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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婚(重生)-65、第 65 章
更新時間:2025-02-22  作者: 希昀   本書關鍵詞: 榮婚(重生)希昀 | 程亦安 | 陸栩生 | 先婚后愛 | 雙向奔赴 | 言情 | 女生 | 希昀 | 榮婚(重生) 
正文如下:
程亦安已走遠。

老仆回到門口,從格柵窗往里望了一眼,程明顯還坐著沒動。

見他伸出手好像是在尋茶,老仆趕忙推門進去,打算給他重新斟一壺過來。

程明昱卻已扶住方才那一盞茶,就著剩下的那半盞茶水,灌入嘴中。

冰冰涼涼的茶水順著滾燙的喉嚨滑入腹腔,身子一下子涼透了。

人也漸漸冷靜,清醒。

安安說的沒錯,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當年他收到消息,從肅州趕過去,抵達香山寺山崖下時,已是次日,前一日下過暴雨,將所有痕跡掩飾干凈,他尋不到骸骨,尋不到腳步,只有些許野獸的足印,便以為她葬身腹中。

后來也不是沒在京畿附近找尋,恐她落入什么手中,可惜陰差陽錯還是錯過了。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他應該無比慶幸,慶幸有人照料她,這么多年不至于孤苦無依。

就是這樣。

口忽然很干,程明顯再度拾起茶盞,里面空空如也。

這個時候,老仆已徹了熱湯來,見他喝完冷茶,頓時不悅了,

“老爺,您已不是年輕時候的身子,夜里喝涼茶,于腸胃不好,吶,老奴給您煮了一碗溫湯,暖一暖肺腑吧。

方才退得遠,屋子里的話老仆一無所知。

程明顯木然看著面前的虛空,沉默許久方搖了搖頭。

老仆見他神情比往日寥落,不知該說什么。

這些年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家主的苦,這個令全天下所有人敬仰贊服的大朝廷第一人,也曾有年少的悸動,也曾有難以自持的風月。

那些兼祧的日子,他是唯一一個侍奉在家主身邊的人,夜里提醒他日子到了,該去了,從不情不愿,磨蹭著時辰,到去的越來越早,回得越來越遲。

最后一次,那把焦尾琴都抱在懷里,邁出門檻了,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懷上了,往后不必去了。

他永遠記得,把消息稟到家主跟前時,家主那一瞬的表情。

掩飾不及的失落,錯愕,慢慢過渡到麻木的歡喜,就如眼前這般。

再后來,她去世了,那一扇小門,那一條幽深的甬道,那一間不大不小的琴房,就成了他自矜人生唯一的缺口。

心情不好,便撫琴,這是老仆伺候程明顯雷打不動的經驗。

“老爺,該去琴房了。”他好心提醒。

程明顯往后靠在背搭,好像是陷在那里動彈不得,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老仆心里錯愕了一瞬。

過去再忙再累,他總要去撫一會兒琴,今日卻不肯去。

蹊蹺了。

這時,門外來了一人,是乙子部的首領,想是有事稟報,老仆就退下了。

那黑衫人進門來,將門掩好,來到程明顯跟前,拱手道,

“家主,云南王是昨日抵達的京城,陛下暫時還未見他,說是讓他稍作休息,得了空再見,云南王這一回攜妻兒進京……”

程明顯這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每每京城有重要人物入京,暗衛需打聽清楚底細匯報給他,云南王進京是近來京城大事之一,是以乙子部首領主動前來匯報,方才他發現說到“妻”字,家主瞳孔明顯縮了縮,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是以頓了頓,

半晌見程明顯沒做聲,方接著道,

“來的是幼子,今年七歲半,說是這位續弦所生。”

程明顯手搭在圈椅扶柄,目光定著方才程亦安坐過的椅凳,眼眸緩緩瞇了瞇。

云南王上京的折子是從他手里過的,他當然知道這位“王妃”的底細,姓夏,原是云南王的側妃,后來王妃過世后,被扶正,此次跟著云南王進京,大抵是要留在京城陪伴兒子做質子。

他萬沒料到,這位夏氏是夏芙。

程明昱揉著眉心自嘲一聲。

“這位云南王妃的來歷,清楚嗎”

暗衛搖頭,“暫時就知道這些,若是您要查,屬下這就遣人去一趟云南,將她查個究竟。”

程明顯那張俊臉陷在陰影里,淡聲吐出兩字:“去查。”

“是。”

又輕聲稟報了幾樁別的事,見程明顯沒有吩咐,就準備離開,臨走時突然想起一事,折過身,

“哦對了家主,記得情報提過,這位云南王妃擅琴。”

程明顯暗沉的眸光極輕地跳躍了下,眼底的自持一點點被抖落,

思緒也一下被拉得老遠。

記得那是他們第三次還是第四次見面吧。

這一夜下著小雨,他比往回來的早一些,他從穿堂跨進她的院子,恍惚聽見內室傳來一段琴音。

他從小摸琴,只需聽幾個音便知這人深淺,從門口行至廊廡這一段,她就錯了三個音,且這把琴弦實在不好,音質不夠清越。

程明昱搖搖頭,行至門口,大約是發現他身影,里面的琴音突然斷了。

門被人從里面拉開,老嬤嬤迎了他進來,他收傘交給老嬤嬤,撩開珠簾跨入東次間,她楚楚立著琴案旁,雪白的俏臉明顯閃過一絲驚愕。

他明白了,今夜下雨,她沒料到他會來,所以在撫琴。

他目光挪至琴案,一把并不怎么好的舊琴,琴弦也略有生澀。

夏芙察覺他視線,便當他不悅,畢竟他時間珍貴,每每匆匆來,匆匆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她今日不曾準備,怕是耽誤他時辰,于是慌忙往里讓,

“您請進。”

程明顯猜到她在想什么,微微皺了皺眉。

難不成他就這么急不可耐

他是有君子之風的,即便是為了子嗣,為了承諾,也不至于一點風度都沒有。

他朝琴案走來,指著小凳,與她道,

“坐下,你方才錯了音,我來教你。”

這是他們第一次做床第之外的事。

冷白的俊臉毫無波瀾,語氣也不見起伏,如同命令。

夏芙暗暗咬了咬唇,瞟了他一眼,默聲挪過來坐下,只覺頭頂壓著一道嚴肅又銳利的目光,掌心都在冒汗。

看出她的窘迫,他忽然覺得好笑。

這樣慌張怎么學得好

“把你教會,也省得將來你不會教孩子。”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她聽見這話,慌得一下就坐穩了,纖細的腰肢也挺得直直的,怯怯眼神覆滿了堅定,

“我一定好好學。”

她現在果然學得很好。

程明顯彎下背,將臉深深埋進心。

程亦安這廂出了書房,尋到陸生就徑直登車回府。

路上,陸栩生見她臉色不大好,了然問道,

“怎么樣,你爹爹什么反應”

程亦安神色復雜看著他,沒有說話。

陸棚生嗤了一聲笑,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你爹爹寡居這么多年不曾娶,除了那個克妻的傳言,想必也有岳母的緣故在內。”

程亦安胡亂抓了抓腦,“罷了,不管了,“

一邊是娘,一邊是爹,手心手背都是肉。

細想一遭,她又開始自我安慰,“我覺得爹爹應該是自責內疚更多,給他一點時間,他能慢慢接受的。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陸栩生看著她滿臉苦惱,揉了揉她角,將她拉入懷里,

“別管了,他們的事咱們插不上手。”

程亦安撲入他懷里,鼻尖被他清冽的氣息環繞,迷糊問,“男人真的有這么重的占有欲嗎”

陸栩生眸色忽然一陣幽沉,“嗯。”

“那我改嫁了,也沒見你惦記我啊”程亦安推了推他的肩。

陸栩生心亂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沒有。

當年他在邊關想女人的時候,腦子里想的就是程亦安。

程亦安見陸生不說話,忽然賊賊笑了下,

“今日上午我在議事廳,三弟妹跟我說,王家那邊給婆母來了信,說是王家下半年就要進京了,陸生,我可警告你,別給我折騰出什么花樣來,否則我跟大姐作伴,再挑個乖順的小郎君。”

陸栩生這下是徹底慌了,緊緊箍著她的腰身,

“程亦安,我是什么人,你應該清楚,我是那種三心二意,出爾反爾的人嗎”

程亦安眼神有一搭沒一搭撩著他,纖纖玉手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似笑非笑的摸樣。

陸生只覺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我有什么你不滿意的地方,你說。”

程亦安沒說,舒舒服服靠著他胸膛歇著,“等見過我娘,過一陣子去程家,幫我長姐學掌眼。”

那是給程亦歆掌眼嘛怕是給自己尋退路吧。

陸栩生有一種危機四伏的緊迫感。

他真得跟大舅子取取經了。

這一夜回陸府安頓,翌日晨起便打點賀禮,準備去云南王府。

陸栩生剛從江南回府,皇帝給他準了兩日假,這一日便在府上歇著,等著待會陪她去云南王府,程亦安這一下裝了兩車子禮,鬧出的動靜不小,被二太太王氏知道了。

二太太著人將陸栩生喚過去,

“你媳婦這是又要去哪怎么三天兩頭不著家的,她年紀輕,你得說說她,這府里的事還管不管了”

陸栩生見母親語氣不好,嚴肅問她,

“母親,府上是哪兒出了亂子還是什么事耽擱了”

二太太噎了下,

“倒也沒有。”

程亦安在與不在,并不影響管事們積極當差,她賞罰分明,議事廳每日有人掛牌督促,明嫂子,李嬤嬤,如等人各個幫忙盯著,再有柳氏和柏氏坐鎮,不僅不出亂子,還很是井然有序。

陸栩生道,“這就對了,她事兒辦得好,人又活的自在,不正說明她的本事么,有這樣能干的媳婦,我以為母親該自豪珍惜才是。”

陸家族人對程亦安的評價都極好,

“難不成母親嫉妒她”

二太太被兒子堵了一句,氣得臉紅,“我怎么會,我就是見她...”二太太說到這里嘆了一聲,指著東面的方向,

“程家長女和離這事,你知道了吧”

“我當然知道。”

二太太苦笑道,“就這兩日功夫,程家上門提親者比比皆是,還有人朝我打聽消息,說是盼著我去程家說項,你說這……”

陸棚生見二太太吞吞吐吐的,“您有什么話就直說。”

二太太愁道,“我怕你媳婦不收心啊。”

陸棚生還是第一次在這位眼高于頂的母親臉上看到了焦急。

可真是稀罕。

“您是擔心我媳婦心不在我這,回頭與我和離,改嫁他人”

二太太道,“正是如此。”

程家長房條件太好,女兒不愁嫁,那程亦歆哪怕帶著三個孩子,想要求要的依然絡繹不絕,且門第人才皆不差。

二太太第一次對程亦安有了危機感。

陸栩生深深望著她,笑得很是復雜,

“娘,您知道我媳婦為什么愛往程家跑嗎”

二太太問,“為何”

“因為程家好吃好喝招待她,闔家拿她當寶貝,而陸家呢,婆母不甚疼愛她,上個街要問,出個門要管,她在這兒不自在的很,可不得往娘家跑我這媳婦守不守得住,可不看我,而是看您。”

二太太結結實實給噎了一把。

她還想數落兒子,反而被兒子數落一頓。

見陸栩生看著她笑,二太太最終硬著頭皮說了一句,

“行了,你也使把勁,早些讓她生個孩子,她心就在這了。”

陸栩生輕哼,“等表妹進京,希望您還是這個態度。”

二太太臉一窘,“行了行了,不是要去哪兒嗎,去吧去吧。”

夏芙這事,實在不好外道。

往后程亦安還要與云南王府往來,陸棚生需要徹底打消母親的顧慮,于是認真道,

“母親,實不相,兒子在江南數度遇到刺客,曾蒙云南王的人相助,他于我有恩,前日他進京,我這不今日安排安安替我去打點,陛下將邊防交給我,而云南王駐守南疆,往后我還有許多事需王爺從旁協助,所以,兩府之間少不得往來,母親

心里當有個數。”“

二太太一聽才知道程亦安是為了兒子在周全,頓時心生愧疚,

“好了好了,母親往后不再多問,你們去忙吧。”

收拾好了,程亦安這邊攜陸棚生去云南王府,路上就問他,

“婆母尋你去作甚“

陸栩生現在學聰明了,夾在當中的男人就得兩頭瞞,“沒事,說起王家的事,讓我幫忙打點,我拒絕了。”

程亦安就沒多想。

陸府坐落在時雍坊,與云南王府皆在正陽門大街之西,不過兩刻鐘便抵達,夏美早收到消息,便吩咐府上婆子張羅起來,畢竟是第一次見女婿,她十分慎重。

巳時初刻,洞開的府門前,跨進來一雙人影。

云南王覺得那器宇軒昂的男人有些面熟,問側旁的夏芙,

“阿芙,咱這女婿叫什么來著,我怎么好像見過呢”

夏美只告訴他,她有個女兒,昨日剛認女兒,說好今日帶女婿登門。

夏芙笑道,“陸栩生。”

“誰”

不等云南王細問,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容已清晰映入眼簾,云南王一眼認出來人。

“陸國公”

云南王委實吃了一驚。

陸生和程亦安先在臺階下朝夫婦二人一揖,旋即上臺墀而來,早有婆子準備蒲團,陸栩生上前正式跟夏芙行跪拜大禮,

“小婿生拜見岳母!”

丈母娘看女婿向來是越看越滿意,“快些起來。”吩咐嬤嬤給見面禮。

陸栩生接過遞給身側的如蘭。

這一起來,目光再次落在云南王身上,從容朝他拱袖,

“見過王爺。”

云南王可不是四川總督和兩江總督,他幾乎不受朝廷控制,很有底氣地受了他的禮,攜他入座,

“來來來,咱們翁婿今日不醉不歸。”

“早知你是我女婿,江南那些逃竄來的賊匪就好處理了,你給我一封信不就完了嘛”

陸栩生見他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女婿,頭皮有些發麻,

“朝中大事,陸某不敢徇私。”

“不至于,不至于,對了,本王折子遞進去幾日了,陛下怎么還不得空見”

陸生卻知道皇帝這是給云南王下馬威。

不過既然有了程亦安這層關系,陸棚生勢必要替云南王斡旋,

“陛下這幾日腰病犯了,王爺海涵,不過想必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了。”

陸生打算今夜入宮替云南王走一趟。

云南王一路爬摸打滾上來,豈能不懂陸棚生的意思,

“那本王是沾了女婿的光。”

“不敢。”

云南王是豪爽之人,徑直拉著陸生起身,往東面講武場去,

“耳聞女婿武藝冠絕,本王一直心存欽佩,今日咱們切磋切磋。”

二人這般離席而去,程亦安就伴著母親說私房話。

夏芙看著她大包小包送了不少東西來,立即嗔她,

“我們王府什么沒有,還讓你送”

程亦安笑,“我擔心娘親初來乍到,采辦不便,所以替您預備著。”

話落意識到她也曾在京城待過幾年。

夏芙失笑道,“也確實變化很大,很多地名都沒了。”

程亦安又問,“對了,皇后娘娘可有您入宮若定了日子,您可要告訴女兒,女兒陪您一道去。”“

夏美不喜應酬,“王爺對外聲稱我身子不好,若有應酬也該會拒絕。”

程亦安明白夏美的顧慮,

“娘,您不必因為過去的事而擔心,您大大方方的,坦坦蕩蕩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女兒的事陸生皆知,他會護著我,而且程家這邊……”

程亦安說到這里,小心望著母親,嗓音也放緩,“我也與..爹爹通過氣了。”

提到“爹爹”二字時,母親眼底閃過一絲怔惘,很快如常地點點頭,說好。

午膳過后,陸栩生告辭回了官署區,云南王去拜訪故友,程亦安陪著母親去后院說話。

今日的陽光格外烈,用過午膳,程亦安便來了瞌睡,母女倆歪在炕床上午歇,夏芙當年受了那么重的傷,夏日從不用冰,就連這炕床上墊的也是一塊很薄的絲綢緞面褥墊,而非涼爽的牙墊玉墊。

夏美團坐在一邊,讓程亦安枕著她腿睡,看著女兒如花似玉的臉蛋,忍不住輕輕揉了揉,程亦安昨晚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夢到母親摔下崖,睡得并不好,這會兒人很困,迷迷糊糊倚著母親說,

“我小時候常夢到您這樣抱著我....”

夏芙心頭一酸,淚水無聲漫出,一直忍著不吭聲,直到確認她睡熟,方深深吸了吸鼻子。

睡了不到一刻鐘,程亦安熱醒了,滿頭大汗。

夏芙像照看小孩兒一般,細細地替她拭汗,程亦安坐起身,呼了兩口熱氣,“娘,您這屋子也太熱了,夜里王爺受得了嗎”

夏美手一頓,沒接她這話,

“你衣裳都濕透了,帶衣裳來了嗎,要不換娘的衣裳穿”

“帶了衣裳來的。”程亦安吩咐如蘭去馬車取來備用的衣裳,跟著夏芙進內室換,出來時,她隨意往床榻瞥了一眼,好似只看到一個枕頭。

她與陸生睡覺習性不一,她喜歡用低枕頭,陸生用高枕頭,是以床榻上擱了兩個。

不過也有夫妻共用一個。

云南王已有兩個兒子,母親又是續弦,這樣的年紀也不知能不能生養,平心而論,程亦安是不希望母親再生養,畢竟她身子不好,且曾犯過產后抑郁,只是沒有孩子傍身,又擔心母親將來在王府難以立足。

“娘,您是什么打算往后就打算養著二少爺嗎”

收拾妥當,母女倆重新挪到炕床邊坐著,夏芙坐在床上,程亦安搬來一椅凳靠著她,她嫌床榻熱。

夏芙知道她擔心什么,溫聲回,“安安,娘親已無生育的可能。”

程亦安愣了下,心口閃過一陣絞痛。

她倒是忘了,娘親曾受那么重的傷,不能以常人度之,忍不住淚如雨下抱緊她腰身,

“娘,無妨的,女兒就怕您受生育之苦,往后您也別擔心,總歸有女兒,女兒置辦了宅子產業,一定保您衣食無憂。”

夏芙難得露齒一笑,“傻丫頭,娘的事你別操心,娘心里有數。”

“你跟娘來。”

夏芙帶著她來到正院后花園,這里有一個碩大的花房,大約十丈見方,說是花房其實不盡然,程亦安也曾做過藥材生意,發現這里栽種了各式各樣的草藥。

不僅如此,花房里還有個單獨的玻璃房,這里更是培育了不少珍奇藥類。

程亦安滿臉驚愕,

“娘,這是……”

夏芙笑道,“我入京前,王爺特意吩咐人提前預備的,安安我忘了告訴你,娘平日便跟這些藥草為伴。”

最開始她每日要吃很多種藥,她逼著自己記,有時老王妃忙不過來,便把方子給她,她自個兒推著輪椅在藥架子上配藥,十幾年如一日,這些藥名藥效,早已滾瓜爛熟,且她手里也研制了不少藥浴的方子,她自個兒便是靠浸泡藥浴而痊愈。

不然十年的輪椅生涯,怎么熬過來的呢。

等云南王這邊不需要她了,她可以開個藥鋪,養活自己壓根不是難事。

程亦安看著她云淡風輕的笑容,什么都明白了。

就在這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黃光,長長的,帶著尾巴,嚇了程亦安一跳,

“娘,那是什么”

夏芙見女兒花容失色,后知后覺大意,“對不起安安,這是小蛇,娘一時忘了它們的存在,嚇到你了。”

不是忘了,而是因為自己習慣了它們的存在,忽略了它們的危險。

程亦安聞言只覺整個脊背刮過一陣陰風,身子如石膏,

“蛇蛇嗎”她牙關都在打架。

她最怕蛇了,光想一想那滑溜溜的樣子,夜里就睡不著覺。

夏芙見她小臉慘白,頓時懊惱不已,飛快拉著她往回走,柔聲哄她,

“安安乖,不怕,它們不會咬人。”

程亦安跟著她快步回到臺墀,看著纖巧柔秀的母親,再望了望身后葳蕤的花房,腦子都是木的,

“您不怕嗎”

夏美回眸幽幽看了她一眼,沒告訴她老王妃在滇南的藥圃里,養了一屋蛇。

大的粗如樹干,小的閃若銀光。

她不僅不怕,還能馴養蛇。

“我不怕。”夏芙牽著她要回屋,“娘給你泡壺花茶,給你壓壓驚。

程亦安卻是好奇極了,立在臺墀沒動,指了指那茂密的花房問,“這里有多少條蛇”

夏芙想了想答道,“一百多條吧...”

“走!”

快走!

程亦安待不下去了。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回到正院,夏芙讓她坐下,程亦安忍不住環顧四周角落,離得這么近,夜里真的不會爬進來嗎

“娘,那些蛇真的能乖乖待在后院嗎”

夏芙實在不想嚇女兒,但她又不擅長撒謊。

程亦安看她踟躕的摸樣,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兩眼望天。

這一夜陸栩生回來,便瞧見程亦安躲在羅漢床上,明明困得眼皮打架,卻不敢上床。

“這是怎么了”他問守在一旁的如蘭。

如蘭也滿臉迷糊,朝他福身道,“回二爺,二奶奶回來便是這般,看哪兒都害怕,仿佛怕什么蟲子爬進來。

陸栩生環顧一周,嚴肅問,“屋里進蟲子了”

如蘭搖頭,“奴婢帶著人尋了三遍,沒發現一只蟲子,方才又熏了一遍驅蟲香。”

程亦安終于等到他回來,心里踏實不少,“快去沐浴,洗好了陪我睡。”

陸栩生道,“我方才回來出了一身汗,已在書房洗過。”

“那就快抱我去架子床睡覺,我困死了。”

如蘭連忙垂眸退下。

陸栩生接住她伸過來的雙手,將她抱起往架子床走,程亦安緊緊摟著他,上了床也不肯撒手。

她神情明顯不對勁。

陸栩生將她擱在床榻,脖頸被她雙臂圈著,被迫壓下身來,懸在她上方問,“你到底怎么了“

程亦安眼巴巴望著他漆黑的雙眸,

“陸栩生,若是我會養蛇,還能馴蛇,每日跟一屋子蛇待在一處,你還愿意娶我嗎”

“你這是受了什么刺激,要問這種刁鉆的難題”

看吧,連陸栩生都怕。

程亦安對云南王的崇敬到無以復加之地。

不是什么人,都配跟她娘過日子。

“我娘養了一百多條蛇。”

對云南王頓時肅然起敬。

翌日上朝,皇帝當殿接見云南王。

陸棚生的眼神不住往云南王身上瞄,這輩子他很少佩服什么人,但云南王絕對算一個。

散朝后,文武官員三三兩兩從奉天殿邁出,有人留在奉天殿前的廊廡與司禮監的官員敘話,有人立即回衙門當差,陸生行至丹墀正中時被兵部尚書拉住了,兩個人剛議完事,陸生見前方臺階下行來一人。

一席仙鶴補子緋袍,裙帶當風,氣質遺世獨立,非程明顯不可。

陸生立即拱起衣袖朝他行禮,

“岳丈大人。”

這時,一雙手快速伸過來,將陸生扶起。

“誒,咱們翁婿一場,不必客氣,不必客氣,栩生,方才多謝你替我說話。

陸栩生僵了一下,慢騰騰抬起眼,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正前方的程明顯。

程明顯手里還抱著那塊板,長身玉立,眼神無波無瀾看著這邊。

陸栩生暗叫頭疼,目光移至熱情的云南王身上,干笑道,“王爺言重了,陸某方才所說乃是常理。哦,對了,來,在下給您引薦引薦...”他撩袍往程明顯一指,

“這位是……”

“誒,還用得著你引薦,“云南王早就發現了程明顯,將陸生手腕一按,

“栩生小瞧了本王,程家當家掌門人,都察院首座,本王豈能不識,”

正待拱袖與程明顯見禮,卻見陸栩生清了清嗓,看熱鬧不嫌事大道,

“他是陸某的岳丈,安安的親生父親。”

目光頓了那么片刻,再度調轉至程明顯身上,變得鋒利。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