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苑內,所有人都被顧芳塵連續打出的兩個王炸給炸暈了。
這信息量,太大了!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兩樣東西上,一邊是國師的請柬,一邊是國師的批命。
那個被顧芳塵說得啞口無言的老臣連忙上前,仔細地看了看那請柬,然后臉色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艱難地道:
“那的確是給國師的請柬……”
和老臣品級雖不高,但年紀是真的大,也是德高望重的文壇名宿,以他的閱歷見識,絕沒有認錯的可能性。
這下,不止是他一個人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其他人也全都難以置信,難以接受。
那般清貴的國師大人怎么會讓這個紈绔替自己來參宴?!
若是尋常宴會,他們還可以自我欺騙一下,說是國師大人隨便找了個人替自己出面。
但瓊林宴可不是一般的宴會,這種場合讓人代替自己出場,那不就相當于說顧芳塵今天的言行,都是國師的授意?
李清光更是吃驚,轉頭看向顧幽人,問道:
“顧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還能是怎么回事?
顧幽人面無表情,已經徹底麻木。
這種程度,真的還能用勢力上的衡量去解釋么?
就連親手抄錄的經書被毀——還是以那樣不尊重的形式,師尊竟然都沒有生氣,反而讓顧芳塵代替自己參加瓊林宴。
她不由得想,師尊……到底是有多喜歡顧芳塵,才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破例。
但隨即,顧幽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顧芳塵另一只手上拿著的卷軸,眉心突突直跳。
那的確是師尊慣用的卷軸。
雖然并非最高規格,也就是問國運所用,但也不會隨意給人。
師尊親自出手,這次的結果絕對不會有錯。
只要打開來,真相自然明了,也不必等覺慧大師來了。
但是……
顧幽人對上了顧芳塵似笑非笑的目光,抿了抿唇,心里原本篤定的答案也動搖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清楚。
顧芳塵昨晚被永安帝召入宮中,又進了國師府,早就拿到了這份結果。
但是今天,他卻敢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公開這份結果。
所以,卷軸里面的結果只有一種可能……
顧芳塵笑瞇瞇地把手上的卷軸遞出去。
除了他,沒人知道,里面其實只有“撕著好玩嗎”,這五個對別人來說意義不明的字。
顧芳塵心里嘀咕著。
國師大人其實終歸是生氣了,不然以永安帝的意思,應該直接把“顧芳塵是鎮北王血脈”明明白白地寫出來。
也就不必顧芳塵還要費一番功夫,借著請柬先聲奪人,做一個讓全體目光向我看齊的引子。
先讓顧元道明白,他和國師真是一伙的。
再拿這卷軸出來,威懾力才夠大。
顧元道自然心知肚明,顧芳塵絕對不可能是顧于野的兒子,但是他不敢賭。
只要國師給顧芳塵背書,他不是也是了。
眾目睽睽之下,顧于野之前的計劃全部落空,顧元道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接了,九成九就是死局。
不接,還能夠拖延時間,一旦問心成功,局面自然能夠反轉。
于是,顧元道只能選擇沉默。
顧元道一沉默,那些本來覺得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正準備嘲笑顧芳塵自取滅亡的官員,便霎時瞪大了眼睛。
這顧芳塵假世子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經確定了嗎?
顧元道既然和顧于野相認,王妃當年又只生了一個,自然顧元道是真,顧芳塵就是假的。
現在國師也給了結果,不是大好事么……
為什么顧元道卻反而不敢看?
趙文淵從后面冒了出來,疑惑道:
“顧狀元,你為何不看啊?”
“這兩天,王府為了此事鬧得不可開交,不就是為了這么一個結果,有國師出馬,必不可能算錯。”
他心里是真的奇怪,明明看一眼就能結束僵局,為什么顧元道不敢看。
而且,顧芳塵為什么也自信對方不敢……
難不成,顧芳塵還真是顧于野的兒子?
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不止是趙文淵,在場的要不是官場人精,要不是拿筆桿子的文人,腦補能力一個比一個強。
他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很快就聯想到了,顧芳塵……怕不是顧于野的私生子!
那兵圣,恐怕是陰溝里翻船,被人給坑了啊。
自己挖的坑,最后把自己給埋了……這可怎么收場?
顧元道冷冷地看向趙文淵,朝著紫極殿方向拱了拱手,沉聲道:
“事為私事,宴卻不是私宴,圣上設此宴席,是為了嘉獎所有翰林進士,非為我一人而已。”
“學生如何能將嘉獎天下翰林學子的瓊林宴,變為解決私事之所?”
“豈不是自私之極?”
這理由雖然牽強,但道理卻說得通。
與顧元道交好的一些學子立刻大聲支持:
“確實,既然是私事,自然應該拿到私下里去解決。”
“公私不分,是逆亂之始啊!”
顧芳塵聞言挑眉側目,頓時有一種想給對方豎大拇指的沖動。
這些堯山書院的學生……還是挺可愛的。
眼神里有一種沒有被社會污染過的純真之美。
顧元道面皮一抽,卻有些掛不住。
眾所周知,顧于野和顧元道相認,便是在朝堂之上,典型的把私事變公事。
這句話,倒像是在點顧于野了。
最后,還是顧幽人站出來,沉聲道:
“元道說得對,既然人已經齊了,便先開宴吧,不要耽誤了時辰。”
然后……問題又來了。
這瓊林宴的座次是按照地位來排列的。
而此時此刻,整個瓊林苑里,地位最高的,就是持著國師請柬的顧芳塵。
顧芳塵收起請柬和卷軸,搖著扇子,大大咧咧地就走上前,越過顧幽人,一屁股坐到了上首第二的位置。
——第一是給永安帝留著的。
顧幽人:“……”
她別過頭去,深呼吸幾次,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下方,眾人竊竊私語,氣氛比起之前,多少有些不尷不尬。
她深吸一口氣,作為書院先生,給出了第一份來自書院的狀元賀禮。
一襲白袍的清冷女子伸手一點,半空中霎時展開一張卷軸。
上面寫著“文以載道”四個字。
顧幽人站起來,看向顧元道,聲音柔和幾分,道:
“此乃夫子所書,欲以此勉勵讀書人,需時時言之有物,不可空談。”
“他已知你殿試上所作文章,因此以這四個字作為賀禮。”
顧元道為之動容,嚴肅道:
“弟子必定不負所望!”
恭維之聲四起,似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熱烈。
顧幽人有心要給顧元道找回場子,心念電轉,又道:
“今日機會難得,年少俊杰、文壇宿老齊聚,不如行酒令助興,以這荷花為題,一人寫一首詩。”
底下頓時一片叫好聲。
李清光眼睛一亮,這不是到他們“詩脈”表現的機會了嗎?
想必大師兄能力壓群雄!
她一轉頭,卻看見劉玄目光呆滯,用一種難以言喻、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了顧幽人,看向自己手上的盒子,最后又看向了顧芳塵,面皮抽搐。
這位世子殿下……
知道什么叫詩嗎?
ps:感謝FoolArcana的盟主!今天身體狀況已經好多了,應該能開始加更(握拳)
請:m.lls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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