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一九㫦㳑年冬,滴水成冰。
河水中的冰碴將洗尿布的拾月雙手刺得生疼生疼。
就在這時,她的身后傳來同村孫小紅的叫聲。
“拾月,拾月,你咋還在這兒洗尿布啊?又不是你生的,你管這么多干啥!你男人回來了你知不知道?聽說他還從學校帶回來了一個女人!”
拾月眨了眨眼,有點沒聽懂孫小紅話里的意思。
孫成才快回來了她知道,畢竟快過年了,大學也要放假。
但,啥叫從學校帶回了個女人?
該不會是……
想到這兒拾月手一抖,尿布瞬間掉進了河里,很快就順著河水飄走了。
可她也顧不得撿,站起身盯著孫小紅問:“你剛才說啥我沒聽清楚,你說孫成才回來了,還帶了個女人一起?”
孫小紅同情地看了拾月一眼,點了點頭。
說起來這拾月也是真可憐。
她家是外來戶,是快解放的時候才從城里搬到前進大隊的,在村里無親無故。
拾家沒兒子,只有拾月這一個閨女,偏偏兩個老人都不長壽,在一年內先后去世。
好在拾老頭是個能人,也知道心疼女兒,臨終前不知道使了啥法子,硬是說動了當時全村唯一的高才生孫成才娶了拾月。
拾老頭原本以為這樣女兒就有了依靠,卻不知這一通安排簡直是把拾月直接扔進了狼窩!
孫成才自從去上學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而她那婆婆劉三女仗著兒子成了大學生,對拾月各種嫌棄,天天在家里不僅把她當牛做馬,還非打即罵……
不過一年多,硬是把一個水靈靈的女子熬得成了一把骨頭!
看一眼拾月那凍得發紫,瘦得跟雞爪子一樣的手,孫小紅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憐憫。
“他人呢?回家了?”
拾月并不知道孫小紅的想法,她也顧不得去收拾那一堆尿布了,拔腿就往家走。
孫小紅連忙跟上,快速地解釋:“沒有,他們還在公社呢。這不是今天我爹和許會計一起去公社辦事,然后就碰到他還有一個女的從長途車上下來嘛。
我聽許會計說他們過去打招呼的時候成才哥可尷尬了,還是那個女人自我介紹說是成才哥的愛人,他們這次回來是來認家門的。”
說到這兒,孫小紅嘖了一聲,臉都紅了:“還愛人……真不要臉!”
她說著撞了撞拾月:“你和成才哥不是領證了嗎?領證了他咋還能在城里結婚?”
說起來孫成才和孫小紅還是沒出五服的兄妹,關系還挺近的。
可剛才她在大隊部聽到這個消息后,對那個堂哥的印象一下子就落到了底。
還大學生呢!
大學生就能結兩回婚?
拾月這會心里亂糟糟的。
她有點不愿意相信孫小紅的話。
可她又知道在這種事兒上孫小紅不敢誆騙她。
拾月和孫成才之前并不熟。
她比孫成才小四歲,孫成才外出上學的時候她還是小姑娘呢,對他印象不深。
就算是結婚,因為當時拾月她爸已經病危,她得在旁伺候,倆人就搞了個儀式根本沒來得及圓房。
然后就到了孫成才去上大學的日子。
所以雖然說起來她和那男人結婚一年多了,卻實際上連他長啥樣都沒記住。
可再沒記住那也是自己男人!
沒道理她在家里為他上伺候惡毒婆婆,下照顧莫名其妙的便宜兒子,受盡了委屈和折磨,他卻在學校另結新歡!
還愛人……
那個女的是“愛人”那自己是誰?
自己又算什么?
她這個原配大房還活著呢,他娶的哪門子新媳婦!
拾月回家的時候劉三女正和大隊會計的媳婦李香翠在說話。
看到她進來,李香翠揚聲道:“拾月回來了!”
“哎,嬸子,你來了。”拾月招呼了一聲。
她看了看李香翠,又看了看坐在炕沿兒上的劉三女,直言不諱地問:“娘,我李嬸子過來是跟你說成才回來的消息吧?
那她肯定也跟你說了成才還帶了一個女人回來,說是他對象,跟他一起回家認門的。娘,我想問問,這事兒家里是個什么說法?”
聽她這么問,正準備離開的李香翠不動了,與追著拾月的孫小紅兩人快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全都靠邊站著不再吭聲。
兩雙眼睛一起直直地看向劉三女,想要聽聽她怎么說。
劉三女沒想到拾月敢這么質問她,還是當著外人的面,頓時氣惱了起來!
她想也沒想,隨手抓起一邊簸籮里纏線用的梭子朝著拾月狠狠地砸了過去!
拾月下意識地一躲,梭子擦著她的臉頰過去,重重地砸在了她身后的土墻上。
這梭子是木質的,形狀有點類似超大號的棗核,是那種中間鼓兩頭尖的。
要是砸到拾月臉上,不破相也肯定得掛彩!
看劉三女竟然用梭子去砸拾月,李香翠和孫小紅就算是外人也看不過眼了。
孫小紅立刻說:“三嬸兒,你咋能這樣砸拾月呢?這要是砸中了,拾月還不得腦袋開花啊!”
李香翠也說:“就是,娃們有啥不對的好好跟她說,哪兒能這么砸人呢!”
劉三女看這倆人竟然幫著拾月一起說自己,頓時不干了!
她一下子從炕上蹦下來,趿拉著鞋就要去打拾月。
嘴里還罵著:“我怎么不能打了?你們見過誰家的媳婦這么跟婆婆說話的?一天天好吃懶做,啥也不干就知道偷懶,這還不說,還學會教訓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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