了地上。
饒是如此,他還是選擇全程以土遁趕路。
身為武者,一月不吃飯也是常事。
更是不會覺得疲勞。
走了兩天兩夜。
終于來到云州地界。
云州城外。
一個黑衣精瘦男人走到血影老祖身前。
“老祖,清河城里傳來情報,一切正常,鶴千年一步未出千鶴武館.那個叫李銳,也是在閉關,沒有出過安南鎮一步,只要與他們有關聯之人,全都在咱們的監視之中。”
聽完。
血影老祖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論情況,只要與鶴千年有關系,哪怕只要進過千鶴武館,都會成為紫金宮的監視對象。
為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
就在血影老祖準備轉身離去時。
他忽然開口:“那個叫李銳的,一直都在閉關?”
“是的。”
黑衣精瘦男人恭敬道:“李銳此人自從回城養傷之后,就甚少出門,唯一一個出門,就是去千鶴武館,其余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府中養傷。”
血影老祖腳步一頓。
微微瞇起眼睛,然后猛地瞪大。
“不好!”
云州城中。
一個衣著樸素,看上去與尋常農家老者沒有絲毫區別的李銳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不錯。
李銳繞過了紫金宮的看守,來到了云州城。
不出他所預料。
紫金宮果然在云州幾個城門派了強者蹲守。
甚至血影老祖都親自出馬。
李銳在地下足足待了將近七八天。
極有耐心。
直到把紫金宮布防的情況全部掌握,這才尋了個防守最薄弱的時候,溜進了云州城。
一切都很順利。
不過片刻。
李銳就來到云州城中甚至比州府還要雄偉華麗的宅子前。
上邊寫著四個大字——“安南侯府”!
“來者何人!”
看門的守衛大聲呵斥。
李銳低著頭,只是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然后道:“我與侯府王理先生是親戚,煩請通報一聲,就說有故人來訪。”
守衛接過玉佩,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那王理經常能出入內院,儼然成了侯爺的心腹,他不好得罪。
沉吟一聲,然后才道:“好,你在這里等著。”
說罷。
一個守衛就轉身進了侯府。
在等待的時候,李銳打量了侯府一眼。
雖說他曾經是侯爺的教頭,甚至現在身上都還有出入侯府的令牌,但卻是一次都未曾來過。
“當真是氣派。”
他雖抬著頭。
可心思卻全都放在侯府四周。
越是安全,就可能越危險。
保不齊紫金宮真的喪心病狂在侯府設下死士。
所以并未直接表明身份,甚至都沒有拿出令牌直接找袁侯爺,而是退而求其次,找王理。
不一會兒。
王理就走了出來。
他望著眼前面容陌生的老者,露出笑意:“堂哥,你來啦。”
一聽是王理的表哥。
那些個守衛都露詫異的神色。
誰不知道王理是大族出身,雖說本人是庶出,但王氏的人還是遠比普通人尊貴。
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者當真是王理的親戚,還是堂哥。
暗暗慶幸沒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李銳:“堂弟。”
王理當即就熱情的拉著李銳進了侯府。
不過王理并沒有去自己的院子。
而是徑直來到侯爺所住的內院前,臉上的笑意收斂,然后一臉鄭重的開口:“李老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銳微微一笑:“還是王老弟懂我,我要去見侯爺,其他事等會再說。”
王理深吸一口氣:“好。”
剛才。
就在他接到守衛拿來的玉佩時,就已經曉得,來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親戚,而是李銳。
因為這玉佩乃是他贈予李銳的。
李銳本就是王府老人。
來了云州,想要進王府,或者找他,根本無需這么麻煩。
王理立刻明白。
李銳這是被人盯上了。
所以才配合李銳演了一出戲。
說罷。
李銳就大步朝著內院走去。
在這個位置,即便是有死士,在動手之前,肯定會被袁定庭殺死。
絕對安全。
侯府奢華典雅,內院更是窮盡天下之富貴。
亭臺樓閣,金碧輝煌。
李銳剛走沒幾步,就看到正在庭院中指導一個男孩練拳的袁定庭。
“侯爺。”
李銳躬身行禮。
袁定庭看到李銳突然出現在侯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摸了摸少年的腦袋:“虎子,這是你李先生,之前拜過師的,可還記得?”
小世子繼承了母親的長相,極為俊美。
他好奇的打量著李銳。
自家父親、母親經常與他提起還有一位先生,可是他的印象卻極為模糊。
今日終于見到。
小世子很有禮數的行禮:“見過李先生。”
李銳不敢托大:“世子殿下。”
袁定庭這時才開口:“好了,虎子,你先去找你娘親,父親有事要與李先生說。”
小世子乖巧的點了點頭。
然后轉身離去。
等小世子徹底走遠,袁定庭這才淡淡開口:“說吧。”
李銳深吸一口氣。
當即把鶴千年和姜臨仙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袁定庭。
聽到奪天大陣四字時,袁定庭微微瞇起眼睛。
在李銳詫異的目光中。
袁定庭一把抓起一旁的銀槍,大步朝著侯府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
“走吧,時辰到了。”
“紫金宮當亡。”
城外。
“廢物,都是廢物!”
血影老祖站在一處山頭,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如此大費周章。
最后還是沒能防住,袁定庭肯定是得到了消息,親自帶兵出了城,看方向,分明就是清河。
血影老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現在正是奪天大陣的關鍵時候,要是袁定庭出手,情況將會變得極度糟糕。
“撤。”
血影老祖不甘心的吐出一個字。
然后就轉身離開。
袁定庭太過厲害,他可不想被發現。
說完。
紫金宮眾人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翌日晌午時分。
袁定庭就來到了清河。
提督周定海得到了消息,連忙出城迎接。
“侯爺。”
他一眼就看出站在袁侯爺身邊的李銳。
李銳自覺走到周定海身旁。
小聲的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跟周定海說了一遍。
周定海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
袁定庭開口道:“紫金宮欲行逆天之事,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周將軍,給你半個時辰,點齊兵馬,隨我出征。”
周定海,還有身旁幾個副將都是一振。
袁定庭說的是隨我出征。
而不是出征。
前面兩個字的區別可太大,這意味著,袁定庭這次要親自帶兵!
兵圣出兵。
這鋒芒定是所向披靡。
他們更是明白。
袁定庭的出現,也意味著決戰提前打響。
周定海沉聲道:
“是!”
僅僅半個時辰。
安南鎮幾乎所有強者都傾巢出動。
當夜。
萬余鐵騎出清河!
紫金宮內。
“宮主,虞國人已經距離咱們不足十里。”
血影老祖眼神陰厲。
就在三日前。
安南鎮發起了猛攻,一直在窺伺的劍南、懷東二鎮也齊齊出手。
三面圍攻之下。
紫金宮顯得有些獨木難支。
與此同時,巫國的大軍兵鋒也直指東巫皇庭,無人回來支援。
紫金宮已經到了最艱難的時候。
司風淡淡開口:“好了,我知道了。”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
“宮主.”
血影老祖還要再說話。
就聽司風不耐的擺了擺手:“去吧。”
見狀。
血影老祖也只好輕嘆一聲,隨后緩緩退走。
他一臉嚴峻的望著不遠處的硝煙。
即便在紫金宮,都能聽得到戰場的廝殺聲。
等血影老祖離開。
盛道人這才從大殿中走了出來,嘴里還是桀桀的怪笑。
司風淡淡看了盛道人一眼:
“盛道友,你那千魂幡還要藏多久?”
盛道人見自己的秘密被戳破,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還是一臉笑嘻嘻的道:“放心,我已經煉成,到需要的時候,自會出手。”
“最好。”
司風冷哼了一聲。
他原本是想著直接把盛道人吃了。
可現在他改變了想法,千魂幡對現在的戰局還有些用,等沒了用,再吃也來得及。
說完,他就一揮袖袍,轉身走進大殿之中。
在寢宮里。
一個俏麗、漂亮的女人正被五花大綁在暖紅色的床榻上。
穿著衣服。
一看,赫然是被司風收為道童的朱韻。
此時,朱韻正一臉驚恐的望著司風,眼中滿是絕望。
司風嘴角微微揚起,伸出手指撫摸著朱韻細嫩的肌膚:
“可是我待你不好,為何要走?”
朱韻瞳孔瞪大。
不好的預感果然成真。
她和祁童其實一直都在猜測他們兩人為何被司風收為道童。
后來祁童死了。
就只剩下她一人想。
至于有一日,她看到了司風的煉丹爐,也終于明白司風收徒的目的。
分明是要把她和祁童都煉成大丹!
朱韻慌了。
所以她才密謀著要逃離紫金宮。
沒想到這個時候安南鎮打了上來,司風也在同時找到了她。
司風臉上的笑意更多:
“這副皮囊很不錯,煉成玄水丹應該更不錯。”
下一瞬。
朱韻的身上燃起烈火。
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寢宮中回蕩。
火光照亮了宮頂。
另一端。
一片宮殿的殘垣斷壁間。
一隊隊將士正在打掃戰場,拱衛紫金宮的分殿,現在已經只剩下七處。
當全部掃蕩干凈之時,便是決戰之日。
“狗東西。”
寧中天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低低罵了一句。
眼中卻是興奮。
這一戰,他可是撈了好些功勞。
紫金宮的反抗很激烈,但毫無作用。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銀甲、白馬的男人。
安南侯,袁定庭。
虞國人都曉得一個道理,只要袁定庭現身的戰場,就沒有輸的。
寧中天望向一旁的李銳:“大哥,你說為啥紫金宮沒有半點反應?”
這幾日來。
雖然與紫金宮大戰了數場,但其實都是分殿的人,主殿方向甚至都沒有派出一個援兵。
李銳搖了搖頭:
“不知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
天地驟變!
一開始,地面開始輕微的晃動,慢慢的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地龍翻身!
所有將士臉上都露出震驚。
在這時,不知是誰用顫抖的聲音說著:“你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安南鎮所有人都齊齊抬頭,朝著紫金宮的方向望去。
只見。
紫金宮上空緩緩出現一道金色光幕,似大碗一般將整個紫金宮罩住。
李銳瞳孔猛地收縮。
護山大陣!
此時,袁定庭、周定海還有薛貴三人也齊齊望著不遠處的動靜。
薛貴張了張嘴巴:“好厲害的大陣。”
他也見過不少大陣,可如眼前這般氣勢恢宏的,那是聞所未聞。
周定海深吸一口氣:
“侯爺,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奪天大陣?”
袁定庭瞇起眼睛:
“那持陣眼之人應該是個陣法大家,竟然能逆轉大陣。”
連他都如此說。
足見這陣法的不一般。
周定海和薛貴對視一眼。
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
毫無疑問,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硬戰。
謫仙人的手段當真不得了。
李銳側頭望了一眼袁定庭三人的方向,剛才三人所說的話,他都聽到。
他望向那大陣的眼神閃過一絲怪異。
只因。
他竟然從那奪天大陣之上感受到一絲五靈煉體訣的氣息。
紫金宮外圍的分殿全被安南、劍南、懷東三鎮拔出。
三軍合兵。
徹底將紫金宮包圍。
虞國大軍進不去,紫金宮的人也出不來。
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這般一僵持,便是足足一月。
這一日。
李銳如往常一樣,帶兵在紫金宮大陣外圍巡邏,防止有人跑出。
正當他來到一處樹叢時。
樹叢一陣晃動。
身后的將士神色頓時變得緊張。
李銳抬起手壓了壓。
然后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從樹叢后邊走了出來。
當看到來人時,那些將士都是一愣。
李銳臉上則是多出笑意:“姜老弟,你果然沒事。”
自打那日從鶴千年口中得知姜臨仙被紫金宮強者追殺逃去了巫國之后,他就再也沒見過。
如他所預料的那般。
姜臨仙果然什么事情都沒有,還是活蹦亂跳的。
“李老哥,許久不見。”
姜臨仙呵呵笑了笑。
絲毫沒有被追殺的狼狽。
看上去精氣神都很足。
“李老哥,鶴前輩可還好?”
李銳笑著道:“好得很,吃了我的大丹,現在已經能舉萬斤的鐵了。”
姜臨仙輕笑:“那就好。”
隨后,兩人就走進樹林深處。
姜臨仙把這幾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大抵與鶴千年所言一致。
他和鶴千年去了紫金宮,發現奪天大戰的秘密,他為了讓鶴千年能逃走,接了萬邪道人三掌,然后逃去了巫國。
幸得大巫出手。
這才能趕在大戰回到十萬山。
李銳也把自己的經歷與姜臨仙一五一十全都說出。
姜臨仙贊嘆:
“李老哥辦事果真妥當。”
若是其他人,說不定早就被紫金宮半路截殺。
軍事行動,本就是一步慢,步步慢。
若是等他歸來,說不定奪天大陣籠罩的就不僅僅是紫金宮本殿。
李銳望著距離不過一里的奪天大陣:
“姜兄弟,這奪天大陣當真是厲害,數萬大軍沖擊,竟然都無法撼動,不虧是謫仙人的手段。”
姜臨仙卻神秘一笑:
“李老哥放心,三日之內,此陣必破!”
另一端。
紫金宮深處。
地下祭壇前,司風一個人靜靜盤坐在奪天大陣之上。
有他為陣眼。
即便再來十萬軍,也照樣不可能攻破。
司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狂暴的靈氣不停灌入他的身體之中,一身仙力在快速復蘇。
此刻。
他的靈根已經被強大靈氣強行提升到了極品靈根,修為更是達到了巔峰。
空前強大!
這便是他的底牌。
服下玄水丹,他便完成了逆轉大陣的最后一環。
想到這里。
他心中暗暗罵了句廢物。
原本應該還有一枚烈焰丹,可祁童死了,所以他只好以玄水丹強行逆轉奪天大陣,效果當然有所折扣。
否則現在被大陣籠罩的便是方圓數百里!
那等氣象才是真正的恐怖。
就在司風瘋狂吸取靈氣之時。
眼前的空間忽然一陣波動。
然后兩個道士竟就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
當看清來人。
司風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個年輕道人正是顧長生!
顧長生笑瞇瞇的望著司風:
“看,還看,收你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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