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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第九百七十三章 毀尸滅跡
更新時間:2025-02-21  作者: 觀虛   本書關鍵詞: 仙俠 | 古典仙俠 | 觀虛 | 陣問長生 
正文如下:
第九百七十三章毀尸滅跡第九百七十三章毀尸滅跡←→:sjwx

荀長老有些疑惑,“看到什么?”

他只能看到墨畫,沖著空無一物的角落發呆。

墨畫又轉頭,看向顧師傅和樊進。

顧師傅二人也搖了搖頭,一臉費解。他們也不知道,墨畫究竟在看什么。

墨畫心頭一震。

對了!

神隱!

本命神像,是“神隱”的,尋常修士看不到,龍王廟里那個龍骨神像,也是如此。

既然這雕像有“神隱”的能力,那它肯定就是黃山君的本命神像,不會有錯!

墨畫心頭大喜。

他連忙取出一塊黑布,將本命神像裹著,而后對荀子悠道:“荀長老,幫我背一下。”

本命神像,是放不進儲物袋的。

荀長老看著空無一物的包裹,又看墨畫煞有其事的樣子,神情有一些復雜,但也并沒有質疑。

墨畫怎么說,他怎么做就是了。

“好……”

荀子悠便將黃山君的神像,背在了背上。

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背了什么。

恍惚之間,荀子悠甚至感覺,他后背上什么都沒有,他也根本沒背什么東西。

顧師傅和樊典司,也對這神像視若無睹,仿佛沒看到一般。

墨畫這才松了口氣。

終于找到了。

本命神像對神明來說,重若性命。

黃山君能拜托自己,將他的本命神像帶出孤山,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別無選擇,但另一方面,也證明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任。

好在,自己也沒辜負他這份信任。

“回去吧……”墨畫道。

“好。”荀子悠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向神殿外走去,即將離開大門的時候,墨畫忽而心有所感,轉頭看了一眼。

而后他便見到,屠先生的祭祀刀,割破了沈守行的喉嚨,蒼白的手爪,捅穿了沈守行的胸口。

沈守行鮮血流出,尸體緩緩倒下,沒了氣息。

直至最終,他都還滿眼瘋狂而怨毒地看著屠先生,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

“沈守行……死了……”

墨畫皺了皺眉,心情一時有些復雜。

沈守行是沈家的實權長老,是埋葬孤山十余萬散修的罪魁禍首。

但他又只是個傀儡,是世家的傀儡。

也是自身權欲和利欲的傀儡。

趨名附利一輩子,到頭來一旦身死,一切成空。

而與此同時,墨畫總覺得,這沈守行死得,有一絲絲違和。

似乎他身上,還有一些未了的因果。

“我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墨畫心中疑惑。

而恰在此時,殺了沈守行的屠先生,拎著血淋淋的祭祀刀,轉過頭來,看了墨畫一眼。

他的眼眸宛如妖魔,兇殘而猙獰。

墨畫的目光清澈如水,平靜而深邃。

屠先生越看,越覺得墨畫不簡單。

太虛門,那個姓荀的劍修,實力或許深不可測,但眼前這個太虛門小弟子,也有些令人難以捉摸。

但他只有筑基。

一個筑基的小子,能有什么難以捉摸的?

一個筑基的小東西,撐死了也就只有筑基的修為和神念,還能反了天不成?

而墨畫也看著屠先生,目光清冽,心中卻涌動起了殺意。

沈守行死了。

剩下的,只有這屠先生一人。

申屠傲的人皮,也就是完整的四象青龍陣圖,就在這屠先生手里。

殺了他,四象青龍陣就到手了。

大荒的龍,需要大荒皇裔的血脈。

如今看來,以自己的血脈,未必能駕馭青龍之力,這副青龍陣圖,也未必能用來做自己的本命陣法。

但凡事總歸要試試。

哪怕自己用不上,一副二品二十一紋的,四象神獸絕陣,對一個陣師來說,也是絕對的珍品。

現在進入孤山墓葬的一行人,能死的都死差不多了。

而自己這邊,還有荀長老,顧師傅和樊典司三個金丹。

三人聯手,自己從旁掠陣,提防他的邪念,有極大可能殺了這只屠先生附身的人魔。

這樣一來,四象青龍陣就到手了。

短短幾息的時間,墨畫便權衡了局勢,漸漸打定了主意。

“荀長老……”

墨畫轉過頭,對荀長老開口道。

只是他剛開口,便見荀長老印堂突然變得一片漆黑。

與此同時,墨畫心底也泛起一種莫名的恐慌。

似乎只要他開口,說出他的請求,那荀長老就會死在這孤山里,而且會死得很凄慘,永不瞑目。

墨畫瞳孔顫動,呼吸一窒。

“墨畫?怎么了?”荀子悠見墨畫神情有些異常,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墨畫心跳驟然加快,恐慌也在加劇,他連忙道:“沒有!”

“沒有么?”

“沒有!”墨畫斬釘截鐵道。

“嗯。”荀子悠點了點頭。

而在墨畫說“沒有”的時候,他能明顯看到,荀子悠印堂的黑色,也在漸漸褪去。

墨畫心頭懸著的石頭,這才緩緩落下,他伸出手,緊緊攥著荀子悠的手臂:

“荀長老,快走!”

荀子悠回頭看了眼屠先生,眉頭微皺,“這也是邪魔外道,現在時機剛好,要不要把它宰了?”

墨畫一口氣又懸了起來,忙道:

“走!”

荀長老真去殺這屠先生,牽扯進不知名的因果里,恐怕要死。

荀子悠見墨畫神情嚴肅,還有些緊張,念及天大地大,墨畫安危最大,此時不宜再多生事,便也順從地點了點頭:

“好。”

之后眾人不再遲疑,在墨畫的催促下,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屠先生看著墨畫幾人的背影,心中思忖。

“要不要解了邪道封印,在這孤山深處,殺了他們……”

“那個劍道長老,未必能殺,但那個筑基小鬼,實在是有點古怪,不如殺了以除后患……”

“追上去,殺了……”

屠先生忍不住邁出腳步。

可突然間,轟隆一聲,地動山搖,間雜重重火焰爆炸聲。

“沈家?他們有動作了?”

屠先生皺眉,心中暗恨。

原本一切都算得好好的,結果最后關頭,出了意外,神主的神胎沒了,這孤山也就失去了庇護,邪霧散去,暴露了因果。

沈家也算出來,這里面的貓膩了。

恐怕不止沈家,其他各世家和宗門,聞著腥味,也都湊過來了。

“罷了,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屠先生血腥的眸子,凝視著眾人,冷冷道,“一旦神主降臨,所有人都要死,早死晚死,沒什么區別……”

說完他人魔的軀殼扭曲,人皮重新長了出來,變成了一個容貌普通的沈家長老,向著神殿外走去。

萬人坑內。

荀子悠幾人藏在陰暗里,面前是一堆沈家的修士。

沈家的修士正在坑洞里,布置火陣,施展火符,以及種種火焰陣法,焚燒坑中的尸體。

火焰四起,濃煙滾滾。

周遭全是火焰爆炸,火光肆虐的跡象。

隨著焚尸的滾滾濃煙,惡臭撲面,又都一一被清雨陣化去。

沈家在毀尸滅跡!

顧師傅心中憤怒,暗恨道:“沈家真是……喪盡天良。”

樊進搖了搖頭,看了眼四周,成群結隊的沈家修士,皺眉道:“沈家人太多了……要殺出去么?”

荀子悠搖頭,“人太多,不能出手,只能想辦法混出去……”

一旦出手,就會引來大批沈家金丹修士圍剿。

他們燒礦修的尸體,是為了毀尸滅跡,害怕泄露秘密。

自己這幾人,若是暴露蹤跡,沈家肯定也會不遺余力,來殺人滅口。

好在萬人坑很大,礦修的尸體很多,“毀尸滅跡”是一個大工程。

沈家當前的注意力,也全在焚尸上,根本無暇他顧。

再加上爆炸頻起,火光四溢,現場一片混亂,溜出去也不難。

荀子悠找了一隊落單的沈家修士,出手將他們殺了。

能被派來毀尸滅跡的沈家修士,必然是沈家心腹,與礦山之事肯定有牽扯,沒一個是無辜的,荀子悠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殺了幾個沈家修士,扒了他們的衣物,還有沈家令牌,將他們的尸體,扔進礦坑,點燃火符,連同礦修的尸體,一并焚燒了。

之后幾人,便換上沈家的衣物,冒充沈家的修士,混在人群里往墓葬外走去。

荀子悠是宗門長老,樊進是典司,顧師傅也執掌煉器行,論起身份,都不算一般人。

尤其是荀子悠,氣勢不凡,穿上沈家道袍,金丹后期的威壓一放,也沒人敢質疑什么。

唯一容易露餡的,是墨畫。

他個頭不高,穿著沈家修士的道袍,明顯大了一截,袍子都拖在地上了。

不過墓底昏暗,再加上火光四起,濃煙彌漫,墨畫混在荀子悠幾人中間,也沒人發覺。

他沒有用隱匿術。

因為這墓葬里,沈家金丹太多了,神識境界比他高的也有不少,一旦被識破,肯定就會被懷疑。

反倒不如,堂堂正正地,混在人群里。

就這樣,荀子悠帶頭,一邊假冒沈家修士,一邊隨意地放著火符,火陣,將局勢搞亂,而后趁機離開。

墨畫偶爾還會搗搗亂,暗中將沈家布置好的陣法,給引爆掉。

又或者,偷偷篡改一下陣紋,讓陣法走火,“誤傷”沈家的自己人。

局面一時更亂了。

就在這種混亂中,荀子悠帶著墨畫幾人,一步步離開了萬人坑,到達了上面的墓道。

到了墓道,反倒簡單了。

這里的路,墨畫捧著羅盤,走過一遍了,再熟悉不過。

于是墨畫偷偷指路,帶著荀子悠幾人,繞開了沈家的大部份修士。

實在繞不開的,就直接殺了。

就這樣,一步一步,到了墓葬的入口。

墓葬入口,駐守著很多沈家修士,沒辦法出去。

墨畫想了想,便從半里之外的墓道旁,找了個位置,解了陣法,再由荀子悠動用金丹之力,打穿了石壁,這才離開了孤山墓葬。

可到了外面,四處仍舊是沈家的人。

因為底下,沈家在用火符火陣,毀尸滅跡,爆炸聲不斷,山體震蕩,因此打破石壁的動靜,也沒顯得很突兀。

但荀子悠幾人,突然出現,還是引起了一些沈家修士的注意。

兩個沈家金丹修士看了過來,猶豫片刻,似乎想出言質問什么。

荀子悠將威壓一放,冷著臉,不耐煩道:

“外面什么情況?”

兩個沈家金丹被這股從容威嚴的氣勢震住了,又見荀子悠身上沾著灰塵,還有火焰焚燒的痕跡,料想他應是世家核心長老,專門負責“焚尸滅跡”這件事的,現在從墓地里上來,想看看外面的情況。

沈家太大,修士眾多,本來就不是所有金丹,他們都能認識。

尤其是世家嫡系中,那些手握實權的長老。

一個沈家金丹便拱手道:“回長老的話,其他宗門和世家,都有人過來了。”

另一人咬牙道:“這些狼心賊子,蒼蠅臭蟲一般,想窺測我沈家的機密,壞我沈家的基業。”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沈家要不是“臭蛋”,別人能叮上來么……

墨畫心里冷冷道。

“豈有此理,”荀子悠微怒,他揮了揮手,“你們去忙吧,我過去看看。”

“是。”兩個沈家金丹走了。

荀子悠也帶著墨畫,向外面走去,剛走沒幾步,便見烏壓壓的一群人,將礦山圍堵得水泄不通。

既有沈家的人,也有其他各世家,各宗門的人。

而且,放眼望去,在場的諸多勢力,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敢在這種事情上,聚在沈家周邊,咬上一口肥肉的,自然都有著不弱于沈家的底蘊和體量。

如今,沈家布下陣法,守住礦山,其他人堵在外面。

雙方對峙,人潮涇渭分明。

“麻煩了……”

荀子悠皺眉。

這種局面下,他們根本沒辦法混出去,更何況,中間還有三品陣法隔著。

墨畫也有些犯難。

他皺眉思索,目光環顧四周,忽而眼睛一亮,看到了熟人。

遠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太虛門的一眾長老們也在。

為首一人,面如冠玉,一臉儒雅,目光沉穩,但暗含一絲絲焦慮。

正是荀子賢長老。

而在墨畫看向荀子賢的時候,荀子賢也是一怔。

他自紛雜的人群中,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而這道目光中,包含了一絲,迥異于常人的神念。

“這個感覺是……”

荀子賢眼眸一凝,循著這目光望去,而后便見到了混在沈家修士里,僅僅露出了一個腦袋的墨畫。

墨畫身邊,還有荀子悠。

“墨畫!”

荀子賢瞳孔一縮。

“找到了!”

荀子賢看著面前涇渭分明的局勢,以及混在沈家行列中的墨畫幾人,思索片刻,直接取出一枚玉箓,甩手便砸在了沈家布下的陣法上。

玉箓光芒一閃,融掉了一大片陣紋,將沈家的陣法,破出了一大塊缺口。

荀子賢長老,根基深厚,天資異稟,得的又是荀老先生親傳,其陣法造詣,不只在太虛門內名列翹楚,便是放眼整個乾學州界,都是頂尖水準。

沈家布下的三品陣法,他自然說破就破。

荀子賢這一手十分突兀。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下。

有主事的沈家長老,當即怒斥道:“荀子賢!你什么意思?你太虛門,想與我沈家結仇?”

荀子賢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淡淡道:“手滑了……”

沈家長老一滯,氣得胸口生疼。

你他娘的,手滑了一下,就把我沈家的陣法破了?

什么意思?一點臉都不要了?

但他已經無暇計較荀子賢是真手滑,還是假手滑了,因為陣法一破,口子一開,原本還有所顧忌的眾人,立馬蠢蠢欲動起來。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一個大漢高喊道:

“我敖家與沈家有姻親,我有個小舅子,是你們沈家人,聽說在這礦山里遇難了,我身為姐夫,去找下人不過分吧……”

說完他直接順著缺口,沖了進去。

其他人紛紛道:“我有個道友,是你們沈家的長老,聽說也遇難了,我進去看看……”

“我有個外甥,也是你們沈家的人……”

“我有個姥爺,姓沈……”

“我有個相好……”

反正胡亂編個關系,所有人都涌了進來。

法不責眾,只要鬧得大,參與的人夠多,他們也根本不怕沈家問罪。

更何況,沈家如此心驚膽顫,說明這礦山里,必藏著大丑聞。

這對一向謹慎的沈家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更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世家之間,爭名奪利,沒人不想落井下石,從沈家身上,啃下一口肥肉來。

場面一時亂成了一鍋粥。

沈家想攔,但又不敢真的下重手。

一旦出了人命,就會成為導火索,爆發更大規模的沖突。

就在這種混亂的場面中,沒人注意到,墨畫幾人偷偷脫下了沈家的道袍,換上了普普通通的常服,自然而然地匯入了人流,而后走進了太虛門的人群中。

荀子賢將墨畫拉到身邊,把了一下他的脈搏,查看了一下他的經脈,又盯著墨畫的眼眸看了看,確認了幾遍,這才松了口氣,問道:

“沒事吧。”

“嗯!”墨畫點頭。

一旁的荀子悠便道:“你也幫我看看。”

荀子賢沒理他。

“沒事就好,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撤吧。”荀子賢道。

“不留下來,看看情況么?”墨畫問道。

荀子賢搖頭,“局勢太亂了,不能久留。”

更何況,老祖的命令,是救人。

現在墨畫平安無事,比什么都好,沈家的事反倒是次要的。

墨畫點了點頭。

大荒龍脈和黃山君的本命神像,都還在他手里。

這兩樣都是不得了的東西。

他要早點回去,將這些東西藏好,不能節外生枝。

沈家的事,已經捅破了窟窿,之后的事,讓其他世家和宗門鬧去吧。

鬧得越大越好……

于是荀子賢便帶著一眾長老,掩護著墨畫幾人,離開了沈家的礦山。

只是離開之際,墨畫回過頭,望了一眼孤山,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孤山這里面,似乎還有其他因果。

這個因果,連他也覺得十分危險……

而且,宏大得可怕……

“會是什么……”

墨畫皺了皺眉,搖了搖頭,不再糾結,隨著一眾太虛門長老離開了孤山。

礦山之中,沈家和其他各世家修士的沖突,一點點蔓延擴大。

場面混亂,修士混戰,氣機駁雜。

而在孤山之底,神殿之中。

大殿在一點點坍塌,碎石紛紛落下,地面滿是鮮血,和殘缺的尸體。

一片死寂中。

已經死去的沈守行,突然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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