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晏順著聲音回頭。
進來的男生穿白色棉質短袖,藍到發黑的褲子,一雙千層底的布鞋。
個子挺高,瘦,可能是營養不良,后背微微勾起,頭發遮住眼睛,堪堪露出精致到有些凌厲的下巴。
他單手插兜,漫不經心,“聽說你們給老子送了個媳婦,老子過來看看。”
陳微風躲在胡桂芬身后,臉上詭異浮現兩朵紅云,她扭捏的站直了身子,攏了攏耳后的碎發。
“梁競舟,我還得上學呢,不能跟你結婚,你找到我家也沒用,只能說咱倆有緣無分……”
隨著她開口。
梁競舟臉色從白到黑再到烏黑,他嗤笑一聲,手指轉了幾圈一指陳晏。
“就你吧,那個長的跟死面餅子沒攤開似的,還想垂涎老子的美色,饞死她了。”
陳微風臉一僵,瞬間慘白。
……死面餅子沒攤開。
梁競舟是嫌她丑?
她都沒嫌他是混子呢!
陳晏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努力藏住心里的興奮,這才抬眼看向梁競舟,“你過來。”
她表情冷淡,梁競舟有心壓一壓陳晏的威風,他吊兒郎當的走過去一搭陳晏的肩膀,“你想干……”
這年頭就是夫妻在外邊都不能有肢體接觸,容易被說耍流氓。
陳晏伸手撩開梁競舟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雙極其漂亮的桃花眼,以及眼里的愕然。
陳晏很喜歡那種清冷破碎的少年感,據聽研究所的小師妹說,她的審美在零上反複橫挑。
但陳晏沒機會驗證師妹的理論是否正確,一來得賺錢,二來也沒找到合心意的。
梁競舟就挺好。
從他一進門,陳晏就看上了。
原先還覺著替嫁委屈,以后合不來就離婚,現在陳晏覺著,離什么婚,這輩子都不離婚。
至于梁競舟是個混子,那沒關系。
陳晏養的起他,大不了去拔豬草。
她滿意的把梁競舟的頭發恢複原樣,語氣溫和,“我同意了,你去旁邊玩會,等我解決完他們就帶、就跟你回家。”
梁競舟沒想到她這么直接,臊的一張臉通紅。
再說外邊誰見了梁競舟不得喊一聲舟哥。
陳晏這是拿他當白皮雞蛋了是吧!
陳晏可不懂梁競舟的想法,她現在心情極好,原先想趁走之前把陳家都打一頓。
現在只打胡桂芬自己就行了。
至于為什么是胡桂芬,算她走運!
胡桂芬看著陳晏和梁競舟勾肩搭背,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的光,“呸,賤蹄子!還沒結婚就跟男人不三不四,果然骨子里就是個不安分的!”
“早知道你爹媽死的時候就該把你一塊掐死,省的你丟人現眼!”
梁競舟不滿陳晏對他動手動腳,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別人罵陳晏,那是他面子上的媳婦,目光一沉,當即就要握拳。
不等他出手,陳晏腳尖一抬,腳背踢在鐵锨把上,鐵锨頭不偏不斜正好拍到胡桂芬嘴上。…。。
胡桂芬嘴上木麻,隨之而來的就是疼,撕心裂肺的疼。
她尖叫一聲,從嘴里吐出一顆牙,“陳晏!你個賤貨!你敢打我!我掐死你!”
胡桂芬一臉血,張牙舞爪的就要去撕陳晏的臉,梁競舟拉了她一下,正好擋在身后。
抬腿就是一腳,陳微風嚇的直往陳四海身后躲,還沒忘把陳老太推出去,“打人啦!梁混子打人啦!”
陳老太哪敢惹梁競舟,村里誰不知道梁混子以前拿刀捅過人,沒坐牢就放出來了。
她死死盯著陳晏,“陳晏你連你大娘都敢打,你想干啥,你是不是要造反!是不是還想打我這個老婆子!”
說著往地上一睡,兩只手握著腳脖子,“沒天理啊,都來看看,不能活啦,老婆子把孫女拉扯大,誰知道養了個白眼狼!誰能來做主!”
一時間整個院子吵的烏煙瘴氣。
梁競舟余光瞥了眼沈韶,慢條斯理的從后腰抽出一把砍柴刀,坐在水井邊,找了塊石頭一下下磨刀。
院子里靜了一靜。
知道的是他在給陳晏撐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殺人滅口。
陳微風猛的站直身子,發出尖銳爆鳴,“那是我的石頭!”
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準備送給喜歡的男生的!梁競舟竟然拿來磨刀!
這個該死的混子!
梁競舟看了看,一塊石頭而已,不知道哪俊了,還值得念叨一句,不過他這人向來脾氣好,抬手一扔。
“哦,還給你。”
就是手勁有點大,觀景石砸在陳微風小腿上,當時就給她砸哭了。
陳晏似笑非笑,瞥了眼陳四海,就是那一眼,陳四海明白陳晏的想法。
她不怕事情鬧大。
可萬一真讓陳晏出去瞎說,三百塊錢就白花了。
陳四海拉著臉,一腳踹到陳老太后背,惡狠狠的壓低聲音,“還嫌不夠丟人,站起來。”
陳老太的哭聲壓在喉嚨里,自家男人當了一輩子村長,她習慣逆來順受,趕緊抹了抹眼淚,還有點委屈。
“干啥不讓我說!你是不是向著陳晏這個孬孩?”
陳四海無聲嘆了口氣,掀起眼皮看向陳晏,“你打也打了,鬧也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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